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五堂治驗錄》~ 卷十 (7)
卷十 (7)
1. 卷十
而未至危殆者，良由毒從血解耳，徒澀其血無益也。殊不知此症如藥藏炮內，遇火即發，不上出，即下出，勢所必然也。疏方用大劑犀角、鮮地、大青、中黃、元、銀、貫眾、地丁、茅根、芥、茶等，地漿水煎藥。一帖血止，黑斑轉紫，大便未通，寐醒神躁如狂。乃仿仲聖蓄血如狂例，加桃仁、大黃、紫草，便解黑瘀，斑又轉紅，知愈徵已露，再服一劑，斑退脈和，牙齦失血，去桃、黃，加旱蓮草、黑豆養陰化毒，外敷疳藥，血止而愈。
（案432）太城西南張涇潘榮堂。年將半百，體甚豐腴，喜杯中之物，鍾花柳之情。於乙酉春夏之交患證甚奇，望其面色青紅，看症轉筋吐利，聞聲喉間漉漉，切脈按之若無，驗其舌紫而苔黃，詢得素患腳氣，更兼默默無言，問之不聞不答，何因何方一無可定。
豈有風中於腑而為之不識人乎？抑轉筋入腹而為之不識人乎？豈腳氣衝心而為之昏其神乎？抑酒毒攻心而為之昏其神乎？豈痰迷於心而神識為之不清乎？抑穢濁內蒙而神識為之不清乎？豈舌色之紫竟由酒毒內結乎？抑穢濁與瘀血為伍乎？豈脈伏由於霍亂之所致乎？抑風痰阻閉而脈絡不通乎？豈吐瀉亦由穢濁內橫乎？抑風入於腑而為嘔為泄乎？扼要以圖，先除急者，遂以梔豉祛其穢濁，黃連泄其酒毒，半夏以滌痰降逆，天蟲以祛風活絡，丹參逐瘀下降，桔、萸氣勝平壅，桑枝、桑葉、苡仁、蠶矢輾轉樞機。服後果各恙減半，加雪羹而痊愈。
（案433）青浦徐星甫太守之母。年過七旬，乙酉十二月患似傷風證，咳嗽自汗，神倦懶語，動則氣喘如吼，痰亦隨壅。陸紫蘭作傷風治，益劇。余診脈細弱不應指，而尺部空弦，勉用吉參、龍牡、杞、歸、鉛、膝等鎮補納氣，一候而康。語云：愈病非難，識病為難；識病非難，決病為難。
斯言信矣。此症王氏所謂「似傷風」而實非傷風也，設投表劑，危亡可計日而待也。大凡老年下虛之人，多有此症，若患咳嗽，每每震傷元海，上衝莫制，痰隨氣湧，喘促如吼，苛不急攝真元，不時即脫，我見實多。
（案434）王旭升少子吉觀。年方壯盛，乙酉正月患足心作痛，形肉日削，脈形細數。余駭曰：此痿廢之症也。乘此始萌，宜謹調之。彼口是而腹非之，迨至五月，身類伊聖，履肖禹王，眉銷春山，面豐五嶽，急往蘇郡名醫調治。費馬吳輩皆咸云：痿已成矣，縱難藥治。立方大抵不越二仙膏加味，服至百劑尚無寸功。
遂旋家，延邵聿修診治，用虎潛丸料十餘劑，如水投石。九月初，速余再診，診得善食而瘦，足軟難行，筋骨痠痛，脈更細數，乃宗《內經》「治痿獨取陽明」之訓，用仲聖炙甘草湯去薑、桂、麻仁，重加石斛、百合、桑枝、玉竹等味，不下八十劑而可出外行走矣。後有客問曰：人咸知痿證難愈，名劑遍嘗，毫無一效，固所當然。
白話文：
[卷十]
那些還沒到危急地步的病人，是因為毒素從血液中排出，所以才好轉的，只是單純止血並沒有什麼益處。殊不知這種病症就像藥材在炮製過程中，遇到火就會發作，不是從上排出，就是從下排出，這是必然的趨勢。治療方劑用大量的犀角、鮮生地、大青葉、黃連、黃芩、銀花、貫眾、地丁、茅根、芥菜子、茶葉等，用地漿水煎藥。一劑藥下去，出血就止住了，黑斑變成紫色，大便還沒通，睡覺時神志煩躁，像發狂一樣。於是仿效仲景治療蓄血成狂的例子，加入桃仁、大黃、紫草，大便通暢，黑瘀排出，斑點又變成紅色，知道痊癒的徵兆已經出現，再服用一劑，斑點消退，脈象平和，牙齦出血的情況消失了，就去掉桃仁、大黃，加入旱蓮草、黑豆來滋陰解毒，外敷消炎藥，出血停止後就痊癒了。
（案例432）太城西南張涇潘榮堂，將近五十歲，身材非常肥胖，喜歡喝酒，也風流好色。在乙酉年春夏之交患了一種很奇怪的病，觀察他的面色青紅，症狀是抽搐、腹瀉，聽到他喉嚨裡漉漉的聲音，把脈時感覺脈象幾乎沒有，檢查他的舌頭，舌頭是紫色的，舌苔是黃色的，詢問得知他素來患有腳氣病，而且默默無言，問他也不回答，病因和治療方法一時都無法確定。
難道是風邪侵入腑臟導致他不認識人嗎？還是抽搐之邪入腹導致他不認識人？難道是腳氣衝擊心臟導致神志昏迷？還是酒毒攻心導致神志昏迷？難道是痰迷心竅導致神識不清？還是穢濁內阻導致神識不清？難道舌頭顏色發紫是因為酒毒積聚在體內？還是穢濁與瘀血夾雜在一起？難道脈象隱伏是由於霍亂引起？還是風痰阻滯導致經絡不通？難道嘔吐腹瀉也是因為穢濁橫逆？還是風邪侵入腑臟導致嘔吐腹瀉？我抓住關鍵，先處理緊急的症狀，於是用梔子、豉汁來去除穢濁，用黃連來泄去酒毒，用半夏來化痰降逆，用天南星來祛風活絡，用丹參來活血化瘀，用橘皮、吳茱萸來理氣平喘，用桑枝、桑葉、薏苡仁、蠶沙來調和氣機。服藥後，病情果然減輕一半，加服一些粥類飲食後就痊癒了。
（案例433）青浦徐星甫太守的母親，七十多歲，在乙酉年十二月患了類似傷風的疾病，咳嗽、自汗、神倦懶言，活動就會氣喘吁吁，像吼叫一樣，痰液也堵塞。陸紫蘭醫生用治療傷風的藥方治療，病情反而加重了。我診脈發現脈象細弱，按之無力，而尺脈空虛，於是勉強用人参、牡蠣、枸杞子、當歸、鉛丹、狗膝等藥物來補益元氣，經過一次治療後就好了。古人說：治病不容易，識病更不容易；識病不容易，決定治療方案更不容易。
這話說得對啊！這個病症王氏所說的「類似傷風」，實際上並不是傷風，如果用治療表證的藥方，病人很快就會死亡。一般來說，老年人下元虛弱的人，大多有這種疾病，如果患了咳嗽，常常會震傷元氣，上衝無法控制，痰隨氣湧，喘促如吼，如果不迅速攝取真元，很快就會死亡，我見到的這種情況很多。
（案例434）王旭升的幼子吉觀，正值壯年，在乙酉年正月患了腳心疼痛的病，身體日漸消瘦，脈象細數。我驚訝地說：這是痿證啊！趁病情剛開始，應該小心調理。他嘴上說同意，卻沒有照做，到了五月，身體消瘦得像伊尹，走路像大禹，眉毛稀疏，面容憔悴，急忙去蘇州找名醫治療。費馬吳等名醫都說：痿證已經形成，即使是名貴藥物也很難治療。開的方劑大多都是二仙膏加味，服用了一百多劑卻沒有效果。
於是回到家裡，請邵聿修醫生診治，用虎潛丸的藥物十幾劑，效果如同往水裡扔石頭。九月初，他再次請我去診治，診斷發現他雖然能吃東西，但是卻很消瘦，腳軟難行，筋骨酸痛，脈象更細數了，於是根據《內經》「治痿獨取陽明」的原則，用仲景的炙甘草湯去掉了生薑、桂枝、麻仁，增加了石斛、百合、桑枝、玉竹等藥物，服用不到八十劑就能下地行走了。後來有人問我說：大家都知道痿證很難治癒，名貴藥物都試過了，一點效果都沒有，這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