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9)
卷下 (9)
1. 梁母虛疫一案第二十五
梁宏九令堂,母死染疫脈數而弱,寸口帶促,予與以清暑藥,不效。復延一老醫時疫者,以為溫疫無補法,大劑白虎湯與之,煩躁更甚。後延吳克憲先生,先以附子連理湯救其失,次以參、耆、朮、草、麥冬、五味而愈。
白話文:
梁宏九的母親,在她母親去世後感染了瘟疫,她的脈搏頻率高但虛弱,手腕脈象有急促的現象。我起初給她開了清熱解暑的藥物,但是效果不佳。後來又請了一位專治時疫的老醫生,他認為溫熱型的瘟疫不能用補法治療,於是給了大量的白虎湯,但病人反而更加煩躁不安。
之後,我們又請來吳克憲先生診治,他首先用附子連理湯來補救先前治療的失誤,接著再使用人參、黃耆、白朮、甘草、麥冬和五味子等藥材熬製的藥物進行調理,最終病人康復了。
2. 何四兄虛感寒一案第二十六
何四兄冬月感寒,六脈微弱,舌淨,不渴,不飢,小便微黃而清,胃無痞滿,微喘而嗽,虛症也。前醫尚有藥二帖,令服盡再診視。予取視之,乃清肺平胃發散之品,若服盡,則難救治矣。予用補中益氣湯,因過服涼藥,少加薑、桂以救其失,二帖而愈。
白話文:
「何四兄在冬天時感染了寒氣,他的脈搏非常微弱,舌頭乾淨沒有異常,他不感到口渴也不覺得餓,小便雖然有點黃但質地清澈,胃部也沒有脹滿或不舒服的感覺,只是有些微喘和咳嗽,這是虛弱的症狀。之前醫生開了兩劑藥讓他服用完再進行診斷,我看了一下那些藥,是清肺和調理胃氣的散寒藥物,如果全部服完,病情可能會變得難以治療。因此我使用了補中益氣湯,因為他之前服用了過多的寒涼藥物,所以我稍微添加了薑和肉桂來挽救這種情況,只用了兩劑他就康復了。」
3. 王禹訓內人虛疫不治一案第二十七
王禹訓內人,母死染疫,脈大鼓指,予以溫疫藥治之,後忽脈變小弱,人事不清,舌上卷,七日而逝。以上數症觀之,凡內傷復感時疫者,雖脈促,脈鼓指,猶未可遽斷為實症也。是知脈促與鼓指者,非真也。假也。緣脈道不能體會故也。可不慎哉,可不懼哉?
白話文:
王禹訓的妻子,因為母親過世時感染了瘟疫,她的脈象顯得非常大且強勁,我當時用治療瘟疫的藥物來治療她。但後來她的脈象突然變得細弱,意識也開始模糊,甚至出現舌頭上捲的現象,最後在七天之後離世。
從以上的幾個症狀來看,凡是因身體內部受傷又感染季節性瘟疫的人,即使脈象顯示急促或非常強勁,也不能立即斷定這是實質的疾病。這說明,脈象急促和強勁可能並不是真實的反映病情,而是假象。這是因為對於脈象的解讀並未能正確理解所導致的。這不得不讓人感到慎重,不得不讓人感到恐懼。
4. 丁圬者虛疫不治一案第二十八
丁圬者,初夏染疫,予視時,已經八天。無汗,脈小數無力,胃先不寬,醫已下過,大小腹皆軟,舌胎黃潤而薄,雖飲冷不多,多痰,齒縫出血不上,然人事清明,舌能伸縮而語,雖虛非死症也。予憐其貧,送以六味地黃湯加牛膝、鬱金、貝母、麥冬之方。前醫以為不然,仍投以三黃、石膏、犀角之劑,數帖而斃。
白話文:
這件案例是關於一位名叫丁圬的病人,在初夏時感染了瘟疫。當我看診的時候,他已經病了八天。他沒有出汗,脈搏細弱且頻率快,胃部感覺不舒適,先前的醫生已經為他進行過治療。他的腹部,無論大小都還是柔軟的,舌頭上的苔呈黃色且濕潤但很薄。雖然他喝的冷水不多,但是痰很多,牙縫有出血但不是大量,然而他的意識是清楚的,舌頭可以自由伸縮並能說話,雖然身體虛弱,但並不是無法治療的絕症。
出於對他貧困的同情,我免費提供了一個藥方,就是六味地黃湯加上牛膝、鬱金、貝母和麥冬。但是前一位醫生不同意我的治療方式,仍然堅持使用黃連、黃芩、黃柏、石膏和犀角等藥材來治療,結果在服用了幾劑後,丁圬先生不幸去世了。
5. 先兄虛感寒不治一案第二十九
先兄痢初愈感寒,脈小數而弱,時惡寒熱,微汗,予以為虛。時予初業醫,不敢專,請他醫兼視。先兄適飲番瓜湯,醫視舌黃誤認為胎,惟以無參小柴胡湯,反覆治之而斃。死之時,遺言清明,醫方悔為虛症也。哀哉!
白話文:
我的兄長原先的痢疾剛好,後來又不小心受了寒,當時他的脈搏細小、頻率快但力道弱,並且時常感到冷熱交錯,有微微的出汗,我判斷這是身體虛弱的症狀。當時我剛開始行醫,經驗不足,不敢單獨做決定,於是找了其他醫生一起會診。正好那時我的兄長喝了番瓜湯,另一位醫生誤以為他舌頭上的黃色是病徵,只開了沒有黨參的小柴胡湯,反覆地用同樣的方法治療,最終導致兄長去世。在他臨終前,意識仍然清楚,這時候醫生才後悔,確認了他的病情其實是虛弱。真是令人悲傷啊!
6. 予與內子虛疫合案第三十
予夫婦辛巳歲,母方逝,即同染疫,一醫與予以發汗藥,衣被皆濕,病毫不退,脈浮數無力。予素有陰虛失血症,口漸出血微渴,予令諸生多飲天水茶,與溺頻飲之。漸次清明,因久不大便,不思食,然無下症,一醫以滾痰丸,取結糞數枚而思食。又一醫與內子小柴胡湯一帖,即稀糞不禁,不省人事。
復延吳天諭診視,予言素有脾虛症,隨與補中益氣湯而愈。是知凡病當因人而施,先固其本,不可專治標病也。
白話文:
在我和妻子於辛巳年,母親剛過世後,我們兩人隨即同時感染了瘟疫。當時有一位醫生給我服用發汗的藥物,結果汗流浹背,連衣服和被子都濕透了,但病情卻一點也沒有好轉,脈搏浮動且快速無力。
我平時就有陰虛及出血的症狀,開始出現口部出血並有輕微口渴的情況。我讓學生們泡製天水茶,頻繁地飲用。慢慢地,我的精神狀態逐漸恢復清明。然而,由於我長時間未能排便,食慾不佳,但並未出現腹瀉等消化道症狀。後來,一位醫生給我服用了一種名為「滾痰丸」的藥物,成功地讓我排出了硬結的大便,食慾也逐漸恢復。
同時,另一位醫生給我妻子開了一帖小柴胡湯,但她服用後卻開始無法控制地拉肚子,甚至到了昏迷的程度。
後來,我們請來了吳天諭醫生進行診斷。我告訴他,我平時有脾虛的問題。於是,吳醫生開了補中益氣湯給我服用,病情隨即得到了改善。由此可知,治療疾病應根據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來調整,首先應強化自身的體質,而不是一味地針對表面的症狀進行治療。
7. 徐明子虛感寒不治一案第三十一
徐明子,素有弱疾,大肉瘦盡,復感寒,舌黃胎,薄而流轉,如荷珠狀,脈數而弱,口渴,予不敢治,他醫治之終斃。是知黃胎亦有虛症者。
白話文:
徐明子這個人,平時身體就比較虛弱,而且長期以來身體瘦弱到肌肉都幾乎消磨殆盡。最近他又不慎受了風寒,他的舌苔呈現黃色,但很薄,看起來像荷葉上的水珠那樣,會滑動。他的脈象又快又弱,而且還感覺口渴。對於這種情況,我當時不敢輕易地為他治療。後來,有其他醫生為他進行了治療,但是最終還是不幸去世了。從這個案例中我們可以知道,即使舌苔呈現黃色,也有可能是因為身體虛弱所導致的症狀,而不一定就是實證。
8. 十三總族媳虛感寒不治一案第三十二
十三總族媳感寒,四日汗愈。會大風雨,垣頹,復感寒至八日,方延予視。舌白乾胎而短,譫語,唇裂,口內全無津液,不渴,胸下微痛而軟,四五日不大便,小便尚有,左脈欲絕,右脈豁大,予思舌乾當黃當渴,今反白而不思飲者,氣虛液槁也。舌燥譫語,脈當沉數,反豁大者,亡陽之漸也。
唇裂者,亦虛火泛溢也。雖小便尚有,本屬虛症,無實火,不得以此斷為可治之症。種種虛症,雖四五日不大便,胃口微痛,敢下乎?縱欲治之,亦系生脈散。凡遇貧而且愚之人,不可令其服參。予令被另延高明,不二日而卒。
白話文:
十三總族的一位媳婦感染了風寒,經過四天後,出了汗病情有所好轉。然而,遇到一場大風雨,牆壁倒塌,她再次受寒,病情持續到第八天,才請我來診治。她的舌頭上有一層白色的乾燥舌苔且舌頭縮短,出現胡言亂語的現象,嘴脣乾裂,口腔內完全沒有唾液,但並未感到口渴,胸部下方有輕微的疼痛且柔軟,已經四五天沒有排大便,不過小便還算正常,左手脈搏幾乎摸不到,右手脈搏卻異常的大,我考慮到舌頭乾燥通常應是舌苔呈黃色且會口渴,但她現在反而舌苔白色且不想喝水,這是因為氣血兩虛導致液體乾涸。
舌頭乾燥和胡言亂語,脈搏應該是深沉而快速,但她的脈搏卻異常的大,這是陽氣逐漸消逝的徵兆。嘴脣乾裂,也是虛火氾濫的表現。雖然小便還算正常,但這根本就是虛弱的病症,並非火氣旺盛,不能因此就認為是可治之症。各種虛弱的症狀,即使四五天沒有排大便,胃部有輕微的疼痛,也不敢隨意下藥。即便想要治療,也只能用生脈散。對於那些既貧窮又愚昧的人,不能讓他們服用人參。我建議他們再找更專業的醫生,結果她不到兩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