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北山友松子

《北山醫案》~ 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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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1. 卷上

【氣鬱食滯】一武官江馬氏直番江都。忽聞在鄉老母病篤。焦慮太甚。夜不成眠。飲食減少。面色慘然。官暇不打話只打瞌睡。乞診於予。診之。左沉滑右沉緊時一止。予問曰。曾調理乎。答曰。已服友菊拙齋二醫商榷之歸脾湯將百帖矣。服之不驗。更請太醫見教。太醫亦勸我多服前藥。

只令加半夏陳皮二種耳。予曰。此正是嚴用和治思慮過制變生諸症之妙劑。後薛立齋加遠志當歸以充腎氣。與心血也。且胃氣不和。加半夏陳皮之良法也。然以脈論之。良因遙憶令堂病篤。心脾鬱結不暢。官事猶冗。不免強飡而應役。早晚不自覺加飡。以故胃有食滯。氣不暢達。

而不能化也。法曰。傷食惡食。是以惡食而食減少矣。且下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右脈沉緊。亦是食滯於胃也。法當先以香砂平胃散倍加母姜煎成。日飲數次。以至不惡食氣乃停服。晬時然後須以歸脾六君子輩補益庶可也。渠中心病快然從之。遂用前法。不月告瘳。或稟上某侯。

侯召愚問曰。下藥相同。治病有此大異何也。愚對曰。歧伯曰。治病先其藏府。誅其小過後調其氣。盛者寫之。虛者補之。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樂。定乃取之。侯曰善。

【好酒失眠】鮑肆一價年壯好酒。一日感冒。得藥而解。後不得臥。醫用溫膽湯及酸棗仁湯出入。三十多夜。不能瞑目。家人㥬惶。求治於予。診之。弦滑。予雲鬚以內經半夏湯調其陰陽可也。價曰願聞其方。予曰伯高。曰其湯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其清五升。

煮之。炊以葦薪火。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為一升半。去其滓。飲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為度。故其病新發者。覆杯則臥。汗出則已矣。久者三飲而已也。渠請藥遂命徒依法而與之。果然。一飲而知。三飲而已矣。妙哉聖方。有此立驗也。後治數人。亦見大效。

但不先以火煮沸其水。而後置藥於沸湯之中。及不多揚其水。只以生水煎成。則無斯大驗矣。籲。常見市井老婆嗜飲煎茶者。亦知擇其水沸其湯。況臨病時。其可鹵莽乎。其藥分數。學醫者所必準則也。茲不及下注腳。

【卒中險症】隱士彥阪一竿夏四月。陪大阪布政司某侯於天王寺僧坊午齋。齋罷。回到稅官平九郎第中。乃覺心腹不佳。吐出痰涎及所飡齋蔬。忽爾手足戰嚲。昏不知人。命醫工谷村昌安治藥越重召青木老醫辭不下藥。夜將二更。請予至第診之。十二經脈並絕。四末稍厥。唯臍間動氣應手而已。

稅官請治。予曰。此險症也。雖有治法。不知應否。稅官云。子固辭而不藥。再敲他門移時也。醫及至。病人必絕矣。且自午後用藥。至今重病變危。危而至險。唯待盡之命乎。予是其言。乃曰。汝家藏有人參一根。重五七錢者麼。稅官曰。吾從來未蓄珍藥。由醫士不我教也。

於是催簥回家。擇人參重六錢許者。命徒玄三子截去蘆梢。只存五錢強。乃撮三生飲計重一錢五分一貼。親付使者。面囑云。這人參一根。要全切片。加炮姜五分。與藥一併用河水二鍾煎一鍾。緩緩灌之。口中藥盡。再報消息可也。使應諾跑云。翌朝使至再請云。病人服藥將盡。

天明回生矣。予赴而診之。十二經脈都應手沉弱。其衝陽太谿應指如蛛絲矣。稅官曰。夜來子後灌藥三五口。就有生意。醜後四末稍溫。寅後脈應手而能應諾也。再勞下藥。予回寓復撮前藥及人參一根以付於使。第三日復請診視。視之則六脈機神動盪。唯足脈尚微焉。病者自能言謝靈藥蘇命之德。

稅官復請藥。予曰。治下名醫陪侍者多。今元陽既復。宜命侍醫。調理為便矣。稅官曰。然則何如。予曰。愚意只將東垣調中益氣湯加附子可也。言訖而歸。日後差手下高原氏來謝活命之德。次高原氏低聲云。前者先生所附人參。一醫恐多雲。減去一半用之。試一半有效。則再用其餘可也。

予愀然曰。翌日之人參亦減乎。曰然也。今見先生。聞醫減藥不怒而反皺眉者何也。予日可惜。許一竿子之命。被庸醫暗殺也。怪得十二經脈全復之際。足脈比手脈微甚。吾故教你主人於益氣湯中加附子者是也。期三年之內。必卒死矣。曰何以然。予曰明醫葛可久善武藝。一日見獏猺。

桑弓挽之而彀。歸而下血。亟命其子。煎大黃四兩飲之。其子恐多。減其半服之。不下問故。其子以實對。可久曰。少耳。今則未也。來年當死也。再服二兩愈明年果卒。由是言之。用瀉藥消瘀。不及其病且死。何況於補藥接命乎。諺云。有是病服是藥。藥不瞑眩。厥疾弗瘳是也。

庸醫原來弗達這等大義。外假小心而惑人。內裝暗毒以妒能。掩其不善。自著其善。欺人欺己。其咎當自執矣。前診脈時。足脈微甚者。想庸醫只用人參上半截。而不全用之過歟。前者吾用全參一根者。欲達表裡上下。追復元陽。補接正氣之設也。方有生附雄壯下行。安得見此脈候乎。

但事既敗矣。既往不可咎。子可記取吾言。時至便見也。高原唯然而去。高原者。小徒道因子乃父也。故言及焉。後聞一竿次年四月卒死於尼崎客舍矣。吁嗟。此非庸醫暗殺乎。

【氣中卒倒】河州佃戶宗。是年七十三。因赴佛會於大阪婿家信宿。早飯後。忽爾卒倒。不省人事。牙關緊急。身冷。脈沉滑。急請予診。便以蘇合香丸。薑汁調灌之。稍醒而能飲藥。時見一婦手捧煎成湯藥將使飲之。予問婿曰何物也。曰乃某醫使服三生飲也。予急止之云。

此乃七情氣逆。且因食滯而然。不可妄用急劑以伐無過矣。病者於今人事醒矣。藥能啜矣。藥病投機。可立待其痊矣。為其生平居鄉。不以酒為漿。不以妄為常。守己樂業。安分養性。故年雖七十。比市井放肆之徒。猶未艾也。何必浪投急劑乎。婿曰。是何病耶。予曰憑脈與症。

乃似中氣。而實食滯也。夫中氣症。大略與中風。亦自難辨矣。法曰。風中身溫。氣中身冷。風中多痰涎。氣中無痰涎。風中多有汗。氣中則無汗。風中脈浮。氣中脈沉。又曰以氣藥治風則或可。以風藥治氣則不可也。今夫不論氣中食中。一藥雙治也。將藿香正氣散。去白芷。

加香附。每一貼重五分。生薑一分。水一鍾半。煎八分。作數次服之。何如。婿曰。唯命是從。予撮與服至五貼。諸症平復。改用錢氏異功散收功。撮藥時。一僧醫常德寺者。見其藥之小貼。問曰。世醫有議先生之藥一貼大則五錢。小則二錢。與今醫之藥。大小懸隔矣。今此老人。

重病小劑。只得五分許者。莫非致疑病候而然乎。予曰。窘哉問也。凡人少壯老其氣有弱壯衰三等。故岐伯曰。少火之氣壯。壯火之氣衰。蓋少火生氣。壯火散氣。況於衰火乎。故治法亦當分三等。其少壯老之人。皆當別處也。示從容論亦曰。夫年長則求之於府。年少則求之於經。

年壯則求之於藏云云。此亦分少壯長三等求治之治也。子既是醫。何不知乎此。而與世醫唯疑議乎藥哉。常德曰。某甲今日知成醫之道矣。予曰何也。對曰。熟讀內經。暗記本草而已。予曰賢者易言。良馬易御。子之謂也。

【痰喘癍疹】北濱宇和島氏。年甫十三。患吼喘。聲聞閫外。且發癍疹。搔之加癢。使婢數輩。隔生絹按之摩之。其母舅志源翁請予診之云。外甥生未滿月。發小瘡如疿如痤。一啞科云。是胎毒也。服以擺藥。敷以末藥。其毒起伏不已。至於孩笑才痊八九。又變痰喘。而請阪陽兒醫殆盡。

又訪京師出名孺師。莫不求治。治之一旦似痊。過時又作。凡出京者七。赴堺者三。近鄉草醫。遍請診視。或針或灸。自孩至於舞象並不脫體矣。未審日後能成人乎。予細視之。精神雖固。身體矮小。年至十三。恍如髫齡。診之浮弦而促。予曰。經曰夫五藏之有疾也。譬猶刺也。

猶汙也。猶結也。猶閉也。刺雖久。猶可拔也。汙雖久。猶可雪也。結雖久。猶可解也。閉雖久。猶可決也。或言久疾之未可治者。未得其術也。由此論之。令甥未在死症。設得明眼醫師下手。安有弗痊之理乎。翁低首以手加額曰。欲煩先生留神調治。痼疾愈日。報恩有地也。

予笑曰。報恩且置。只圖試藥耳。因與大全千金丹三分。磨水食遠服一次。喘減十之二。臨臥再進一服。又減十之五。次日又進。又減十之七。臨臥復進。其夜吼喘定而熟睡不覺至日出矣。翁與父母大喜曰。小兒得病爾來。未有如昨夜之安眠也。請求煎藥杜後。予曰。癍疹未痊。

須臾服之。以至疹退則停藥。晬日然後以湯藥蕩之。未為晚矣。翁曰。一藥能治二疾。甚奇事也。予曰。證變二三。良由外科敷藥逼毒入於肌里膜外。溜於胸膈。變成痰涎。因天之陰晦。時之寒暄。食之增損。是皆能令發喘。又發疹也。其標似異。其本一也。所以一藥之兼治二疾也。

後遂與閻氏和中散去黃耆加陳皮。每貼一錢許加薑棗各三分。煎成日服一貼。至五百餘日。脈和而不促。乃止藥。或問小兒用藥。將及一年有半。無乃過多乎。予曰。三部九候論曰。先去後調。無問其病。以平為期。由斯言之。更服百日。未為多也。此兒蓋因屢服退疹驅痰止喘雜霸之藥多年。

故體亦不能長。費調理也。如此焉停藥。後身長體胖。日愈一日。一年間。裁縫衣著者三。以至施加首服之時焉。

【瘧疾傷胃斷食】一大夫加納氏。王牛秋杪於江府患虐。某府侍醫酒井三伯與岡本友菊商治。或清或攻。或用獨參出入。五十日余。寒熱似退。四體羸尪。不能起於眠褥。大小便時令侍士數輩舁出於圊室。又慮風濕再襲。用紙屏圍之。勞神也多矣。且惡食氣。不食完穀。口舌煩燥。

而又吐涎。只飲湯水者十日余矣。其親友中川氏素知醫事。乃問於三伯曰。加納氏沉疾將兩月矣。日重一日。且又斷食。未知安否。其脈色何如。三伯曰。外候乃眾士目擊。其疾沉篤不在言也。論其脈弱甚。蓋脾胃絕症也。中川氏錯愕日。胃氣絕難再生也。易他醫如何。伯曰。

一任加納氏之意矣。於是與在府親戚諸士商議。別請他醫。眾士一齊原請予下手。中川氏曰。此舉是也。吾欲再舉一醫為之副何如。眾親士曰。敢問其舉。中川氏曰。吾所舉者。只園順庵也。順庵常以師長待北山氏。而北山氏亦以友弟視順庵也。今大夫病危。非日夜診視。臨時處置。

則失機宜。若再一變。則無起日矣。且二人之見。或勝一人之識。未可料也。使順庵把匕副之。北山氏直言正之。乃一舉兩得之謀也。眾從其言。乃稟某侯臨危換醫之事。侯然之。遂命召二人同診。臨夜至邸診之。左微弱。右弦弱。予曰。今夜只用參湯補接。待來晨再診。而後相議藥方可也。

眾從之。於是翌早天光時候。再到而診視。時順庵侍某侯夫人直邸。路遙來晏。適予有某邸之行。日㽷回寓。順庵乃待予回於寓。曰向診大夫之脈。與昨無異。乃因日夜闕服。朝來大夫請藥甚急。親士議曰。暫撮一貼先煎。待先生回時領教未遲。以故從眾撮一貼。而付之也。

予曰是何藥劑歟。曰六君子湯加麥門白豆蔻耳。予良久大笑曰。吾由子能解內經。能辨本草。將謂良材矣。臨病必也能幹。元來只如此耶。曰請大教。曰吾為子述子之臆度可乎。曰諾。曰脾胃怯弱。不能起居。主用四君。吐涎似痰。主用二陳。口舌乾燥。潤以麥門。惡聞貪氣。

醒以豆蔻。且夫六君豆蔻。薛己以後。名醫藉此補益脾胃。醫案多多。故效顰也。順庵曰。實如先生之說。未審有何不是。曰子於端午見俗繪紙旗上的橋辨度乎。順庵罔措。予笑曰。牛若子右手揚刀。左手舉扇。腳穿木履。且踏欄杆。未審都能成功乎。順庵頗解其事。曰。每聞先生戲論。

使小子通身流汗也。其過且置。望先生垂教而改之。予曰。錢氏白朮散何如。曰。中有木香未審可乎。曰。此正是張易水教李東垣調中益氣方中橘皮之下有云。如腹中氣不轉運。加木香一分者是也。大夫於今惡食氣。唯飲湯者。由腹中氣不運也。藉藿香之芬芳。與木香乾旋同功。

則思食而不惡也。曰若氣轉而思食。則不用木香而加陳皮何如。予嘉之曰。舉一反三者。子之謂也。然方中人參鬚倍用之才當矣。所以然者。曾聞前醫調治。或用柴平。或小柴胡。或截瘧飲。或養胃湯。各有人參在乎方中矣。且又別煎獨參湯。而間服矣。然則不倍黃參。恐保中氣之力弱矣。

順庵然其言。即撮白朮散加倍人參。其木香只用一分許懷之。至病家而易自攝之前藥云。服三貼。粥飲進。五貼後。頗知穀味。至第三夜有少煩熱。次晨又請予議藥。順庵曰。夜來之煩。莫非木香之咎乎。予曰。脈無變易。非藥之為也。但多日不食。恐一時喜食。食氣浹洽而致然乎。

東垣所謂若喜食。一二日不可過食。恐損胃氣。而生熱也。須薄味之食。或美食助其藥力。益升浮之氣。而滋其胃氣也。然論雖如是。退煩之物。不可不備也。子將加酒芩乎。抑加黑梔乎。順庵擬議。予解頤曰。子平日強記本草。何不應此期會乎。順庵默然。予曰。久病未復。

脾氣未充。苦寒之物。絕不可餌。唯一味竹葉甘寒可充。五七葉清其胃氣可也。順庵大悅。手搭席曰。利名共得者。謂斯事也。如前法出入。謂養五十餘日。諸見症平復。六脈和順。而右關弦脈尚在。予曰須加芍藥可也。順庵曰。當歸芍藥。曾用數回矣。予曰。何不用酒以砂鍋炒香。

曰。何也。曰用酒炒香而用土器。則理脾而伐肝。能退土中之木也。曰唯然。他日加納氏令椿一遊翁特差使致謝云。嗣子此番沉痼。遙聞先生用意居多。所以百死之中。而得一生。所謂絕後更蘇者也。此恩此德。難以補報者。由先生賜嗣子於老夫。而為送老之樂也云。

【飧泄】癸丑春仲小徒元貞報曰。有一野夫。年三十歲許。自天明至門。自訴親父為患泄瀉。五十餘日。先發寒熱。不食。日夜泄五七度。因請醫士調治二十日許。熱雖退。而進些粒食。則完穀不化。泄出原物。日將十次。或帶血絲。或如泔漿。因求一醫。又加腹痛。四體消瘦。

不能起坐。又請一老醫診視。醫曰痢疾也。泄瀉變痢。在法難治。固辭而云。舉鄉期之必死。茲因母氏痛哭云。嘗聞紀州伯父僧某極言門下起死回生之盛德多多。以故母氏流涕云。你為人子。豈無請醫救親之念乎。某云苟有可為。捨身何惜。母云。你忘卻伯師常舉當時明醫乎。

某聞之。魂不附體。放下諸事。連夜飛跑。既至潭府。又無申訴之緣。坐以待旦。直至門開而已。且自因由乞憐於小子輩耳。予聞之。出廳呼入相見。見其手足齷齪。粗衣襤褸。著麻褲。舍短刀。膝行俯首而進。徐徐訴自如此如此。予聞之日。就你之言。病乃重耳。吾當撥暇便去。

渠大喜。隨簥先導。直至島飼新家村也。父母聞之。含涕歡喜。親眷莫不踴躍焉。茶罷為之診視。一如其子之說。然其泄雖久。精明未壞。脈之浮弦而小。脈要精微論曰。病成而變者。風成為寒熱。又曰。久風為飧泄。蓋風從木化。久風不已。則脾土受傷而下利清穀。病名飧泄也。

陰陽應象大論亦曰春傷於風。夏生飧泄。亦此類也。且其鄉。四至水田。一帶大河。常流不斷。其卑濕不待言也。因撮人參敗毒散二錢五分一貼。內人參焙用五分。加陳粳米五分。生薑五分。水二鍾。煎八分。作三次溫服。云良久間其內人哭至吾前云。丈夫不幸將絕。而靈藥亦難救濟也。

予曰。何故乃爾。內人云。即今藥成病夫如教服之。一口輒大吐逆。顏變足冷。唯待斃耳。予憶藥病投機。安有急變之理。畢竟煎法有弊。乃問曰。水潔淨乎。曰淨也。曰持藥罐來看。其子攜至座前。予啜藥一口。藥極淡而有臭氣。揭而視之。乃用舊小袋煎之也。袋小藥多。

築而裝之。又不先沸其湯。就生水急煎。故其惡臭也。如此耳。予打開藥囊。取出一新絹袋而與之。令將前藥裝於親囊之中。用葦薪煮之。命子伺候藥成。令病人再服數口。病人服之曰。我胸開矣。更服之。曰我心快矣。其妻子新族大服予之定慮。乃嘆曰。非神醫。豈能知吾輩之誤事乎。

予回時再撮五貼而與之。曰三日後再通好消息也。三日後。其子來報喜曰。愚父蒙臺下神藥。病痊十之八矣。予詳問始末。而後改用東垣清暑益氣湯。每貼二錢五分。仍用人參五分。或去麥門當歸。或加粳米粟米。出入增損。六十餘貼告瘳焉。至今時饋嘗新物色不絕。謂報德也。

斯民也。身居野外。義勝士子者多矣。

【泄瀉】河州佐藤善性年七旬。舁病來寓求治於予。醫士善龍相隨。詳言得藥始末云。三年前。中元后。傷於冷麵。吐瀉交作。用香砂六君輩。吐止而瀉未止。法眼山田元真以胃苓湯而瀉止。厥後凡食冷食。或多食輒瀉。元真以為脾胃虛弱。以補中益氣湯。加砂仁木香之類。

凡五閱月。或止或瀉。改用參苓白朮散。以棗湯調下。瀉未止而惡食。故停藥月餘。去秋請青木玄知老醫。用六君木香升麻柴胡服至八十貼許。晝間之瀉雖止。夜來依舊瀉二三次。腹脅作聲漉漉。溏泄如冷水焉。乃去升柴。加乾薑。調理半年。頗不惡食。腸鳴雖已。夜泄自若。

今春再請法眼元真主藥。真曰。老人久病。不宜強責效驗。須多服補養中氣之藥。自有平安之時。又為之灸肺脾腎三俞各五十壯。待灸瘡愈再報。前日壯數愈了。復報謂此二俞不可斷灸瘡也。所以然者。三臟虛甚。非特參朮補藥所能作效。而除其病根矣。善性然之。孟春始灸。

孟夏報之。孟秋又報其瀉仍作。甚則夜三晝一。緩則夜行二次。自始至今。經三年所。其泄每夜無間斷。故心甚疲睏。面色青慘。年且七十。未知老病可能生乎。予診視其精明未陷。氣息自若。言雖輕微。語有收攝。脈之左手關尺弦微。右手三部沉中帶弦。予問之曰。素有疝氣乎。

否乎。曰無。又問耐夏不耐冬乎。曰然。予微笑曰。吾藥能生。不死病也。於是撮正傳附余當歸厚朴湯二貼。以與之。限今旦服至明旦盡二貼。再來診視焉。次早復來求診。其脈大抵相似於昨。其面有喜色焉。曰。每夜行圊二三。昨服貴劑。昨夜只通一度。且不覺冷。而只溏耳。

自得病以來。餌藥不缺人參矣。即今蒙賜之藥。甚辣不可於口也。予厲聲曰。善性汝能酒乎。曰否。予曰。汝既不飲。則沙糖與𥻓何如。善性自知失言。唯唯而已。予曰。醫者診病撮藥。與老吏據案結款相似。故臨機會難容一針之私。豈可因口之好惡而失治病之機。乃喪百年之命乎。

性曰三年之疾。一旦將痊。喜而不勝。其所以錯言者在乎是也。望先生亮之。予遂與前劑二貼。照昨夜服之。次日脈色柔順。因連與十五貼。泄瀉止。面色潤。飲食甘。起居便矣。後教善龍調劑黃耆建中湯。百十貼。而得全愈。原方用良薑五兩。官桂三兩。當歸厚朴各二兩。

上銼每三錢水煎食前服。余應奎云。治肝經受寒而色青。慘厥而泄利者用之。經曰。腎司閉藏。肝司疏泄。肝腎氣虛為病泄瀉何也。蓋腎者。所處在下。大小二便之門戶。而肝者。又為門戶約束之具。肝腎氣壯。則能閉能束。故不泄瀉。肝腎氣虛。則閉束失職。故泄瀉也。

又肝者。脾之賊。肝經正虛邪。盛未能制土。亦作泄瀉。此當歸厚朴湯所以實肝而止瀉也。

再按前方乃治心腹絞痛如刺。兩脅支滿煩悶。不可忍之高良薑湯也。四味中只當歸用三兩。余藥數相同也。出千全心藏方中矣。予得余先生之教。凡有腹內久冷腸鳴泄痢。服補脾胃諸藥不應。脈之沉弦緩小。症屬肝經虛寒者。投之必見其效。因查本草諸說。唯張元素有入足太陰陽明經之言。

無入足厥陰之說矣。大明氏有主治轉筋瀉痢之言者。蓋兼入肝脾腎之謂乎。待明者辨之。

【瘧後肝經虛寒】在江戶治一酒戶婦人。年三十許。原娼家從良者。娶三年後生一女孩。形容端正。親族愛重焉。然其女多病。父甚愛惜之。每啼號便責其婦不知撫育。或少病亦責其婦不知母道。故令兒有所苦焉。其婦吞盡辱罵。嚐盡辛辣。少無怨恨人天之心。且事姑竭誠致敬。

世希有也。聞前年秋。患瘧三十多日。服清脾養胃諸藥而瘳。今春末腹脅支滿。手按之。則自期門有聲漉漉。鳴至章門。京門。以至五樞上下。或以謂瘧母所為。針之弗應。藥之弗效。乞予治焉。診之左右沉弦而左似微。乃作肝經虛寒。因與當歸厚朴湯。加酒芍藥生甘草每貼一錢五分許。

煎成冷服。服之三貼知。六貼平。用藥在夏六月。故使冷服也。至真要大論曰。必服其所主。而先其所因者是也。設在寒涼之月。全用原方可也。標一奇方效驗。分三症者欲教子弟求本治病云。

【痔疾下血】布施氏。年六十餘。素患痔疾。庚申秋月。燥令大行。大便結硬。數至圊而不能便。日久下迫廣腸。僻裂努出。其痔如榴花然。外科敷藥。雖收復發。後用針灸塗抹油膏。因大便時。清血隨滴。而痔依舊翻出。肛邊生瘡。癢而復痛。一醫內服外敷。亦不見效。一日登圊。

忽下清血不止。事急請予診視。予至則倒於寢矣。診之兩手俱絕。不及問候來歷。令急煎人參五錢許。煎成緩緩灌入口中。少頃。其脈應指如蛛絲然。再三灌之。乃省人事。而能認得人矣。又撮補中益氣湯。如脾胃論之方之數復陞當歸。如黃耆之目人參同之。再加酒芍藥。充當歸之數。

九味共作一貼。水二鍾。煎一鍾。作三次溫服。仍間服獨參湯。次早診之。脈洪而軟弱。予告其妻子僕從曰。久痔失血。脈當小緩。今反之者。難復其本歟。別請良醫可也。妻子苦求曰。家翁識先生久矣。一旦聞辭藥之言。勢必再絕。望先生憐之。予不得已再與前法調理三日。

病者言行如常。只苦下疾臨圊翻出。血絲點滴不絕。且素好清潔。每圊後以溫水淨洗。而水為之色變。使婢拭乾。一任外科敷貼焉。不知外科妄貪速效。以砒礬硝烏枯痔雜藥搽擦月餘。臨圊雖寬。肛門腐壞。肌肉難生。每敷藥之時。其氣臭如屁者。從魄門衝出。恍如燃薪吹火之勢焉。

予聞之。謂其妻孥曰。令家翁日飡之穀肉果菜有數。魄門沖泄之氣無限。魄門即肛門也。大腸與肺為表裡。肺藏魄而主氣。肛門失守。則氣陷而神去。故曰魄門矣。此雖出外科之妄。或由天命之盡耶。未可知也。吾欲使翁預知何如。妻子聞之失色。含悲而已。他日因收官債而有喜色時。

予論及石崇豪富。範丹窮苦。甘羅早貴。呂望晚榮。顏子短命。老彭高壽。六人總歸天乎命乎人乎。渠笑云儒不云乎。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予帶笑曰。翁若天命有盡何如。翁笑曰全身葬在某寺足矣。其嘗與寺僧有約矣。良久曰。但官債未白。使某過冬收拾官債。付與兒傮。

則世事亦足矣。豈貪老耄之限乎。予於是褒。其有超人之見。微笑而別。時十月望也。後易外科付貼稠黏膏藥欲保下吹之氣之泄少矣。於是每日撮人參養榮湯三錢半。外增新羅參一錢為一貼。其或見他症。如傷食。如感冒。如勞心。如勞動。則易藥處治。別煎人參膏以參末調和為丸。

每服一錢許。日三。前後計用人參九斤許。及過殘臘。朔風匝地。嚴寒逼人。一如常時。飲啖自若。應酬禮宜。不知怠倦。其收放結算。有家人管理焉。新正啟賀停藥三日。自覺起居不便。四體無力。口失滋味。目不欲開。言不欲發。心神懶惰。乃云先生嘗云人參開胃消食。

久服延年。諒不虛也。我停服人參三日。便成死態也如此。惜乎不早知此神草。臨死服之。亦能延我百日之殘喘耳。予聞之曰。為神農氏左袒者。其在翁乎。病者歡喜。依前服之。數日後。其神氣又復常耳。延至仲春之望。忽爾小便不通。自覺便道內無急脹之苦。外無點滴之水。

唯溜入廣腸隨大便而出焉。此乃外科毒藥急攻。蓄毒於內。蝕於溺道而致然也。後又腐壞及臀。以至不救焉。前是冬初。與翁談及生死有分之事。翁願過冬收債為足焉。故藉大力神草。而補難補下脫之氣。假搖光紫氣。而延莫延有限之時者。實緣不期然而然之奇物也。詳記之。

以遺子弟作榜樣云。

【怒氣鬱結浮腫】今橋定休年過古稀。精神不邁。收放官債為業。蓄積甚厚。近年來放多收少。忤情逆意。鬱滯有日。使抑鬱之氣留滯不散。停於胸膈。不能流暢。致腹脅虛脹。大腸虛閟。小便澀少。面目四肢浮腫。請後藤益庵調治三月餘日。其症弗瘳。更加口舌乾苦。飲食減少。

或薦予為治。脈之左右沉中帶弦。予謂怒氣結聚。不得發越。升降失常。遂用古方八味逍遙散。白朮易蒼朮。倍柴胡茯苓。加越桃鞠芎香附醋製每貼二錢。燈芯生薑各二分。流水煎服。五貼許。小水通利。浮腫全退。口舌知味矣。於是改投薛氏歸脾湯。仍加越桃鞠芎香附。服五十貼後。

脈得動盪。然而弦形尚在。因加酒炒白芍。又使服五十貼。脈症俱和。再去所加三品。及白芍。乃用原方五十貼而停藥。時壬申秋月也。癸酉初秋。因追薦亡侄於法華寺。請僧頓寫佛經。於老心有所感慨。適僧請小食。強飡數口。自覺心胸不快。急舁歸家。忽吐所飡之食。

及痰涎黃水。口不能言。眼不識人。昏倒於席焉。幸手下有人。知用人參急煎三錢許灌之。及予診視。口眼定動。頗能認得親疏耳。於是再煎人參五錢。炮姜一錢六分。強使緩啜之。又撮香砂六君子湯相間服之。次日六脈俱應。只沉弱矣。再煎參姜如昨。六君子湯少加木香以進。

第三日亦照於前調養。厥後或單用歸脾湯。或二方合和。直至窮臘停藥。前後用人參四斤云。

【縱飲冷酒吐血】伊丹性有年四十許。性嗜冷飲醇酒。聞一月前。吐出紫血。倭量三升許。其為人也。勇健而不求醫。而乃云我平生所飲冷酒。何翅三升而已哉。若不吐去瘀血。日後生變未可料也。吐去酒瘀。正好多飲。恬不掛懷。任意飲啜不已。一朝又多飲而酒器在手未放。

忽又吐出鮮血盈盆。若量之。亦不下壹升矣。命僕將酒來洗我胸膈。言猶未了。又吐鮮血數口。眼黑頭旋。忽爾昏倒。時僕從急請青木玄知老醫父子齊到其家。議藥。其僕有頗學醫藥名目者云。家主素嫌芳藥之氣。不待到口。嗅鼻亦嘔。望名手察之。老醫遂調五味異功散去人參而與之。

煎成服之。元氣彌弱。手足不能舉動。有一世家與渠近鄰。又與之雅好。時適予過門。就拉予同往看病。予診其脈甚微。聞其呼吸不紊。乃大聲曰。性有性有。子平素喜飲冷酒不悟。有今日之事乎。渠脈脈不言。予於是用茅花一錢五分。揀參一錢五分。以河水二鍾。煎一鍾。

徐徐服之。即日服一貼。次日又服二貼。進些稀粥。第三日脈色稍和。又教服二貼。與淡粥鯗魚。如此補養十日許而安。本當多養數日。填補血氣。因渠素惡藥氣故已之。而擇谷果肉萊。充其倉廩而已。良由年壯氣行而自愈也。或問失血過多。奈何不令多服補氣養血之劑。而只服人參不及三兩。

即便止藥。無乃阿順人情乎。曰。經曰。臨病人問所便。渠既不便服藥。豈宜強之乎。予所以擇其谷果肉菜者。正為此也。藏氣法時論有曰。五穀為養者。養生氣也。五果為助者。助其養也。五畜為益者。益精血也。五菜為充者。實藏府也。經所謂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

此五者各有所利。此聖言可師也。又聞之先師云。藥之治病。因毒為能。毒也者。以氣味之有偏也。蓋氣味之正者。穀食之屬是也。所以養人之正氣。氣味之偏者。藥餌之屬是也。所以治人之疾病也。五常政大論曰。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

無毒治病。十去其九。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不盡行復如法云云。由是言之。用治之法。在醫者眼力定奪。或有未盡。再行前法。以漸平之。寧從乎小心之謂也。

【瘡瘍】泉州藤井法橋道安老母七十三歲。庚戌仲春。發瘍在京門帶脈之分。大五寸許。法橋昆仲四位。俱顯醫名於時也。昆仲相議。先用呂洞賓仙傳化毒湯。次用托裡消毒散。再用精要十宣散。一外科為之敷貼。潰後膿汁清稀。瘡口乾燥不赤而黯。咽膈不利。咳嗽黏痰。其仲子北村救齋與予鄰居於阪陽。

請求赴泉。為母診視。脈之虛弦。予謂諸昆仲曰。令壽堂年過古稀。發瘍至今。潰膿多日。血氣必虧。須進獨參湯。大補元氣。間用十全散。或增溫中托裡之物。或投消痰化毒品。緩緩圖之。且元陽未至敗絕。飲食不減常日。治不失法。回生可期矣。脈之虛弦。老者之常例。

潰瘍之當然也。但發於少陽多氣。少血之地。似為可慮於收合之際。然而瘡口雖闊。根盤似淺。可以動搖。得補托之內服藥。灸之外施。或可移於太陽背部。未可料也。法橋昆仲眼眼相覷。唯唯低首而已。予曰。外科書。所謂瘡瘍灸法。有回生之功。若未潰則拔引郁毒。已潰則補接陽氣。

祛散其邪。瘡口易合。其功甚大。東垣亦云。毒氣沉伏者。或年高氣弱。若服克伐之劑。氣血愈虛。膿因不潰。必假火力以成全功也。遂教以附子為末。唾津和作餅。厚三分。安瘡上。以艾炷灸之。使微熱不可令痛。干則易之。如困則止。日灸三度。夜以太乙膏每一兩加石菖蒲末硫黃末各一錢。

牛油五錢。木蠟三錢。一處溶和作油膏。攤在舊綿布。貼於瘡上。次日又灸三度。次夜又貼油膏。第三日赤處漸見。至七日夜黯處全消。赤肉漸生矣。於是改用東垣通氣防風湯一貼。每二錢許。一日與二貼。仍進人參湯一貼。至三日後。令搗萬捶綠雲膏攤貼太陽經旨門志室之分。

以至瘍之小半以吮引之。又制象皮膏敷貼大橫腹結及章門。以至瘍之大半。以追推之。其上總以加味太乙膏封之。待二日後。剝而視之。其瘍將移於太陽經分之勢成矣。再如前法敷貼七日。內服補中益氣湯。加芍藥桂。增胡柴陳皮至十五貼。乃少陽之瘍移於太陽之分矣。猗歟藥中肯綮。

有如是之奇妙哉。其法雖似怪誕。其實遠邇共知。故錄之以俟好事君子為榜樣矣。醫中微妙。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焉。後用生肌膏藥貼之。至三月餘。瘍平而收口矣。壽至八旬余而終矣。

【背俞發瘍】住吉社僧北之坊年六十餘。瘍發於背之上下二處。上乃風門。肺俞。厥陰俞。魄戶。膏肓之際。下乃胞肓。居窌之次。大四寸余。攝泉二州名醫。邀之殆遍。補以參耆。則妨礙飲食。托以十宣。則瘡口作痛。艾灸桑烙。其病越篤。因請予求治。脈之左沉弦有神。

右沉滑流利。聞其為人。性直確。少言笑。常患氣滯。或腹脅痞滿。或大便秘難等候云。記得陳鶴溪云。凡癰疽不問虛實寒熱。皆由氣鬱而成。經云。氣宿於經絡。與血俱澀而不行。壅結為癰疽。不言熱之所作而後成。癰者。乃因七情有所鬱而成也。治之以遠志酒。獨勝散云云。

聞其性格。察其脈色。遂投和劑三和散。全用原方分目。每貼二錢。加香附五分。水一盞煎六分。去滓溫服。不拘時候焉。或問前醫累用參耆補托。亦未見功。師用此藥。當得甚事。予曰。正由是也。此僧乃如陳鶴溪所言之候。而醫不先用行氣解鬱。乃用補托太早。所以壅結於上下二處。

雖用艾灼。瘡色不活。用補便作痛耳。和劑謂此方。主治五藏不調。三焦不和。心腹痞悶。脅肋䐜脹。諸氣壅滯。肢節煩痛。背痛脅痛。有妨飲食。手足微腫。腸胃燥澀。大便秘難等症。故試數貼。觀其可不矣。服五貼二便通順。次服五貼。飲食有味。再服五貼。瘡色紅活。

而不疼痛。再服五貼。痞滿漸寬。更服五貼。胸脅大通暢矣。僧喜曰。自服先生靈藥。不特今患得痊。乃覺舊疾亦脫體耳。因渠年老。恐香燥過劑。消耗陰血。改用參歸耆朮等物。便覺舉動不安。復用三和散。加當歸加川芎之數連服二十餘貼。稠膿滾出。而瘍口自平滿焉。記得丹溪先生云。

獨勝散。治氣鬱血滯。而諸瘍愈後常服半年尤妙。此皆施於體實氣鬱之人。予見吳兄厚味氣鬱。而形實性重。年近六十。患背疽。醫與他藥。皆不行。唯香附末飲之甚快。始終只此一味。腫潰恃此而安。然此等體實。而又病實乃瘥。千百而一見者也。今此老僧與吳氏元氣大同。

孰不謂其膿既泄。氣血乃虛。只宜純補哉。

【背瘍癰毒】阪陽糶米小倉店年六旬許。患背癰。其瘍初發時。先於七椎之傍。重著而癢。使婢爬之。其癢不已。因取艾灸之而不覺痛。因求外科處治。外科艾灸貼敷。初如豆大。三兩日如掌大。五七日小盆大。至十餘日乃發腫。上自三椎。下至一二椎。其闊六七寸許。其腫不高。

亦不光澤。法眼元真疑是疽。初用化毒。次內托復兼用獨參湯五七錢許。病者胸腹䐜脹。妨礙飲食。且手背足趺微腫。其子恐生變症。冀請予診。脈之輕緩重緊。予投和劑熟料五積散去麻黃加人參。每服三錢。生薑大棗各三分。羌活黃柏各二分。水一盞半。煎一盞去滓溫服。

或問其所以。予曰。東垣先生曰。生氣通天論云。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陽陽應象論云。地之濕氣。感則害人皮肉筋脈。是言濕氣外傷。則營氣不行。營衛者。皆營氣之所經營也。營氣者。胃氣也。運氣也。營氣為本。本逆不行。為濕氣所壞。而為瘡瘍也。此邪不在表。

亦不在裡。唯在其經中道病也。已上內經所說。俱言因營氣逆而作也。遍看瘡瘍論中。只言熱化為膿者也。蓋有言濕氣生瘡。寒化為熱。而為膿者。此瘡瘍之源也。宜於所見部分。用引經藥。併兼見證中分陰證陽證。先行營氣。是其本也。標本不得。則邪氣不伏。言一而知百者。

可以為上工矣。由是言之。腫發不高。亦不光澤。雖多服參耆補托。其脈仍緩或緊者。乃濕氣所壞。而為瘡瘍。寒化為熱。而為膿者也。經所謂治病必求其本。吾故用之。欲成其事也。或唯然。於是使服三十餘貼。其瘍將愈時。加黃耆倍人參。又三十餘貼收功。

【腰脊生瘍】門人元貞子。壯年遷居新宅。日應世事。夜讀醫經。勤勞日久。腰脊間發出一瘍。大如碗許。腫不高起。色不光赤。托外科付貼。自用調理多時。膿水將盡。不能生肌收口。請教於予。予問用藥始末。貞曰。依方書之例。先用解散。次用托裡。自知血氣未甚虛耗。

所以未服純補人參湯耳。於今多日。不生新肌。且瘀肉未盡。外科雖累易去瘀生新之藥。而不能成功。為之奈何。予診之沉緩。遂教用熟料五積散加人參少充獨活皂角針為引用。服未及五十貼。其瘍痊安。此與米價之瘍相若也。但因年之壯老。費工有多少之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