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3)

回本書目錄

卷下 (3)

1. 周開周妻疫症一案第五

《溫疫論》有屢下用大黃至十二兩者,予於周開周妻驗之。其人年十九,未生育,體健,兼之胃有宿積,下後半日,舌復乾燥,又以承氣湯下之。一醫委之而去,余因年少,體健,舌乾,故放膽屢下之。共計用生熟大黃五六兩,芒硝將一兩,佐以花粉、芩、連、膏、母、蔞仁、枳、樸、青、檳等甚夥,熱猶不退復發痧,又發頤,猶出厚膿,收口甚速而愈,其脈不復記矣。

白話文:

根據《溫疫論》中曾多次使用大黃,甚至高達十二兩的記錄,我在治療周開的妻子時也採用了這種方法。她十九歲,尚未生育,身體狀況良好,同時胃部有長期積滯。在服用大黃半日後,她的舌頭再次變得乾燥,於是再為她施用承氣湯進行瀉下。有一醫生認為病情棘手選擇離開,但我考慮到她年輕且身體健康,舌頭仍乾燥,因此決定大膽地連續使用瀉下法。總計使用了生熟大黃約五六兩,芒硝近一兩,並輔以花粉、黃芩、黃連、麥門冬、知母、桃仁、枳實、厚樸、青皮、檳榔等多種藥材。即便如此,她的高燒仍未退去,並出現了痧症,以及頜部感染,最終排出大量膿液,但傷口恢復迅速,最終病情得以痊癒,至於當時的具體脈象,已無法記憶。

2. 繆豐城瘧轉感寒一案第六

表侄繆豐城,夏月瘧轉感寒,服他醫藥數帖,不效。余診六脈皆弱,舌黃燥胎,中一線已黑,猶寒熱往來,時有譫語,胃脘不硬不疼,余以舌胎為憑,且年少,體鍵,未娶,舍脈從症,以大柴胡湯下之。所下薄糞二次,蛔數條而已,症猶不退。因脈下後仍小,不合白虎湯,以小柴胡湯加犀、連等,瘧漸轉輕。

但瘧來時,舌猶乾燥,共食西瓜五六十枚,凡服涼藥與西瓜,則汗出,先自額鼻微汗,每日汗漸下出一次,十餘天,方汗至足而愈。此症想因誤服麻桂,以致津液乾枯,症變陽明,而少陽瘧邪終不出也。病愈後,診脈如前,方知乃先天弱脈也。

白話文:

我的表侄繆豐城,在夏季時患了瘧疾,之後轉為感受風寒,他服用其他醫生開的藥方數次,但病情沒有改善。我為他診脈,發現他的六脈都顯得較弱,舌苔呈現黃色且乾燥,中間一條已經轉黑,但仍舊有發冷發熱的現象,偶爾會說胡話,但胃部並無硬塊或疼痛。基於舌苔的特徵,加上他年輕,身體健康,尚未結婚,我決定忽略脈象,根據他的症狀,用大柴胡湯進行治療。服藥後,他排出了兩次稀薄的大便,還有幾條蛔蟲,但症狀仍未減緩。

因為治療後脈象仍然細小,不符合使用白虎湯的條件,所以改用小柴胡湯,再加入犀角和黃連等藥物,他的瘧疾逐漸減輕。

然而,當瘧疾發作時,舌頭還是乾燥,他總共吃了五六十顆的西瓜。每次服用清涼的藥物和西瓜後,就會出汗,首先是額頭和鼻子微微出汗,每天汗漸漸從上到下排出一次,經過十多天,汗才流到腳底,病也就痊癒了。這個病可能是因為誤服了麻黃和桂枝,導致體內津液枯竭,病情轉變為陽明病,而少陽的瘧疾始終未能根除。病好後,再次為他診脈,才明白原來他的脈象本來就較弱,是先天性的。

3. 曹僧患疫得歇止脈一案第七

曹僧五十餘歲,患疫,診得歇止脈,然非死症,予細思背後有一大瘤,氣血為此阻滯之故,用藥得痊。今已十餘年,其僧尚在也。

白話文:

一位名叫曹僧的男子,年過五十,染上了瘟疫,我為他診脈時發現他的脈象時有停頓,但這並不代表是絕症。經過細心思考,我發現在他的背部有一個大的腫瘤,這是因為氣血被這腫瘤阻塞所導致的現象。透過適當的藥物治療,他的病情得到了康復。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那位和尚仍然健在。

4. 堂兄與謙疫後變痢不治一案第八

與謙堂兄時疫將十日,人事清明,脈弱無神,忽滯下如紅膿,腥臭不堪,是知臟腑已壞也,數日而卒。

白話文:

我的堂兄與謙在感染瘟疫後已經將近十天,雖然他意識清楚,但脈搏微弱且無力,突然間開始拉出像紅色膿液般的糞便,散發出難聞的腥臭味,從這可知他的內臟功能已經嚴重損壞。幾天後,他就去世了。

5. 朱笠葊感寒一案第九

朱笠葊感寒,屢用發表清裡藥不愈,脈乍大乍小,數而無力,譫語,舌黃燥,遺尿,大便秘,欲飲滾熱茶。時予初習醫,因脈虛熱飲,不敢再進寒涼消伐之劑,遠延兩名醫,一與以連理湯,一與以六君子湯,愈劇。後不服藥,止頻飲松蘿熱茶,數日後漸覺清明,自主以承氣湯,下膠糞一遍,遂漸愈。

是知脈虛者,屢用發表,中氣虛也。思熱飲者,滯化為痰,中氣弱,不能利痰,故借湯之暖以運蕩之也。遺尿者,心移熱於小腸也。標雖虛而本卻實,故現舌胎干黃,仍歸攻下而愈也。

白話文:

這段文字描述的是朱笠葊先生因感受寒冷生病的情況。他先後多次使用了發汗和清熱的藥物,但病情未見好轉。他的脈搏忽大忽小,心跳加速卻無力,伴有胡言亂語,舌頭呈現黃燥,出現尿失禁,大便不通,並且非常想喝滾燙的熱茶。

當時我剛開始學習醫學,考慮到他的脈象虛弱且有熱象,我不敢再開出冷涼的消炎藥物。我們請來了兩位著名的醫生,一位開出了連理湯,另一位開出六君子湯,但病情反而更嚴重了。後來,他不再服藥,只是頻繁地飲用熱松蘿茶,幾天後,他逐漸感到精神清醒,自己決定服用承氣湯,一次大便排出如膠狀的糞便,病狀隨之逐漸康復。

由此可知,脈象虛弱的人如果多次使用發汗的藥物,會導致中氣虛弱。想要喝熱飲,可能是因為身體的滯滯化為痰,中氣太弱無法有效排除痰液,所以需要藉助熱湯來運行並清除痰液。尿失禁的原因,可能是心火過旺,影響到了小腸的功能。雖然表面看起來虛弱,但根本上卻是實證,因此舌苔呈現乾燥黃色,最終還是需要通過攻下法來治療,才得以痊癒。

6. 潘國彩疫症一案第十

潘國彩時疫,脈實大舌青紫,時呃逆,思飲滾熱茶,素善飲,目珠忽微黃,予用發表清裡藥,有汗不解,蓋七日自汗症也。彼欲急效,延遠來一醫視之。彼認為雜症發黃,遂用薑、桂、耆、朮、茵陳、半夏、黃連等,且勸頻進飲食,以致譫妄拈鬚,舌強不語,延朱笠葊、江有聲皆未至,復延予視。

撬開齒縫,水始得下,數日前,舌有微胎擦去,故視舌雖干而無胎,又曾胃口飽悶,以滾痰丸下過,因舌乾無胎,又曾下過,不敢用承氣湯,惟以石膏、滑石頻煎與之,以冀自汗。次日頭汗至頸而還,仍與前藥。又次日汗方出透,則所延之醫皆至矣。里症尚未解,議與半夏瀉心湯,去參、棗加熟軍,微下一遍,改用清涼藥數帖而愈。

因未大下,後廿餘日不大便,服潤藥與蜜導皆不效,復飲熟軍、元明粉而愈。是知朱笠葊之下症定於舌,潘國彩之下症定於脈耳。噫,微矣哉!余思此二實症皆喜熱飲者,因胃家原有痞結故也。得熱則開,得冷則愈結,故如是耳。五瀉心湯,皆乾薑合芩、連,其意可見。朱笠葊胃有舊疾,潘國彩呃逆不休,皆痞結症也。

笠葊痰滯俱有,故舌黃燥,國彩素無積聚,止有痰飲礙其升降。書云:「中多痰飲,則舌胎微。」以痰飲微胎,先曾擦去,故舌雖干而無胎。至於舌色青紫,想因氣結不行,以致血亦凝滯歟?

白話文:

潘國彩感染了流行病,他的脈象強實且大,舌頭呈現青紫色,偶爾會打嗝,他想要喝滾燙的茶,他平常就喜歡喝酒,突然間眼睛有點泛黃。我開始使用能散發病毒並清理體內熱毒的藥物,但他出汗後病情並沒有好轉,因為這是他每七天就會出現的自汗症狀。他希望病情能快速好轉,於是請了一位遠地的醫生來診治。那位醫生認為這是複雜的黃疸症,於是使用了薑、肉桂、黃耆、白朮、茵陳蒿、半夏和黃連等藥物,並且鼓勵他多吃點。結果他變得胡言亂語,摸著自己的鬍子,舌頭僵硬無法說話,朱笠葊和江有聲兩位醫生都未能及時趕到,我又被請來看診。

我撬開他的牙齒,讓他喝水,幾天前,他的舌苔被擦掉,所以雖然舌頭很乾但沒有舌苔。他之前曾經感到胃部飽脹,我給他吃了滾痰丸,因為舌頭乾燥且無舌苔,我再次讓他服用,但我不敢使用承氣湯,只用石膏和滑石頻繁煎煮給他服用,期望他能自然出汗。第二天,他頭部到脖子的位置出了汗,我依然讓他服用之前的藥物。第三天,他全身出了汗,而之前請的醫生們都到了。他的體內症狀尚未完全消除,我們討論後決定使用半夏瀉心湯,去除人參和棗仁,加入熟軍,讓他輕微排泄一次,再改用清涼的藥物,最後病情得到了控制。

由於他沒有大幅度排泄,二十多天後他無法排便,即使服用潤腸的藥物和蜂蜜都沒有效果,直到他喝了熟軍和元明粉後才恢復正常。由此可知,朱笠葊的排泄問題是由舌頭狀態決定的,而潘國彩的排泄問題是由脈象決定的。嘆息啊,這真是微妙啊!我思考這兩個實際病例都喜歡熱飲,因為他們的胃部都有固有的阻塞問題。當他們得到熱量,阻塞就會開啟;當他們得到冷飲,阻塞就會更加嚴重。五瀉心湯,都是乾薑結合黃芩和黃連,可以明白其用意。朱笠葊的胃有舊疾,潘國彩一直打嗝,他們都是阻塞問題。

笠葊有痰滯的問題,所以他的舌頭黃且乾燥,國彩平時沒有積聚的問題,只有痰飲妨礙了他的消化系統。書上寫著:「身體中有過多的痰飲,舌苔就會微弱。」因為他舌頭上的痰飲微弱的舌苔,已經被擦去,所以他的舌頭雖乾燥但沒有舌苔。至於他舌頭青紫色,我想可能是因為氣血不順,導致血液凝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