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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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13)

1. 繆僧外感後及予瘧後不思食合案第四十一

感寒時疫,人只知其愈後早食之害,而不知其遲食之誤。繆僧感寒,醫妄下,過損胃氣全不思食,予視脈症皆虛,自言口渴身熱,實不渴不熱也。此乃中氣浮越。再視小便已白,令與薄粥,漸思食而愈。予昔患瘧,餓損胃氣,全不思食,但覺胃中作犯,強食稀粥則犯止,茲後作犯,便知其為飢也。如此數日,終不思食,乃以蝦、米、豬油、蔥、醋作粥食,方引開胃氣,覺餓。

此二症,若待餓香方食,則至死不餓矣。

白話文:

在感受了寒冷和時行的瘟疫後,人們只知道病癒後太早進食會有傷害,卻不知道進食太晚也會造成誤會。繆僧因感受了寒冷,醫生錯誤地使用了瀉下療法,結果嚴重地損害了他的胃氣,讓他完全不想吃東西。我看他的脈象和症狀都是虛弱的表現,他自述口渴和身體發熱,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口渴和發熱的症狀。這是因為他的中氣已經浮越。再次檢查發現他的小便已經變清,我於是讓他喝些稀粥,逐漸地他開始有了食慾,最終病情得到恢復。

我過去得過瘧疾,同樣因為飢餓損壞了胃氣,完全不想吃東西,只是感覺到胃部有不適,勉強吃些稀粥,這種不適才會停止,從那以後,每次感到這種不適,我就知道那是因為飢餓。這樣持續了好幾天,我始終不想吃東西,最後我用蝦、米、豬油、蔥、醋做成粥來吃,才逐漸打開了我的胃氣,開始感到飢餓。

對於這兩種情況,如果等到真的感到飢餓的香味纔去進食,那可能到死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2. 趙公著徐氏子陰症合案第四十二

仲景云:「少陰脈沉,小便白。」予治趙公著、徐氏子二症,俱內中陰寒之症,少腹痛,痛甚則汗出,此一定無疑之症。餘症則一瀉而鼻衄、口渴、舌有白胎,一不瀉、不渴,而唇皮裂卷,至於脈皆浮數,小便皆黃,俱用附、桂、吳萸、黑薑、元胡、牛膝、乳、沒而愈。此乃下焦陰寒逼火於上,故見此脈。

小便黃者,二人原有此舊疾。凡寒症久郁不散,皆變為火。然此處非比他處,雖有寒火夾雜,仍當用熱藥以散之,是又不可概以脈浮數,小便黃,鼻衄,唇裂,謂非少陰症也。

白話文:

張仲景曾說:「如果少陰經的脈象顯得沉,且小便顏色會呈現白色。」我治療過趙公著和徐家的孩子兩例病例,他們都患有內在陰寒的病症,主要症狀是小腹疼痛,當疼痛劇烈時會有汗水冒出,這是確定無疑的特徵。其他症狀則分別為一人有腹瀉、鼻子出血、口渴、舌頭上有白色苔,另一人則沒有腹瀉、不渴,但嘴脣皮膚乾裂捲起,他們的脈象都是浮數,小便顏色都偏黃。我使用了附子、肉桂、吳茱萸、炮薑、延胡索、牛膝、乳香、沒藥來治療,最終病人都痊癒了。這類病症是因為下焦(身體下半部)的陰寒迫使火氣上升,所以會看到這樣的脈象。

他們小便黃的原因,是原本就有這種舊疾。通常寒症如果長時間鬱積無法散去,就會轉變成火症。然而,這個部位與身體其他地方不同,即便有寒火交錯的情況,還是應該使用熱性藥物來幫助散寒,因此不能單純地因為脈象浮數、小便黃、鼻出血、脣裂,就認為不是少陰病症。

3. 蔣子和趙公著徐氏子脈症類白虎湯合案第四十三

類白虎湯症者,誤服白虎湯立斃。辨之之法,雖渴而喜熱飲且少,舌無胎,縱有系白胎,小便清白,脈數大無方。然孰知其有不然者。蔣子和先生吐血將危,予診其脈數大,重按有力,及趙公著、徐氏子直中陰症,脈皆如之。且唇焦鼻衄,小便黃赤,是脈症皆難辨矣。若不細心體察,能免毫釐千里之誤乎?

白話文:

有類似白虎湯症狀的人,如果錯誤地服用白虎湯會立即死亡。辨別的方法是,雖然口渴但偏好熱飲且飲量不多,舌頭上沒有苔,就算有的話也只是白色的薄苔,小便清澈無色,脈搏頻率高且力度大,但這種情況並非絕對。例如,蔣子和先生曾經吐血瀕臨危險,我為他診脈時發現他的脈搏頻率高且力度大,重按仍有力度,以及趙公著和徐氏的孩子都直接出現了陰證的症狀,脈象也都一樣。他們嘴脣乾燥,鼻子出血,小便黃紅,這些脈象和症狀都讓人很難辨別。如果不細心觀察,能避免那種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的誤判嗎?

以上就是你所要求的翻譯內容。

4. 賁大成久嗽一案第四十四

鶴岑賁先生詰予曰:「予男振,咳嗽數載,始而先生以散表愈,繼而屢發。先生或仍以散表愈,或以理氣下痰愈,或以清肺愈,或以補腎愈,或以補脾愈,或以交心腎愈,或以補肺斂肺愈,然屢愈屢發,終不盡愈。

今春往雉皋,張加民先生謂左脈小於右,斷為肝鬱所致,君以白芍三錢,始而大效,及至家久服,又不見效,敢問何說也?」予曰:「令郎之恙,得自夏月當風洗浴,故始以散表而愈,愈後不善調攝,以致屢發屢愈。日久肺竅不清,已結窠囊,發則痰喘氣急,俟服藥多帖,痰消大半,則病愈大半矣。

然痰根盤踞,如瘡生管,不能盡去,窠囊漸漸積滿,則又發矣。然無外感內傷致咳之由,則亦不發,其發之之由,又非一言可盡者。肺為嬌臟,不容毫髮,受寒咳,受熱咳,飲冷咳,飲大熱咳,又為五臟華蓋,凡五臟六腑之水火濁氣上干於肺者,皆致咳,故《內經》有五臟六腑之咳,咳則周身之氣血上奔,最難遽止,咳為進少出多,吊動腎氣,最易變虛,故致咳之由最多,而治咳之方鮮效也。令郎或仍受風寒而發者,故仍以散表愈。

痰積既久,堵塞肺竅,喘急悶絕,忽然驟發,命在頃刻者,故以理氣下痰愈。肺始受寒,久則變熱,發時微寒既經表散,惟熱獨存,故以清肺愈。然肺為腎母,母虛不能生子,子虛令母益虛,金水不能相生,其咳愈甚,虛則補其子,故以補腎愈。但清肺補腎之劑,久服傷脾泥膈,飲食減少,脾為肺母,土虛不能制水,水泛為痰而更咳,虛則補其母,故以補脾愈。有讀書作文,用心大過,致夜不寐,心腎下交,或夢遺相火上炎而咳者,故以交心腎愈。

久發不止,肺氣虛耗,故以補肺斂肺愈。寒士境遇,往往拂意,易動肝怒,故張先生又以抑肝愈。設若嗜菸酒炙爆,房色過度,勢必又以滌盪中宮,或以獨參湯、鹿茸丸、黑鉛丹、八味丸等而愈也。既有痰根在肺,則凡所以致咳者,皆足以助之,故用藥有如此轉變也。張先生之方,不過一時偶中,至於病情變遷,窠痰復出,又不效矣。

至言左脈小於右,斷為肝虛,若然,則為肝之陽虛,何得又用白芍而效乎?還知是右大於左,為肺家本病,痰火久嗽,宜於酸寒,故奏效耳。若洞明此理則對症用藥,無不獲效。若執一隅之見,一時之方,故有始效而繼不效,若再強進,則疾痼而難救矣。欲愈之法,必須外避風寒暑濕,內戒七情六慾,視世事如浮雲,降心如槁木寒灰,縱發亦稀而且輕,漸漸窠囊消落,再以丸藥培其根本,日久自然全愈。若不遵調攝,專恃藥餌,或醫者見聞不博,博而不化,化而不神,吾未見能全愈也。

先生以為然否?」

白話文:

鶴岑賁先生質問我:「我的兒子振,已經咳嗽了好幾年,一開始您用散表的方法治好他,但是後來他的病反覆發作。您有時仍用散表的方法治好他,有時用理氣下痰的方法,有時用清肺的方法,有時用補腎的方法,有時用補脾的方法,有時用交心腎的方法,有時用補肺斂肺的方法,然而他的病總是反覆發作,從來沒有完全好過。

今年春天我去雉皋,張加民醫生說他的左手脈搏比右手弱,認為這是因為肝鬱造成的,你用三錢的白芍,一開始非常有效,但是回家後長期服用,卻又沒有什麼效果,請問這是為什麼?」我回答:「令郎的病,源於夏天吹風洗澡,所以一開始用散表方法可以治好,治好後因調理不當,導致病情反覆。時間久了,肺部不潔,形成固結,每次發作都會出現痰多、呼吸困難的情況,等到服用藥物多次,痰液減少大部分,病情也會好轉大半。

然而痰的根源像瘡瘍一樣深植,無法徹底清除,痰漸漸積累,病情就會再次發作。但是,如果沒有外感和內傷引發咳嗽的原因,就不會發作,導致發作的原因非常複雜。肺是一個脆弱的器官,任何細微的異常都可能引起問題,受寒、受熱、飲冷、飲熱都可能引發咳嗽。肺是五臟的保護傘,任何五臟六腑產生的濁氣上沖到肺部,都可能導致咳嗽,《內經》中有關於五臟六腑咳嗽的描述,咳嗽會讓全身的氣血上湧,很難立即停止。咳嗽是吸氣少、呼氣多,會牽動腎氣,很容易導致虛弱,所以引發咳嗽的原因很多,治療咳嗽的方法效果卻很少。令郎有時候還是因為受風寒而發作,所以仍用散表方法治好。

如果痰積聚太久,堵塞肺部,呼吸困難,可能會突然發作,生命危在旦夕,這時候用理氣下痰的方法可以治好。肺一開始受寒,時間長了就變成熱,發作時的微寒已經被散表,只剩下熱,所以用清肺的方法可以治好。然而肺和腎是母子關係,母親虛弱就不能養育兒子,兒子虛弱會讓母親更加虛弱,金水不能互相滋養,咳嗽就會越來越嚴重,虛弱的時候應該補充兒子,所以用補腎的方法可以治好。但是清肺補腎的藥物,長期服用會傷害脾胃,影響食慾,脾胃是肺的母親,脾胃虛弱不能控制水分,水分泛濫成為痰,讓人更咳嗽,虛弱的時候應該補充母親,所以用補脾的方法可以治好。有時候讀書寫作,用心過度,導致夜晚失眠,心腎功能失調,或者夢遺導致相火上升而咳嗽,所以用交心腎的方法可以治好。

長期咳嗽不止,肺氣虛耗,所以用補肺斂肺的方法可以治好。寒門學子常常遭遇挫折,容易生氣,所以張醫生又用抑制肝氣的方法可以治好。假如他喜歡抽菸喝酒,房事過度,可能又要用中宮清洗,或者單參湯、鹿茸丸、黑鉛丹、八味丸等方法可以治好。既然肺部有痰的根源,所有可能導致咳嗽的因素,都可能助長病情,所以用藥的方式才會有這樣的變化。張醫生的處方,只是偶然符合病情,但是當病情變化,痰再次出現,就不會有效果了。

他說左手脈搏比右手弱,認為這是肝虛,如果是這樣,那就是肝的陽虛,怎麼可能用白芍會有效呢?實際上,右手脈搏比左手強,這是肺本身的問題,長久的痰火咳嗽,適合酸寒的藥物,所以才會有效。如果明白這個道理,對症下藥,都會有效果。但是如果只看表面,只用一次性的處方,就會有開始有效,後來沒有效的情況,如果再強行治療,疾病就會固結,難以救治。想要完全康復,必須避免風寒暑濕,剋制七情六慾,看待世事如同浮雲,心如槁木寒灰,即使發作,也會輕微且稀少,痰漸漸消失,再用藥丸培養根本,時間久了自然會完全康復。如果不遵循調理,只依賴藥物,或者醫生見識不廣,知識雖然豐富但不會應用,雖然會應用但不精通,我不認為可以完全康復。

您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