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十六 (10)
卷之十六 (10)
1. 成實症治歌括
咬牙者，齦瘡相癢相戛而鳴，非神昏鬥齒也。失聲者，欲得肉食，公不與，日夜啼哭得之，非咽爛嗆水也。公不用吾言，以致此極，若肯進補脾之藥，則即靨矣。乃從吾言，予用調元湯加防風、白芷，暗入熟附子一片，連進三劑而安。
咳逆原知有幾般，此名惡候古今傳，
若逢嘔噦須同論，莫作尋常小病看。
咳逆嘔噦，三者皆惡候也。諸病深者，不宜有此，況痘疹乎？咳逆者如噎食噫氣之狀，俗呼吃逆者，是也。咳逆之聲小且短，其氣似入而非入；嘔噦之聲大且長，其氣似出而非出。嘔者聲清，噦者聲濁，皆有聲無物也。大抵諸病之症，曰火、曰痰、曰虛，惟痘瘡專主火、主虛也。
經曰：木陳者，葉必落；弦絕者，聲必嘶；病深者，聲必噦。由此觀之，其為死症明矣。
邑庠生餘光庭十九歲出痘，延予與韓鳳岐治之。十日後膿成將靨，忽作咳逆，診其脈促而代，予謂韓曰：咳逆者，惡症也；促代者，怪脈也。痘瘡順症，飽滿明潤，何以得此脈症也。韓亦憂疑。予思咳逆三症：一曰胃寒，二曰水逆，三曰胃敗，皆不相干。經曰：諸氣逆沖皆屬於火。
此火氣炎上之象，乃問其大便何如？曰：自出痘到今，七日未更衣。予曰：燥屎壅塞，下竅不通，毒火炎上，出於上竅，故咳逆也。促代之脈，得之咳逆，氣逆脈亦逆也。又取豬胞導之，取下燥屎，咳逆即止，而脈亦調勻也，隨起。
痘瘡正色喜紅鮮，到得膿成又不然，
曰白曰蒼皆正色，若猶紅嫩轉成愆。
邵堯夫曰：東赤，南白，西黃，北黑，此正色也。驗之於曉午暮夜之時見之矣。此一陽之氣色，色之遞變也。故東赤者，乃一陽發生之氣，如木之始萌也。遞而變南白者，乃長養之氣，如火之大明也。謂之白者，非素白之白，乃潔白之白也。遞而變西黃者，乃收斂之氣，如金之從革也，遞而變北黑者，乃閉藏之氣，如水之潛伏也。
若痘瘡初出一點血，東赤也。血化為水，南白也。水化為膿：西黃也。膿干為痂，北黑也。亦一陽之氣色，色遞變，皆正色也。假如痘瘡膿成將靨之時，猶帶紅鮮之色，反為逆症，故以為灰白蒼蠟為得秋冬正氣也。
蘄水徐淑道，十三歲出痘，請先君菊軒醫治，一日歸家而嘆。全問曰：有何事？先君曰：蘄水徐生出痘，父喪母寡，今不可治矣。全問其症，先君曰：痘已成膿，只待收靨，今變黑歸腎，故不可治。全曰：全能治之。乃往視之，見其痘磊落，膿漿飽滿，神識清爽，語言清亮，自告予曰：先生救我。
問其大便，五日未通。全告先君曰：此痘正宜收靨，裡實熱蒸，故潰爛也。其色蒼黑，亦正色也，但解其里即靨矣。先君問以何方？全曰：四順清涼飲與之。一服，下燥屎二十餘枚，痘隨收靨而安。先君問全曰：汝未習醫何以知其變色為正氣色，非歸腎也？全曰：此在邵子皇極經世中，乃誦其東赤、南白、西黃、北黑之言，而詳解之。先君喜曰：汝以儒為醫矣。
白話文：
成實症治歌括
牙齒咬合者，是因為牙齦潰瘍發癢，互相摩擦而發出聲音，並非神志不清、牙齒打架。失聲者，是因為想吃肉食，卻沒有得到，於是日夜哭鬧，直到得到才罷休，並非咽喉潰爛或嗆到水。你不聽我的話，才導致病情如此嚴重。如果肯服用補益脾胃的藥物，就能很快痊癒。我根據你的情況，用調元湯加防風、白芷，暗藏一片熟附子，連續服用三劑就痊癒了。
咳嗽逆氣，古今醫書都記載是凶險的徵兆，如果伴隨嘔吐呃逆，更應慎重看待，不可視為普通小病。咳嗽逆氣、嘔吐呃逆，三者都是惡候。病情嚴重者，不應該出現這些症狀，痘疹尤其如此。咳嗽逆氣像哽咽、打嗝一樣，俗稱「吃逆」。咳嗽逆氣的聲音小而短促，氣息好像要進去卻進不去；嘔吐呃逆的聲音大而長，氣息好像要出來卻出不來。嘔吐的聲音清亮，呃逆的聲音濁重，都是有聲音卻沒有東西吐出來。總而言之，各種疾病的症狀，可以歸類為火、痰、虛，只有痘瘡專指火和虛。
經書上說：「樹木老朽了，樹葉必然會掉落；琴弦斷了，聲音必然會嘶啞；病情嚴重了，聲音必然會呃逆。」由此可見，這是致命的徵兆。
邑庠生餘光庭，十九歲出痘，找我和韓鳳岐治療。十天後膿液將要癒合，卻突然發生咳嗽逆氣，診其脈象急促而時斷時續，我對韓鳳岐說：「咳嗽逆氣是惡症；急促時斷時續的脈象是怪脈。」痘瘡的正常症狀是飽滿潤澤，為何會出現這種脈象呢？韓鳳岐也感到憂慮和疑惑。我思考咳嗽逆氣的三種原因：一為胃寒，二為水逆，三為胃潰爛，但都不相符。經書上說：「各種氣逆沖上，都屬於火。」
這是火氣上升的徵象，於是詢問他的大便情況，他說：「自從出痘以來，七天沒有換衣服。」我說：「乾燥的糞便阻塞，下焦不通，毒火上升，從上焦排出，所以會咳嗽逆氣。」急促時斷時續的脈象，是因為咳嗽逆氣，氣逆則脈亦逆。我又用豬胞導瀉，排出乾燥的糞便，咳嗽逆氣就停止了，脈象也變得平和，病人隨即康復。
痘瘡的顏色正常應該是紅潤鮮豔，但膿液形成後卻不然，發白、發青都是正常的顏色，如果仍然紅潤鮮豔，反而是不好的徵兆。
邵堯夫說：「東邊紅色，南邊白色，西邊黃色，北邊黑色」，這些都是正常的顏色，可以在清晨、中午、傍晚、夜晚觀察到。這是陽氣的顏色變化，顏色的遞變。所以東邊紅色，是陽氣開始萌發的氣息，像樹木剛開始發芽；接著變為南邊白色，是生長滋養的氣息，像火焰的光芒；所謂白色，不是純白的顏色，而是潔白的顏色；接著變為西邊黃色，是收斂的氣息，像金秋時節的變化；接著變為北邊黑色，是閉藏的氣息，像水潛伏在地下。
如果痘瘡一開始出現一點點血，是東邊的紅色；血化為水，是南邊的白色；水化為膿，是西邊的黃色；膿液乾燥結痂，是北邊的黑色。這也是陽氣的顏色變化，顏色的遞變，都是正常的顏色。如果痘瘡膿液形成將要癒合時，仍然帶有紅潤鮮豔的顏色，反而是不好的徵兆，所以灰白、蒼白、蠟黃的顏色才是秋冬季節正常的氣色。
蘄水徐淑道，十三歲出痘，請我的父親菊軒先生治療，有一天回家嘆氣。我父親問他：「有什麼事？」我父親說：「蘄水徐生的痘瘡，父親去世母親守寡，現在治不好了。」我父親詢問病情，我父親說：「痘瘡已經化膿，只等癒合，現在顏色變黑，屬腎經，所以治不好了。」我說：「我可以治療。」於是前往查看，看到他的痘瘡佈滿全身，膿液飽滿，神志清醒，說話清晰，他自己對我說：「先生救救我。」
我詢問他的大便情況，五天沒有通便。我告訴我父親：「這個痘瘡正該癒合，內裡實熱蒸騰，所以潰爛。其顏色蒼黑，也是正常的顏色，只要解決內裡實熱就能癒合。」我父親詢問用什麼藥方，我說：「用四順清涼飲。」服用一劑，排出乾燥的糞便二十多枚，痘瘡隨即癒合而痊癒。我父親問我：「你還沒學醫，怎麼知道這種顏色變化是正常的顏色，而不是屬腎經呢？」我說：「這在邵雍的《皇極經世書》中，我誦讀了他關於東赤、南白、西黃、北黑的說法，並詳細理解了。」我父親高興地說：「你用儒家的學問來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