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一 (1)
卷之一 (1)
1. 卷之一
2. 痘疹碎金賦二首
3. 賦上
痘本胎毒，俗曰天瘡，雖癘氣之傳染，實殺機之顯彰，變遷莫測，酷惡難當。肌肉潰脫兮，若蛇蛻皮、龍蛻骨；精神困頓兮，如蚓在灰、蟮在湯。瘡有疏密兮，疏者輕而密者重；毒有微甚兮，微則祥而甚則殃。笑彼拘於日數者，未達遲速之變；悲夫惑於鬼神者，不求醫藥之良。
乾坤妙合，震巽分張。受氣於父兮，得陽精而凝結；成形於母兮，賴陰血以資養。民多嗜欲，氣匪淳龐，淫火熾於衽席，食穢蓄於膏粱。精血稟其毒氣兮，甚於射罔；形體負其殺氣兮，險於鋒鋩。或謂去其口血兮，不過脫空之語；或謂解其胎毒兮，未見抵聖之方。五運統於南北兮，有太有少；六氣分於主客兮，曰陰曰陽。
變化各正，勝復靡常。得其序而氣治兮，國無疵癘；失其序而氣亂兮，民有疹瘍。應至而不至兮，其氣徐，貴迎之以奪其勢；未應至而至兮，其氣暴，姑持之以避其強。不知此而妄作兮，違時者敗；能審此而慎動兮，順天者昌。春令溫和而升生，夏令暑熱而浮長，秋令清冷而降收，冬令寒冽而沉藏，是得四時之正，不為萬物之傷。
冬反燠暖兮，勾萌早發；春反慄冽兮，蟄蟲且藏；夏反清肅兮，涼風襲肉；秋反蒸褥兮，暑汗沾裳。若此逆氣兮，染之者即成疫癘；又有虛風兮，中之者必致夭傷。受父母之穢毒兮，隱於黝僻；觸天地之癘氣兮，發其伏藏。自內而出兮，布於四體；自外而散兮，根於五臟。
肝主淚而為水疱，肺主涕而作膿囊，心則斑而且赤，脾則疹而又黃，腎乃封藏之本，變則黑陷之象。可喜者，苗而秀，秀而實，如鳥之脫距；所惡者，枯而陷，陷而伏，如虎之負岡。東赤，南白，西黃，北黑，各分布而有定；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流行而無疆。初出血點兮，紅鮮得生之氣；次化水液兮，白瑩漸長之狀。
膿成而色黃兮，欲收之候；痂結而色黑兮，已藏之象。謂腎無證者，似去冬不能成歲；謂黑為逆者，如廢北何以調陽。方其發生兮，春夏為順，而秋冬非吉；及其收斂兮，秋冬為順，而春夏不藏。應發生而反收斂者，謂之陷伏；應收斂而反發生者，謂之爛洋。順者不必治兮，待其平復；逆者不可治兮，避其怨謗。
若逢險症，必在奇方。治不乖方兮，險變順而春回幽谷；藥不對病兮，險變逆如火烈崑岡。病似順而反逆兮，認之要慣；病似逆而反順兮，察之貴祥。似粟堆聚堅硬兮，孰若磊落而稠密；如丹豔赤嬌嫩兮，不如淡白而老蒼。初出現而亟水，乍起發而戴漿；膿未成而乾黑，囊未滿而萎黃。
早發先萎兮，如園林之花蕊；暴長遽消兮，似溝澗之潦潢。是謂奪命之症，休誇折肱之良。輕或變重兮，誤服藥而或犯禁忌；重或變輕兮，得遇醫而且善調養。蚊跡蚤斑兮，不旋踵而告變；蛇皮蠶殼兮，惟束手以待亡；夾斑夾疹兮，斑疹消而足喜。頂平，頂陷者，平陷起而莫忙，切戒臨病揮霍，最宜用藥審詳。
白話文：
賦上
痘瘡本是胎毒，俗稱天瘡。雖然是瘟疫傳染，卻是殺機明顯的徵兆，變化難測，病情凶險。肌肉潰爛脫落，像蛇蛻皮、龍換骨；精神萎靡不振，如同蚯蚓在灰燼中、蠛蠓在熱水中掙扎。痘瘡的多少不同，少的輕，多的重；毒性的輕重也不同，輕則吉利，重則凶險。那些拘泥於病程天數的人，不懂得病情的遲速變化；那些迷信鬼神的人，不去尋求好的醫療方法。
天地之氣妙合，而震、巽二卦分張。人受氣於父親，得到陽精而凝結；成形於母親，依靠陰血而滋養。許多人嗜欲無度，導致氣血不純，淫火熾盛於房事，飲食污穢之物。精血中帶有毒氣，比射出的箭矢更厲害；形體承受殺氣，比鋒利的刀劍更危險。有人說去除口中的血就能治好，不過是空話；有人說能解除胎毒，卻沒有看到有效的良方。五運依南北而統攝，有盛有衰；六氣分為主客，有陰有陽。
疾病變化各有其規律，盛衰沒有恆常。順應節氣，氣血調和，國家就沒有瘟疫；違逆節氣，氣血紊亂，人民就會患上疹瘍。疾病應當發作卻沒有發作，氣血運行緩慢，應當及時治療來奪其勢；疾病不應當發作卻發作了，氣血運行暴烈，應當謹慎治療，以避其銳氣。不懂得這些而妄加治療，違逆時令的人必然失敗；懂得這些而謹慎行事，順應天時的人必然成功。春天溫和，萬物生長；夏天暑熱，萬物繁茂；秋天清冷，萬物收斂；冬天寒冷，萬物收藏。這是四季正常的運行，不會傷害萬物。
冬天卻出現溫暖，植物提前發芽；春天卻出現寒冷，昆蟲仍然潛藏；夏天卻出現清爽，涼風襲人；秋天卻出現酷熱，汗流浹背。這種逆反的氣候，感染了它的人就會患上瘟疫；還有一些虛弱之風，感染了它的人必然夭折。父母的污穢之毒，隱藏在人體深處；天地間的瘟疫之氣，使它發作。從內而外，遍佈全身；從外而內，深入五臟。
肝主淚，所以出現水泡；肺主涕，所以出現膿包；心臟病變則出現斑點而且發紅；脾臟病變則出現疹子而且發黃；腎臟是封藏之本，病變則出現黑色陷落。好的情況是，痘瘡像苗一樣生長，然後成熟，如同鳥兒脫掉腳趾上的角質；壞的情況是，痘瘡枯萎凹陷，如同老虎負著山岡。東邊發紅，南邊發白，西邊發黃，北邊發黑，各有其分布規律；春天生長，夏天茂盛，秋天收斂，冬天收藏，這是疾病的自然規律。一開始出現出血點，鮮紅，充滿生機；然後變成水泡，顏色白亮，逐漸增大。
膿液形成，顏色發黃，將要痊癒；結痂，顏色發黑，已經痊癒。說腎臟沒有症狀，就像冬天不能過渡到春天一樣；說黑色是逆反的，就像廢棄北方，怎麼能調節陽氣呢？痘瘡發生的時候，春夏為順，秋冬則不吉利；痘瘡收斂的時候，秋冬為順，春夏則不利於收藏。應當發生的卻收斂了，叫做陷伏；應當收斂的卻發生了，叫做爛瘡。順應自然發展的，不必治療，等待其自行痊癒；違逆自然發展的，不可治療，以免招致批評。
遇到危急的症狀，必須使用奇特的方劑。治療方法符合病情，險症就會轉為順利，如同春天回歸山谷；藥物與病情不符，險症就會更加嚴重，如同烈火焚燒崑崙山。病情看起來順利卻反而是逆反的，必須要習慣這種情況；病情看起來逆反卻反而是順利的，必須要察覺這種祥兆。痘瘡像米粒堆積在一起，堅硬的，不如分散而稠密的；痘瘡像丹砂一樣鮮紅嫩弱的，不如顏色淡白而成熟的。一開始就大量出水，剛開始就出現膿液；膿液還沒形成就變黑，膿包還沒充滿就萎縮發黃。
痘瘡早發然後萎縮，像花園裡的凋謝的花蕊；痘瘡迅速生長然後迅速消退，像溝壑裡的洪水。這是奪命的症狀，不能指望能像折斷胳膊一樣簡單治癒。輕症可能轉為重症，因為服用了錯誤的藥物或者犯了禁忌；重症可能轉為輕症，因為遇到了好的醫生而且調養得當。像蚊子叮咬或跳蚤的斑點，很快就發生變化；像蛇蛻皮或蠶蛻殼一樣，只能束手待斃；夾雜斑點和疹子的，斑疹消退就值得高興。頭頂平坦或頭頂凹陷的，平坦或凹陷都會恢復，不要著急，切忌臨病慌亂，用藥務必謹慎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