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英醫案》~ 卷一 (8)
卷一 (8)
1. 暑
劉廉方,常州名士也。在西湖受暑,移榻於崔仲遷別駕處,醫治垂危。莊芝階舍人,拉孟英往診之。裸臥昏狂,舌黑大渴,溺赤便秘,脈數而芤,與犀角地黃湯加減服之。神識已清,略能進粥。次日復診,頗知問答,大有生機,仍處甘涼法以贈之,並囑伊格外謹慎。而越日,莊半霞詣孟英偕往診視,見其目張睛瞪,齒露唇焦,氣喘汗出,揚手擲足而不可救藥也。眾楚交咻,謂是寒涼藥凝閉而然。
孟英曰:病之宜涼宜熱,汝輩不知也。脈乃皮里之事,汝等不見也。吾亦不屑為之爭辨。惟目瞪唇焦,人所共睹,則其死於何藥,自有定論。遂拂衣出,半霞再三請罪,孟英曰:俗人之見,何足介懷,是非日後自明,於我心無慊焉。第斯人斯病,皆可惜也。既而始知有人主熱藥以僨事,豈非命耶?僅二載而仲遷病,孟英聞之曰:殆矣。
白話文:
劉廉方,是常州有名的讀書人。他在西湖中暑,被移到崔仲遷的別墅裡,病情危急。莊芝階的舍人,帶著孟英去看他。劉廉方裸露著身體,神志不清,昏迷狂躁,舌頭黑且口渴,小便赤紅、大便不通,脈搏急促而虛弱。孟英便根據他的病情,給他服用犀角地黃湯加減劑。劉廉方的神志逐漸清醒,勉強能吃點粥。第二天再次診脈,劉廉方已經可以回答問題,看起來生機勃勃,孟英繼續用甘涼的方法治療他,並叮囑他格外小心。
然而,第三天,莊半霞和孟英再次去看望劉廉方,卻發現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直瞪,嘴唇乾裂,露出牙齒,呼吸急促,滿身大汗,手腳亂舞,已經無藥可救了。大家都紛紛議論說,這是因為吃了寒涼的藥,導致藥性凝結在體內而死的。
孟英說:「這個病究竟應該用涼性的藥還是熱性的藥,你們根本不懂。脈象只是反映了皮膚表面的情況,你們也看不出來。我懶得和你們爭辯。只是他的眼睛直瞪,嘴唇乾裂,這些都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他究竟是死於哪種藥,自然會有公論。」於是孟英拂袖而去。莊半霞連忙向他道歉,孟英說:「俗人的見解,不值得放在心上,是非曲直日後自然會明朗,我的心無愧疚。只是這個人,這個病,都令人惋惜啊!」之後才知道,有人私自給劉廉方服用熱性的藥,導致他病情加重,難道真是天命如此嗎?
僅僅過了兩年,崔仲遷也生病了,孟英聽說後嘆道:「危險了。」
蓋知其陰虛而受暑濕,恐主藥者未必能悔悟於前車也。後果聞其廣服溫補之劑,以致真陰竭絕而死。覆轍相尋,迷而不醒,可哀也已。
五月下旬,天即酷熱異常,道路受暑而卒死者甚多,即古所謂中暍也。而不出戶庭之人,亦有是病,延醫不及,醫亦不識此證。雖死身不遽冷,且有口鼻流血者。孟英曰:是暑從吸入,直犯心臟也。惟新產婦人,陰血大去,熱邪易襲,故死者尤多。奈愚者不知因時制宜,尚扃其窗戶,幕以簾幃,環侍多人,皆能致病。
又粗工不察天時、人秉之不齊,動輒生化湯,以致覆杯而斃者比比。即沙糖酒亦能殺人,不可不慎。孟英曰:六一散,既清暑熱,又行瘀血。當此酷暑之令,誠為產後第一妙方。特為拈出,幸救將來。孟英曰:吾聞姚氏婦妊已臨月,腹中作痛,家人謂其將娩,急煎參湯令服。
白話文:
知道有些人阴虚体质又中暑湿邪,担心那些只会用主药的医生不会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他们可能会一味地给病人用温补的药,最终导致病人真阴耗竭而死。这种一再重蹈覆辙、迷而不醒的行为实在令人痛心。
五月下旬天气异常炎热,很多人在路上中暑而死,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中暍。即使不出门的人也会得这种病,如果延误治疗,医生又不懂得诊断,病人就会死亡。虽然死后身体不会立即变冷,还会流鼻血。孟英说:这是暑气从呼吸道侵入,直接侵犯心脏。特别是产妇,阴血大量流失,更容易被暑热侵袭,所以死亡率很高。可惜一些愚昧的人不懂得根据季节调整生活方式,依然紧闭门窗、挂起帘子,周围还围着很多人,反而更容易生病。
还有那些粗心的工匠不注意天气变化和个人体质差异,动不动就用生化汤,结果很多病人喝完就死了。甚至连沙糖酒都能致人死亡,不可不慎。孟英说:六一散既能清暑热,又能化瘀血。在酷暑季节,对于产妇来说,六一散确实是最好的药方。我特意把它提出来,希望能够救治更多的人。孟英还说:我听说姚家妇人快临盆了,肚子疼,家人以为她要生产,就赶紧熬了人参汤给她喝。
服後痛益甚,忙喚穩婆至,已渾身赤斑,喘逆昏狂,雖知受暑,竟不及救。又曹氏婦亦懷妊臨月腹痛,家人疑其欲產,而煎參湯,迨湯成痛已止。察其情景,知不即娩。然炎威甚烈,參湯久存欲壞,其姑云:婦既未娩,豈可服參滯胎。我體素虛,常服補劑,參湯定亦相宜,遂服之。
甫下咽,即覺氣悶躁擾,霎時危殆,多方拯治,逾刻而終。予按富貴人之死於溫補者,固為常事。當酷暑之令,漫不少懲,誠下愚之不可移矣。附錄於此,以冀司命之士,鑑而戒之。
陳某自黔來浙,一小兒發熱肢搐,幼科與驚風藥,遂神昏氣促,汗出無溺。適孟英至而視之,曰:暑也。令取蕉葉鋪於泥地,與兒臥之。投以辰砂六一散,加石膏、知母、西洋參、竹葉、荷花露,一劑而瘳。繼有胡氏女病略同,兒科云不治,因懇於孟英,亦以此法活之。
白話文:
某婦人服藥後疼痛加劇,急忙叫來穩婆,但婦人已經全身長滿紅斑,呼吸困難,神志不清,雖然知道是中暑,但已經來不及救治。另外,曹氏婦人懷孕臨產,腹痛難忍,家人以為她要生產,就煎了人參湯,等湯熬好,疼痛就消失了。觀察她的情況,知道她還沒生。但天氣炎熱,人參湯放久了容易變質,她婆婆說:「婦女還沒生產,怎麼可以喝人參湯,會阻礙生產。」婦人說:「我體質虛弱,平時常喝補藥,人參湯應該也適合我。」就喝了。
結果剛喝下去就覺得呼吸困難,心煩意亂,很快情況危急,即使多方搶救,也只過了一刻鐘就去世了。我認為,富貴人家死於過度進補,本就是常事。在酷暑天氣,還要一味進補,真是愚不可及,希望以此為戒,提醒那些掌管生命的大夫引以為鑑。
陳某從貴州來到浙江,他的一個小孩發燒抽搐,兒科大夫給了他治療驚風的藥,結果孩子昏迷,呼吸急促,出汗不止,小便也排不出來。恰巧孟英大夫來了,診斷是中暑。他讓拿來香蕉葉鋪在泥地上,讓孩子躺在上面,並給他服用了辰砂六一散,加上石膏、知母、西洋參、竹葉、荷花露,一劑藥就治好了。後來胡氏的女兒也得了類似病症,兒科大夫說無法醫治,後來懇求孟英大夫,他也用同樣的方法治好了孩子。
潘紅茶方伯之孫翼廷,館於許雙南家。酷熱之時,啜冷石花一碗,遂致心下痞悶,四肢漸冷,而上過肘膝,脈伏自汗。方某診謂陽虛陰暑,脫陷在即,疏大劑薑、附、丁、桂,以回陽。雙南在蘇,其三郎杏書駭難主藥,邀族人許芷卿診而決之。芷卿雲:此藥斷不可投。第證極危急,須逆孟英商之。
時夜已半,孟英往視,曰:既受暑熱,復為冷飲,冰伏胸中,大氣不能轉旋,是以肢冷脈伏,二便不行。速取六一散一兩,以淡鹽湯攪之,澄去滓,調下紫雪丹一錢。(藉辛香以通冰伏之氣,用意精妙。)翼日再診,脈見胸舒,溺行肢熱,口乾舌絳,暑象畢呈,化而為瘧,與多劑白虎湯而愈。
白話文:
潘紅茶方伯的孫子翼廷,住在許雙南家中。酷熱的時候,他喝了一碗冰涼的石花,結果就感到胸口悶脹,四肢逐漸冰冷,寒意蔓延到肘膝以上,脈搏微弱,還伴有自汗。方伯診斷後說,這是陽氣虛弱,陰暑侵入體內,情況危急,隨時可能昏迷。他開了大劑量的生薑、附子、丁香、桂枝,來回陽救急。
當時許雙南在蘇州,他的兒子杏書擔心用藥過重,就邀請族人許芷卿診斷。芷卿說:「這藥絕對不能用!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必須請孟英醫師來商議。」
當時已經半夜,孟英趕到後查看,說:「病人既受暑熱,又喝了冰涼的飲料,寒氣凝結在胸中,導致氣機無法流通,因此出現四肢冰冷、脈搏微弱、大小便不通的症狀。趕快取六一散一兩,用淡鹽湯攪拌,澄清後去除藥渣,再加入紫雪丹一錢調服。(用辛香之物來化解寒氣凝結,藥效精妙。)」
第二天再診,脈象顯示胸部舒暢,小便通暢,四肢發熱,口乾舌紅,暑氣發作,轉化為瘧疾。服用多次白虎湯後,病症痊癒。
丙午舉於鄉。(認證既確,治法又極精妙,真可謂萬世法程。)
金曉耕,發熱二旬,醫與表散,竟無汗泄。嗣與溫補,而大解泄瀉,小水不行,口乾肌削,勢瀕於危。胡秋紉薦孟英診之,右寸獨見沉數,曰:暑熱錮於肺經耳。與白虎、葦莖、天水,加芩、桔、杏、貝為方。服後頭面㾦疹遍發,密無針縫,明如水晶光。人皆危之,孟英曰:此肺邪得泄也。
果膚潤熱退,瀉止知飢。又服甘涼濡潤二十餘劑,㾦疹始愈,亦僅見之證也。(此溫證之輕者,用藥合法,故其愈甚速。)
汪子與病革,始延孟英視之,曰:陰虛之質,暑熱膠錮,殆誤投補藥矣。乃叔少洪云:侄素孱弱,醫投熟地等藥十餘劑耳。孟英曰:暑熱證,必看邪到血分,始可議用生地,何初病即進熟地?豈僅知稟賦之虛,未睹外來之疾耶?昔賢治暑,但申表散溫補之戒,詎料今人於律外更犯滋膩之辜?而一誤至此,略無悔悟,不啻如油入面,如膠投漆,將何法以挽回哉!越日果卒。夫小米舍人僅此一脈,完姻未久,遽爾珠沉,殊為慘然。
白話文:
丙午年鄉試考中。(考試結果已經確認,治療方法也十分精妙,可以說是一套萬世流傳的治療方案。)
金曉耕發燒了二十天,醫生給他開了疏散表證的藥,結果完全沒有出汗。後來又給他開了溫補的藥,反而導致他嚴重腹瀉,小便不通,口乾舌燥,身體消瘦,情況十分危急。胡秋紉推薦孟英診治,孟英診脈發現右寸脈沉而數,便說:「這是暑熱停留在肺經造成的。」於是開了白虎湯,加入了黃芩、桔梗、杏仁、貝母等藥。金曉耕服用藥物後,頭面部出現了密集的小疹子,密密麻麻,像水晶一樣閃亮。所有人都很擔心,孟英卻說:「這是肺部邪氣得到宣泄的表現。」
果然,金曉耕的皮膚變得潤澤,發燒退了,腹瀉也止住了,並且開始感到飢餓。他又服用了二十多劑甘涼滋潤的藥物,疹子才慢慢消退,也只留下了輕微的痕跡。(這是一個輕度的溫病,用藥合理,所以恢復得很快。)
汪子與病入膏肓,才請孟英診治。孟英說:「他的身體虛弱,暑熱停滯,應該是誤服了補藥。」汪子與的叔父少洪說:「我侄子原本就體弱,醫生給他開了熟地等藥十多劑。」孟英說:「暑熱證要看邪氣是否進入血分,才能考慮用生地,怎麼剛開始就用熟地?難道只知道他體質虛弱,卻沒有看到外來的疾病嗎?古人治療暑熱,只是強調疏散表證和溫補的禁忌,卻沒想到現在的人在這些原則之外,又犯了滋膩的過錯?一錯再錯,還沒有悔悟,就像油入面、膠投漆一樣,怎麼才能挽回呢?」第二天,汪子與果然去世了。小米舍人僅此一脈,婚後不久,就這樣突然離世,真是令人悲痛。
冬間吳忻山亦惟一子,素稟虛怯,滋補頗投。醫者不察其患溫發熱,僉謂陰虛,競投滯膩培元之劑。乃至舌黑卷短,唇焦溺赤。孟英一診即云不救。顧聽泉竭力圖維,終不能愈。按虛人受感,每蹈此轍,特錄以為戒。
金朗然之母,偶發脘疼嘔吐。醫與溫補藥,初若相安,漸至畏寒不寐,四肢不仁。更醫云是風痹,仍投溫補。因而不飢不食,二便不行,肌肉盡削,帶下如溺,始延孟英診之,曰:暑伏脾胃耳。其多投溫補而不遽變者,以熟地等陰柔膩滯為之挾制也。然津氣灼爍而殆盡,脂液奔迫以妄行,治節無權,陽明涸竭,焉能衛皮毛而暢四肢,利機關以和九竅哉。與白虎湯加西洋參、竹茹、橘皮、絲瓜絡、石斛、花粉、竹瀝、海䖳。
白話文:
冬天時,吳忻山先生唯一的兒子,天生體質虛弱,一直以來都很注重滋補。然而,醫生們卻沒有察覺到孩子發熱是因為外感溫病,反而一致認為是陰虛,紛紛給他開了一些油膩厚重的滋補藥。結果孩子舌頭變黑、捲縮變短,嘴唇乾裂發紅,情況嚴重。名醫孟英只診斷了一次就說這個孩子沒救了。顧聽泉醫生竭盡全力想挽救,但最終還是無濟於事。總結來說,虛弱的人容易受寒生病,常常走上這樣的錯誤治療路徑,特此記錄下來作為警示。
金朗然之母,偶發脘疼嘔吐。醫與溫補藥,初若相安,漸至畏寒不寐,四肢不仁。更醫云是風痹,仍投溫補。因而不飢不食,二便不行,肌肉盡削,帶下如溺,始延孟英診之,曰:暑伏脾胃耳。其多投溫補而不遽變者,以熟地等陰柔膩滯為之挾制也。然津氣灼爍而殆盡,脂液奔迫以妄行,治節無權,陽明涸竭,焉能衛皮毛而暢四肢,利機關以和九竅哉。與白虎湯加西洋參、竹茹、橘皮、絲瓜絡、石斛、花粉、竹瀝、海䖳。
金朗然的母親突然感到胃脘疼痛,並伴有嘔吐。醫生給她開了溫補藥,一開始似乎有所改善,但後來卻出現畏寒、失眠、四肢麻木等症狀。換了另外一位醫生,認為是風痺,仍然給她開了溫補藥。結果她不餓不渴,大小便不通,肌肉消瘦,白帶像水一樣,才請孟英醫生診治。孟英醫生說這是暑熱伏在脾胃造成的。之所以之前服用溫補藥沒有立即出現變化,是因為藥方中含有熟地等陰柔膩滯的藥材,暫時抑制了病情。但是,津液被灼燒殆盡,脂肪液奔涌失常,治療缺乏方向,陽明經氣枯竭,怎麼可能保護皮膚毛髮,使四肢舒暢,通暢五官呢?建議使用白虎湯,並加入西洋參、竹茹、橘皮、絲瓜絡、石斛、花粉、竹瀝、海蛤等藥材。
連進二十劑,始解黑矢而各恙漸安。嗣與和肝胃、調八脈以善後,遂愈。李某向患脘痛,孟英頻與建中法獲瘳。今秋病偶發,他醫診之,聞其溫補相投,徑依樣而畫葫蘆。服後耳閉腿疼,不飢便滯。仍就孟英視之,曰:暑邪內伏,誤投補藥使然,治宜清滌為先。彼不之信,反疑為風氣,付外科灼灸,遂致筋不能伸而成錮疾。
孟英曰:此證較金病輕逾十倍,惜其惑於淺見,致成終身之患。良可嘆也!獨怪謀利之徒,假河間太乙針之名,而妄施毒手。舉國若狂,竟有不惜重價,求其一針,隨以命殉之者,吾目擊不少矣。夫《內經》治病,原有熨之一法,然但可以療寒濕凝滯之證。河間原方,惟二活、黃連,加麝香、乳香耳,主治風痹。
白話文:
連續服用二十劑藥後,黑矢的症狀才消除,其他病症也逐漸好轉。之後再用藥調和肝胃、調理八脈來鞏固療效,最終痊癒。李某過去曾患有脘痛,孟英多次用建中法治療,都治好了。今秋,李某的病又突然發作,其他醫生診斷後,認為他的病症適合溫補,便依照自己的經驗開了藥方。李某服藥後,耳朵堵塞、腿痛、不餓、大便不通暢。他再次去看孟英,孟英說:「這是暑邪內伏,誤服溫補藥造成的,應該先清熱解毒。」李某不相信,反而懷疑是風氣作祟,找外科醫生用火灼灸治療,結果導致筋脈不能伸展,成了痼疾。
孟英嘆道:「這個病症比金瘡輕十倍,可惜他被淺見迷惑,導致終身遺患,真是可悲啊!更令人不解的是,那些謀利的人,假借河間太乙針的名義,胡亂施針。全國上下像着了魔一樣,竟有不惜重金,求他們施針,甚至以生命為代價的人,我親眼見過不少。其實,《內經》治病,原本有熨法,但只能治療寒濕凝滯的症狀。河間的原方,只用二活、黃連,再加入麝香、乳香,主要治療風痺。」
今乃托諸鬼神,矜誇秘授,云可治盡內傷、外感、四時、十二經一切之病,天下有是理乎?況其所用之藥,群集辛熱香竄之品,點之以火,顯必傷陰,一熨而吐血者有之。其不可輕試於陰虛之體,與挾熱之證也,概可見矣。吾友盛少云之尊人臥云先生,誤於此而致周身潰爛,臥床數載以亡。
仲聖焦骨傷筋之訓,言猶在耳。操醫術者,胡忍執炮烙之嚴刑,欺世俗而罔利哉。汪子與證,誤服熟地而不救。此證誤服溫補地兼熟,而竟愈。蓋體有虛實,治有遲早,邪有重輕,未可以一端拘也。
喬有南之侄,甫五齡。發熱數日,兒醫與柴葛解肌湯一劑,肢搐而厥,目張不語。其母孀居,僅此一脈,遍求治療,毫無寸效。所親徐和甫,托王瘦石訪一擅幼科之長者,瘦石謂宜求善於外感者。蓋人有大小,病無二致,切勿舍大方而信專科,此喻嘉言活幼金針也。盍延孟英視之,徐從之。
白話文:
現在有些人依仗鬼神,誇耀自己獨特的秘方,聲稱可以治癒所有內傷、外感、四季、十二經脈的疾病。天下哪有這種道理呢?而且他們使用的藥物,都是辛辣燥熱、香氣竄入的藥品,還用火點燃,顯然會傷陰。有些人用這種方法治療,反而吐血。因此,不應該輕易在陰虛體質和夾雜熱證的人身上使用這種方法,這點可以清楚地看出來。我的朋友盛少雲的父親,曾經誤用這種方法,導致全身潰爛,臥床多年才去世。
仲景先生的教誨“焦骨傷筋”,至今仍然在我耳邊迴響。那些行醫的人,怎麼忍心用像炮烙一樣的嚴苛方法來欺騙世俗,罔顧利益呢?汪子與曾經因為誤服熟地而得不到救治。另一種情況則是,患者誤服了溫補地黃與熟地黃,反而痊癒了。這是因為人的身體有虛實之分,治療有早晚之別,邪氣也有輕重之分,不能用一種方法來約束所有情況。
喬有南的侄子,才五歲。發燒好幾天,兒科醫生給他開了一劑柴葛解肌湯,結果手腳抽搐昏厥,眼睛睜著卻不說話。他母親是寡婦,只有這一個孩子,四處尋醫,卻毫無效果。一位親友徐和甫,托付王瘦石尋找一位擅長兒科的醫生,王瘦石說應該找擅長治療外感疾病的醫生。因為人分大人小孩,疾病的原理是一樣的,不要捨棄大方向而相信專科醫生,這句話可以說是治療小兒的黃金法則。於是他們請孟英來診治,徐和甫同意了。
孟英曰:病是暑邪,治以風藥。熱得風而焰烈,津受爍以風騰。乃風藥引起肝風,再投俗尚驚風之劑,稚子根本不牢,而狂風不息,折拔堪虞。與王氏犀角地黃湯,加羚羊角、生石膏、元參、桑葉、菊花、銀花、牡蠣、知母、麥冬、竹葉諸藥,數服而痊。(清暑熱,息肝風,方極平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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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鐵珊乃郎子善,康康侯之婿也。因事抑鬱,凜寒發熱。湯某作血虛治,進以歸、芎、丹參之類,多劑不效。乃移榻康寓,延孟英診之。脈澀而兼沉弦以數,然舌無苔,口不渴,便溺如常,納穀稍減,惟左脅下及少腹自覺梗塞不舒,按之亦無形跡,時欲撫摩,似乎稍適。曰:陰虛挾郁,暑邪內伏。
白話文:
孟英說:「這病是暑熱邪氣入侵所致,應該用祛風藥物治療。因為暑熱過盛,如同火焰般熾烈,津液被灼傷而導致風邪上騰。而用祛風藥物會引起肝風,如果再用俗稱驚風的藥物,小孩子根基本來就虛弱,狂風無休止地吹襲,就會有折斷根基的危險。所以我建議用王氏犀角地黃湯,再加入羚羊角、生石膏、元參、桑葉、菊花、銀花、牡蠣、知母、麥冬、竹葉等藥物,服用幾劑就能痊癒。」(這個方劑清熱解暑,平息肝風,藥性非常平穩。)
趙鐵珊是郎中善的兒子,康康侯的女婿。因為一些事情鬱悶不樂,身體發冷又發熱。湯某以為是血虛,就用當歸、川芎、丹參等藥物治療,但服用多劑無效。於是趙鐵珊搬到康康侯的住處,請孟英診治。脈象沉弦而兼澀,而且脈搏跳動頻繁,舌頭上沒有苔,也不口渴,大小便如常,食慾略減,只是左脅下和少腹部位自覺梗塞不舒,按壓也沒有明顯的形跡,只是時常想撫摸,似乎稍微舒服一點。孟英說:「這是陰虛夾雜鬱結,暑熱邪氣潛伏在體內。」
夫鬱則氣機不宣,伏邪無從走泄,遽投血藥,引之深入。血為邪踞,更不流行,脅腹不舒乃其真諦。第病雖在血,而治宜清氣為先。氣得宣布,熱象必露,瘀滯得行,厥疾始瘳。子善因目擊去年婦翁之恙,頗極欽服。連投清氣,熱果漸壯,譫妄不眠,口乾痰嗽。孟英曰:脈已轉為弦滑,瘀血伏邪,皆有欲出之機,繼此當用涼血清瘀為治。
但恐旁觀詫異,事反掣肘,囑邀顧聽泉質之,顧亦云然,遂同定犀角地黃湯加味。而所親陳眉生、許小琴暨乃兄子勉,皆疑藥涼劑重,縱是熱證,豈無冰伏之虞?顧為之再四開導,總不領解。適病者鼻衄大流,孟英笑曰:真贓獲矣。諸公之疑,可否冰釋?渠舅氏陳穀人鹺尹云:證有疑似,原難主藥。
白話文:
人體內氣機不通暢,邪氣就會停滯,如果急著服用活血化瘀的藥物,反而會將邪氣引進更深的地方。血液被邪氣阻滯,更無法正常運行,導致脅肋腹痛,這就是病根所在。雖然病症出現在血液,但治療首先要以清熱解毒為主。氣機通暢,熱症就會顯露出來,瘀血得以疏通,疾病才會痊癒。我曾經親眼看到去年岳父的病情,非常佩服醫生連續使用清熱解毒藥物,病人的熱症逐漸加重,出現神志不清、失眠、口乾、痰咳等症狀。孟英說,脈象已經轉為弦滑,瘀血和邪氣都想要排出,接下來應該使用涼血清瘀的藥物治療。
但擔心旁人會感到奇怪,影響治療進程,於是邀請顧聽泉前來諮詢,顧聽泉也認同我的看法,於是我們一起決定用犀角地黃湯加味。然而,陳眉生、許小琴和患者的哥哥都很擔心藥物過於涼寒,即使是熱症,也可能會有寒邪入侵的風險。顧聽泉再三解釋,他們依然不理解。正好患者鼻腔大量出血,孟英笑著說,證據確鑿了。各位的疑惑,現在可以消除了吧?患者的舅舅陳穀人說,病情有疑似之處,用藥確實很難決定。
鼻血如是,病情已露,毋庸再議。徑煎而飲之。次日衄復至,苔色轉黑。孟英曰:三日不大便,瘀熱未能下行也。於前方加滑石、桃仁、木通、海䖳、竹瀝、石斛、銀花、知母、花粉之類。又二劑,大解始行,黑如膠漆,三日間共下七十餘次而止。乃去木通、桃仁輩,加西洋參、麥冬,以生液。
病者疲憊已極,沉寐三晝夜,人皆危之,孟英曰:聽之,使其陰氣之來復,最是好機。醒後尚有微熱譫語,藥仍前法。又旬日,始解一次黑燥大便,而各恙悉退。惟口尚渴,與大劑甘涼以濡之。又旬日大解甫得復行,色始不黑,乃用滋陰填補而康。(此證不遇孟英必成虛損,訖無知其為伏暑者,雖死亦不知前藥之誤也。
白話文:
病人鼻子流血不止,病情很明顯,不用再討論了。立刻煎藥給他喝。第二天又流鼻血,舌苔變黑。孟英說:三天沒大便,瘀熱沒能往下走。在原方中加入滑石、桃仁、木通、海蛤、竹瀝、石斛、銀花、知母、花粉等藥。再服兩劑,終於拉肚子,大便像膠漆一樣黑,三天拉了七十多次才停。於是去掉木通、桃仁等藥,加入西洋參、麥冬,用生水煎藥。
病人已經非常虛弱,昏睡了三天三夜,大家都覺得他快不行了,孟英說:讓他睡,讓他陰氣恢復,這是最好的機會。病人醒來後還有些微熱神志不清,藥物還是用以前的方子。過了十天,才拉了一次黑色乾燥的大便,其他的病症都消失了。只是嘴裡還很渴,就給他大量甘涼的藥物來潤燥。又過了十天,大便才恢復正常,顏色不再是黑色,就用滋陰填補的藥物來調理身體。 (這個病如果不遇到孟英,病人一定會虛損,沒有人知道這是伏暑,即使死了也不知道以前用的藥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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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淫雨匝月,氾濫為災。季夏酷暑如焚,人多熱病。有沈小園者,患病于越。醫者但知濕甚,而不知化熱。投以平胃散數帖,壯熱昏狂,證極危殆。返杭日,渠居停吳仲莊浼孟英視之。脈滑實而數,大渴溲赤,稀水旁流,與石膏、大黃數下之而愈。仲莊欲施藥濟人,托孟英定一善法。
孟英曰:余不敢師心自用,考古惟葉天士甘露消毒丹、神犀丹二方,為濕溫、暑疫最妥之藥。一治氣分,一治營分,規模已具。即有兼證,尚可通融。司天在泉,不必拘泥。今歲奇荒,明年恐有奇疫。但甘露二字,人必疑為大寒之藥;消毒二字,世人或誤作外證之方,因易其名曰普濟解疫丹。吳君與諸好善之家,依方合送,救活不知若干人也。
白話文:
仲夏時節,淫雨連綿一個月,造成洪水泛濫,帶來災難。到了季夏,酷暑炎熱如同烈火焚燒,許多人患上熱病。有一個叫沈小園的人,在越地染病。醫生只知道他濕氣重,卻不知道已經化熱。就用平胃散治療他,結果沈小園發高燒、神志昏迷,病情危急。
沈小園回到杭州後,住在吳仲莊家,請孟英醫生診治。孟英醫生把脈發現脈象滑實而數,沈小園口渴難耐、小便赤色、稀水流淌不止。於是用石膏和大黃治療,沈小園很快就好了。吳仲莊想要把孟英醫生的醫術傳授給更多人,請孟英制定一個好的治療方法。
孟英說:「我不敢自以為是,根據古籍記載,葉天士的甘露消毒丹和神犀丹,是治療濕溫和暑疫最有效的藥方。一個治療氣分,一個治療營分,已經有了完整的治療方案。即使有其他併發症,也可以靈活運用。今年司天在泉,不必拘泥於古法。今年奇荒,明年可能會有奇疫。但是甘露兩個字,人們可能會以為是寒涼的藥物;消毒兩個字,世人可能會誤以為是治療外症的藥方。所以我將此方改名為普濟解疫丹。吳君可以和那些樂善好施的人一起,按照這個方子配藥施藥,可以救活無數人。」
附:普濟解疫丹(雍正癸丑葉天士先生定)
飛滑石(十五兩),綿茵陳(十一兩),淡黃芩(十兩),石菖蒲(六兩),川貝母(五兩),木通(五兩),藿香、射干、連翹、薄荷、白豆蔻(各四兩)。
上藥曬燥,生研細末。(見火則藥盡熱。)每服三錢,開水調服,日二次。或以神麯糊丸,如彈子大。開水化服亦可。
白話文:
普濟解疫丹(雍正癸丑葉天士先生定)
藥方:
- 飛滑石:十五兩
- 綿茵陳:十一兩
- 淡黃芩:十兩
- 石菖蒲:六兩
- 川貝母:五兩
- 木通:五兩
- 藿香、射干、連翹、薄荷、白豆蔻:各四兩
製法:
將以上藥材曬乾,研磨成細粉。(若遇火,則藥性會變得燥熱。)
服用方法:
每次服用三錢,用開水調和服下,每日兩次。或將藥粉用神麴糊製成丸狀,大小如彈子,用開水化服亦可。
備註:
此方為雍正癸丑年(公元1723年)由葉天士先生所制定。
孟英自注云:此治濕溫時疫之主方也。按《六元正紀》五運分步,每年春分後十三日交二運徵,火旺,天乃漸溫。芒種後十日交三運宮,土旺,地乃漸濕。溫濕蒸騰,更加烈日之暑,爍石流金。人在氣交之中,口鼻吸受其氣,留而不去,乃成溫熱暑疫之病。則為發熱倦怠,胸悶腹脹,肢酸咽腫,斑疹身黃,頤腫口渴,溺赤便秘,吐瀉瘧痢,淋濁瘡瘍等證。但看病人舌苔淡白,或厚膩,或干黃者,是暑濕熱疫之邪,尚在氣分,悉以此丹治之立效。
而薄滋味,(家慈每於夏季茹素,且云汝輩為醫者當知之。吾見疫癘流行之歲,無論貧富無可避之。總由不知堅壁清野之故耳。試看茹素者,獨可不染,豈非胃中清虛,邪不能留乎?旨哉斯言!特謹識之。)遠酒色,尤為闢疫之仙方。智者識之。醫家臨證,能准此化裁,自可十全為上。
白話文:
孟英說,這個方子是治療濕溫時疫的主方。根據《六元正紀》,每年春分後十三天進入二運徵,火氣旺盛,天氣逐漸溫暖。芒種後十天進入三運宮,土氣旺盛,土地逐漸濕潤。溫濕之氣蒸騰,加上烈日的炎熱,如同炙烤金石一般。人在這種氣候交替之中,吸入濕熱之氣,停留在體內,就會導致溫熱暑疫。患者會出現發熱、倦怠、胸悶腹脹、肢體酸痛、咽喉腫痛、斑疹、皮膚發黃、下巴腫脹、口渴、小便赤黃、便秘、嘔吐、腹瀉、瘧疾、淋病、瘡瘍等症状。只要觀察患者舌苔,如果舌苔淡白、厚膩或乾黃,說明暑濕熱疫之邪氣還停留在氣分,用這個丹藥治療就能立刻見效。
而要清淡飲食,少吃辛辣,(母親每年夏天都吃素食,並且告誡我們做醫生的要明白這個道理。我看到瘟疫流行的年份,無論貧富都無法倖免,都是因為不懂得防範。看看那些吃素的人,為何獨獨沒有染病?難道不是因為胃中清虛,邪氣無法停留嗎?母親的教诲真是至理名言!我特意記錄下來。)遠離酒色,才是避免疫病的最佳方法。聰明人會明白這個道理。醫生在診治時,能依照這個原則來調整治療方案,自然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上參喻嘉言、張石頑、葉天士、沈堯封諸家。)
附:神犀丹
犀角尖(磨汁)、石菖蒲、黃芩(各六兩),直生地(冷水洗淨浸透,搗絞汁)、銀花(各一斤,如有鮮者,搗汁用尤良),糞清、連翹(各十兩),板藍根(九兩,無則以飛淨青黛代之),香豉(八兩),元參(七兩),花粉、紫草(各四兩)。
各藥生曬,(切忌火炒)研細,以犀角地黃汁、糞清和搗為丸。(切勿加蜜。如難丸,可將香豉煮爛)每重三錢,涼開水化服。小兒用半丸。如無糞清,可加人中黃四兩研入。
白話文:
神犀丹
犀角尖(磨成汁)、石菖蒲、黃芩(各六兩),生地(用冷水洗淨浸泡至透,搗碎絞汁)、銀花(各一斤,如有鮮品,搗汁使用效果更佳),糞清、連翹(各十兩),板藍根(九兩,若無則可用淨飛青黛代替),香豉(八兩),元參(七兩),花粉、紫草(各四兩)。
所有藥材皆需自然晾曬乾燥(切忌用火炒),研磨成細粉末,再用犀角地黃汁和糞清一起揉搓成丸。(切勿添加蜂蜜。若難以成丸,可將香豉煮爛。)每丸重三錢,用涼開水送服。小兒服用半丸。若無糞清,可加入人中黃四兩研磨入藥。
孟英自注云:溫熱暑疫諸病,邪不即解,耗液傷營,逆傳內陷。痙厥昏狂,譫語發斑等證,但看病人舌色干光,或紫絳,或圓硬,或黑苔,皆以此丹救之。若初病即覺神情昏躁,而舌赤口乾者,是溫暑直入營分。酷熱之時,陰虛之體,及新產婦人,患此最多,急須用此,多可挽回。
切勿拘泥日數,誤投別藥以僨事也。兼治痘瘄毒重,夾帶紫斑危證,暨痘瘄後餘毒內熾,口糜咽腐,目赤神煩諸證。(上本葉氏參治驗)。
陳蘊泉陡患昏譫,夤夜乞診於孟英。脈甚滑數,苔色膩黃。乃平素多痰,兼吸暑熱。與清解藥一劑,化而為瘧,脈亦較平。或謂其體弱不宜涼藥,須用人參。渠家惶惑,孟英堅持以為不可。蓋暑,脈頗類乎虛。而痰阻於肺,呼吸不調,又與氣虛短促者相似。平昔雖虛,有病必先去病。
白話文:
孟英在書中寫道:溫熱暑疫等疾病,邪氣沒有馬上消失,就會消耗體液、損傷營氣,進而逆行傳入內部,導致痙攣抽搐、昏迷狂躁、胡言亂語、長出紫斑等症狀。只要觀察病人的舌頭,如果舌頭乾燥發亮,或是紫紅色,或是又圓又硬,或是舌苔發黑,都可以用這個丹藥來救治。如果病人剛開始生病就感到精神昏沉煩躁,而且舌頭發紅口乾,就代表溫熱之邪直接入侵營氣。酷熱的天氣,陰虛體質的人,以及剛生產完的婦女,最容易患上這種病,必須要緊急用這個丹藥,多數都能挽回性命。
切忌不要死板地拘泥於用藥天數,也不要錯誤地服用其他藥物,以免耽誤病情。這個丹藥還可以治療痘瘡毒性很重,並且伴有紫斑危症,以及痘瘡痊癒後餘毒仍然在體內熾盛,導致口腔糜爛潰瘍、咽喉腐爛、眼睛紅腫、神志煩躁等症狀。以上都是葉氏參治驗證的。
陳蘊泉突然患上昏迷譫語,半夜求診於孟英。他的脈象非常滑數,舌苔顏色膩黃。原來他平時就痰多,而且還吸收了暑熱。孟英給他開了一劑清熱解毒的藥,病症轉化為瘧疾,脈象也比較平緩了。有些人認為陳蘊泉體弱不宜服用涼藥,應該用人參。陳家很惶恐,孟英堅持認為不可。因為暑邪,脈象很像虛證,但是痰阻礙了肺部,呼吸不暢,又與氣虛短促的人相似。雖然平時體虛,但有病就必須先治病。
況熱能傷氣,清暑熱即所以顧元氣也。何新之亦贊是議。遂連投白虎加減而愈。次年春,因喪妾悲悼,復感溫邪,失於肅清,病日以甚。迨孟英自豫章歸診,已不可救藥矣。(暑證,人多不識此二層。昔人雖曾論及,而無此明晰。)
白話文:
因為暑熱能夠傷氣,所以清暑熱就是保護元氣的方法。何新之也贊同這個觀點。於是連續服用白虎湯加減方,病就好了。次年春天,因為喪失妾室而悲傷過度,又感染了溫邪,沒有及時清除,病情日益嚴重。等到孟英從豫章回來診斷時,已經回天乏術了。
(暑症,許多人都不明白這兩個層面。古人雖然曾經論述過,但沒有像這樣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