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五堂治驗錄》~ 卷十二 (3)
卷十二 (3)
1. 卷十二
上用雨水浸桑柴文火熬濃,去渣,收入鮮竹瀝、陳阿膠成膏,米飲下。如氣憤用蘇梗摩汁沖服。
(案453)光緒丙戌,拙庽於湖川塘朱宅,見河川鎮東首錢介甫,年將花甲,仲夏起形寒身熱,黃小陶作暑濕內蘊治,病不增減。連邀四診,僉云老熟,理難藥愈。所親朱立甫乞余診視,冒雨而往。見其但熱不寒,旦輕夜重,泛惡痰涎,將寐之時必驚惕,瘛瘲而醒,不飢不食,旬日不便,脈來左部弦滑而數,舌苔黃膩,喜甜惡咸。曰:熱痰內蓄,痰飲阻中,治節不行,肝陽鬱勃所致也。
予小陷胸湯合雪羹,二劑。大便得通,稀糜略進,反加不寐神煩,舌苔化燥。改予甘涼滋液,如水投石,舌苔漸轉微醬,由根沖尖,腹脘膨滿,撫見皮膚甲錯之狀,按之隱隱作痛,人迎脈盛,喉結滑數,是熱搏痰血,蒸釀內癰。《傷寒論》中原有內癰一證,可見仲師立義之深密。
既屬初萌,何難一擊即平。逕投牡丹皮湯合三仁法,一劑知,三劑已。
(案454)丁亥之春疫癘盛行,有發斑者,有發疹者,有一起即神昏不語者,有初病即舌赤苔灰,連投充津化熱,雖見熱涼能食,卒變神昏狂走而逝者。群續相連,多相傳染,盛至沿門闔境。良由去冬冰雪鮮少,冬失收藏,即《內經》「冬不藏精,春必病溫」。暴病暴死皆屬火之類歟?其時見者,有樹江門顧姓,用犀角地黃合牛黃丸,服後神醒,面發如斑如麻,大如餅,掌中有紅點如針頭。作餘毒上壅,陽毒病治,用原方加化毒,且加大黃以引毒下趨,果獲全功。
同時,後江唐姓,病亦如顧,逕投煎法,神清熱退,失於清解,陡變痰潮而逝。又有趙莊角吳藹亭者,夜半起病,詰朝往視已舌強苔灰,身如熾炭,急投大劑犀、元、地、斛、大青、豬矢之類,一劑渾身汗出,紅斑即見,中夾針頭如疹如麻,且加咽喉腐爛,即以原方加蒡、射、甘、豆以化毒存陰,錫類散吹喉。
明日復診,略進湯粥,灰苔轉潤化半,熱亦略淡,神亦漸清,喉腐大化,大有回生之兆,仍用原法加甘涼化毒。適余他事南旋,另延老醫馬芹圃診視,方用輕揚之品而且撤去吹藥,以致咽門不通,腐穢之氣達於戶外,竟以不下湯水,燎原復熾而不及投藥矣。嗚呼!此人不死於病而死於醫,不死於醫之誤藥,而死於醫者懦弱,少於周詳。
此病不應不用吹藥,吹藥去喉腐,漸滋直至於不受湯水,雖有良計深謀安能措其手足哉!越數日得邵步青先生四時病機,有異功散貼頸一法,極為大妙,故醫者理宜內外兼諳,方能應揮霍繚亂之時也。又有用大劑石膏藥應手而痊者。
有官界河宋兆之孫染疫,身熱無汗,肢痙神昏,嘔吐青水,赤疹隱隱,脈形弦數,舌黃而干,即投清泄透疹,得汗疹達,嘔吐仍如草滋,熱淡神清不食,氣喘如吼,是肝木內動化風也。即以前方去羚羊角,加石決明,嘔止能食,旬日而起。因勞役復病,再以清化,又得白疹,是邪伏之深而周折之多也。
白話文:
[卷十二]
用雨水浸泡桑枝,小火慢熬至濃稠,去除渣滓,加入鮮竹瀝和陳年阿膠製成膏劑,用米湯送服。如果因氣憤導致病情,可用蘇梗磨汁沖服。
(病例453)光緒丙戌年,我在湖州川塘朱家居住期間,遇到河川鎮東首的錢介甫先生,年近六十,仲夏時節開始出現形寒身熱的症狀。黃姓醫生用暑濕內蘊的方劑治療,病情卻沒有好轉。我被連續邀請診斷四次,其他醫生都認為他年老體衰,難以藥物治愈。他的親戚朱立甫請求我診治,我冒雨前往。我發現他只是發熱不發冷,早上輕晚上重,伴有惡心、痰涎,快要睡著時總會驚悸、抽搐而醒,不飢不餓,十多天大便不通,左脈弦滑而數,舌苔黃膩,喜甜惡鹹。我診斷為熱痰內蓄,痰飲阻礙氣機運行,肝陽鬱勃所致。
我用小陷胸湯合雪羹,兩劑藥後,大便通暢,能吃些稀粥,反而出現失眠煩躁,舌苔乾燥。於是改用甘涼滋潤的藥物,如同將水倒在石頭上,舌苔慢慢變成微醬色,由舌根向舌尖蔓延,腹部脹滿,皮膚摸起來像龜裂一樣,按壓隱隱作痛,人迎脈洪盛,喉嚨腫脹,脈象滑數,這是熱邪搏結痰血,釀成內癰。 《傷寒論》中原本就有內癰這一證候,可见仲景先生醫學理論的深邃精微。
由於病情尚屬初期,不難治癒。我直接用牡丹皮湯合三仁湯的方劑,一劑藥見效,三劑藥後痊癒。
(病例454)丁亥年春天瘟疫盛行,有的病人發斑,有的發疹,有的發病就神志昏迷不語,有的剛發病舌頭就紅而苔色灰白。連續服用滋陰化熱的藥物,雖然病情有所好轉,能吃東西了,卻突然神志昏迷,狂奔亂跑而死。病人一個接一個,互相傳染,甚至蔓延到整個村莊。這是因為上個冬天冰雪很少,冬天沒有很好地儲藏陽氣,正如《內經》所說:「冬不藏精,春必病溫」。暴病暴亡都是火邪作祟吧?當時我遇到一個樹江門的顧姓病人,用犀角地黃湯合牛黃丸,服藥後神志清醒,臉上出現像麻疹一樣的紅色斑點,像餅子一樣大,手掌上也有針頭大小的紅點。判斷為餘毒上壅,屬於陽毒病,用原方加化毒藥物,並加大黃引導毒邪向下排出,最終治癒。
同時,後江的唐姓病人,病情與顧姓病人相似,我直接用煎劑治療,神志清醒,發熱退去,但由於清解之力過於猛烈,突然出現痰盛而亡。還有趙莊角的吳藹亭,半夜發病,第二天早上我去看診時,他舌頭僵硬,苔色灰白,身體像燒炭一樣發熱,我立即用大劑量的犀角、元參、地黃、黃連、大青葉、豬膽汁等藥物,一劑藥後渾身出汗,紅斑出現,夾雜著針頭大小的疹子,同時咽喉腐爛,我用原方加魚腥草、射干、甘草、綠豆以化毒養陰,並用錫類散吹喉。
第二天複診,他已能吃些稀粥,灰白的舌苔轉為潤澤,一半已轉為正常,發熱也減輕,神志也逐漸清醒,咽喉腐爛也大多好轉,已出現好轉跡象,我繼續用原方加甘涼藥物化毒。我因事南下,另請老醫生馬芹圃診治,他卻使用輕浮的藥物,並取消了吹藥,導致咽喉不通,腐敗的氣息外洩,病人最終因不能喝水,病情加重而死。唉!此人並非死於疾病,而是死於庸醫,死於醫生的錯誤用藥,死於醫生的懦弱和缺乏周詳考慮。
這種病不應該不用吹藥,吹藥可以治療咽喉腐爛,逐步滋養直至恢復到能喝水的地步,即使有好的治療方案,也無計可施啊!過了幾天,我得到邵步青先生的《四時病機》,其中有一種異功散貼頸的方法,效果非常好。因此,醫生應該內外兼通,才能應對複雜多變的病情。還有人用大劑量石膏治療而痊癒的。
官界河宋兆的孫子也染上瘟疫,發熱無汗,肢體抽搐,神志昏迷,嘔吐青水,出現暗紅色疹子,脈象弦數,舌頭黃而乾燥,我立即用清熱解毒透疹的藥物,病人出汗疹子也出來了,但嘔吐仍像長草一樣嚴重,發熱減輕,神志清醒,但不能吃東西,呼吸急促像吼叫一樣,這是肝木內動化風。我用之前的方劑去掉羚羊角,加上石決明,嘔吐停止,能吃東西了,十幾天就痊癒了。由於勞累又復發,我再次用清化的方法治療,又出現白疹,可見邪氣深入,病情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