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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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12)

1. 附湯萬春治繆姓間瘧一案第七十五

繆姓患間瘧,剛過三發,湯萬春處以人參白虎湯合小柴胡湯,石膏用一兩,黃芩三錢,知母、貝母各二錢,令露一宿,五更時與服。不意夜忽夢遺,繆畏藥大寒不敢服。湯云:「各行各道,可服之無疑。」服後瘧果止,而諸症皆安。當時若懼而不服,或改用溫補,瘧必復至而劇,虛而益虛,火而益火,變症百出,纏綿不已矣。是知乃「有故無殞」之理也。

予服其膽壯而理透,故附之。

白話文:

繆姓患者患有間歇性瘧疾,剛過三發。湯萬春醫生用人參白虎湯和柴胡湯合方,石膏一兩,黃芩三錢,知母、貝母各二錢,將藥方放在露水中浸泡一夜,等到五更時服用。沒想到當晚患者忽然夢遺,繆姓患者害怕藥性太寒不敢服用。湯醫生說:「每個人體質不同,服用此藥無需擔心。」患者服藥後瘧疾果然止住,其他症狀也皆痊癒。如果當時患者害怕而不服用,或者改用溫補藥物,瘧疾必將復發且更加嚴重,虛弱體質會更加虛弱,體內燥熱也會更加旺盛,導致各種病症出現,纏綿不休。由此可見,這是「有因必有果」的道理。

我佩服湯醫生膽大心細,醫理精通,所以將此事記錄下來。

2. 附王廷絢治二痘症合案第七十六

王廷絢,乃老成痘醫也。曾言治二痘症,俱系五歲兒。一舌黑,口裂,譫語,狂亂,點如胭脂水灑,先醫下以巴豆丸,王用犀、連、紫草各三錢,石膏一斤,余加群藥,四帖後犀、連、紫草各一錢,石膏半斤,余加群藥,亦四帖,十二朝來漿,後用人參收功。一見點甚稀,手足俱冷,其點時現時沒,吐瘀血一碗,始終以附子理中湯而愈。

予意此二症,一生在曾服巴豆丸。蓋痘舌黃,即罕見其生,況黑乎?須知黑者,乃巴豆丸,以火濟火所致,非本來之黑,故可愈。一生在吐瘀血一碗。此兒原有蓄血,故身弱,既蓄血能與痘毒併發,則中氣雖虛未甚,況瘀血一去,正氣立復,好血漸生,再兼痘稀毒微,故愈也。

白話文:

王廷絢,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痘病醫生。他曾經說過,他治過兩種痘症,患者都是五歲的孩童。

第一個孩子舌頭發黑,口裂,神志不清,狂躁不安,痘疹像胭脂水灑落般。先前醫生給他服用巴豆丸,王廷絢則用犀角、連翹、紫草各三錢,石膏一斤,再加上其他藥物,連續服用四帖。之後,他改用犀角、連翹、紫草各一錢,石膏半斤,再加上其他藥物,同樣服用四帖。十二天後,痘疹開始結痂,然後用人參來收功。

第二個孩子痘疹非常稀少,手腳冰冷,痘疹時隱時現,吐出一碗瘀血。王廷絢始終用附子理中湯治療,最後痊癒。

我認為這兩種病症,都與患者曾經服用巴豆丸有關。因為痘疹舌頭發黃就很罕見了,更何況是發黑呢?要知道黑是巴豆丸造成的,是火上澆油所致,並不是原本就黑的,所以可以治癒。

第二個孩子吐出一碗瘀血。這個孩子原本就有積血,所以體質虛弱,而且積血能與痘毒一起發作,雖然中氣虛弱但還沒有很嚴重。况且,瘀血排出後,正氣馬上恢復,好血逐渐生成,再加上痘疹稀少毒性微弱,所以就治好了。

3. 附岳丈一笠上人治雉皋陳綿祚目疾一案第七十七

雉皋陳綿祚,目有舊疾,復感風寒而發,眾醫以為素有積火,所用皆寒涼之藥,毛竅愈閉,鬱火愈甚,頭目痛不可忍。家岳先吹以㗜鼻散,痛猶不止。此日屬甲,又不可灸頭目,遂令尋火酒藥二丸研碎,和蔥白搗汁敷之,其痛立止。此古書所未載,乃出心裁,洵奇想也。世人治目,惟知用極寒之藥,而孰知用極熱之藥之理哉?

白話文:

雉皋陳綿祚,患有眼疾,又因感受風寒而加重。眾多醫生都認為他體內積聚了熱氣,於是用寒涼的藥物治療。結果毛孔越發閉塞,熱氣更加鬱結,頭疼眼痛難以忍受。

家岳先生先用鼻散吹入鼻孔,疼痛卻沒有減輕。當天是甲日,不能灸頭目,於是家岳先生命人取來火酒藥兩丸,研碎後與蔥白搗汁,敷在患處。奇蹟出現了,疼痛立刻消失。

這在古書中從未記載過,是家岳先生憑藉自身經驗,用心思量才想出的妙法,實在是奇思妙想!世人治療眼疾,只知道用極寒的藥物,卻不知道可以用極熱的藥物來治療的道理啊!

4. 繆姓痢疾一案第七十八

世醫動以虛寒二字連說,謂虛而即繼之以寒,溫補不效,辛熱隨之,在他症,此法或有不可用者,惟在痢疾,用導滯、芍藥等湯,七日不效,即當溫補,溫補不效,即當繼以薑桂,此古人言之諄諄,實有至理,不可移易,而孰知有不盡然者?繆姓季秋患痢,甚劇,五色皆有,胃飽悶,不食,嘔痰,身熱,脈浮數,醫先未用柴胡,而遽投以導滯、芍藥等湯,重用生大黃,不效。所更之醫,皆模稜之藥,至一月後,痢雖漸減,終不霍然,延予視之。

其少陽之邪,雖經屢下,猶未深入腸胃,身漸惡寒,將轉瘧矣。而脈滑數,猶不大虛,予以補中益氣湯,倍柴胡,去當歸,加白芍、木香、半夏、赤茯苓、澤瀉、豬苓,二帖,瘧痢皆止,但內熱復作,仍思冷飲,以前方去木香、半夏,減柴胡,重用生白芍,又二帖,諸症皆愈。

白話文:

世俗的醫者常將「虛寒」二字連在一起說,認為虛弱就必然伴隨著寒症,因此用溫補的方法治療無效,便隨之使用辛熱之藥。這種方法在其他疾病上可能不可行,但在痢疾方面,使用導滯、芍藥等湯劑,如果七天沒有效果,就應該溫補,溫補仍然無效,就應該接著使用薑桂。這是古人一再叮囑的道理,確實很有道理,不可輕易更改。但實際上,並非所有情況都如此。

繆姓之人,在季秋時患痢疾,病情十分嚴重,糞便呈現五種顏色,胃部脹滿、難以進食,並有嘔吐痰液、發燒的症狀,脈象浮數。醫生一開始沒有使用柴胡,就立刻投以導滯、芍藥等湯劑,大量使用生大黃,卻沒有效果。後續換了好幾個醫生,也都是使用一些模稜兩可的藥物,直到一個月後,痢疾才稍微減輕,但並未完全痊癒。後來請我診治。

觀察他的病情,少陽之邪雖然經過多次瀉下,但尚未深入腸胃,身體逐漸出現畏寒的症狀,將要轉變成瘧疾。脈象滑數,還不算虛弱。我便使用補中益氣湯,將柴胡的份量加倍,去除當歸,並加入白芍、木香、半夏、赤茯苓、澤瀉、豬苓,服用了兩帖藥,瘧疾和痢疾都消失了。但體內仍然有熱氣,患者仍然想喝冷飲。於是將之前的藥方去掉木香、半夏,減少柴胡的份量,增加白芍的用量,又服用了兩帖藥,所有症狀都痊癒了。

蓋因少陽之邪,未從表散,鬱火至今猶在,雖虛而仍兼以火,故涼補則效,而熱補則他症復起也。若執以久痢當用薑、桂,寧不敗事乎?

白話文:

因為少陽邪氣沒有從表面發散出去,積聚的熱氣至今還存在,雖然有虛弱的情況,但仍伴有火氣,所以涼補的方法有效,但熱補的話會讓其他症狀再次出現。如果堅持認為長期腹瀉需要用薑、桂來治療,豈不是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