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五堂治驗錄》~ 卷二 (2)
卷二 (2)
1. 卷二
灰苔即化,津液漸回,去青蒿,加杏、前,除夕即可起榻收帳。至新正初二日,恰值回夥,過勞動怒,漸見痰多聲響,脅鳴則痰愈多,投以清降不應。脈呈溢滑,在於兩關,脘痛拒按,神疲不支,寐語喃喃,舌淡苔糙,其厚如甲,乾燥異常,大便雖通不爽,身上按之不熱。脈症相憑,殆是氣機鬱結,痰阻胸脘,更兼陽明悍氣不降之使然焉。
急投攻下開痰,庶免痰迷昏厥。用大劑蔞、硝、枳、苑、射、杏、貝、旋、蜇、茹、金斛等,三帖。大下痰沫,苔化其半,上中之候蠲矣。改用醒胃疏脾,納加安寐而康。
(案48)蓬萊鎮王子安,業卜,庚辰。其令愛患濕溫一月,曹醫旦夕診視,漸致危篤。復薦某醫會診,初用溫燥,繼進抱龍丸、龍膽湯,謂若不效,急辦後事可也。所親羅云齋邀余到彼一診,意欲挽救。然王姓已經做衣制木。入門視之,顴紅如赭,目直露臥,聲嘶氣促。
診其脈左弦洪,右浮數,舌黑尖紅,唇鼻腫碎流血,下利稀水,渴飲喜酒,肢痙毆人,口瘡耳聾。是邪入絡隧之中,非死症也。書方以羚羊角、生天蟲、桑枝、桑葉、絲瓜絡、元參、薄荷之類,疏風化濕,活絡清熱。至晨,羅使王三會來請,即同往。將到其門,子安出迎,笑曰:「痙已愈矣。
惟耳仍不聰,口瘡未斂,且加咳嗽,諒是佳兆也,再賜一方,必能痊愈。」即用輕瀉太陰,果汗出㾦布而安。其加咳者,乃火鬱之邪,還從表出,蓋肺合皮毛也。
(案49)秦全年,二十二歲,庚辰。去冬痎瘧,至正月下旬未止。復感新邪,即灼熱無汗,喘咳痰紅,下利稀水,脘痞不納,脅痛如刺,口渴,脈數,苔白。劑以辛涼表散,服後得汗熱淡,下利亦止,惟咳嗽益頻,舌質色紅,前方去散藥,加元參、連翹。汗大出,熱反熾,脈更數,喘咳甚,鼻血扇,腹笥滿,便復溏,顴如朱,舌邊紅,苔白中心帶青。
急用千金葦莖湯,以杏易桃,加芍、甘、二母、茹、枇、山茶,各恙皆好,惟舌根似灰,加石斛、穀芽,其病若失。
(案50)嘉定鄭修甫,寓居蓬萊鎮。深秋患瘧,楊醫日投溫涼消補二十餘方,技窮,薦某醫同診。方亦彷彿,病家惶惶無主,邀其衿親世醫童介舟診視。楊醫尚在其旁。診皆閱方,謂:「無汗而投白虎,深為大謬。」楊醫無辭回答,唯唯服罪而已。遂用理中、四逆、蔥、豉、薑、樸峻溫之劑,病益革。
再診,見其下齒齦斷,血溢於唇,唇焦舌黑,肢冷且痙,以為必無生理,勸其速速還家,莫作他鄉之客。所親居友三不忍令病中搬動,惟待其自然而已。待至二日,乃求羅少耕、殷敬之邀余往視。診罷索方,一一閱之,曰:「此乃濕熱化風,夾痰阻絡。初治失於清透。薛徵君本有此條,是誤藥之變局,非濕熱證之本局也。
白話文:
[卷二]
病人灰色的苔已轉化,津液漸漸恢復,可以停用青蒿,加入杏仁、前胡,除夕就能下床活動。到正月初二,恰逢病人與人相會,過度勞累動怒,痰漸增多,聲音也變得沉重,脅肋部有鳴響聲則痰更多,使用清熱瀉火的藥方卻無效。脈象呈現溢滿滑利,在寸口和關脈都感覺明顯,胃脘疼痛拒按,精神疲憊,臥床時喃喃自語,舌頭淡白,苔厚而粗糙,乾燥異常,大便雖然通暢但並不順利,身上按壓不發熱。脈象和症狀相符,大概是由於氣機鬱結,痰阻滯於胸脘,再加上陽明經的熱邪不下降所致。
必須立即使用攻下開痰的藥方,以免痰邪迷亂心神而昏厥。於是使用大劑量的蔞仁、芒硝、枳實、川芎、射干、杏仁、貝母、旋覆花、川貝母、天花粉、石斛等藥物,共三帖。大便排出大量痰沫,舌苔也消退了一半,上焦和中焦的症狀都得到了緩解。之後改用醒脾胃、和中氣、助睡眠的藥方,使其得以痊癒。
蓬萊鎮王子安的愛女,庚辰年患濕溫病一個月,請了曹姓醫生每日診治,病情漸漸危重。又推薦另一位醫生會診,開始用溫燥的藥方,接著又用了抱龍丸、龍膽湯,說如果無效,就準備後事吧。王子安的親戚羅雲齋邀請我去診治,希望能挽回她的性命。但王家已開始為她準備後事,做衣服、做棺材。我進去一看,她的顴骨紅得像赭石,眼睛直視前方,躺在床上,聲音嘶啞氣促。
診脈,左脈弦而洪大,右脈浮而數,舌頭黑色,舌尖紅,嘴唇和鼻子腫脹破裂出血,大便稀水樣,口渴愛喝酒,肢體抽搐,毆打別人,口瘡、耳聾。這是邪氣入侵絡脈之中,並非必死的病症。我開了方子,用羚羊角、生天牛、桑枝、桑葉、絲瓜絡、玄參、薄荷等藥物,疏風化濕,活血化瘀,清熱。第二天早上,羅雲齋派王三來請我,我就和他一起去了。走到家門口,王子安出來迎接,笑着說:「抽搐已經好了。
只是耳朵還不太靈,口瘡還沒好,而且又咳嗽了,我想這是好兆頭吧,再給開個方子,一定能痊癒。」我便開了輕瀉太陰經的藥方,果然出汗後就舒服多了。她咳嗽的原因,是鬱結的熱邪從表散發出來,因為肺與皮膚毛髮相通。
秦全年,二十二歲,庚辰年。冬天患痎瘧,到正月下旬還沒好。又感受了新的邪氣,出現發熱無汗,喘咳,痰液帶血,大便稀水樣,脘腹痞滿不欲飲食,脅肋疼痛如刺,口渴,脈象數,舌苔白色。我開了辛涼解表散寒的藥方,服藥後出汗,發熱減輕,大便也好了,但咳嗽更厲害了,舌質色紅,於是我去掉了散寒藥,加入玄參、連翹。出汗很多,熱反而更厲害了,脈象更快,喘咳更嚴重,流鼻血,腹部脹滿,大便又稀,顴骨紅得像硃砂,舌邊紅,苔白中心帶青。
我緊急使用了《千金方》中的葦莖湯,用杏仁代替桃仁,再加芍藥、甘草、二母、天花粉、枇杷葉、山茶花,各種症狀都好了,只是舌根像是灰色的,我又加了石斛、穀芽,病就好了。
嘉定人鄭修甫,住在蓬萊鎮。深秋患瘧疾,楊姓醫生每日用溫涼消補的藥方治療二十多個,卻束手無策,推薦另一位醫生會診。那個醫生的方子也差不多,病人家人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便邀請他們的親戚,一位老醫生童介舟診治。楊醫生還在旁邊。童介舟看完所有的處方,說:「病人無汗卻用白虎湯,這是個很大的錯誤。」楊醫生無話可說,只得承認錯誤。於是童介舟用了理中湯、四逆湯,以及蔥、豉、薑、樸硝等溫熱的藥物,病情反而加重了。
再次診治,發現病人的下齒齦斷裂,血溢出嘴唇,嘴唇焦黑,舌頭黑,肢體冰冷抽搐,我認為病人必死無疑,勸他儘快回家,不要做客死異鄉了。他的親友不忍心讓他病中搬動,只等他自然離去。過了兩天,才請羅少耕、殷敬之邀請我去診治。診治後看完所有的處方,說:「這是濕熱化風,夾雜痰阻絡脈。一開始治療錯在沒有清透邪氣。薛己的醫案中原本就有這種情況,這是誤用藥物造成的變局,並不是濕熱證的本來的病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