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溪醫案》~ 惡風
惡風
1. 惡風
湖州副總戎穆公廷弼，氣體極壯，忽患牙緊不開，不能飲食，絕粒者五日矣。延余治之，晉接如常，惟呼飢耳。余啟視其齒，上下止開一細縫，撫其兩頰，皮堅如革，細審病情，莫解其故。因問曰：此為惡風所吹，公曾受惡風否？曰：無之。既而恍然曰：誠哉！二十年前曾隨圍口外，臥帳房中，夜半怪風大作，帳房拔去，卒死者三人，我其一也。灌以熱水，二人生而一人死。
我初醒，口不能言者二日，豈至今復發乎？余曰：然。乃戲曰：凡治皮之工，皮堅則消之。我今欲用藥消公之頰皮也。乃以蜈蚣頭、蠍子尾及朴硝、硼砂、冰、麝等藥擦其內，又以大黃、牙皂、川烏、桂心等藥塗其外，如有痰涎，則吐出。明晨余臥未起，公啟戶曰：真神仙也，早已食粥數碗矣。
遂進以驅風養血膏而愈。蓋邪之中人深，則伏於臟腑骨脈之中，精氣旺，則不發。至血氣既衰，或有所感觸，雖數十年之久亦有復發者。不論內外之證盡然，亦所當知也。
雄按：皮膚頑痹，非外治不為功，此因其堅如革，故多用毒烈之品也。
白話文：
[畏懼風邪]
湖州的副總戎穆公廷弼，身體非常壯碩，突然間牙關緊閉無法張開，進而無法飲食，已經連續五天沒進食了。他請我來為他診治，雖然他與我交談如常，但唯一抱怨的就是飢餓。我檢查他的牙齒，發現上下的牙齒只有一絲縫隙可以開啟，摸他的兩頰，皮膚堅硬如同皮革一般，詳細審視他的病情，卻無法理解是何原因導致。因此我問他：「這是因為遭受強烈風邪所致，你是否曾經遭受過強烈的風邪？」他回答說：「沒有。」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道：「確實有這回事！二十年前我曾經在外圍狩獵，睡在帳篷中，半夜突遇怪風大作，帳篷被風拔走，結果有三名士兵死亡，其中一名就是我。當時有人為我們灌熱水，結果兩人生還，一人死亡。
我剛甦醒時，兩天都無法說話，難道現在又再次發作了嗎？」我回答：「正是如此。」於是開玩笑地說：「凡是處理皮膚問題的工匠，遇到堅硬的皮膚就會想辦法軟化它。我現在想要用藥物軟化你的臉頰皮膚。」於是使用了蜈蚣頭、蠍子尾以及朴硝、硼砂、冰片、麝香等藥物擦拭他的口腔內部，又用大黃、牙皁、川烏、桂心等藥物塗抹在他的臉頰外部，如果產生痰涎，就讓他吐出來。第二天清晨，我還在牀上休息時，穆公打開門說：「你真是神仙啊，我早已經吃了好幾碗粥了。」
接著我進一步為他服用驅風養血膏，病情便痊癒了。這是因為邪氣侵入人體很深時，會潛伏在臟腑和骨骼脈絡中，當體內精氣旺盛時，邪氣不會發作。但當血氣衰弱，或受到某些刺激，即使經過數十年，也可能再度發作。無論是內科還是外科疾病，都是如此，這一點值得我們瞭解。
雄按：對於皮膚頑固的病變，若不從外部治療往往難以奏效，這裡因為皮膚堅硬如皮革，所以選擇使用了大量劇烈有毒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