《慈幼新書》~ 卷三 (4)
卷三 (4)
1. 總訣
毒停肌肉則發腫，毒滯皮膚則作臭，肌肉陽明主之，屬土，皮膚太陰主之，屬金，癰腫土象，腥臭金象，亦各從其類也。
書謂紅癍者生，紫癍者死，黑癍藍癍，百不救一。雖然，亦有紅癍死，而紫癍藍癍得生者，夫癍、血熱也，失於解利則發癍，惡痘癍出，勢所必然，無論顏色，癍與不癍皆死。但天庭疏朗，形色善而斑出，又當別論。昔一癍症，諸醫莫治，召予視之，已七日矣。斑分上中下，上斑紅，中斑紫，下斑青，視其痘，則綻突疏朗，內含清水，色黑黯而精神爽健。視唇舌，則多苔燥。
予曰：失解故也，進以清涼自愈。後果然。由是書不可拘也，察形色，驗唇舌是准。
痘前後有衄血者，毒氣外泄，衝於肺也，此非惡候，只宜發灰散、清肺湯調之，不可用犀角等峻劑。
疔之結也，亦熱毒壅盛，失於解和，內不能入，而結隧道空隙之處，惡痘疔結，逆轉為順矣。但結前後心必死，結耳門喉下者死。辨疔有法，慎無以黑痘作疔，黑痘猶痘也。疔則陷入肉中，形如螺蓋，捏之則有核，割之不知痛，其根白或長寸許，醫多誤認，靨後疔爛，七日前後者，四聖丹主之。
痘起脹，或收結時，驟然泄瀉不止，危在旦夕。有用異功散仍不效者，豆蔻丸、白朮散止之（熱毒作瀉用加味四苓散）。起脹灌膿時，有六七日不大便而煩悶作痛者，毒盛而秘也，清毒活血湯去參、耆。加牛膝，倍紫草、當歸，服時入生蜜半杯，甚者加酒炒大黃三錢利之。若仍不通，用豬膽汁滴入穀道中，即通，切不可用硝黃大下，使生變症，禁絕葷腥是矣。
然亦有富貴之子，其脾胃賴此以養成者，一旦使之不食，則生生之氣，將何賴以熏蒸長育乎？是又不可以常法論者。
痘之所恃者，血為養而氣為充也，故眼鼻必欲封塞，眼封則神不外馳，鼻塞則氣不外逐，神氣內榮，而毒不為之制伏者鮮矣。然又有鼻塞而有涕，美之徵也。鼻塞而竅外乾黑者死，眼封而有淚，生之兆也。封而沿眶塗煤者死，封眼五六日間未腫，過封后必眼疾，痘少者不封，或封而才靨，即退。
氣血之分，猶清濁之本於上下也。氣血之交，猶陰陽之互為依附也當分不分毒結之，當交不交毒隔之。知陰陽散郁，何不分之有知清熱解毒，何不交之憂。
痘之形症有四：曰毒壅，曰血熱，曰氣虛，曰血虛。又虛實有四：表裡虛實是也。見點稠密，形不尖松，色慘黯而皮膚間欲出不出，此毒壅也。見點深紅，而漸變紫黑，夾疔夾癍，此血熱也。頂陷皮薄，平塌不振者，此氣虛也。色淡根散，或痘色與肉色無異者，此血虛也。身微熱而有汗曰表虛。
壯熱無汗，喘促，脈浮皮毛焦，肌肉痛，表實也。精神疲倦，唇舌淡白，曰裡虛。狂亂氣盛，渴飲善食，唇燥而舌見黃白苔者，裡實也。毒壅血熱，同表裡之實。氣虛血虛，同表裡之虛。此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壅者疏之，熱者涼之，虛者補之，實者瀉之，不虛不實，平劑以調之。
白話文：
如果毒素停留在肌肉裡，就會引起腫脹；如果毒素停留在皮膚上，就會產生惡臭。肌肉的病變主要由陽明經主管，五行屬土；皮膚的病變主要由太陰經主管，五行屬金。癰腫就像土的性質，散發腥臭就像金的性質，這些都各自歸屬於它們的類別。
書上說，長出紅色斑疹的還有救，長出紫色斑疹的就沒救了，至於長出黑色或藍色斑疹的，幾乎沒有存活的機會。但是，也有長出紅色斑疹卻死亡的，以及長出紫色或藍色斑疹卻活下來的。斑疹是因血熱所致，如果沒有適當的疏導發散，就會長出斑疹。而當病情惡化時，長出痘疹是必然的結果，無論斑疹是什麼顏色，有沒有長斑疹，都可能會死亡。但是，如果天庭（額頭）開闊明亮，氣色良好，而又長出斑疹，情況就另當別論了。以前有一個長斑疹的病人，許多醫生都束手無策，請我去看。當時他已經病了七天，斑疹分佈在上、中、下三個部位，上部的斑疹是紅色的，中部的斑疹是紫色的，下部的斑疹是青色的。觀察他長的痘疹，是呈現開綻突出而稀疏的樣子，裡面有清水，顏色黑而暗淡，但是精神卻很不錯。再看他的嘴唇和舌頭，發現有許多乾燥的苔。
我說：「這是因為沒有適當的疏導所造成的」，於是給他服用清涼的藥，後來果然痊癒了。由此可見，書本上的記載不能死守，還是要觀察病人的形態氣色，檢驗嘴唇和舌頭才能準確判斷病情。
痘疹發作前後，如果出現流鼻血的狀況，這是毒氣外泄，衝向肺部的現象，這並不是壞的徵兆，只要用發灰散或清肺湯來調理即可，千萬不要使用犀角等猛烈的藥物。
疔瘡的形成，也是因為熱毒壅盛，沒有適當的疏導，毒邪無法向外發散，於是就聚集在身體組織的空隙之中。如果惡性痘瘡轉變成疔瘡，反而有轉危為安的可能。但是，如果疔瘡長在心臟前後的位置，就一定會死亡；如果疔瘡長在耳門或喉嚨下方，也一定會死亡。辨別疔瘡有方法，千萬不要把黑痘誤認為疔瘡，黑痘還是屬於痘瘡。疔瘡是深入肉中的，形狀像螺的蓋子，用手捏會感覺到有硬核，割開時不會感到疼痛，它的根部是白色的，或者有約一寸長。醫生常常會誤判病情。如果疔瘡長在面頰之後潰爛，且發病時間在七天左右，可以用四聖丹來治療。
痘瘡開始腫脹，或是快要結痂的時候，如果突然腹瀉不止，情況就非常危險。有些人服用異功散也沒有效果，這時可以用豆蔻丸或白朮散來止瀉（如果是因為熱毒引起的腹瀉，可以用加味四苓散）。痘瘡腫脹化膿的時候，如果六七天都沒有大便，而且感到煩躁疼痛，這表示毒素太盛，導致便秘，可以用清毒活血湯來治療，藥方中去掉人參和黃耆，加入牛膝，並將紫草和當歸的用量加倍，服用時加入半杯生蜂蜜。如果情況嚴重，可以加入酒炒大黃三錢來通便。如果還是不通，可以用豬膽汁滴入肛門，就能通便。切記不要用硝石或大黃來瀉下，以免產生其他變症，而且一定要禁食葷腥。
然而，也有一些富貴人家的小孩，他們的脾胃是靠這些食物養成的，一旦讓他們不吃，身體的生機將要依賴什麼來滋養成長呢？這種情況就不能用一般的方法來論斷了。
痘瘡的存活，仰賴於血液的滋養和氣的充沛，所以眼睛和鼻子一定會想要閉塞起來。眼睛閉塞，精神就不會向外耗散；鼻子閉塞，氣就不會向外散失。當精神和氣都往內充實時，毒素就難以控制了。但是，如果鼻子閉塞而有鼻涕，這也是好的現象。如果鼻子閉塞，鼻孔外側乾燥發黑，就會死亡；如果眼睛閉塞而有眼淚，則是好轉的徵兆。如果眼睛閉塞，又在眼眶周圍塗抹黑色的東西，就會死亡。眼睛閉塞五六天內都沒有腫脹，過後閉塞一定會有眼疾。痘瘡數量比較少的人，可以不用閉塞，或者只在剛結痂的時候才閉塞，然後很快就退去。
氣和血的區分，就像清和濁的本質在於上下；氣和血的交融，就像陰和陽互相依存。如果該分開的時候沒有分開，就會導致毒素結聚；如果該交融的時候沒有交融，就會導致毒素阻隔。了解陰陽調和可以疏散鬱結，了解清熱解毒可以促進交融。
痘瘡的病症有四種：毒素壅塞、血熱、氣虛、血虛。虛實也有四種：表虛、裡虛、表實、裡實。如果痘疹的點密集，形狀不尖而鬆散，顏色暗淡，在皮膚表面欲出不出，這是毒素壅塞。如果痘疹的點呈現深紅色，然後逐漸轉變成紫黑色，還夾雜著疔瘡或斑疹，這是血熱。如果痘疹的頂端凹陷，皮薄，平塌而無生氣，這是氣虛。如果痘疹的顏色淡，根部鬆散，或是痘疹的顏色和皮膚的顏色沒有什麼差別，這是血虛。身體稍微發熱，並有汗出，這是表虛。
高燒不退，沒有汗，呼吸急促，脈象浮，皮膚乾燥，肌肉疼痛，這是表實。精神疲倦，嘴唇和舌頭顏色淡白，這是裡虛。精神錯亂，氣勢旺盛，口渴且能吃，嘴唇乾燥，舌苔呈黃白色，這是裡實。毒素壅塞和血熱，都屬於表裡之實。氣虛和血虛，都屬於表裡之虛。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壅塞就應該疏通，熱就應該清涼，虛就應該補益，實就應該瀉下。不虛不實，就用平和的藥來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