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四要》~ 卷之一 (1)
卷之一 (1)
1. 卷之一
前攝太史令錢塘楊公瑀，字元臣，自號山成道人，嘗列四圖，座右大意。以人生血肉之軀，不知將護，則易致斫喪。況活人之方，載諸簡冊。愚者不能知，賤者不及知。故取言之易曉者，集為《攝生要覽》。蓋康節先生所謂與其病後能求藥，不若病前能自防之意也。防之不謹，則疾必生焉。
卒暴急難，僻居村落，道遠無致醫之道，貧賤無市藥之資，坐待危亡者多矣。遂博採海上單方治療經驗者，名之曰《衛生要覽》。口腹之慾，莫過於飲食。失飪不時，聖人則不食之。又況食品藥餌，物有相忌，性有相反，《食經》、《本草》豈能家喻戶曉？一時飲食不致害人者鮮矣。故又著為《養生要覽》，是皆仁人之用心也。
至若農圃，雖細民之事，乃居家之不可缺者。天時有早晚，民事有緩急，苟失其時，則不獲其利，而日用缺矣。故又取栽種果木蔬菜氣候之宜，繫於逐月之下。首之以雜法，終之以農事，名曰《治生要覽》。是又利用厚生之一助也。公守建德日，余為屬縣官，手抄得之近寓四明。
臥病閒居，復取披閱。以四圖皆有裨於日用，故特於《攝生》之要推本，起居格事，冠於編端。而以居宅避忌、人事防閒及蒞官警戒附焉。又以《養生》、《衛生》二編，分類析目，各增其求備。亦以辟穀、救荒良方，附於《養生》之後，六畜病方附於《衛生》之後。其《治生》之要，悉取文房必用，行廚須知附之。
復取省心法言，驚悟世俗者，類載其末。總為一編，分為四卷，目之曰《山居四要》，以備居家、居官者之觀覽。庶幾起居飲食之節，疾病藥餌之宜，與夫治農、治圃、治庖之法，俱有所資焉。若夫省察之功密，涵養之功成，於學問亦不可謂無所補也。至正庚子夏四月丁已汝懋志。
白話文：
先前的太史令，來自錢塘的楊公瑀，字元臣，自稱為山成道人，曾經列出了四幅圖，作為他的主要理念。他認為，人的身體是血肉之軀，如果不知道如何保護，就很容易受到傷害。更何況，治病救人的方式方法，都記載在書籍上，但愚昧的人無法理解，卑微的人也無法得知。因此，他選擇了容易理解的語言，集結成《攝生要覽》。這和康節先生所說的「比起生病後才尋找藥物，不如在生病前就能自我防護」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不謹慎防護，疾病必然會產生。
在突發緊急情況下，住在偏遠鄉村，道路遙遠，找不到醫生，貧窮卑微的人沒有錢買藥，因此等待危險死亡的人很多。於是，他廣泛地收集了海上單方治療經驗，命名為《衛生要覽》。口腹之慾，最大的莫過於飲食。如果飲食不當，即使聖人也會避免。更何況食物和藥物之間存在相互忌諱，性質相反的情況，《食經》、《本草》等書籍，不可能每家每戶都知道。一時的飲食不當，導致危害健康的情況很少見。因此，他又撰寫了《養生要覽》，這都是出自於仁愛之心。
至於農業和園藝，雖然看似是普通百姓的事，但對於家庭生活卻是必不可少的。天氣有早晚，民事有緩急，如果錯過了時間，就無法獲得利益，日常所需就會短缺。因此，他又選取了栽種果樹、蔬菜和氣候適宜的知識，並按月份排列。以綜合法則開頭，以農事結尾，命名為《治生要覽》。這也是對生活和生產的一種幫助。
在他在建德任職期間，我是他的下屬，在附近的寓所裡手抄得到了這些內容。在病榻上閒居時，我又重新閱讀了這些內容。因為四幅圖都對日常生活有所裨益，所以我特別從《攝生》的關鍵點開始，從生活規律的事情開始，放在編章的開頭。並且把居住禁忌、人際防範以及官員警戒等內容附在後面。另外，我把《養生》、《衛生》兩個部分，進行了分類和分析，各自增加了更多的內容。還把闢穀、救荒的良好方法，附在《養生》後面，六畜疾病的治療方法附在《衛生》後面。《治生》的關鍵點，全部取自於文房必用，行廚須知等內容。
我還選擇了一些省心的法語和醒世的警句，放在最後。總共編輯為一部，分為四卷，命名為《山居四要》，以便於居家和在職的人們閱讀。希望能夠在生活飲食節制，疾病藥物適宜，以及農業、園藝和廚房管理等方面，提供一些參考。如果能進一步深入思考，提升內在修養，對於學問也未嘗不是一種補充。至正庚子年夏季四月丁巳日，汝懋志。
2. 攝生之要
起居格言，東方之域，海濱傍水，民食魚而嗜鹽，魚熱中，鹽勝血，故多病癰瘍，治宜砭石。西方金玉沙石之域，水土剛強，民華實而脂肥，邪不能傷其形體，病多生於內，（內謂喜怒悲食男女過也）。治宜毒藥。南方水土弱，霜露所聚，民嗜酸而食附，（不考香食過也。）病多攣痹，治宜微針。
北方天地閉藏之域，民野處而乳食，臟寒多滿病，治宜灸焫。中央地平以濕，民食雜而不勞，故多病痿厥寒熱，治宜引導按蹻。春宜夜臥早起，廣步被髮，以使志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夏宜夜臥早起，無厭於日，使志無怒而氣得泄。逆之則傷心，秋為痢瘧。秋宜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收斂神氣。
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冬宜早臥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勿妄出，觸冒寒氣也）。去寒就溫，無泄皮膚。（勿汗也。）逆之則傷腎，合為痿厥。久視傷神，久立傷骨，久行傷筋，久坐傷血。久臥傷氣。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發肺鳴。肺鳴則肺熱葉焦，發為痿躄。
悲哀太甚，則胞絡絕。胞絡絕，則心下崩數泄血，發為肌痹。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發為筋痿，及為白淫。有漸於濕，以水為事，若有所留，居處相濕，肌肉濡潰，痹而不仁，發為肉痿。有所遠行勞倦，逢大熱而還，渴則陽氣內伐，熱舍於腎，發為骨痿。
數食甘美而多肥，令人內熱中滿，故其氣上溢而口為之甘，轉為消渴。發謀慮不決，故膽虛氣上溢而口為之苦，名曰脾痹。熱病少愈，食肉則復，多食則遺。久坐濕地，強力入水，傷腎。喜怒氣逆，上而不下，傷肝。飲食勞倦，傷脾。憂愁思慮太過，傷心。拘於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
惡於鐵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眼者，身之鏡，視多則鏡昏。耳者，身之牖，聽多則牖閉。面者，神之庭，心悲則面焦。發者，腦之華，腦減則發素。氣清則神暢，氣濁則神昏，氣亂則神勞，氣衰則神去。起晏則神不清。
起居雜忌。醉眠當風處生病。醉臥黍穰中成大風。醉不可強食，嗔怒，生癰疽。醉人大吐，不以手緊掩其目，則轉睛。頻浴，熱氣壅腦，血凝而氣散。食飽即睡成氣疾。空心茶加鹽，真透腎經又冷胃。飲湯洗面不精神。行路有汗，跂床懸腳，成血痹腰疼。醉不可便臥，而生瘡癤，內生積聚。
醉不可忍大小便，成癃閉、腸痔等疾。停燈行房損壽。醉飽行房致百病。夏月並醉時，不可露臥，生風癬冷痹。坐臥沐浴，勿當檐風及窗隙，皆成病。醉後用冷水洗面，生黑點，成目疾。有目疾行房事，成目盲。汗出露臥及浴，害風疹。暑月於熱石上坐，熱則成瘡，冷則成疝。
醉未解，冷水洗面，發麵瘡。猛汗時河內浴，成骨痹。馬尾做牙刷損齒。熱湯漱口損牙。諸禽獸魚油點燈，令人盲目。燒甘蔗渣，令人目暗。嗅臘梅花生鼻痔。亂髮藏臥房壁中，久招不祥。橘花上有蠆，凌霄、金錢花過鼻聞，皆有毒。麝香、鹿茸有細蟲，聞之則蟲入腦。虎豹皮上睡驚神，毛入瘡有大毒。
白話文：
攝生之要
人體的健康與居住環境、飲食習慣息息相關。沿海地區的人民多食魚，喜食鹽，魚性溫熱，鹽分過多，容易導致血淤，所以容易患癰疽等疾病，治療宜用砭石。西部地區，地勢高亢，水土強勁，人民飲食豐盛，身體強壯，外邪不易入侵，疾病多源於內在，例如七情（喜怒悲恐驚愛慾）過度、飲食不節等。治療宜用毒藥。南方地區，水土較弱，寒濕之氣較重，人民喜食酸味食物，飲食也可能過度，容易患攣痹等疾病，治療宜用微針。北方地區，地處寒冷，人民多食乳製品，體質偏寒，容易出現臟腑寒凝、氣血瘀滯等問題，治療宜用灸法。中原地區，地勢平坦濕潤，人民飲食雜亂，缺乏勞動，容易患痿厥、寒熱等疾病，治療宜用推拿按摩等方法。
一年四季起居養生各有不同：春天宜早睡早起，多運動，使精神舒暢，違背則傷肝，夏季易患寒變。夏天宜早睡早起，多曬太陽，使情緒平和，怒氣得以宣洩，違背則傷心，秋季易患痢疾瘧疾。秋天宜早睡早起，按時作息，使精神安定，收斂神氣，違背則傷肺，冬季易患飧泄。冬天宜早睡晚起，等太陽出來再起床，使精神平和，避免外出受寒，注意保暖，不要出汗，違背則傷腎，導致痿厥。久視傷神，久立傷骨，久行傷筋，久坐傷血，久臥傷氣。憂慮過度、求而不得，會導致肺氣虛弱，肺熱葉焦，引起痿躄。悲哀過度，會損傷胞絡，導致崩漏、肌痹。思慮過多，慾望過盛，房事過度，會導致筋痿、白淫。長期處於潮濕環境，容易肌肉潰爛，導致痹症，甚至肉痿。長途勞累，在酷熱環境下返回，飲水過少，陽氣受損，熱邪留於腎臟，會導致骨痿。
飲食過於甘美肥膩，會導致內熱，口甜，甚至消渴。思慮過多，膽虛氣逆，會導致口苦，稱為脾痹。熱病初愈，不可立即食用肉類，多吃會導致腹瀉。久坐潮濕之地，或在水中用力過度，都會傷腎。喜怒過度，氣機逆亂，會傷肝；飲食勞倦，傷脾；憂愁思慮過度，傷心。迷信鬼神，不能明辨是非；固執己見，不能接納新知，都會影響健康。疾病不可勉強治療，眼是身體的鏡子，視力過度則昏花；耳是身體的窗戶，聽力過度則閉塞；臉是神色的庭院，悲傷則臉色憔悴；頭髮是腦髓的華彩，腦髓虧損則頭髮稀疏。氣血平和則精神舒暢，氣血混濁則精神昏沉，氣血紊亂則精神疲勞，氣血衰弱則精神萎靡，睡懶覺則精神不振。
起居禁忌：醉酒後睡在風口處容易生病；醉酒後睡在黍穰（稻穀的莖葉）中容易患大風病；醉酒後不要勉強進食，不要發怒，否則容易生癰疽；醉酒後嘔吐，不要用手捂眼睛，以免眼球轉動；經常洗澡，熱氣會壅塞腦部，導致血凝氣散；飯後立即睡覺容易患氣疾；空腹喝加鹽的茶會傷腎又傷胃；用熱湯洗臉對精神不好；走路出汗後，立即坐在床上，雙腳懸空，容易患血痹腰痛；醉酒後不要馬上睡覺，容易長瘡癤，內生積聚；醉酒後不要忍大小便，容易患癃閉、腸痔等疾病；晚上點燈行房事損害壽命；醉酒飽食後行房事會百病叢生；夏季或醉酒時，不要露宿，容易患風癬、冷痹；坐臥沐浴時，不要對著簷風或窗縫，都會生病；醉酒後用冷水洗臉，容易長黑斑，導致眼疾；患有眼疾時行房事，容易失明；出汗後露宿或洗澡，容易患風疹；夏天坐在熱石上，太熱會長瘡，太冷會患疝氣；醉酒未醒時，用冷水洗臉，容易長面瘡；大汗淋漓時，在冰冷的水中沐浴，容易患骨痹；用馬尾做牙刷會損壞牙齒；用熱水漱口會損壞牙齒；用禽獸魚油點燈，容易導致失明；燒甘蔗渣，容易導致目暗；聞臘梅會生鼻痔；把頭髮亂扔在臥室牆壁上，久而久之會招來不祥；橘花上有毒蟲，凌霄花、金錢花也不可靠近鼻子聞，都有毒；麝香、鹿茸上有細蟲，聞之則蟲入腦；睡在虎豹皮上會驚神，毛髮進入傷口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