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10)

1. 姚爾玉郎虎墩南莊一人虛疫合案第三十三

姚爾玉郎十二歲，疫兼感寒，予視時，已半月矣。脈虛數，與大柴胡湯而愈。越三日，食糖復，遲數天，大汗如雨，劑腰而還，遂不語，角弓反張，眼瞞紅雲，然舌燥胎皆化血水而出，內出潤舌，予投以滋陰藥一帖，繼飲雪水而斃。虎墩南莊一人病疫，舌胎浮起，內出潤舌，但脈不應指，言語不明，辭未用藥，越一日卒。

須知此二症皆可治，生脈散症也。凡外感時疫舌乾而死者，不可治，以其陰陽皆絕也。舌潤而死者，皆可治，以其陰氣猶存，尚可以配補陽之藥，皆醫失補之過也。此症一不語，一語不明者，補氣不足也。一角弓反張者，氣血不運也。舌胎既浮，潤舌已出，邪火漸消，津液漸生，但脈弱而元氣不足無接濟之力，蘇而不蘇故復死也。若服以生脈散之類，自可陽生陰長，而漸至氣血周運，清明思食矣。

白話文：

【姚爾玉郎虎墩南莊一人虛疫合案第三十三】

姚爾玉郎，年僅十二歲，他同時患上了瘟疫和感冒。我去探望他的時候，病情已經持續了半個月。當時，他的脈象顯示虛弱且頻率快，我讓他服用了一劑大柴胡湯，病情便得到了好轉。然而，三天後，因為食用了糖，病情又再次復發。幾天後，他開始大量出汗，汗水多到像是從身上傾瀉而下，身體虛弱到只能躺在牀上，最終他無法說話，全身僵硬，眼睛周圍泛起了紅色，舌頭乾燥，舌苔都轉變為血水狀並開始脫落。我給他開了一帖滋養陰氣的藥，然後讓他喝了一些雪水，但是最終還是不幸去世。

在虎墩南莊有一個人同樣感染了瘟疫，他的舌苔浮起，舌頭開始恢復濕潤，但是脈搏微弱，說話含糊不清，他拒絕用藥，結果隔天就去世了。

要知道這兩個病例原本都是可以治療的，屬於生脈散症。通常，因外感時疫導致舌頭乾燥的病人，是無法救治的，因為他們的陰陽都已耗盡。而舌頭仍保持濕潤的病人，則有機會被治療，因為他們的陰氣尚未完全消失，還能通過配合補陽的藥物來調理。這些死亡案例，往往是醫生未能及時補充病人元氣的錯誤所致。其中一個病人無法說話，另一個說話含糊，都是因為他們的氣力不足。一個病人全身僵硬，那是因為他氣血運行不暢。當舌苔開始浮起，舌頭恢復濕潤，這表示邪火正在逐漸消退，津液開始生成。但是，由於脈象虛弱，元氣不足，缺乏恢復的力量，所以即使病情一度有所緩解，最後還是不幸去世。如果在當時能服用像生脈散這樣的藥物，那麼便可能讓陽氣得以生長，陰氣得以滋養，最終達到氣血循環正常，意識清醒，食慾恢復的效果。

2. 朱笠葊大令愛三令愛產後咳嗽合案第三十四

朱笠葊大令愛，向年冬月生產，產難之極，遂咳嗽不食，商之於予。予謂產難氣血大虛，虛火炎上，故令咳嗽不止，非溫補不可。笠葊少進參、耆，覺效，遂大溫補而愈。從此氣血虧損，至今十載未孕。

今歲三令愛，仲秋發瘧，以常山截住，愈一日即產，產後覺熱，肩手露睡一夜，小腹微痛，服導瘀藥一帖，痛止，三日即起行，動作如故，飲食頻進，至六七朝，忽身大熱，思飲，咳吐膠痰，寒熱往來，漸至耳聾譫語，時笠葊在海陵，延予診視。左脈浮數無力，右脈沉細，似乎孤陽上僭之脈，然氣勢不餒，面不紅，醒睡皆無汗，胃脹欲嘔，明系瘧邪未清，兼以復感微寒，仍入少陽，又兼飲食頻進，雖產後，實陽瘧也。熱則揭去衣被，故無汗而加重。

左脈浮數者，症本少陽也。重按無力，並右脈沉細者。為痰滯所伏也。咳吐膠痰者，肝胃二經實火，上衝於肺也。當以清脾飲加枳、桔、熟軍治之。伊翁、夫、伯皆知醫道，聞予言愕然，另請江有聲視之。有聲與予同見，然所用亦甘寒之品，不效。予云：「若先生避議，則瞑眩之劑，終無人用矣。

」遂立加減小柴胡湯而去。午後臉忽微紅，乃柴胡之力，伊等以為孤陽將越，驚慌怨怒。自是瘧門之藥，毫不敢用。越數日，舌胎乾黑，擦去旋生，方悟予言不謬，復延予治。予以小承氣湯熟軍用二錢，加枳、桔、蔞仁、貝母、麥冬，二帖去結糞宿垢甚多，繼以四物湯，加貝母、麥冬、桔梗、橘紅二帖，熟睡大汗而解。後飲食不禁，舌胎仍黑，時已滿月，伊夫以前方加玄明粉五分下之而愈。

又食復，時笠葊已回，又以熟軍下之而愈。二症俱系產後咳嗽，虛實天壤矣。

白話文：

這段文字描述的是兩位女性在產後遇到的健康問題及治療過程。

第一位女性是朱笠葊的大女兒，在冬季生產時經歷了極大的困難，產後開始出現咳嗽且無法進食。經過討論，我認為這是因為生產過程中耗損了大量的氣血，導致虛火上升，從而引起持續的咳嗽。這種情況必須透過溫補的方式才能改善。朱笠葊開始少量地讓她服用人參和黃耆，發現有效果後，便加大了溫補的力度，最終病情得到了康復。然而，從此以後，她的氣血始終處於虧損狀態，十年來一直未能再度懷孕。

今年，朱笠葊的另一位女兒在中秋時節染上了瘧疾，使用常山進行治療後，隔天就生產了。產後，她感到身體發熱，肩膀和手臂裸露著睡了一夜，小腹有些許疼痛。服用了一劑活血化瘀的藥後，疼痛停止，三天後就能起牀行動，一如往常。她的飲食頻繁，但在第六或第七天，突然出現高燒，口渴，咳嗽伴有黏稠的痰，寒熱交錯，甚至出現了耳聾和胡言亂語的情況。當時朱笠葊在海陵，邀請我去診斷。我發現她左手脈搏浮動且數次無力，右手脈搏沉細，似乎是孤陽上竄的脈象，但她的精神狀態尚可，面色並未泛紅，無論清醒還是睡覺都沒有出汗，胃部脹滿，有嘔吐的慾望。這清楚表明，瘧疾尚未完全清除，同時又感染了輕微的寒氣，導致病情進入了少陽階段，加上她飲食過量，即使是在產後，實際上她患的是陽性瘧疾。由於身體發熱，她掀開了被褥，因此不出汗反而使病情惡化。

左手脈搏浮動且數次無力，表明這是少陽病的特徵。進一步按壓卻無力，加上右手脈搏沉細，顯示有痰滯藏於體內。她咳出黏稠的痰，是因為肝胃二經的實火上沖至肺部。針對這種情況，我建議使用清脾飲加入枳實、陳皮、熟軍來治療。她的父親、丈夫和兄弟都懂一些醫學知識，聽到我的建議後都感到震驚，於是另外請了江有聲來看診。江有聲與我有相同的見解，但使用的藥物都是甘寒類，結果並無效用。我說：「如果各位先生因顧慮他人看法而不敢採納，那麼強烈的療法永遠不會有人使用。」

於是我開出了加減小柴胡湯的處方後離開。下午，她的臉色忽然微微泛紅，這是小柴胡湯的功效，他們以為這是孤陽將要外洩的跡象，驚慌失措並對我產生怨恨。自此，任何瘧疾相關的藥物都不敢再使用。幾天後，她的舌苔變得乾燥且呈黑色，擦拭後不久又會再生長，這才明白我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再次請我來治療。我使用了小承氣湯，其中熟軍用了二錢，再加入枳實、陳皮、栝樓仁、貝母、麥冬，服用兩劑後，排出了大量的結糞和宿垢，接著使用了四物湯，加入了貝母、麥冬、桔梗、橘紅兩劑，她熟睡中大量出汗，病情得以緩解。之後，她的飲食不再受到限制，但舌苔仍然黑色，此時已經過了一個月，她的丈夫使用了原先的處方，加上五分玄明粉，終於病情得到痊癒。

後來，她再次出現食復的情況，當時朱笠葊已經回來，我再次使用熟軍進行治療，最終病情恢復。這兩個案例都涉及產後咳嗽，但病情的實虛性質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