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集成》~ 卷二 (14)
卷二 (14)
1. 中惡
此證比之客忤為更甚。蓋客忤無非外來人畜不正之氣,中惡則中惡毒之氣。如老柩荒厝,淫祠古樹,冷廟枯井,敗屋陰溝,皆有惡毒之氣存焉。小兒觸之,從鼻而入,肺先受之,閉其清道,填塞胸中,忽然而倒,四肢厥逆,兩手握拳,上氣喘急者是也。
白話文:
這種病症比著涼更加嚴重。所謂著涼,無非是外來的人畜不正之氣,中惡則是世間惡臭的毒氣。例如生著葬儀的墳地,荒廢了的神廟,古樹、冷廟、枯井、破敗的房屋、陰溝,這些地方都有惡臭的毒氣存在。小孩子接觸到這些東西便會從鼻子嘴巴進入體內,肺部最先收到,閉塞其清道,填塞在胸中,於是忽然昏倒,四肢厥逆,雙手握拳,呼吸急促。
復有中惡毒之物者,亦謂之中惡。如菌草河豚,瘟牛疫馬,自死六畜,並水雞蝦蚌之類。自口而入,則胃腸受之,故心腹刺痛,腹皮青黑,悶亂欲死。前後二證,俱宜霹靂散搐其鼻,令其噴嚏之後,毒氣已出,然後用藥。前證中毒氣死者,用返魂湯;此中毒物死者,用雄黃解毒丸下去之。
白話文:
另外還有一種中毒的狀況,也叫做「中惡」。像是菌草、河豚、瘟牛、疫馬、自然死亡的六畜、水雞、蝦蚌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如果從嘴巴吃進去,就會影響到胃腸,所以會覺得心腹刺痛、腹部發黑、悶亂到想要死掉。這兩種徵狀,都適合用霹靂散讓鼻子噴嚏,讓毒氣出來之後,再用藥治療。前面中毒氣死的,用返魂湯;中毒物死的,用雄黃解毒丸治療。
2. 入方
霹靂散,治中惡卒死,並一切卒暴之證。
白話文:
霹靂散用來治療突然死亡和所有急性突發症狀。
豬牙皂(三分),北細辛(五分),大川芎(五分香),白芷(五分),躑躅花(半分),明雄黃(二分),真麝香(半分)
上為極細末,每用少許,以燈芯三寸長,蘸藥點鼻孔內,以得噴嚏為驗。
白話文:
豬牙皁(0.45克),北細辛(0.75克),大川芎(0.75克重),白芷(0.75克),躑躅花(0.15克),明雄黃(0.3克),真麝香(0.15克)
返魂湯,治中惡卒死,宜此主之,即仲景之麻黃也。因其毒氣閉塞肺竅,以此開通之。
白話文:
返魂湯,用來治療中惡而突然死亡的病症,應該是使用這個藥方,也就是仲景的麻黃湯。因為病邪毒氣閉塞了肺竅,所以用這個藥方來開通它。
淨麻黃(去節,二錢),光杏仁(去皮,七個),炙甘草(一錢),蔥白(三寸)
白話文:
淨麻黃(去掉節,二錢),去皮的光杏仁(七個),炙甘草(一錢),蔥白(三寸)。
水一盞,煎半盞,分數次服。
雄黃解毒丸,方見卷二類搐瘡瘍門。
一曰非搐,即幼科之慢驚風、慢脾風者是也。
白話文:
用水一盞,煎到剩半盞,分幾次服用。
使用雄黃解毒丸,藥方詳見卷二瘡瘍類。
另一種情況不是搐症,而是兒科中的慢驚風或慢脾風。
按:幼科有言曰:急驚傳慢驚,慢驚成慢脾。慢脾者純陰之證也。然慢驚亦有虛熱,嘗多便秘痰壅氣塞,便誤認為實熱。妄用巴、黃,以下痰行便;或妄投腦、麝,以通竅涼臟。致使陰氣愈張,陽氣愈弱,幸不死而成此證。又有一名虛風,因吐瀉日久,風邪入腸,乃大便不禁,面色虛黃,脾氣已脫,真元已虧,繼此發熱,即是慢脾。此不必皆由急驚傳至,男子以瀉得之為重,女子以吐得之為重。
白話文:
中醫學中,有這樣一句話“急驚傳慢驚,慢驚成慢脾”。慢脾是一種純陰的證狀。然而,慢驚也有虛熱的症狀,常伴有便祕、痰液壅滯、氣塞的症狀。如果誤以為是實熱,盲目使用巴豆、黃芩等藥物來瀉痰通便;或誤用麝香、冰片等藥物來疏通竅道,清涼臟腑。這樣會導致陰氣更加重,陽氣更加虛弱,就算沒有死亡,也會變成慢脾這種病症。還有一種叫虛風的病症,是由於吐瀉時間長了,風邪侵入腸道,導致大便失禁,面色萎黃,脾氣已經脫離,真元已經虧損,繼而發熱,這就是慢脾。這種病症不一定都是由急驚傳變過來的,男性主要因腹瀉而得,女性主要因嘔吐而得。
其候面青舌短,頭低眼合,吐舌咬牙,聲音沉小,睡中搖頭,四肢微搐,冷而不收。身則有冷有熱,痰涎凝滯,神志昏迷,沉沉喜睡。逐風則無風可逐,療驚則無驚可療,乃至重之候,十難救一二也。治法大要:生胃養脾,回陽益志,鎮心定魄,化痰順氣。若眼半開半合,手足不冷,二便澀滯,此尚有陽證,須溫和化痰理氣,不可即用回陽,然亦不可因陽證而用清涼之藥。此僅虛火往來,會成如陽證耳。
在幼科所論者如此。
白話文:
症狀包括舌頭青紫短小、頭低眼閉、吐舌咬牙、聲音微弱、睡夢中搖頭、四肢輕微抽搐,肢體冰冷但不能收縮。身體則忽冷忽熱,痰液凝結滯留,意識昏迷,嗜睡難醒。若用治風的方法,實際上沒有風可以治療,想治療驚嚇則沒有驚嚇可治。發展到嚴重的程度,十個病人中很難救活一二。治療的方法主要包括促進胃的消化功能和增強脾的運化功能,暖胃益氣,安神定志,化痰理氣。
如果眼睛半開半合,手腳不冷,大、小便不通暢,則仍然有陽氣的症狀,應該溫和地化痰理氣,不可直接使用補益陽氣的藥物,但也不可因為陽氣的症狀而使用清涼的藥物。這樣僅僅是虛火往來,會表現出陽氣的症狀。
予見此等辨論,娓娓其辭,自相矛盾,乖誤多端,惟有拊膝長噓而已。孰料幼科譾劣,一至此哉!既知慢脾為純陰之證,又誤以慢驚之虛熱作實熱,誤下痰,誤通竅,乃致變為慢脾。
白話文:
我看著這些爭論,話語娓娓動聽,卻自相矛盾,乖舛地方頗多,我只得拍膝長嘆。哪想到幼科的錯誤竟然劣到如此地步!既然知道緩慢脾虛為純陰證,卻又誤把緩慢驚悸病虛熱證當作實熱證,誤用了化痰藥,誤用了通竅藥,才導致轉變成緩慢脾虛。
又有因吐瀉日久,風入腸胃,大便不禁,面色虛黃,脾氣已脫,真元已虧,繼此發熱,即是慢脾,如此之候,即應急救真元,維持竭絕,何得以眼之半開半合,手足不冷,二便澀滯,為尚有陽證,不可即用回陽?籲,此淺近之理,猶且未明,而尚欲立言傳世乎!蓋眼之半開半合,名為昏睡露睛。
白話文:
有的人因為嘔吐、腹瀉時間長了,風邪侵入腸胃,導致大便失禁,面色虛黃,脾氣已經脫離,真元已經虧損,接著就會發燒,這種情況就是慢脾。到了這種時候,就應該急救真元,維持將要竭絕的元氣,怎麼可以因為眼睛半開半合,手腳不冷,大小便不通暢這些陽性的症狀,就馬上使用回陽的藥物呢?唉,這麼淺顯的道理,還不明白,還想寫文章流傳於世嗎?眼睛半開半合,這種情況叫做昏睡露睛。
此脾胃兩傷,敗極之證,安得目為有餘?手足為諸陽之本,四時皆宜溫和,今手足不冷,猶幸有一線微陽,牽引接續,尚未至於厥逆,豈可謂之陽證?二便澀滯,由其氣血傷敗,大腸枯焦,無以滋榮傳送,又豈裡實便秘之比哉?此等之證,治之得法,尚可挽回,而乃稱為陽證,為之順氣化痰,豈眼之半開半合,手足不冷,二便澀滯,果為陽熱有餘耶?抑由痰凝氣滯耶?不然,化痰順氣,將焉用之?嗚呼,幼科淺陋,莫可挽救!凡小兒有熱,不辨表熱裡熱、虛熱實熱,陽浮作熱,陰極發躁,一概稱為陽火。
白話文:
這屬於脾胃兩虛,到了極為虛弱的病證,怎麼能說是病證有餘呢?手足是諸陽之本,四時皆宜溫暖,現在手腳不冷,僥倖還有一線微弱的陽氣,牽引接續,還沒有到達厥逆的程度,豈能說是陽症呢?二便不通暢,是因氣血虛弱,大腸枯焦,不能滋潤、傳送,又豈是裡實便祕能相比的呢?這種病症,用對治療方法,還能夠挽救,而卻被稱為陽證,用順氣化痰的方法治療,難道眼睛半開半合、手腳不冷、二便不通暢,真的是因為陽熱有餘嗎?還是由痰液凝聚、氣機不暢造成的呢?如果不是,化痰順氣,又能用在哪裡呢?唉,小兒科醫術淺陋,沒辦法挽救!凡是小孩發燒,不分表熱、裡熱、虛熱、實熱,都一概稱為陽火。
今慢脾之熱,無非純陰之證,真陽被逼,不能存貯,浮越肌表,散漫無歸,亡在傾刻,即急為收攝斂納,猶慮不及,而反謂之陽證,必欲其口鼻無氣,兩眼不開,四肢冰雪,二便長流,始可謂之陰證乎!立言者見地如斯,繼述者自可知矣。予故於此等之證,以非搐名之。使知一意挽救,不用猜度,且亦不須細辨。
請以幼科夏禹鑄之言,以明斯證之誤,亦可見予言之不虛也。
白話文:
現在慢脾的發熱,沒有不是純陰的證候,真正的陽氣被逼迫,不能貯藏,漂浮在肌表上,散漫無處可歸,頃刻之間就消失殆盡,這時急救要讓陽氣收斂起來,恐怕都來不及了,而反認為是陽證,一定要等到口鼻沒有氣息,兩眼不睜開,四肢冰冷如冰雪,二便長流,才認為是陰證嗎?提出這種說法的人見識如此,繼承他的人自然可想而知了。因此,我於此類證候,用「非搐」來命名。讓大家知道,一定要專心搶救,不要猜度,也不必細細辨別。
夏禹鑄曰:世人動曰慢驚,予獨曰慢證,蓋此證多成於大病之後。庸工一見病愈,遂不防守去路,或初誤汗誤下,吐瀉久而脾胃虛極,故成慢證。慢字緩字,雖對急字而言,然所以成此證者,亦由於父母怠慢之故。或有汗多不止者聽之,吐瀉不止者聽之,以致汗多亡陽,吐久亡胃,瀉久絕脾,成難起之證,故曰慢證。
白話文:
夏禹鑄說:人們通常會說「緩慢而驚恐」,我卻獨自說「慢性疾病」,因為這種疾病通常在大病之後形成。庸醫一看到病癒,就停止防守病竈,或一開始就誤發汗,誤用瀉藥,嘔吐、瀉洩長久,以致脾胃虛弱極度,因此形成慢性疾病。慢性疾病,緩慢疾病,雖然是和急性疾病相比較而言的,但形成這種疾病的原因,也是由於父母的怠慢所致。或者有些人出汗不止,也聽之任之,有些人嘔吐或瀉洩不止,也不治療,以致於出汗過多導致陽氣虛弱,嘔吐時間長導致胃功能喪失,瀉洩時間長導致脾臟功能喪失,形成難以治癒的證候,因此稱之為慢性疾病。
慢證何驚之有?以慢證而云驚,皆屬庸醫見兒眼翻手搐握拳,形狀似驚,故以驚名之,一作驚治,或推或拿或火,是猶兒以下井,而復落之以石也。慢證者,脾虛也。眼皮屬脾,脾敗故眼皮不能緊合,而睡則露睛;虛則脾失元氣,故兩目無神而漂泛;脾敗則枯涎無統,故凝滯咽喉而有牽鋸之聲;手足為脾胃所司,脾胃敗,故四肢厥冷;虛必生寒,寒則大便瀉青而小便清利。便知為慢脾之候。
白話文:
慢證有什麼令人驚奇之處?以慢證稱之為驚,這些都屬於庸醫的見解。他們看到孩子翻白眼、抽搐、握拳,形狀像驚風,所以就以驚來命名此病。在治療的時候,也會對患者進行推拿或火療法,這就如同孩子掉進井裡,又用石頭砸他一樣。慢證是指脾虛。眼皮屬於脾,脾虛所以眼皮不能緊閉,睡覺時會露出眼白。脾虛則缺少元氣,所以兩眼無神而漂浮不定。脾虛則枯涎無統,所以凝滯在咽喉,發出牽鋸的聲音。手腳由脾胃所支配,脾胃虛弱,所以四肢厥冷。虛必生寒,寒則大便瀉出青色,小便清利。由此即可知道這是慢脾的徵候。
若療驚則無驚可療,祛風則無風可祛,除痰則無痰可除,解熱則無熱可解,惟脾間枯痰虛熱往來耳。治此或以六君子湯加炮薑,或理中湯加附子。
白話文:
如果要去除驚恐,那麼就沒有驚恐可去除了;除去風邪,就沒有風邪可去除了;除去痰液,就沒有痰液可去除了;解除熱症,就沒有熱症可解除了。這是由於脾胃之間的偏枯造成的,痰熱虛熱來回交替影響。治療這種情況,可以使用六君子湯加上炮薑,或者理中湯加上附子。
此夏氏之見,超乎流俗。申明慢驚慢脾,一皆竭絕之證,而療驚祛風、除痰解熱之治,毫不可用,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今以夏氏所云吐瀉脾敗之證,列之於前,復以景岳所云大驚卒恐次之,歸於非搐條下,以見此等之證,總非風搐,庶不乞靈顱囟,枉害無辜也。以上治法,悉依夏氏、張氏原方,予毋容復贅。
白話文:
這個夏氏的見解,高於世俗流行的觀點。他明確地指出,慢驚慢脾的人,都是精氣竭絕,陽氣消亡的證據,必須用調補陰陽,益氣健脾的方法來治療。而用治療驚恐、祛風、除痰、解熱的藥物,是完全沒有效果的,這是我最先認同的觀點。現在把夏氏所說的吐瀉脾敗的證據,列在前面,再把景嶽所說的突然驚恐的證據,接著列在後面,都歸類到非搐條下面,以便看到這類證據,總不是風搐,纔不至於乞求神靈,枉害無辜。以上治療方法,都是依照夏氏、張氏的原方,我不必再重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