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二 (2)
卷之二 (2)
1. 陰陽
《內經》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陰者，血也；陽者，氣也。《難經》曰：氣以呴之，血以濡之。言氣以行其血，血以濡其氣也。痘瘡之出，其浮沉聚散，使於外者，陽之德也；灌注滋潤，守於內者，陰之德也。陽守乎陰，陰使乎陽，互為其用，所以易發易收也。
若陰不足，則陽不長而枯萎之變出焉；陽不足，是陰不生，而陷伏之變出焉。必陰陽相濟，毒化而解矣。故治此者，春夏養陽，秋冬養陰；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鹹味湧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陰病治陽，陽病治陰，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
白話文：
《內經》與《難經》關於陰陽與痘瘡的論述：
《內經》說： 陰藏於內，陽則守護著它；陽在於外，陰則驅使著它。陰就是血液，陽就是氣。
《難經》說： 氣用來溫煦血液，血液用來滋潤氣。也就是說，氣能推動血液運行，血液能滋養氣。
痘瘡的發出，它浮沉聚散，外在表現是陽的功效；內在的滋養灌注，則屬陰的功效。陽守護著陰，陰驅使著陽，互相作用，所以痘瘡容易發作也容易消退。
如果陰氣不足， 陽氣就會缺乏滋養而枯萎，於是痘瘡就呈現枯萎的變化。
如果陽氣不足， 陰氣就無法生長，於是痘瘡就呈現陷伏的變化。
必須陰陽相互協調， 才能使毒氣化解而痊癒。
所以治療痘瘡， 春夏要養護陽氣，秋冬要養護陰氣。辛甘發散屬陽，酸苦湧泄屬陰，鹹味湧泄屬陰，淡味滲泄屬陽。
陰證用陽法治療，陽證用陰法治療， 從陰引導陽氣，從陽引導陰氣。寒症用溫熱的方法治療，取用陰法；熱症用寒涼的方法治療，取用陽法。
形不足者溫之以氣，陽也；精不足者益之以味，陰也。是皆《素》《難》之所秘，能達陰陽之理，可以為人司命矣。
白話文：
當人的身體能量不足時，可以用熱性的藥物來增強體力，這就是陽的作用；當人的精華物質不足時，可以用有滋補作用的食物或藥物來增加其營養，這就是陰的作用。這些都是《黃帝內經·素問》和《難經》中的祕密知識，能夠理解陰陽的道理，就可以成為掌握生命的人了。
2. 標本
病有標本，治有後先，有從標者，有從本者，有先標後本者，有先本後標者，有標本兼治者，視其急緩，其法不同也。痘瘡之候，自人身而言，氣血為本，瘡疹為標。自瘡疹而言，瘡疹為本，別證為標。如瘡子稠密，在標之病也，視其氣之不勻，血之不周，以勻氣活血，兼行解毒，此則標本兼治也。瘡若起發，氣或虛者，補其氣，血或虛者，補其血，此緩則專治其本也。
氣血充實，瘡或壅遏者，單行托裡解毒之劑，此急則專治其標也。瘡勢太甚，咽喉腫痛者，以治咽喉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瘡熱太甚，自利不止者，以止利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利久不止，漸成壞瘍，救里發表，兼而行之，此亦標本兼治也。先救其里，後攻其表，此則先標後本也。
白話文：
疾病有表象和根本，治療也有先後順序。有的治療針對表象，有的治療針對根本，有的先治表再治本，有的先治本再治表，有的兼顧表象和根本，具体方法要根据疾病的急缓程度而定。
天花發病，從人體角度看，氣血是根本，瘡疹是表象。從瘡疹角度看，瘡疹是根本，其他症狀是表象。比如瘡疹密集，这是表象上的病症，要观察氣血是否不匀，血是否不流通，用藥物來調節氣血，同時解毒，這就是兼顧表象和根本的治疗方法。
如果瘡疹剛開始出現，氣虛就補氣，血虚就補血，這是緩慢的病情，就專注於治療根本。
如果氣血充足，瘡疹卻停滯不前，就單獨使用疏通經絡、解毒的药物，這是急性的病情，就專注於治疗表象。
如果瘡疹嚴重，咽喉肿痛，就以治療咽喉為主，這是急性的病情，就專注於治療表象。
如果瘡疹熱度過高，腹瀉不止，就以止泻为主，这是急性的病情，就專注於治疗表象。
如果腹泻久治不愈，逐渐形成溃疡，就要滋补脾胃，同时疏散表邪，这就是兼顾表象和根本的治疗方法。
先治疗脾胃，再治疗表邪，这就是先治本再治表的治疗方法。
大小便秘，煩躁喘呼者，急利之，此急則治其標也。瘡熱太甚，煩渴不止，以解毒為主，兼治其渴，此先本而後標也，凡此之類，擴而充之，以盡其余，則治不紊矣。
白話文：
如果大便和小便都堵塞不通，感到焦慮、呼吸困難，應立即使用通便的方法治療，這就是在緊急情況下要對症處理。如果癰疽發炎過於嚴重，口乾舌燥不斷，應該以解除毒素為主要治療方法，同時也要解決口渴問題，這是先從根本上進行治療再考慮其他症狀。所有這些例子都可以進一步推廣並加以應用，以便全面地進行治療而不會混亂。
3. 形色
或云：痘瘡之候，無以脈診，言形色可辨也。謂之形者，痘之形也。故尖圓堅厚，始出之形；發榮滋長，欲壯之形；飽滿充足，成漿之形；斂束完固，收靨之形。與大豆、豌豆、綠豆相似者，皆正形也。或平或陷，形之變也。如初出時，空若蠶種之蛻，隱如蚊蚤之跡，薄如麩片，密如針頭，若熱之痱，寒之粟者，不能起發而死。黏聚模糊，肌肉虛浮，溶軟嫩薄，皮膚潰爛者，不能收靨而死。
謂之色者，痘之色也。喜鮮明而惡昏暗，喜潤澤而惡乾枯，喜蒼蠟而惡嬌嫩。紅不欲焰，焰則易破；白不欲灰，灰則難靨。由紅而白，白而黃，黃而黑者，此出形起發、成漿結痂之正色也。出形而帶紫，起發而灰白，此色之變，惟辨痘之形色，可知死生之期。
白話文：
有人說：痘瘡發作時，不能用脈象來診斷，但可以用痘瘡的形態和顏色來分辨。所謂「形」，指的是痘瘡的形狀。尖圓堅厚的是剛發出的形態；發榮滋長的是將要成熟的形態；飽滿充足、漿水充盈的是成熟的形態；斂束完整、收斂結痂的是消退的形態。與大豆、豌豆、綠豆相似的，都是正常的形態。平坦或凹陷的是形態的變化。例如剛發出時，空虛如蠶種蛻殼，隱約如蚊蚤的跡象，薄如麩片，密如針頭，像熱痱或寒粟一樣，不能發育而死亡。黏連模糊、肌肉虛浮、軟嫩薄弱，皮膚潰爛的，不能消退而死亡。
所謂「色」，指的是痘瘡的顏色。喜鮮明而憎惡昏暗，喜潤澤而憎惡乾枯，喜蒼白而憎惡嬌嫩。紅色不應像火焰一樣，火紅則容易破潰；白色不應像灰燼一樣，灰白則難以消退。由紅到白、由白到黃、由黃到黑的，這是痘瘡從發出、成熟、結痂的正常顏色。發出時帶紫色，成熟時灰白色，這是顏色的變化，只有辨別痘瘡的形態和顏色，才能知道生死的期限。
4. 疏密
痘欲其疏，疏則毒少，不欲密，密則毒甚，此古今確論也。疏密之分，各有喜忌，如頭面欲疏，元氣不可犯也。頸項欲疏，管龠不可塞也。胸背欲疏，臟腑俞募之所附也。若夫手足，不忌其密矣。謂之疏者，非但稀少也。鋪排磊落，大小勻淨，亦可以言疏。謂之密者，非必盛多也。
攢聚黏連，片復亦片，雖只數處，亦可以言密。疏而凶者，亦有數等。如初出時才見紅點三兩處，其熱便退，可以語其疏也。苟大熱不解，唇口燥裂，大小便秘，煩躁不寧，或身無熱，但增煩渴者，此由毒甚郁遏於中，不能遽出，日復漸出，漸加稠密，一也。又如初出一兩點，頂尖焦黑，或三四粒作一堆者，僅見數處，他無所出，喜睡，不食，煩渴，大小便澀，此由毒伏於中。加譫妄者，不待起發而死，若能起發，後必發癰毒也，二也。
白話文：
痘瘡宜疏，疏散則毒少，不宜密集，密集則毒重，這是古今確定的論點。疏密之分，各有喜忌，例如頭面宜疏，以避免侵犯元氣。頸項宜疏，以避免阻塞管龠。胸背宜疏，因為它是臟腑俞募所在之處。至於手足，則不忌密集。所謂疏，不僅指痘疹稀少，也包括排列井然有序，大小均勻淨白。所謂密，也不一定指痘疹數量眾多，而是指痘疹聚集黏連，片塊相疊，即使只有幾處，也可用密來形容。疏而兇險的痘疹也有幾種情況。例如痘疹初出時僅見一二紅點，隨即熱退，可視為疏散。但若高熱不退，脣口乾裂，大便祕結，煩躁不安，或身無熱而煩渴加重者，這是毒氣鬱結於內，無法迅速排出，日漸外發，逐漸增多密集，這是其一。又如初出時僅一兩粒，頂端焦黑，或三四粒成堆，僅見於數處，其他部位無發，喜睡、不食、煩渴、大便祕結者，這是毒邪伏藏於內。若伴有胡言亂語，則不等發作就會死亡，若能發作，後必形成膿瘡，這是其二。
亦有出現實疏，遂生翫忽之心，禁忌不守，風寒不避，飲食所傷，湯丸之試，變生不測，三也。設有密而吉者，治之早，衛之嚴，里無病而瘡悉成也。
白話文：
也有出現病情惡化的情況，於是產生了輕忽的心態，不再遵守禁忌，也不躲避風寒，被食物所傷害，嘗試用藥水或丹藥治療，結果出乎意料地發生變化，這是第三種情況。如果有病情穩定且好的人，在早期就進行治療，嚴格防護，那麼整個社區的人都沒有生病，只有那些已經長了瘡的人才會痊癒。
5. 輕重
痘有輕重，輕者不須服藥，但加保護而已；重而未成壞瘡者，可急治之，重而且壞，不可治也。何謂之輕？輕者作三四次出，大小不一等，根窠紅，肥澤充滿，頭面稀少，眼中與喉舌無瘡，能食，大小便如常，此毒之輕也。
重者一齊出，起發收靨如期，能食，其重之可治者；若頭面頸項，胸背喉舌皆瘡，稠密無縫，或灰白色，或青紫陷下，或外白里黑，或外黑裡赤，食谷則噦，飲水則嗆，或自利不止，或大便不通，此重之不可治者也。然有輕變重者，以犯房室，觸穢汙，食生冷，冒風寒，惑於鬼神，誤投湯藥，此人事之失也。有重變輕者，以避風寒，節飲食，忌生冷，遠人物，醫不乖方，此人事之得也。
籲！本輕本重者，諉之於命；變輕變重者，非人所自致歟！
白話文：
天花有輕重之分，輕微的不用吃藥，只要做好保護即可。嚴重但尚未潰爛的，可以積極治療；嚴重且已潰爛的，就無藥可救了。
什麼叫做輕微呢？輕微的天花會發作三四次，每次的大小不一，根部發紅，充滿水分，頭面部較少，眼睛和喉舌沒有瘡，能吃飯，大小便正常，這就是毒性輕微。
嚴重的則一次全部發出來，起痘、發紅、消退都按時進行，能吃飯，這屬於可以治療的重症。如果頭面頸項、胸背喉舌都長瘡，密密麻麻，沒有縫隙，或是呈現灰白色、青紫色凹陷、外白內黑或外黑內紅，吃飯就嘔吐，喝水就嗆，或是腹瀉不止，或是便秘，這就是屬於無法治療的重症。
但也有輕症轉為重症的情況，可能是因為夫妻房事，接觸穢物，吃生冷食物，受風寒，迷信鬼神，誤服湯藥，這些都是人為的失誤。也有一些重症轉為輕症的，可能是因為避開風寒，節制飲食，忌口生冷食物，遠離人群，醫生用藥得當，這些都是人為的正確做法。
啊！天生輕重是命中注定，而輕重轉變，難道不是人為因素嗎？
6. 順逆
古人謂：瘡疹春夏為順，秋冬為逆。春三月謂之發陳，萬物以生；夏三月謂之蕃秀，萬物以長，得其時，所以順也；秋三月謂之容平，草木萎落；冬三月謂之閉藏，蟄蟲坯戶，違其時所以逆也。此亦語其生、長、收、藏之理，豈有春夏皆順而吉，秋冬皆逆而凶者乎？如春失養生，夏失養長，則春夏亦逆；秋能養收，冬能養藏，則秋冬亦順也。惟痘出一般，疏密得所，不愆其期，症之順也。
痘出來雜，帶斑帶疹，稠密無縫，常失其期，症之逆也。噫！春夏為順，秋冬為逆，古人之言，豈真拘拘於時令之說耶？蓋春夏發生之令也，秋冬殺伐之令也，痘瘡之出，起發者，得春夏之令，所以為順；陷伏者，得秋冬之令，所以為逆，其斯之謂歟？春膿疱（金剋木），夏黑陷（水剋火），秋斑（火剋金），冬疹（土剋水），為之逆者，此不經之談。
白話文：
古人說：瘡疹在春天和夏天發作是順應時令，在秋天和冬天發作是違逆時令。春天的三個月稱為發陳，萬物開始生長；夏天的三個月稱為蕃秀，萬物正在生長，符合時令，所以是順應時令；秋天的三個月稱為容平，草木衰落；冬天的三個月稱為閉藏，蟄蟲封閉洞穴，違背時令，所以是違逆時令。這也是在講述萬物生、長、收、藏的道理，難道春天和夏天都順應時令而吉利，秋天和冬天都違逆時令而兇險嗎？如果春天沒有好好養生，夏天沒有好好養長，那麼春天和夏天也會違逆時令；如果秋天能好好養收，冬天能好好養藏，那麼秋天和冬天也會順應時令。只有痘疹出現的一般，疏密適當，不超過它的時間，就是症狀順應時令的表現。
痘疹出現混雜，帶有斑疹，稠密無縫，經常超過它的時間，就是症狀違逆時令的表現。唉！春天和夏天為順應時令，秋天和冬天為違逆時令，古人的話，難道真的是死板地拘泥於時令的說法嗎？其實春夏是生發的時令，秋冬是殺伐的時令，痘瘡的發生，起發的是得到春夏的時令，所以是順應時令；陷伏的是得到秋冬的時令，所以是違逆時令，難道是這個道理嗎？春天膿皰（金剋木），夏天黑陷（水剋火），秋天斑（火剋金），冬天疹（土剋水），認為是違逆時令的，這種說法是不對的。
黑陷一症，四時不治，何但在於夏耶？故非其時而有是症者，氣血和平，臟腑充實，莫不皆順。如其時而有是症者，氣血衰弱，臟虛憊者，莫不皆逆。
白話文：
這段古文中所描述的是「黑陷」這個病症，在四季都可能發生，而不只是在夏天才會出現。因此如果不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這種病徵的人，通常表示他們身體健康、內臟功能正常；但如果是在適當時機出現這種病徵的人，則可能是因為血液和能量不足、內臟機能衰退所致，這些人的情況通常是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