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藝

《慎五堂治驗錄》~ 卷十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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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5)

1. 卷十

(案423)甲申十月,族叔母妊娠七月,因族叔之病服役過勞,叔愈後即起咳嗽痰多,用辛涼肅肺,痰降咳緩。起床動作,中牖戶之風,陡起喉蛾,外科用疏散之品,喉腫較愈,而誤用蟬退、麻黃,即起寒戰灼熱,明日胎元上竄,喘促如吼,汗出如雨,夜分速急救以葦根、萊菔、絲瓜、竹茹,蓮子湯頻灌以取藥不及也。喘汗雖減而胎元不動,腰腹大痛,漿水及血綿下,欲產不產,發熱無休,舌乾液涸。

延至二日,胞漿及血瀝乾而胎仍不下,穩婆無所措手,是熱熾傷胎,血液幹不能滑胎下出,比之水小則舟礙也。兼之喉腐喘咳,頗憂沖肺,急以大劑枇杷葉、阿膠、鮮首烏、鮮石斛、蘆根、童便、牛膝之類,肅天氣使其下降,滋陰液以行舟。一劑胎下,熱隨瘀泄,喘咳漸平,飲食漸進,改予甘涼濡潤,半月而愈。

(案424)陸星農孫女。武叔卿曰:血閉於陰經,營衛行之不通則發熱。脈始由足少陰腎,生於足陽明胃,主於手少陰心。少陰之氣不與陽明交合,陽明之氣不與少陰相合,上下不交,血液不生,經脈不通,是以心悸脈代,經來身熱,治以炙甘草湯。

(案425)胡,左,乙酉二月中,丁港門。陽明溫病誤服麻黃,自汗身熱,頭痛咳嗽痰稠,神迷譫語口渴,脈大舌黃,用白虎湯加川貝、花粉、鮮石斛。

(案426)景岳曰:東南之地,類中風為多。故立非風一門。甲申十二月,有紫藤棚港張秉泉母,年方六十歲。廿六七日起,腹痛氣升,醫作食積治,痛緩食減,不能起榻。累至廿九日巳刻,呵欠數作,陡然目閉舌短,言語一字不可辨,面赤神清。一醫云:此乃痰阻氣道,非類中風也,十不救一。

其婿王仲萱暮夜逆診:脈形左弦而細,病由呵欠,乃是下元不攝,陰陽將離。若是痰阻閉症,不應神清而呵欠,始起目閉言蹇也。《內經》曰:內奪而厥則為瘖痱。此之謂也。因仿河間意,用牡蠣、胡桃、白芍、甘草、龍齒、天麻、天蟲、鉤鉤、桑枝、菊花、半夏,一劑語略可辨,始知右手左足不仁不用,類中風無疑矣。

改以枸杞、牡蠣、菊花、洋參、首烏、磁石、旋覆、石斛、遠志、竹茹、桑枝、穀芽、土爾番等培養肝腎,佐防風,黃耆或加蓯蓉、胡桃,十餘服而起榻。此病若泥痰風,祛風滌痰,吾恐無及矣。大凡肝木侮土,類屬食滯,過餌消導,多致土坎木搖而內風大動,忘卻肝病實脾之法,惟用消導理氣,促人壽命於冥冥之中而人不知。蓋人之一生總以胃氣為本,消則胃竭,竭則死矣。

(案427)顧芳蘭三子奴觀。平日小康,後因失牯回祿,衣食皆艱。夏月耕耘,烈日暴炙背,逢雨乏蓑,身受暑熱寒濕之積,固非一朝一夕之間,其由來遠矣。及至涼風外薄,寒熱時作。去冬少暖,藏蜇未固,邪伏於內,一交乙酉二月,濕寒化熱,從內而出,遂患微寒身熱,形肉盡削,即《內經》「冬不藏精,春必病溫」之遺義也。

白話文:

[卷十]

(案423)甲申十月,一位族叔母懷孕七個月,因族叔生病,她勞累過度。族叔病癒後,她開始咳嗽、痰多,於是用了辛涼的藥物來清肅肺氣,使得咳嗽痰多症狀緩解。但她起床活動時,受到風寒侵襲,突然得了喉蛾(急性喉炎),外科用疏散的藥物治療後,喉嚨腫脹有所好轉。然而,卻錯誤地使用了蟬蛻和麻黃,導致她寒戰、發熱。第二天,胎元上竄,呼吸急促如吼,汗出如雨。夜間緊急用葦根、萊菔、絲瓜、竹茹、蓮子湯頻頻灌服,因為來不及煎藥。雖然喘息和出汗減少了,但胎元仍然不動,腰腹部劇痛,排出大量的漿液和血液,想生產卻生產不出來,持續發熱,舌頭乾燥無津液。

延至兩天後,胞漿和血液都流盡了,胎兒仍然沒有下來,穩婆也束手無策。這是因為熱邪熾盛傷及胎兒,血液乾燥不能潤滑胎兒順利娩出,如同小船缺水難行。加上喉嚨腐爛、咳嗽喘息,非常擔心會衝擊到肺部。於是緊急使用大劑量的枇杷葉、阿膠、鮮首烏、鮮石斛、蘆根、童便、牛膝等藥物,以清肅肺氣使其下降,滋養陰液以利於胎兒娩出。服用一劑藥後,胎兒順利娩出,熱邪隨瘀血排出,咳嗽喘息逐漸平息,飲食也逐漸恢復正常,之後改用甘涼潤燥的藥物,半個月後痊癒。

(案424)陸星農的孫女患病。武叔卿說:血液閉阻於陰經,營衛運行不通暢就會發熱。脈象最初從足少陰腎經開始,生於足陽明胃經,主於手少陰心經。少陰之氣不與陽明之氣交合,陽明之氣不與少陰之氣相合,上下不通,血液不能生成,經脈不通暢,因此出現心悸、脈搏代償(脈象不規律)、經期發熱等症狀,治療用炙甘草湯。

(案425)胡姓男子,左某,乙酉二月中旬,在丁港門患病。患陽明溫病,誤服麻黃,出現自汗、發熱、頭痛、咳嗽、痰稠、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口渴,脈象洪大,舌苔黃厚,用白虎湯加川貝、花粉、鮮石斛治療。

(案426)景岳說:東南地區,中風的病例較多,因此專門設立了「中風」這一疾病分類。甲申十二月,紫藤棚港的張秉泉的母親,六十歲。從廿六、廿七日開始,腹部疼痛,氣往上衝,醫生診斷為食積,治療後疼痛緩解,但食慾減少,不能起床。到廿九日巳時,連續打呵欠,突然閉眼、舌頭短縮,言語含糊不清,面色紅潤,神志清醒。一位醫生認為這是痰阻氣道,不是中風,治愈的希望渺茫。

她的女婿王仲萱夜間診斷:脈象左側弦細,病因是打呵欠,這是下元氣虛,陰陽將要分離。如果是痰阻閉證,不應該神志清醒還打呵欠,而且一開始就出現閉眼、言語障礙。《內經》說:「內氣受損而厥逆,則為瘖痱。」這就是這種情況。於是仿效河間學派的方法,使用牡蠣、胡桃、白芍、甘草、龍齒、天麻、地龍、鉤藤、桑枝、菊花、半夏等藥物,一劑藥後言語略微清晰,發現右手和左腳麻木無力,確診為中風。

於是改用枸杞、牡蠣、菊花、西洋參、首烏、磁石、旋覆花、石斛、遠志、竹茹、桑枝、穀芽、土茯苓等藥物來滋養肝腎,輔以防風、黃耆,或加用續斷、胡桃等藥物,服用十幾劑藥後就能起床了。如果這種病是痰濁阻滯經絡導致的中風,那麼單純祛風滌痰,恐怕就來不及了。總之,肝木克脾土,常表現為食滯,如果過度使用消導藥物,很容易導致脾土虛弱,肝木亢盛,而引起內風發作,忘記了肝病應當從脾胃入手的道理,只用消導理氣的藥物,常常會在不知不覺中損害人的壽命。因為人的一生,都以胃氣為根本,胃氣耗竭就會死亡。

(案427)顧芳蘭的三兒子奴觀,以前生活還算富裕,後來因為失火,生活艱難。夏天耕種,烈日曝曬後背,遇到下雨又沒有蓑衣,長期受到暑熱寒濕的侵襲,這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而是積累已久。到了涼風吹拂的時候,寒熱交替發作。冬天保暖不足,陽氣未固,邪氣伏藏於內,到了乙酉二月,寒濕化熱,從內向外發作,於是患了微寒發熱的疾病,形體消瘦,這正是《內經》所說的「冬天不收藏精氣,春天就會得溫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