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四 (1)
卷之四 (1)
1. 驗頭面
論曰：輕者，頭面稀少，又胡荽酒法，不欲噴頭面。以諸陽之會在於頭，心之華在於面，痘為陽毒而必主之，故痘瘡頭面稠密者，重；頭面預腫者，凶；頭面瘡破爛腥臭者，凶。欲占瘡之輕重、吉凶，莫如頭面也。人之一身，內則心為君主，外則頭為元首。言病有真心痛、頭痛，見難輕犯也。
經曰：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棄矣。故占人之生死者，亦莫如頭。凡瘡初出，從他處先見，漸登於頭，起發收靨皆然。他處皆有瘡而頭獨稀，此佳兆也。若於頭額之間先出，先戴漿，先干收，先破損，其瘡稠密無縫，肉下浮腫，皮上濺起粗膚者，皆凶。惟瘡遍身俱收，而頭上不收，或熟自破，或膿出結如堆積者，不須怪。
白話文：
論曰：
輕者，頭面上的痘瘡稀疏，而且使用胡荽酒法時，也不要噴灑頭面。因為諸陽之氣匯聚於頭，心臟的精華顯露於面，痘瘡是陽毒，必然會影響頭面，所以痘瘡在頭面密集者，病情較重；頭面先腫脹者，預後凶險；頭面瘡破潰，散發腥臭者，預後凶險。想要判斷痘瘡的輕重、吉凶，最重要的是觀察頭面。人體內心臟是君主，外頭部是元首。正如人若有真心痛、頭痛，便難以輕易忽視。
經曰：
頭部是精明之府，頭部傾斜，視線迷糊，則精神衰退。所以判斷人生死，也最重要的是觀察頭部。凡是痘瘡初起，先從其他部位出現，然後逐漸蔓延至頭部，發病、收靨都是如此。其他部位都有痘瘡，而頭部卻很少，這是好兆頭。如果在頭額之間先出現痘瘡，先戴漿，先乾燥收縮，先破損，而且痘瘡密集無縫，肉下浮腫，皮上濺起粗糙的皮膚，這些都是凶兆。只有痘瘡遍布全身都收縮，而頭部不收縮，或者自然破潰，或者膿液流出結塊如堆積者，不必擔心。
蓋天地之化，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陽變陰合，彼此相成。頭者，諸陽之會，無陰相濟，所以難收也。
又病閉目搖頭者，死。此陽脈不治，謂心絕也。經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氣皆上走於面而走空竅。又肝開竅於目，肺開竅於鼻，脾開竅於口，心腎開竅於耳。又修真家云：面有七竅，內應乎心。又相術但觀人之面以知禍福。可見面不可敗也。凡瘡稠密，七竅閉塞，敗面者，凶。
以臟腑經絡之氣皆病也。又諸陽皆聚於面，痘為陽毒，初出之時，必先於面，然面有部位，其候不同。額屬心，離火之位，火性急烈，不可冒犯。凡瘡出現，泡漿干收，先從額上起者，凶。左頰屬肝，震木之位；右頰屬肺，兌金之位。二處不論先後，但瘡欲磊落堅厚。若模糊成塊，浮嫩易破，潰爛灌腫者，凶。
白話文：
天地萬物都是陰陽互相作用而生的，陽氣單獨存在無法生存，陰氣單獨存在無法發展，陽氣轉化為陰氣，陰氣轉化為陽氣，彼此互相依靠。頭部是所有陽氣匯聚的地方，沒有陰氣調節，所以很難收斂。
如果病人閉著眼睛搖頭，就會死亡，這是陽氣衰竭，代表心臟停止運作。經書中說：十二條經脈，三百六十五條絡脈，氣息都向上流動到面部，並流向空竅。肝臟的氣息通於眼睛，肺臟的氣息通於鼻子，脾臟的氣息通於嘴巴，心臟和腎臟的氣息通於耳朵。修煉者說：臉上有七個竅，內應於心臟。相術就是觀察人的面相來預測吉凶。可見臉部十分重要，不能損壞。如果臉上瘡痍密布，七個竅都被堵塞，臉色變得不好，就是不吉利的徵兆。
因為臟腑經絡的氣息都可能生病，而所有的陽氣都匯聚在臉上，痘瘡是陽毒，剛開始出現時，一定會先在臉上出現，但臉上的不同部位，其預兆也不同。額頭屬心臟，是離火的部位，火性急躁，不能冒犯。如果瘡出現後，水泡中的液體乾燥收縮，並且先從額頭開始，就是不吉利的徵兆。左邊臉頰屬肝臟，是震木的部位；右邊臉頰屬肺臟，是兌金的部位。這兩個部位不論瘡先後出現，但瘡要堅實厚重，如果瘡模糊成塊，柔軟脆弱，容易破裂，潰爛腫脹，就是不吉利的徵兆。
蓋肝藏魂，肺藏魄，肝肺俱敗，魂魄以離。故凡病痘兩腮冷，或木硬者，死。頦屬腎，坎水之位。此處先出、先壯、先靨者，吉。瘡疹出於腎則吉，入於腎則凶也。鼻屬脾，坤土之位。亦不論前後，但不欲模糊早干收也。若未成漿，鼻頭先干黃色凶，此脾土將敗，真臟色見。
人中為陰陽之分，故南村輟耕錄以泰卦象之。人中而上，分為三部，人中而下，變分為三部。髮際之上，陽之上也；兩眉之間，陽之中也；山根以下，陽之下也。自口至兩乳間，陰之上也；自心蔽骨至陰毛際，陰之中也；自陰而下，陰之下也。凡瘡之出現、起發、收靨，自人中而分，上下循序，陰陽和暢，雖多且密，亦可言吉。
白話文：
肝臟藏魂，肺臟藏魄，肝肺功能衰竭，魂魄就會離去。因此，如果患上痘症，兩頰冰冷或硬如木頭，就會死亡。下巴屬於腎臟，是坎水的部位。如果下巴先長出痘疹、先變得紅潤、先出現凹陷，就是吉兆。瘡疹從腎臟長出則吉，進入腎臟則凶。鼻子屬於脾臟，是坤土的部位。無論痘疹先後出現，都不希望模糊不清，早早干涸收斂。如果還沒形成膿液，鼻頭就先干枯泛黃，就是凶兆，代表脾土將要衰敗，內臟的顏色顯露出來。
人中是陰陽的分界線，所以南村輟耕錄用泰卦來比喻它。人中以上分為三部分，人中以下也分為三部分。髮際之上屬於陽的上方；兩眉之間屬於陽的中間；山根以下屬於陽的下方。從嘴巴到兩乳之間屬於陰的上方；從心蔽骨到陰毛邊緣屬於陰的中間；從陰毛以下屬於陰的下方。瘡疹的出現、發展、收斂，都從人中分開，上下循序漸進，陰陽協調，即使數量多且密集，也可以說是吉兆。
若或舛差，雖是稀少，亦可言凶，此有伏也。
發熱之時，面色明瑩者，吉；面赤若塗朱者，重。此邪氣拂鬱於陽明胃與大腸也。陽明之經上循於面，故面赤色，宜以清涼解毒之藥少通利之。面垢慘黯者凶。瘡疹之火，發自少陽，面垢者，少陽候見也。《針經》云：少陽病，甚則面微塵，宜表裡雙解。蓋少陽從中治也。
白話文：
如果出現偏差，雖然罕見，但也可能預示不吉，這說明有隱藏的病症。
發熱時，面色明亮的預兆良好；臉色發紅如塗朱砂般，則病情嚴重。這是因為邪氣鬱結在陽明胃和大腸。陽明經脈循行於面部，所以臉色發紅，應該用清涼解毒的藥物稍微通利一下。臉色晦暗發黑的預兆不吉。瘡疹的熱毒，起源於少陽，臉色發黑的，是少陽的徵兆。《針經》中說：「少陽病，嚴重時面部會出現微塵，應該表裡雙解。」這是因為少陽從中調和。
2. 驗耳目鼻
經曰：腎通竅於耳。耳者，腎之外候也。腎之為臟，水臟也。天一生水，受氣之初，先生兩腎，而一陰藏焉，又有相火存乎命門之中。瘡疹發熱，耳獨涼者，瘡疹為火，痛不受邪，存水之主，以制陽光也。如耳反熱，則水不勝火，將有歸腎之變。痘瘡之候，先觀耳後，有紅縷者。
蓋手少陽三焦之脈，從膻中上出缺盆，系耳後，直上出耳角，紅者火色也，此瘡疹之火，發自少陽，自見於其經也。凡瘡自耳先出，未及成漿，耳輪先靨者，漸萌歸腎之勢矣。
目者，心之使也，神所寓焉。發熱之初，觀其兩目，神倦不欲開者，痘也。目中汪汪若水者，疹也。諸瘡皆發於心，故候見於目也，目赤者，熱甚也。心惡熱，急解之。經曰：肝通竅於目。瘡疹發熱，目連眨者，肝有風也，風入於目，上下左右如風吹，不輕不重，兒不能任，故目連眨也。目直視者，肝有熱也。
白話文：
經書上說：腎臟與耳朵相通。耳朵是腎臟外在的徵兆。腎臟是人體內臟，屬於水臟。天降雨水形成水源，受精氣融合之初，首先產生左右兩個腎臟，其中儲藏著陰氣，命門之中還存有相火。瘡疹發熱時，只有耳朵是涼的，這是因為瘡疹是由火引起的，疼痛不能受到邪氣的侵襲，水是火的剋星，所以用腎臟中的水來剋制火。如果耳朵反而是熱的，則表示水不能勝過火，腎臟將發生變化。痘瘡發作時，首先觀察耳朵後面，如果有紅絲，
這是因為手少陽三焦經的脈絡從膻中向上出缺盆，連接耳朵後面，直上出耳角，紅色的線條代表火氣，這是瘡疹的火氣，從少陽經發出，而顯現於該經絡上。凡是瘡疹先從耳朵發出，還沒化膿，耳輪先變紅的，逐漸有歸於腎臟的趨勢。
眼睛是心臟的使者，神魂寄寓於眼睛中。發熱之初，觀察孩子的眼睛，如果神情倦怠不願睜開，是痘瘡。眼睛裡水汪汪的像是水，是疹子。所有的瘡疹都發於心臟，所以徵兆顯現於眼睛。眼睛發紅的，是熱症嚴重。心臟討厭熱，要趕快治療。經書上說：肝臟與眼睛相通。瘡疹發熱時，眼睛不停眨眼的，是肝臟有風。風進入眼睛，上下左右亂飛像風吹一樣，不輕不重，小孩不能忍受，所以不停眨眼。眼睛直視的，是肝臟有熱。
熱入於目，牽其筋脈，兩眥俱緊，不能轉盼，故目直也。得心熱則搐者，風火相搏也，痘瘡發搐，此其常候，但瀉心肝之火，搐止則吉，搐不止則凶。《針經》曰：五臟六腑之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精，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睛，血之精為絡，氣之精為白睛，肉之精為瀆束裹擷。痘瘡之毒發於五臟六腑，毒之甚者，眼必受之，古人留護眼之法，其意深矣。
凡瘡出太甚，兩眼常出淚者，肝熱也，此時眼中無瘡，但內服瀉肝火之藥。蓋眼中之痘，常在收靨不齊之後有之，如瘡入目成膚翳者，切不可用點藥，損睛破瞳，成廢人矣。痘瘡收後，目不可開者，肝熱則目澀不敢開，明暗皆然，心熱是明則合，暗處則開，謂之羞明，此有餘熱在心肝也。如瘡未成膿，腫去目閉者，瘡已過期，收靨不齊，目閉不開者，瘡壞欲變。
白話文：
熱入於目，牽其筋脈，兩眥俱緊，不能轉盼，故目直也。
熱氣進入眼睛，牽引其筋脈，兩邊的眼角都緊繃，不能轉動眼珠，所以眼睛會直直地看著前方。
得心熱則搐者，風火相搏也，痘瘡發搐，此其常候，但瀉心肝之火，搐止則吉，搐不止則兇。
患有心火時會導致眼肌抽搐，這是風屬熱邪相搏造成的。痘瘡發作時發生抽搐，這是常見的徵兆。只要瀉掉心肝之火，抽搐停止了就吉利，如果抽搐不止就兇險。《針經》中說：五臟六腑之氣，都上升灌注於眼睛，成為眼睛的精華。精華的根源是瞳孔，骨頭的精華是瞳仁，筋脈的精華是黑眼珠，血液的精華是血絲，氣的精華是白眼珠，肉的精華是眼皮。痘瘡之毒發作於五臟六腑，毒氣嚴重的人，眼睛一定會受到影響。古人留下保護眼睛的方法，其用心良苦。
凡瘡出太甚，兩眼常出淚者，肝熱也，此時眼中無瘡，但內服瀉肝火之藥。
凡是痘瘡發得很厲害，兩眼經常流淚的，是肝火造成的，此時眼睛中並沒有痘瘡，但要內服瀉肝火的藥物。
蓋眼中之痘，常在收靨不齊之後有之，如瘡入目成膚翳者，切不可用點藥，損睛破瞳，成廢人矣。
因為眼睛中的痘瘡，通常在臉上的痘瘡收斂不均勻後才會有。如果痘瘡進入眼睛，形成肉翳，千萬不可使用點眼藥，以免損傷眼睛，破壞瞳仁，導致失明。
痘瘡收後，目不可開者，肝熱則目澀不敢開，明暗皆然，心熱是明則合，暗處則開，謂之羞明，此有餘熱在心肝也。
痘瘡收斂後，眼睛不能睜開的，是肝火造成眼睛乾澀，不敢睜開，無論明處暗處都這樣。心火過盛的人，在明亮的地方會閉上眼睛，在黑暗的地方會睜開眼睛，這種現象稱為畏光，這是因為心肝有餘熱。
如瘡未成膿，腫去目閉者，瘡已過期，收靨不齊，目閉不開者，瘡壞欲變。
如果痘瘡還沒化膿，腫脹消退後卻眼睛閉著的，可能是痘瘡過期，收斂不均勻。如果痘瘡閉塞不開的，可能是痘瘡變壞了。
目上竄者，心絕也；直視不轉者，腎絕也；非泣而淚自出者，肝絕也；微瞑者，氣脫也；血灌瞳子者，火勝水竭，皆死候也。
經曰：肺通竅於鼻。瘡疹發熱之初，噴嚏者，火邪上干於肺，外應於鼻而癢則嚏，鼻乾黑燥者，火刑于金，金體本燥，得火反甚，急宜清金瀉火，以解其毒。鼻衄者，血得熱而妄行，故衄出於鼻，急與涼血瀉火以解其毒。鼻流清涕者，疹也，疹發於心，心肺相連，以火鍊金，熱極而反化為水也。
瘡出之後，鼻塞不通者，熱也。火主䐜脹，瘡已成漿收靨之時，鼻塞不得息者，此鼻內有瘡，膿涕沾結，可用金銀小簪以通之，如瘡未成漿，鼻端先乾者凶。經曰：臟真高於肺，以行營衛陰陽也。邪火刑肺，肺敗不能輸精於皮毛，故皮毛焦枯，先見於鼻，營衛不行，陰陽不續，以漸遍身皆乾枯而死矣。凡瘡變壞，鼻中血出者，涕自流出者，鼻孔開張喘急者，肺絕之候，皆死症也。
白話文：
眼睛向上翻，表示心臟衰竭；目光呆滯不能轉動，表示腎臟衰竭；沒有哭泣而眼淚自己流出，表示肝臟衰竭；眼睛微微閉合，表示元氣脫離；血灌注瞳孔，表示火盛水竭，都是死亡的徵兆。
經書上說：肺與鼻子相通。瘡疹發熱初期，打噴嚏，表示火邪上侵肺部，外部反應在鼻子上，引起鼻癢而打噴嚏；鼻孔乾燥、發黑，表示火邪抑制金氣，金氣本性燥熱，再遇上火邪就更加嚴重，必須立即清金瀉火，以解毒。鼻出血，表示血受熱力作用而亂竄，從鼻孔流出，必須立即涼血瀉火，以解毒。鼻子流清鼻涕，表示出疹，出疹源於心臟，心臟與肺部相連，以火克金，熱度極高時反而化為水。
瘡口出現後，鼻子不通氣，表示熱邪。火邪主灼熱腫脹，瘡口已經化膿收斂的時候，鼻子卻不通氣，這是因為鼻腔內有瘡，膿液和鼻涕黏在一起，可以使用金銀製成的小髮簪通一通，如果瘡口還沒化膿，鼻尖先發乾，則情況不妙。經書上說：臟腑之氣高於肺部，用來運行營氣和衛氣、陰氣和陽氣。邪火抑制肺部，肺部受損無法將精華輸送至皮膚，所以皮膚焦枯，首先表現在鼻子上，營氣和衛氣無法運行，陰陽無法接續，逐漸導致全身乾枯而死亡。凡是瘡口惡化的，鼻中出血、鼻涕自流、鼻孔張開且喘氣急促的，都是肺絕的徵兆，都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