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一 (1)
卷之一 (1)
1. 賦上
痘本胎毒，俗曰天瘡，雖癘氣之傳染，實殺機之顯彰，變遷莫測，酷惡難當。肌肉潰脫兮，若蛇蛻皮、龍蛻骨；精神困頓兮，如蚓在灰、蟮在湯。瘡有疏密兮，疏者輕而密者重；毒有微甚兮，微則祥而甚則殃。笑彼拘於日數者，未達遲速之變；悲夫惑於鬼神者，不求醫藥之良。
乾坤妙合，震巽分張。受氣於父兮，得陽精而凝結；成形於母兮，賴陰血以資養。民多嗜欲，氣匪淳龐，淫火熾於衽席，食穢蓄於膏粱。精血稟其毒氣兮，甚於射罔；形體負其殺氣兮，險於鋒鋩。或謂去其口血兮，不過脫空之語；或謂解其胎毒兮，未見抵聖之方。五運統於南北兮，有太有少；六氣分於主客兮，曰陰曰陽。
白話文：
痘瘡本是胎裡帶來的毒素，俗稱天瘡，雖然也可能因癘氣傳染而起，但實則為殺機顯現的徵兆，變化無常，令人苦不堪言。病患肌肉潰爛，如同蛇蛻皮、龍蛻骨；精神萎靡，宛如蚯蚓在灰燼中掙扎，泥鰍在湯裡翻滾。痘瘡的密集程度決定輕重，疏者輕，密者重；毒素的輕重決定吉凶，微者祥，甚者殃。那些拘泥於日數者，未能洞察病情的變化速度；那些迷信鬼神者，也未能尋求有效的醫藥治療。
天地之氣交合，震巽二氣分張。人受氣於父親，得陽精而凝結；成形於母親，賴陰血而滋養。然而世人多貪慾，氣血不純，淫火熾盛，飲食污穢，精血因此帶有毒氣，比射罔之毒更甚；身體也因此充滿殺氣，如同鋒利的刀刃。有人說只要去除口血便可，卻是空話；有人說要解胎毒，但尚未見到真正有效的藥方。五行運化，有太過和不及；六氣主客，有陰陽之分。
變化各正，勝復靡常。得其序而氣治兮，國無疵癘；失其序而氣亂兮，民有疹瘍。應至而不至兮，其氣徐，貴迎之以奪其勢；未應至而至兮，其氣暴，姑持之以避其強。不知此而妄作兮，違時者敗；能審此而慎動兮，順天者昌。春令溫和而升生，夏令暑熱而浮長，秋令清冷而降收，冬令寒冽而沉藏，是得四時之正，不為萬物之傷。
冬反燠暖兮，勾萌早發；春反慄冽兮，蟄蟲且藏；夏反清肅兮，涼風襲肉；秋反蒸褥兮，暑汗沾裳。若此逆氣兮，染之者即成疫癘；又有虛風兮，中之者必致夭傷。受父母之穢毒兮，隱於黝僻；觸天地之癘氣兮，發其伏藏。自內而出兮，布於四體；自外而散兮，根於五臟。
白話文：
各種變化都有其規律，興衰起伏沒有定數。順應自然規律，氣機就會調和，國家就會安寧，沒有疾病；違背自然規律，氣機就會混亂，人民就會生病。事物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氣機緩慢，就要主動迎合，搶奪它的勢力；事物不應該出現卻出現了，氣機強盛，就要暫時避開，躲避它的力量。不懂這些道理而胡亂作為，違背時令就會失敗；能明白這些道理，謹慎行事，順應天道就會昌盛。
春天溫和，萬物生長；夏天炎熱，萬物繁茂；秋天清涼，萬物收穫；冬天寒冷，萬物收藏。這就是四季的正常變化，不會傷害萬物。
冬天反常溫暖，草木提前發芽；春天反常寒冷，昆蟲依然躲藏；夏天反常清涼，涼風侵襲身體；秋天反常炎熱，汗水沾濕衣裳。如果出現這種逆反的氣候，染上這種氣的人就會生病；還會有虛風出現，感染這種風的人就會生病甚至死亡。從父母身上遺傳來的疾病，會隱藏在身體的隱蔽處；感染天地之間的邪氣，就會使隱藏的疾病發作。從內部發作，就會蔓延到全身；從外部侵入，就會影響五臟六腑。
肝主淚而為水疱，肺主涕而作膿囊，心則斑而且赤，脾則疹而又黃，腎乃封藏之本，變則黑陷之象。可喜者，苗而秀，秀而實，如鳥之脫距；所惡者，枯而陷，陷而伏，如虎之負岡。東赤，南白，西黃，北黑，各分布而有定；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流行而無疆。初出血點兮，紅鮮得生之氣；次化水液兮，白瑩漸長之狀。
膿成而色黃兮，欲收之候；痂結而色黑兮，已藏之象。謂腎無證者，似去冬不能成歲；謂黑為逆者，如廢北何以調陽。方其發生兮，春夏為順，而秋冬非吉；及其收斂兮，秋冬為順，而春夏不藏。應發生而反收斂者，謂之陷伏；應收斂而反發生者，謂之爛洋。順者不必治兮，待其平復；逆者不可治兮，避其怨謗。
白話文：
肝臟主管眼淚，所以出現水泡；肺臟主管鼻涕，所以出現膿包；心臟則會出現紅色斑點；脾臟則會出現黃色疹子；腎臟是封藏的根本，變化就會出現黑色凹陷的徵兆。好的狀況是，病症先長出芽，然後開花結果，就像鳥兒脫掉腳趾一樣；不好的狀況是，病症乾枯凹陷，然後隱藏起來，就像老虎背著山坡一樣。東方為紅色，南方為白色，西方為黃色，北方為黑色，這些顏色各有其位置，不會混淆；春天生長，夏天茂盛，秋天收穫，冬天收藏，這是自然的運行規律，永無止境。
一開始出現血點，鮮紅色的，代表著生長的氣息；接著變成水液，白瑩瑩的，代表著逐漸成長的狀態。膿液形成，顏色變黃，代表著病症要收斂的徵兆；痂皮形成，顏色變黑，代表著病症已經收藏的徵兆。如果腎臟沒有症狀，就像冬天過去不能變成春天一樣；如果黑色病症逆行，就像廢棄北方一樣，怎麼調養陽氣呢？病症剛開始的時候，春夏是順應季節的，秋冬是不好的；病症要收斂的時候，秋冬是順應季節的，春夏是不適合收藏的。應該生長卻反而收斂的，叫做陷伏；應該收斂卻反而生長的，叫做爛洋。順應自然規律的，不必治療，只要等待它自然恢復；逆行自然規律的，不可治療，避免招致怨恨和誹謗。
若逢險症，必在奇方。治不乖方兮，險變順而春回幽谷；藥不對病兮，險變逆如火烈崑岡。病似順而反逆兮，認之要慣；病似逆而反順兮，察之貴祥。似粟堆聚堅硬兮，孰若磊落而稠密；如丹豔赤嬌嫩兮，不如淡白而老蒼。初出現而亟水，乍起發而戴漿；膿未成而乾黑，囊未滿而萎黃。
早發先萎兮，如園林之花蕊；暴長遽消兮，似溝澗之潦潢。是謂奪命之症，休誇折肱之良。輕或變重兮，誤服藥而或犯禁忌；重或變輕兮，得遇醫而且善調養。蚊跡蚤斑兮，不旋踵而告變；蛇皮蠶殼兮，惟束手以待亡；夾斑夾疹兮，斑疹消而足喜。頂平，頂陷者，平陷起而莫忙，切戒臨病揮霍，最宜用藥審詳。
白話文：
遇到危急的病症，必須用奇特的藥方來治療。如果用藥不符合病症，危急的病情可能會轉危為安，就像春天重回幽谷一樣；反之，如果用藥不對症，危急的病情可能會更加惡化，就像烈火燒山一樣。疾病看似順利卻反轉惡化，必須熟悉病情的變化；疾病看似惡化卻反轉好轉，觀察病情至關重要。如同米粒堆積堅硬，不如散落而稠密；如同丹砂鮮豔嬌嫩，不如淡白而老成。剛出現就大量出汗，剛發作就帶有膿液；膿尚未形成就乾涸發黑，囊尚未滿就萎黃枯槁。
病情快速發作又迅速萎縮，就像花園裡的花蕊一樣；快速生長又快速消失，就像溝渠裡的積水一樣。這是奪命的病症，不要妄自誇口擁有斷臂續骨的良方。輕症可能轉變為重症，誤服藥物或觸犯禁忌；重症可能轉變為輕症，遇到良醫並且悉心調養。蚊子咬的痕迹、跳蚤叮咬的斑點，很快就會變化；蛇皮、蠶繭一樣的病症，只能束手待斃；夾雜斑點和疹子的疾病，斑點和疹子消退就能令人欣喜。頭頂平坦或凹陷，平坦或凹陷的地方恢復了，不要急躁，切忌臨危亂投醫，用藥一定要謹慎詳盡。
病有標本兮，視急緩以立法；藥有補瀉兮，因虛實而立方。噫嘻兮，醫無定法；迷亂兮，藥有定方。大率賤攻而貴補，故多喜溫而惡涼。設若病遇虛寒兮，溫補有效；假如證屬實熱兮，辛香敢嘗。辛熱下咽，陽之盛者必困：苦寒入胃，陰之盛者乃戕。戒汗下於首尾兮，惡攻之說：補脾土以制腎水兮，喜補之常。
不知補者之短，奚論攻者之長。形尖圓而光壯兮，氣之充拓；色鮮明而潤澤兮，血之涵養。可以勿藥，是謂無恙。灰白平陷兮，氣血虛而補之以溫；紅豔焮腫兮，氣血熱而瀉之以涼。氣至而血不足兮，雖起發，根窠不肥；血至而氣不足兮，雖明潤，郛郭不長。泥章句以舉一隅者，守株安可得兔；馳辨說而執兩端者，多岐必然亡羊。
白話文：
疾病有表有裡，要根據急緩程度來制定治療方法；藥物有補有瀉，要根據虛實狀況來選擇藥方。哎，醫術沒有固定方法，但藥方卻有定式。總體來說，醫生更傾向於溫和的補法，而不喜歡強力的攻法。所以，大多喜歡溫熱的藥物，而忌諱寒涼的藥物。如果遇到虛寒的病症，溫補就能奏效；假如病症屬於實熱，就可以嘗試辛香的藥物。辛熱入喉，陽氣過盛的人必然受不了；苦寒入胃，陰氣過盛的人就會受到傷害。要謹慎使用汗下藥，避免強攻的方法；應該補脾土來制約腎水，這是常用的補益方法。
不懂補益之法的缺點，怎麼能談論攻法的好處呢？形體尖圓、光彩照人，這是氣血充盈的表現；面色紅潤、光澤潤澤，這是血液滋養充足的表現。能夠不藥而愈，這就是無病無恙。面色灰白、凹陷無光，這是氣血虛弱，需要溫補；面色紅豔、紅腫發熱，這是氣血熱盛，需要涼瀉。氣血到達了，但血不足，雖然症狀有所緩解，但根基不牢固；血氣到達了，但氣不足，雖然光彩照人，但身體發育不良。死板地拘泥於字句，只懂一隅，就像守株待兔，不可能得到兔子；執著於辯論，卻偏執於兩極，就會迷失方向，丟掉羊。
脾為水穀之本，固不可以不補；腎為津液之源，尤不可以不漿。土雖為水之坊，水能制火之亢。腎主骨髓兮，倒陷入於骨髓者莫救；腎司閉藏兮，變黑至於閉藏者可防。是皆歸腎之害，豈可謂腎之強。毒火燔灼兮，腎水且涸；營氣敗壞兮，脾土亦傷。故補脾不如救腎，而養陰所以濟陽。
炅則氣血淖澤而不斂，寒則氣血凝澀而不章。氣血失養，痘疹受傷。或受於熱兮，為煩躁，為赤，為痛；或受於寒兮，為振慄，為白，為癢。順時令之寒暄，禁人畜之來往。勿動溷廁之臭，勿燒檀麝之香，恐乘虛而易入，反助毒以為殃。痘雖吉而犯多凶，屢經怪變：症雖惡而調則善，終見安康。
白話文：
脾臟是消化食物的根本，必須好好滋養；腎臟是體液的來源，更不可忽視。雖然脾臟像水庫一樣儲存水，水也能抑制火的過度亢盛，但腎臟主宰骨髓，一旦骨髓受損，就難以挽回；腎臟也掌管閉藏，如果閉藏功能失調，就會導致身體變黑，這需要預防。這些都是腎臟受損的表現，怎麼能說腎臟強健呢？毒火灼燒，腎水就會枯竭；氣血虧損，脾土也會受傷。所以補脾不如救腎，滋養陰氣就能補充陽氣。
天氣炎熱，氣血就會外泄，無法收斂；天氣寒冷，氣血就會凝滯，難以流通。氣血失養，就會導致痘疹受損。如果痘疹受熱，就會出現煩躁、發紅、疼痛；如果痘疹受寒，就會出現顫抖、發白、瘙癢。要根據季節冷暖變化，避免人畜接觸。不要靠近污穢的廁所，也不要焚燒檀香和麝香，以免乘虛而入，加重毒性，帶來禍害。雖然痘疹大多吉利，但也有許多凶險之處，經常出現怪異變化；即使症狀很嚴重，只要治療得當，最終也能恢復健康。
若夫痘疹之熱，相似內外之傷。邪火煊赫兮，玉石俱焚；真水靜順兮，波浪不揚。噴嚏咳嗽兮，肺金流鑠；項急頓悶兮，肝木披創。呵欠驚悸兮，心雖君主而不寧；吐瀉昏睡兮，脾則倉廩而不藏。各臟有證，惟腎無象；不受穢毒之火，獨見耳骩之涼。熱微兮毒少，熱甚兮火旺。
大熱安靜兮，毒隨熱出而無慮；小熱煩躁兮，毒與熱留而可防。凶災莫測兮，又熱又渴；輕疏可許兮，乍熱乍涼。吐瀉勿止兮，便毒得越而無遏；驚悸不定兮，惡毒深入而反藏。血妄泄於空竅兮，死期速於彈指；語妄涉於鬼神兮，變候易於反掌。形證定其疏密，部位決其存亡。
如痘分布兮，且顆粒而其疏已定；如麻堆聚兮，更模糊而其密堪傷。挨頰繞口兮，庚戊陽明之位；顴間額上兮，壬丙太陽之鄉。頭為元首之尊，最怕矇頭；項乃關津之要，偏嫌鎖項。鼻準初出兮，淫毒犯於天根；耳輪先現兮，邪火侵乎玉堂。漸次出兮，吉兆；齊湧出兮，凶狀。
白話文：
若是痘疹引起的發燒，內、外的傷勢會表現得相似。邪火猛烈，玉石都會被燒毀；真水清靜緩和，波浪也不會激起。噴嚏咳嗽，肺金化成金屬流淌；脖子僵硬、悶痛，肝木受到損傷。打哈欠、心悸，心雖然是君主卻不得安寧；嘔吐腹瀉、昏睡，脾像是倉庫卻不能貯藏。各個臟腑都有相應的徵兆，只有腎沒有表現；腎不受髒毒之火的侵害，只會出現耳朵發涼的現象。發燒輕微，說明毒素較少；發燒劇烈，說明火旺。
發燒很高時安靜，說明毒素會隨著熱度排出，不用擔心；發燒較低時煩躁，說明毒素和熱都還留在體內，需要提防。又發熱又口渴，兇險難測；忽而發熱忽而清涼，比較的輕微。嘔吐腹瀉不要止住，因為毒便會跟著被排出，不會積聚；驚悸不寧，說明惡毒已經深入，反而被藏住了。血妄自從空竅排出，死亡會像彈指那樣迅速；言語妄自涉及鬼神，病情的變化會像翻掌一樣容易。透過形體的徵兆可以判斷病情輕重，透過痘疹出現的部位可以判斷生死存亡。
如果痘疹分佈開來，並且一粒粒、疏疏鬆鬆，說明病情已定；如果痘疹堆積成塊，一片模糊、密密麻麻，說明病情嚴重。靠著臉頰繞著嘴巴，是陽明的部位；顴骨和額頭，是太陽的部位。頭是元首所在，最怕蒙頭；脖子是關津要道，偏好鎖住脖子。鼻準初起，淫毒侵犯了天根；耳輪先現，邪火侵入了玉堂。痘疹逐漸發出，是吉兆；突然全部湧出，是凶兆。
痘將出而熱減兮，藥勿妄服；痘正出而熱劇兮，醫宜早防。解其火毒兮，恐郁遏而乾枯；養其氣血兮，欲流行而舒暢。遠寒熱之犯兮，損之益之，而必使和平；助春夏之令兮，達之發之而必使長旺。治其未亂兮，徹桑土於迨雨；知其必漸兮，戒堅冰於履霜。出欲盡而不留，發欲穩定而齊長。
苗漸成窠兮，氣之所呴；血漸化水兮，血之所養。疏則毒少兮，頭面不腫而休怕；密則毒多兮，氣血不充而莫慌。時日既足兮自翹，翹而雜起；表裡無邪兮，勿汲汲以作湯。所謂良將用兵，善攻不如善守；又云上農治田，勿助生於勿忘。咽喉急痛兮，勿違時而早治；頭面預腫兮，但引日以必亡。
白話文：
痘疹即將發出時，發熱症狀減輕了，不要隨便服用藥物。痘疹正在發出時，發熱症狀加重了，醫生要及早預防。要解除痘疹的火毒，害怕它鬱結在體內而導致乾枯；要滋養痘疹的氣血，希望它能夠順暢地流動。要遠離寒熱的侵犯，不要過度損耗或滋補，一定要保持平衡；要順應春夏的氣候，幫助痘疹發散，使其旺盛生長。要治療它還沒亂的時候，就像在春天種桑樹，趕在雨水來臨之前做好準備；要明白痘疹發疹的過程是逐漸的，就像在霜降時要警惕冰凍一樣。痘疹要儘快發出，不要留存，發疹要穩定並均勻地生長。
痘疹的苗頭逐漸成形，靠氣來溫煦；血逐漸轉化為津液，靠血來滋養。痘疹發散得開，毒素就少，頭面部就不會腫脹，不必害怕；痘疹聚集在一起，毒素就多，氣血就不充足，不要驚慌。時間到了，痘疹就會自然脫落，脫落後又會長出新的痘疹；表裡沒有邪氣，不要急於用藥。所謂良將用兵，善於進攻不如善於防守；又說上等的農民種田，不要刻意去幫助生長，而要遵循自然的規律。咽喉劇烈疼痛，不要錯過時機，要及早治療；頭面部提前腫脹，只要等待時間，它就會自然消退。
小便欲清兮，大便卻欲其堅實；淡味可食兮，厚味不可以啖嘗。茹淡者，胃氣不損；養厚者，火邪益亢。或見黑黯兮，點之速以胭脂；或遇乾枯兮，浴之貴以水楊。瘙癢忽生兮，取茵陳以熏燎；爬搔不寧兮，雖盧扁而彷徨。痘長滿水，毒化成漿。愛其稠濃兮，惡其清淡；取其滿足兮，舍其虛洋。
欲知透與不透兮，於手足而細察；欲知足與不足兮，於輔頰以端詳。設四末之未透，取脾胃而服藥；如一方之未足，視經絡以求方。譬如為山兮，勿功虧於簣土；又如執熱兮，寧濯洗於探湯。面頰最嫌破頂，肩背尤怕焦囊。腫忽消兮氣脫，語忽妄兮神亡。食谷則嘔兮胃爛，飲水則嗆兮咽傷。
白話文：
小便要清澈，大便則要堅實；清淡的食物可以吃，濃郁的食物則不可多吃。吃清淡食物，胃氣不會受損；吃濃郁食物，火邪會更加旺盛。如果出現黑黯，就用胭脂點之；如果遇到乾枯，就用水楊浴之。如果突然發癢，就用茵陳熏燎；如果抓撓不止，就算遇到神醫盧扁也束手無策。痘疹滿是水泡，毒氣化為膿漿。喜歡稠濃的，厭惡清淡的；追求飽滿的，捨棄虛弱的。
想要知道毒氣是否透出，就仔细观察手腳；想要知道氣血是否充足，就仔细观察面頰。如果四肢末端毒氣未透，就需要服用健脾胃的藥物；如果一方氣血不足，就需要根據經絡尋找藥方。比喻像登山一樣，不要功虧一簣；又如同手握熱物一樣，寧願忍受燙湯也要洗去熱氣。面頰最忌破頂，肩背最怕焦囊。腫塊突然消退，氣血就可能耗盡；言語突然胡亂，精神就可能衰敗。吃飯就嘔吐，胃就可能潰爛；喝水就嗆咳，咽喉就可能受傷。
咬牙兮，肝火熾而腎敗；寒戰兮，陽氣弱而陰強。膿反干兮倒陷，膿不成兮伏藏。叫哭不止兮，毒攻腸胃；悶亂不寧兮，火烈膈肓。倉廩不藏兮，魂魄歸於溟漠；水泉不出兮，姻親泣於北邙。膿血已化，收靨相當。兆自唇吻兮，漿吐結如珠粒；斷自人中兮，部分發默以意量。
令行秋冬兮，依先後而不亂；氣別陰陽兮，循上下而有常。顴上平干兮，應乎倒靨；額間先收兮，謂之不祥。痂不落而壅腫兮，由榮血之淖溢；瘡盡裂而皺揭兮，此衛氣之殘傷。當靨不靨，當藏不藏。便秘未通兮，裡氣熱而涼導；便溏不實兮，中氣虛而溫養。熱傷皮毛兮，怪肺金不收餘氣；溫傷肌肉兮，責脾土不燥殘漿。
白話文：
緊咬牙關，是因為肝火旺盛而腎氣虛弱；身體發寒，是陽氣不足而陰氣過盛。膿液反覆乾涸，表示病邪已倒退回陷，膿液無法形成，則表示病邪潛藏。不停地哭喊，是因為毒邪攻入腸胃；胸悶煩躁不安，是因為火熱之氣攻入心膈。五臟六腑失去其儲藏的功能，魂魄就將消散於無形；生命之泉不再湧現，親朋好友只能在北邙山哭泣。膿血已經化解，臉上的病容也逐漸消失。病症從嘴唇開始，唾液粘稠結塊成珠粒狀；病症從人中開始，則局部會發麻，需要依靠意念來感知。
按照季節順序，秋冬兩季要依次進行治療，不可混淆；依照陰陽之氣，治療要循序漸進，不可逆亂。顴骨上平坦乾燥，預示著病容會消退；額頭先開始恢復，則預示著病情不吉。痂皮不脫落而腫脹，是因為血液瘀積於體表；瘡口癒合後仍然留下皺紋，是因為衛氣受損。應當消退的病容沒有消退，應當儲藏的精氣沒有儲藏。大便秘結不通，是因為內氣熱盛而寒涼之氣無法引導；大便稀溏不成形，是因為中氣虛弱而無法溫養脾胃。熱邪傷及皮膚毛髮，是責怪肺金不能收斂餘氣；溫邪傷及肌肉，是責怪脾土不能燥化殘留的濁氣。
頭瘡堆膿不平兮，孤陽似鰥而不生；足瘡包水不幹兮，純陰如寡而不長。飲食減少兮，迤邐引日而斃：煩熱增劇兮，倏忽絕命而亡。若問痂皮之不脫，其間病氣之相妨。痘若敗壞兮，補空痘勿疑番次；瘡如潰爛兮，成潰瘡莫壓膿漿。遍身浸淫兮，黏被席而最苦；正面腫灌兮，息腥臭而再妨。
利多水液兮，此蓄水之病也，水去盡而自止；便多膿血兮，此倒靨之症也，膿去盡而可詳。瘢痕凹凸兮，陷者虛而突者實；痂皮嫩薄兮，里則固而外則瘍。邪氣盡而正復，痂皮脫而身康。苟幼軀之多病，定餘毒之有藏。出或未盡兮，無空痘須防卒暴；發或未透兮，無潰膿必發疽瘍。
白話文：
頭上的瘡長滿膿，像孤陽一樣無法生長；腳上的瘡充滿水，像純陰一樣無法長久。食慾不振，日漸消瘦，最終死去；煩熱加劇，突然就沒了氣息。如果問痂皮為何不脫落，是因為體內病氣互相妨礙。痘疹如果潰爛，就補種空痘，不要懷疑次序；瘡如果潰爛，就讓它潰爛，不要壓迫膿漿。全身浸淫，粘連床單，痛苦不堪；臉部腫脹，散發惡臭，反覆發作。
排泄大量水液，這是積水病，水排乾淨就會自行止住；排泄大量膿血，這是倒靨病，膿排乾淨就可知道病情。瘢痕凹凸不平，凹陷的虛，凸起的實；痂皮薄嫩，內部堅固，外部易潰爛。邪氣消失，正氣復原，痂皮脫落，身體康復。若幼小的身體多病，就一定有餘毒隱藏。毒氣未完全排出，沒有空痘就要防備突然發病；痘疹未完全發透，沒有潰膿就要小心發作瘡瘍。
不及期兮早收，毒火焰而可怕；或過期兮不靨，邪氣留而堪悵。身熱審其虛羸，咽啞觀乎嘔嗆。忽灑淅而肌熱兮，知風寒之外感；暴吐瀉而腹痛兮，必飲食之內傷。病有苦而眩暈兮，凶多吉少之占；身無邪而昏瞀兮，否去泰來之象。聲音不出兮，求諸肺腎之經；斑疹復現兮，責其心脾之臟。
疳蝕出血者，難治；洞泄完穀者，莫講。勿謂痘收而縱馳，勿謂毒去而迨遑。正氣浸長而未復，邪氣方消而未殃。特犯禁忌兮，今即生變；恣食肥甘兮，後必有殃。疥癩腐潰兮，一面黥瘢而似鬼；癰疽流注兮，四肢殘廢而如尪。目腫赤痛兮，冷痘入而成翳；齒宣黑爛兮，熱毒浸而潰床。
白話文：
收穫過早或過晚都會帶來危害，過早則像毒火灼燒般可怕，過晚則邪氣殘留令人遺憾。身體發熱要觀察虛實，喉嚨嘶啞要看是否有嘔吐嗆咳。突然發熱伴隨發冷，是外感風寒；突然嘔吐腹瀉伴隨腹痛，是飲食內傷。疾病伴隨苦味和頭暈，預示凶多吉少；身體沒有外邪卻昏昏沉沉，預示厄運過去，好運將來。聲音嘶啞要尋找肺腎經絡問題，斑疹反复出現要檢查心脾臟器。
疳蝕出血難以治療，洞泄完穀更無話可說。不要以為痘疹消退就放縱自己，也不要以為毒素消散就掉以輕心。正氣尚未恢復，邪氣尚未完全消散。稍有違忌，立刻就會發生變故；縱情於肥甘厚味，日後必將招致禍患。疥瘡腐爛，會留下如同鬼魅般的疤痕；癰疽流注，會導致四肢殘廢，形同枯槁。眼睛腫痛發紅，是寒毒入侵導致的白內障；牙齒發黑腐爛，是熱毒入侵導致的潰瘍。
雖曰餘毒之為害，抑皆定數之莫防。形容頓改兮，令人駭愕；調治悔遲兮，空自惆悵。謂人不能勝天兮，何以立乎醫藥；謂醫不如用巫兮，安能格乎窮蒼。但逢出痘之歲，多求解毒之方。重者必輕兮，輕者不出；凶者變吉兮，吉者何妨。其方則有，其效未嘗。與其先事而輕妄，孰若臨時以消詳。
審天氣之災祥兮，必解其鬱；視形氣之勇怯兮，各平其臟。欲避癘氣傳染兮，必先擇地之善；欲仗藥力調護兮，尤要識醫之良，惺惺參蘇乃發散之妙劑（惺惺散，參蘇散），人參通聖誠疫癘之奇方（人參敗毒散，防風通聖散）。熱而驚悸兮，導赤瀉青合用（導赤散，瀉青丸），熱而焦渴兮，柴胡葛根作湯（小柴胡湯，升麻葛根湯）。自利兮黃芩（黃芩芍藥湯），不便兮清涼（四順清涼飲）。
白話文：
雖然說毒害會造成傷害，但其實這都是命運的安排，無法避免。人們的外貌會突然改變，讓人感到震驚；治療若延誤，最終只會自感惆悵。人們常常認為無法戰勝天命，那麼醫藥又能立足於何處？有人認為醫藥不如巫術，那麼又怎能對抗災難？在流行疫病的年份，應多尋求解毒的方法。重症患者必定會轉輕，輕症者則不會出現；兇險的情況會轉為吉祥，吉利的情況又何妨呢？治療的方法固然存在，但效果是否一定有效還未可知。與其提前隨意處理，不如當下謹慎應對。
應該觀察天氣造成的災害與吉祥，必須釋放其鬱結；再察自身的氣色及心情，讓內臟的狀況各自保持平衡。想要避免傳染病的蔓延，首先要選擇好的環境；想要依賴藥物的療效來進行保護，更需要識別出好的醫生，惺惺散和參蘇散都是極好的解毒良方（人參敗毒散、防風通聖散）。如果有發熱和心悸的情況，可以合用導赤散與瀉青丸；如果發熱與口渴之感，可以用小柴胡湯或升麻葛根湯來調理。適合便祕的可以用黃芩（黃芩芍藥湯），如果身體不適則可以使用清涼的飲品（四順清涼飲）。
腹痛毒攻兮，勻氣散再加枳實；腰痛病劇兮，敗毒散更入木香。調元可補兮，表裡實者勿飲調元湯；承氣可攻兮，脾胃弱者莫嘗小承氣湯。養正兮，黃耆、人參、甘草；解毒兮，連翹、山豆、牛蒡。咽喉痛苦兮，甘桔湯中加大力；斑疹夾出兮，防風散內去硝黃（防風通聖散）。
白話文：
腹部疼痛像是中毒，再加入枳實到勻氣散中服用；腰部疼痛嚴重，在敗毒散中加入木香。調補元氣是可以的，體內外有實證者不要服用調元湯；攻下瀉下是可以的，脾胃衰弱者不要服用小承氣湯。用黃耆、人參、甘草來滋補正氣；用連翹、山豆根、牛蒡來解毒。咽喉疼痛，在甘桔湯中加大劑量；出現斑疹夾出，在防風散中去掉硝黃（防風通聖散）。
小便赤澀兮，連翹導赤（連翹飲，導赤散）；大便滑泄兮，豆蔻木香（豆蔻丸，木香散）。瘡若干枯兮，四物合乎涼膈（四物湯，東垣涼膈散）；痘如黑陷兮，奪命助以水楊（奪命丹，水楊浴法）。赤豔焮腫兮，解毒入生黃歸芍（黃連解毒湯）；灰白平塌兮，異功用桂枝耆防（錢氏異功散）。
白話文：
小便發紅灼熱，可以用連翹來清熱解毒；大便稀軟不成形，可以用豆蔻和木香來溫中止瀉。瘡傷乾燥枯竭，可以用四物湯和涼膈散來清熱涼血；痘疹發黑凹陷，可以用奪命丹和水楊浴法來解毒消腫。皮膚紅腫發炎，可以用黃連解毒湯來解毒消炎；灰白色且平坦無光澤，可以用桂枝、黃耆、防風等組成的異功散來調理。
氣虛而毒盛者，無價四君枳實（無價散，四君子湯）；血虛而毒盛者，無價四物牛蒡（四物湯）；氣血兩虛兮，十全無價（十全大補湯）。便溺俱阻兮，八正三黃（八正散，三黃丸），再用膽導之法，以泄毒氣之藏。黑陷審其虛實，虛者大補，實者涼膈（十全大補湯，河間涼膈散）。
癢塌分其急緩，急者異功，而緩者調陽（陳氏異功散，調陽即調元湯）。昏悶譫妄兮，龍腦膏孰知其妙；虛煩迷亂兮，抱龍丸莫及其良。滿面燥痛兮，百花調水（百花膏）；遍身潰爛兮，敗草鋪床（敗草膏）。蟬蛻去目中之膚翳（蟬蛻散），苦參治身上之淫瘡（苦參丸）。虛熱多汗兮，調元湯引用浮麥；食積腸痛兮，脾積丸飲以原湯。
白話文：
氣虛而毒盛者，可用無價四君枳實（無價散，四君子湯）。 血虛而毒盛者，可用無價四物牛蒡（四物湯）。 氣血兩虛，可用十全無價（十全大補湯）。 便溺俱阻，可用八正三黃（八正散，三黃丸），再用膽導之法，以泄除毒氣。 黑陷要審查虛實，虛證可用大補，實證可用涼膈（十全大補湯，河間涼膈散）。 癢塌要分急緩，急證可用異功，緩證可用調陽（陳氏異功散，調元湯）。 昏悶譫妄，龍腦膏極為有效；虛煩迷亂，抱龍丸尤為良方。 滿面燥痛，可用百花調水（百花膏）；遍身潰爛，可用敗草鋪牀（敗草膏）。 蟬蛻能去除眼睛中的翳障（蟬蛻散）；苦參能治療身上的淫瘡（苦參丸）。 虛熱多汗，調元湯中加入浮麥；食積腸痛，脾積丸用原汁送服。
飢不喜食兮，異功宜久（錢氏異功散）；渴欲飲水兮，白朮可嘗（白朮散）。敗毒通聖允矣，沖陣之先鋒（人參敗毒散，防風通聖散）；調元異功信乎，殿後之大將（調元湯，錢氏異功散）。大抵醫要識症，藥不執方。專行溫補者，則宗乎文中，喜用涼瀉者，則師乎仲陽。不解其書兮，似瞽冥行於溪徑；未會其神兮，如矮仰望乎宮牆。
嘆吾年之耄兮，欲深造而力不足；懼斯道乎晦兮，特發明而言不章。嘔盡心肺兮，非欲立異；勞費頰舌兮，豈敢恃長。幸取正於巨眼，徒見笑於大方。
白話文：
肚子餓卻不想吃東西，那就用錢氏異功散；口渴想喝水，那就用白朮散。人參敗毒散和防風通聖散，是治療邪氣入侵的先鋒部隊；調元湯和錢氏異功散，則是調理身體的後勤大將。總之，醫術需要辨別症狀，用藥不應死守方劑。專精溫補的人，就會以張仲景的醫書為準繩；喜歡使用清涼瀉下的，就會以張仲陽的醫書為師。如果不理解醫書，就如同在溪流小徑上摸索前進的盲人；不懂醫理的精髓，就如同矮個子仰望高聳的宮牆。
我年紀大了，想要更深入地學習醫術，但力不從心；擔心這門學問會被埋沒，所以盡力闡述，但講解得不夠清晰。嘔心瀝血地寫下這些文字，並不是想要標新立異；費盡口舌講解，也不是自詡經驗豐富。希望得到有識之士的指正，即使遭到大家的嘲笑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