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十八 (1)
卷之十八 (1)
1. 落痂症治歌括
凡一十一首。
瘡痂自脫痘瘢明，無凹無凸皮肉平，
容貌不殊原未病，泰來否去一番新。
收靨之後，其痂亦先後以漸自脫，其瘢鮮明，光潤平整，無赤黑，無凸凹，容顏依舊，五官，四肢並無傷殘，此大順吉者，人生過此，又一番新也。
滿面天黥黑䵟添，形容變盡發毛更，
旁人乍見應難識，恰似重來生一般。
靨後痂落，滿面瘢痕，或赤或黑，五官廢缺，四肢傷殘，毛髮盡脫，形容大改。此險中得生者，如再生一般也。
落痂之後瘢赤黑，愛養能教瘢自滅，
突起還將風熱論，凹陷卻因虛里得。
瘡痂落後，其面瘢或赤或黑者，用四白滅瘢散（一二七），臨睡以清蜜水調搽面上，至曉以水滌去之，自然白瑩脫去，更宜愛護，不得早見風日，經年不滅。如瘡瘢突起成凸者，此熱毒未盡，解毒防風湯（一百零一）主之，外更用蜆子肉水摩之。如陷下成凹者，此脾胃虛不能長肌肉也，人參白朮散（二十三）加黃耆主之。
白話文：
總共十一種情況。
痘瘡結痂自然脫落，痘印清晰明亮，沒有凹陷和凸起，皮膚平整，容貌沒有變化，就像從未生過病一樣，經歷過這次病痛，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痘瘡結痂脫落後，滿臉都是黑色或紅色的疤痕，五官變形，四肢殘缺，毛髮脫落，容貌完全改變。這是從險境中活下來的人，就像重生了一樣。
痘瘡結痂脫落後，留下紅色或黑色的疤痕，好好養護，疤痕自然會消失。如果疤痕凸起，就要考慮風熱，可以用解毒防風湯治療，並用蜆子肉水擦拭。如果疤痕凹陷，就是脾胃虛弱，不能長出肌肉，可以用人參白朮散加黃耆治療。
靨後痂皮令自脫，日久不脫脾胃弱，
莫教撏掐又傷膚，番覆成瘡膚似剝。
痘瘡收後，其痂自脫者佳，不脫以百花膏潤之（九十八），令其速脫，稍遲則乾硬深入肌肉，經久方脫，遂成瘢痕。然久而不脫者，脾胃虛也，人參白朮散（二十二）加黃耆、官桂主之。不可撏剝去，若不禁手，反傷皮膚，復灌作瘡，番復潰爛，一時難愈，其後多成疥癩也。
一小兒靨後，痂皮不脫，問予。予曰：此脾肺二經不足也。蓋肺主皮毛，脾主肌肉，其氣不足，故痂難脫。乃用錢氏異功散加黃耆、桂服之，愈。
白話文：
長痘後痂皮自然脫落是最好的，如果久久不脫，可以用百花膏滋潤，幫助它快速脫落。若稍遲則痂皮會乾硬深入肌肉，很久才脫落，就會留下疤痕。不過，如果長期不脫落，可能是脾胃虛弱，可以用人參白朮散加上黃耆、官桂來調理。千萬不要用手去剝掉痂皮，如果忍不住，反而會傷到皮膚，造成二次感染，反覆潰爛，難以癒合，日後還有可能變成疥癩。
有一個小孩長痘後，痂皮不脫，來問我。我說這是脾肺二經不足，因為肺主皮毛，脾主肌肉，氣虛不足，所以痂皮難以脫落。於是，我用錢氏異功散加上黃耆、桂藥給他服用，就治好了。
一小兒痘後，一身盡靨，痂皮盡脫，惟頭與足不靨，其家甚憂。延予治之，予曰：此常候也，何勞治。蓋天地間物，以陽濟陰，以陰濟陽，陰陽相濟而成造化，人之一身諸陽，皆聚於頭，乃陽中之陽，謂之孤陽。諸陰皆會於足，乃陰中之陰，謂之寡陰。孤陽不生，寡陰不育。
所以頭瘡不收者，孤陽無陰也；足瘡不收者，寡陰無陽也。久當自痊，但遲遲耳，不須服藥，亦無方也。請者喜而退。
痂皮不脫日時深，陷入肌膚必作瘢，
胸背四肢由自可，面顏豈可著瘢痕。
凡瘡痂日久，當脫不脫者，胸背手足無妨，惟面上不脫，必成瘢陷。未脫者，以百花膏潤之（九十八），令其易脫，脫盡之後，瘢痕黑黯者，以四白滅瘢散塗之（一二七）。
白話文：
有個小孩出痘後，全身都長滿瘡痕，痂皮都掉了，只有頭和腳沒有長瘡。他家裡人很擔心，請我診治。我說：「這是正常的現象，不用治療。」天地之間的萬物，陽氣滋養陰氣，陰氣滋養陽氣，陰陽相輔相成，才能形成天地萬物。人體中所有的陽氣都聚集在頭部，稱為孤陽，是陽中之陽；所有的陰氣都聚集在腳部，稱為寡陰，是陰中之陰。孤陽不靠陰氣滋養，寡陰不靠陽氣滋養，時間久了自然會痊癒，只是會比較慢，不需要吃藥或治療。問診的人聽了很開心，就離開了。
痂皮不掉落時時間久了，會陷入皮膚形成疤痕。
胸背四肢上的痂皮可以不掉落，但臉上的痂皮不掉落，一定會形成凹陷的疤痕。所有傷口的痂皮時間久了該掉落卻沒有掉落，胸背手腳上沒有關係，只有臉上的痂皮不掉落，一定會留下疤痕。痂皮未脫落時，可以用百花膏潤澤（九十八），讓它容易脫落。痂皮全部脫落後，留下黑黑的疤痕，可以用四白滅瘢散塗抹（一二七）。
痂脫瘢痕黑暗多，勸君未可許無疴，
毒邪歸腎誰知得，只要其人表裡和。
凡痘瘢頭面渾身並黑暗者，未可便說無事，猶恐目前未甚作膿，收靨太急，此倒靨歸腎也。但察其表裡，如壯熱大渴未除，煩悶昏睡少食，或大便不通，或自利，此真倒靨歸腎也。若身溫暖爽快，食漸加，大小便調者，此瘡瘢本色，無慮也。
一小兒痂落後，其瘢白色，或問予，予曰：此氣虛也。肺為氣之主，其色白，當用參耆大補之劑，否則有變。其人曰：痘已收完，何變之有？一月後大喘而死。
收靨遲遲不脫痂，神昏喜睡此無他，
只因氣弱神先倦，緩治求痊不必嗟。
白話文：
痘疤如果顏色深暗，而且很多，別急著說病人已經沒事，因為有可能只是目前還沒完全化膿，就急著收痂，導致毒邪歸入腎臟。
要判斷是否毒邪歸腎，就要觀察病人表裡狀況，如果還存在著發熱、口渴、煩躁、昏睡、食慾不振、便秘或腹瀉等症狀，就代表毒邪真的已經歸入腎臟了。但如果病人體溫正常、精神清爽、食慾逐漸恢復、大小便也正常，那就只是普通的痘疤，不用擔心。
有些小孩痂脫落後，痘疤是白色的，如果有人問我，我會說這是氣虛。因為肺主氣，肺氣虛則面色白，需要用人參、黃耆等大補氣的藥物來治療，否則會有變化。有些人會說，痘疹已經收完，怎麼會還有變化呢？但事實上，一個月後，這個孩子就因為氣虛而喘不過氣來，最後去世了。
如果收痂很慢，而且病人神志不清、嗜睡，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因為體弱氣虛，導致精神疲倦而已。只要慢慢調理，就能痊癒，不必過於擔心。
如收靨既遲，瘡痂不落，昏昏喜睡者，此邪氣已退，正氣未復，脾胃虛弱，宜調元湯（十八）加麥門冬，合安神丸（四十七），或只用酸棗仁湯（一二一）緩緩調理，待氣血平復，榮衛和暢而安矣。
脫痂胃氣未全舒，飲食安能便有餘，
若使食多休浪喜，胃中邪熱不曾除。
瘡痂既落，中氣暴虛，多不能食，必藉人參白朮散（二十三）去葛根，加陳皮、木香以調養之。其間或有瘡痂起而能食者，是胃中宿有蘊熱放也。蓋胃熱則消穀，所以能食。其人必大便稍秘或難，當用三黃丸（八）利之，否則恐胃熱不去，郁為口臭、齒腐、生風之症，流散四肢，則發為癰疽腫毒。然有一等脾胃素壯實者，平素能食，大便亦不至有秘結之患，此又不可一概論也。
白話文：
如果閉合的瘡口癒合得比較慢，而且瘡痂也不掉落，病人昏昏沉沉的，喜歡睡覺，這是邪氣已經退去，但是正氣還沒有恢復，脾胃虛弱。宜服「調元湯」（方十八）加上麥門冬，配和「安神丸」（方四十七），或只服用「酸棗仁湯」（方一二一），慢慢調理身體，等到氣血平復，榮衛和暢，病狀就會慢慢好轉。
瘡痂脫落後，胃氣還沒有完全恢復，飲食怎麼可能恢復到以前一樣?
如果過度飲食，不要高興得太早，胃中的邪熱可能還沒去除。
瘡痂已經脫落，但是中氣大虛，大多數都無法進食，一定要藉助人參白朮散（方二十三）去掉葛根，加上陳皮、木香來調理身體。這期間偶爾會有瘡痂脫落後能進食的，這是因為胃中宿有蘊熱的緣故。因為胃熱則能消化穀物，所以能進食。這樣的人必定大便稍祕或排便困難，應服用三黃丸（方八）通利大便，否則恐怕胃熱無法消除，鬱結在體內形成口臭、牙齒腐壞、生風等病症，散佈到四肢，就會發成為癰疽腫毒。但是，也有一些人脾胃本來就強健，平時能吃，大便也不會有便祕的問題，這些人就不能一概而論。
凡痘自成膿後，先四五日未大便者，最惟膽導法（五十一）。
痂起渾身一掃空，瘢痕凸腫盡成膿，
依然個個如先樣，形症輕微卻不同。
痘瘡收靨後，痂皮盡脫。曾見瘢痕凸起，復作膿窠，依舊結一層疕子者，或因收靨太驟，毒氣未盡，或因誤服溫補之藥，或多啖肥甘之物，飲酒，喜食煎炒辛熱，或因出風太早，榮衛鬱而不通，皆能覆成此症，亦與前日一般，但無苦耳。若此者，毒邪外散，決無留毒之患。
邑丞雷省齋次孫出痘，落痂後月餘，面瘢凸腫，今始發泄也。凡毒自內而外者，吉。乃用當歸梢、赤芍藥、防風、荊芥、連翹、牛蒡子、玄參、蟬蛻、升麻作散，淡竹葉煎湯調服，安。
白話文：
當痘瘡化膿後，倘若四、五天未大便，則最宜用導膽的方法（第五十一條）。
待厚痂脫落之時，全身痘疤就已消盡，凹凸不平的疤痕全部化膿，依舊一個一個像從前一樣，只是症狀稍微輕微了。
痘瘡痊癒後，痂皮完全脫落，曾經見過凹凸不平的疤痕再次化膿成膿包，又長出一層結痂的人，有的可能是因為收靨太急，毒氣未消盡；有的可能是因為誤服溫補的藥物，或是多吃肥甘、飲酒、喜食煎炒辛熱的食物；也有可能是因為太早外出吹風，氣血鬱結不通，這些因素都能導致這種疾病復發，雖然症狀和以前一樣，但不再痛苦了。像這種情況，毒邪向外發散，肯定不會殘留毒性。
邑丞雷省齋的小孫子出痘，痂皮脫落一個多月，面部疤痕凸腫，病症才開始發泄。凡是毒邪由內向外發散的，都是吉兆。於是用當歸、赤芍藥、防風、荊芥、連翹、牛蒡子、玄參、蟬蛻、升麻做成散劑，用淡竹葉煎湯調服，病情即可痊癒。
一小兒落痂後，瘢內凸起，且作癢，請予。予曰：此風熱也。用人參敗毒散加防風、荊芥，一服安。後有患此者，用荊芥敗毒散加人參服之，外浴水楊湯，皆效。
一小兒落痂後，瘢毒不平。人問予，予曰：痘家戒食姜，恐靨不齊，瘢不平也。問之果然。
一小兒落痂後，瘢腫覆成，瘡久不愈。請予治，予曰：此痘毒瘡也，由犯手撏掐，不得自脫，故皮肉受損而復作瘡，以苦參丸與服而愈。
瘡痂起處落紛紛，幾處猶然膿水浸，
白話文：
有個小孩，天花結痂後，疤痕凸起且發癢，求診於我。我說這是風熱引起的，便用人參敗毒散加防風、荊芥，一劑就好了。之後，遇到同樣狀況的人，就用荊芥敗毒散加人參治療，再用水楊湯洗澡，都很有效。
另一個小孩，天花結痂後，疤痕不平。有人來問我，我說：天花病患忌食薑，恐怕會導致痘痕不平整、疤痕不平。詢問之下果然如此。
又有一個小孩，天花結痂後，疤痕腫起，瘡口久久不癒。請我治療，我說這是天花毒瘡，由於用手抓撓，無法自然癒合，所以皮肉受損又長瘡，便給他服用苦參丸，很快就痊癒了。
瘡痂脫落的地方，仍然有膿水滲出。
硬疹蓄膿原毒壅，空囊停水裡肌平。
痘瘡潰爛不結痂者，此倒靨也。或三五處腫潰爛不結痂者，疳蝕瘡也。若已正靨，痂起自脫，或面上，或手足成片結硬，瘡頭雖焦，中蓄膿漿者，此是原出痘子之初，其處太密糊塗成片，無復顆粒，所以毒壅於裡不能起發作膿結痂也，但用滅瘢救苦散（七十八）和百花膏（九十八）塗之，待膿盡痂起自愈。或手足腕膝之間，瘡窠連串。
作大一塊，膿化作水，停蓄於中，恰如囊袋，皮不破，水不出，日久只如是者，此裡面肌肉已好，原日瘡皮剩於外也，宜用針決去其水，自干脫矣。
白話文：
皮膚硬結，內含膿液，毒氣阻塞，形成水泡，表面光滑平整。
痘瘡潰爛不結痂的，稱為倒靨。如果三五處腫脹潰爛不結痂的，是疳蝕瘡。如果已經形成正靨，痂皮脱落，或是臉上、手腳成片結痂，瘡頭雖然焦黑，但内部积聚脓液，這是因為一開始長痘的地方太密集，糊成一片，没有独立的颗粒，所以毒气阻塞在里面，无法發作化膿結痂，只要用滅瘢救苦散和百花膏塗抹，待膿液排盡，痂皮自然脫落。
如果手腳腕膝之間，瘡口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大塊，膿液化作水，停留在里面，就像囊袋一樣，皮膚不破，水出不來，長時間保持這樣，說明里面的肌肉已經好了，只是外面的瘡皮還沒有脱落，可以用針刺破排掉里面的水，自然就會乾燥脫落。
差後心虛氣未平，便宜調護保安寧，
皮膚嫩薄風寒襲，腸胃殘傷水穀停。
痘瘡新差之後，氣血未復，視之未靨，尤加調護可也。蓋痂皮起落，肌肉新嫩，不宜澡洗，增減衣服，則表已虛，寒暑之氣易襲也。瘡毒內作，臟腑俱傷，毒雖外散，腸胃已弱，不宜飲冷，傷飢過飽，則裡氣虛，飲食之物易傷也。時俗不知此理，謂之已痊，再無他變，怠玩縱弛，致生後災，一旦病生，悔之晚矣。
白話文：
痘瘡好了之後，身體虛弱，氣血還沒恢復正常，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但更要加強調養才行。因為痂皮脫落後，皮膚非常嫩薄，不宜洗澡，衣服也不能隨便增減，否則表皮虛弱，容易受到寒暑之氣的侵襲。瘡毒雖然已經散發出去，但內臟器官已經受到損傷，腸胃功能也變弱了，不宜喝冷飲，也不能過度飢餓或飽食，否則會導致內虛，容易因飲食而傷身。世俗之人不懂這些道理，認為病已經好了，不會再有什麼變化，就放縱怠慢，結果導致後患無窮，等到病發了再後悔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