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6)

1. 王益貞痰瘧不治一案第十七

重侄益貞，年將五十，患痰瘧，時咳膠痰甚多，有一結氣，上則咳甚，而胸脅無病，下則咳止，胸脅不快，呃逆不時，舌厚灰色潤胎，予治以清痰下氣解表之藥，漸愈。因多食經宿酥油燒餅，遂復，餘隻消導，不敢攻下，終未愈。轉薦朱笠葊治之，亦不效，終斃。須知此亦系下症，與繼寬大同小異，二人之舌無異者，皆善飲酒。

想痰滯之胎，非燥屎之胎？書云：「黑胎屬虛寒。」此症終未遇，縱有此症，必黑而薄，決不灰而厚也。然赤晨蓄血症，舌胎又何得黑影乎？噫，微矣哉！

白話文：

我的侄孫王益貞，年近五十，得了痰瘧症，經常咳嗽且吐出大量像膠水一樣的痰，感覺有一股氣往上衝時，咳嗽會更厲害，但他的胸口和肋骨卻沒有疼痛，這股氣往下時，咳嗽停止，但是胸口和肋骨還是不太舒服，而且他還常打嗝，舌苔厚且呈灰色濕潤狀。我用清痰、順氣及解表的藥物治療他，病情逐漸好轉。但他因為過量食用了隔夜的酥油燒餅，病情再度復發，我只敢用消化食物的藥物，不敢用攻下的方法，所以病情始終未痊癒。後來轉介給朱笠葊醫師治療，也沒有顯著效果，最後他還是去世了。

必須知道，這也屬於下症，與繼寬的病況大同小異，兩人的舌苔都相似，他們都喜歡喝酒。

我思考著，這種痰滯的舌苔，並非是燥屎的舌苔？古書記載：「黑色的舌苔屬於虛寒。」但我從未遇到這種情況，即使真的出現這種情況，舌苔一定會是黑色但薄的，絕對不會是灰色且厚的。然而，赤晨蓄血的病症，舌苔又怎麼可能出現黑色的陰影呢？唉，真是微妙啊！

2. 繆子尚母感寒一案第十八

繆子尚母年七十，夏月感寒。予視時，已過七日矣。微渴，思熱飲，二便如常，舌白胎，厚如積粉，清晨猶惡寒，少陽症也。右脈勝於左，里症重於表也。以大柴胡湯加熟軍微下之。服至三帖，惡寒止，四帖，內熱止，共行稀糞六遍，表裡俱解而愈。感寒白胎，原系少陽症，但未見如此之厚。

《溫疫論》云：「邪在募原，當舌見白胎。邪重者，胎如積粉。」豈重疫而兼感寒者耶？若然，則年老之人，何能延至十數日尚愈乎？若云積滯之胎，則胸膈並不硬痛。噫，此所以難辨矣！

白話文：

繆子尚的母親已經七十歲了，在夏天的時候不小心受了涼。我去診斷的時候，這病已經持續七天了。她有點口渴，想要喝熱的飲料，大小便都還正常，但是舌頭上有一層白色的苔，而且厚得像積了一層粉一樣。早上醒來時還是感覺到冷，這是少陽病的徵狀。她的右手脈象比左手強，顯示身體內部的病症比表面的還嚴重。所以我開了大柴胡湯，再加入一些熟軍來稍微幫助排便。

吃了三劑藥後，她不再感到寒冷；吃了第四劑後，體內的熱也消除了。總共排了六次稀便，表裡的病都好了，也就痊癥了。受涼後舌苔變白，本來就是少陽病的現象，只是從來沒看過這麼厚的舌苔。

《溫疫論》提到：「邪氣在募原時，舌頭會出現白色的苔。邪氣重的人，舌苔厚得像積了一層粉一樣。」難道她是同時感染了重疫和受涼嗎？如果真是這樣，一個老年人怎麼可能撐過十幾天還痊癒呢？如果說是因為消化不良造成的舌苔，但她胸口並沒有硬或痛的感覺。唉，這真的很難分辨啊！

3. 徐芝三舌黑胎一案第十九

傷寒時疫舌胎黃者，胃實可下。燥者，胃將干，急下之。黑者，胃已爛，不可治。姨兄徐芝三，屢食角黍，復感寒舌胎黑而厚，光如京墨，然不燥猶能伸縮，脈滑數有力，人事清楚。論舌則不可治，論脈與人事則可治，遂以白虎湯合小承氣湯治之，少頃自汗，繼以大便而愈。胃既不爛，舌何以黑？妙在黑而光，且不燥，故胃未爛耳。

此又舌胎之一奇也。細憶所驗諸舌胎，或白，或黃，或黑，或灰色但厚者，皆系實症。稀而流者，雖實亦虛症也。潤以茶水，雖干而能伸縮者可治，不能伸縮者，不可治也。舌乾下後津液不生者，亦死症也。雖然，於不可把握之中，而實亦有把握之機在焉。若非閱歷深久，何能知此？

白話文：

在流感和瘟疫期間，如果舌苔呈現黃色，這表示胃部有實熱，可以使用下法治療。如果舌苔乾燥，這預示著胃部即將乾涸，應立即採用下法治療。如果舌苔變黑，這表示胃部已經損壞，無法治療。

我的表哥徐芝三，多次食用糉子後，再受到寒冷影響，舌苔變得又黑又厚，光澤如同京墨，然而並未乾燥，仍能自由伸縮，脈象滑數有力，精神狀態清醒。按舌苔來看，他似乎無法治療；但從脈象和精神狀況來看，他卻可以治療。因此，我以白虎湯配合小承氣湯進行治療。不久，他就開始出汗，接著排出了大便，病情也就痊癒了。既然胃部並未損壞，為何舌苔會變黑呢？關鍵就在於舌苔雖黑卻有光澤，而且並未乾燥，所以胃部尚未損壞。

這又是一種舌苔的奇觀。仔細回想我檢查過的各種舌苔，無論是白色、黃色、黑色或是灰色，只要舌苔厚實，都屬於實證。如果舌苔稀薄且流動，即使實證，也屬於虛證。如果舌頭乾燥，但能伸縮，並以茶水滋潤，是可以治療的；如果舌頭不能伸縮，就無法治療。舌頭乾燥，即使使用下法治療，津液仍無法恢復，這也是死亡的徵兆。即便如此，在看似無法掌握的病症中，實際上也有可以掌握的治療機會。如果不是有豐富的經驗，怎麼可能瞭解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