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十四 (3)
卷之十四 (3)
1. 出見症治歌括（凡二十二首）
胡三溪初生二子，丁酉年入監，乃以長子托予，次子托萬紹，戊戌春，長子先出痘，予守治十一日而安。隨次子出痘，予聞其乍熱乍退，兩足冷，數日不大便，痘先出者，猶是紅點，亦不起發，念三溪之常好，往視之，驚曰：此逆痘也。紹曰：熱微痘亦微，熱甚毒亦甚。今熱不甚，順痘也。
予曰：不然，毒本火毒，待熱而發，如發熱而不煩不渴，大小便如常，精神清爽者，此熱在表，其里無邪，毒火發越而痘易出易靨也。若煩躁不安，大小便艱，昏昏喜睡，此毒火內蘊，不得發越，表熱雖微，內熱則甚。何謂熱微毒亦微也？此子乍熱乍退者，毒火往來也；大小便不通者，毒火鬱遏也；痘見紅點而不起發者，毒火之陷伏也；足冷者，火之極而兼水化，謂之厥逆也。紹不以為然。
至次日紅點俱沒，煩躁轉甚，紹曰：此內收也。予嘿而不應，因嘆曰：醫貴同心，執己見以誤人命耶，此何為者？翌日死。
痘出面須令氣勻，更宜和暖氣如春，
氣勻出快無壅滯，偏熱偏寒氣不行。
張氏從道云：瘡痘氣勻即出快，蓋氣勻則榮衛無滯。勻氣之藥如桂枝、防風、荊芥穗、薄荷葉，所以行在表之氣，而使之無滯也，故凡發表之劑多用之；木香、青皮、枳殼、木通所以行在裡之氣，而使之無滯也，故凡和中之劑皆用之。又瘡出之時，常宜和暖，如三春發生之氣，則氣血和暢，自然其出快，其發透，其靨齊；若偏於太熱，則壯火食氣，其氣反虛而不能行；偏於太寒，則氣凝澀而不得行矣。
瘡出熱退毒已盡，蒸蒸不減毒尤甚，
番次常出漸加多，外邊只怕乖形症。
痘瘡之症，其初不免於發熱者，未出毒邪，在裡煎熬氣血，熏蒸臟腑而然。瘡既現形則毒泄而熱解，所以瘡出熱退者，瘡本必疏；若瘡已出熱不少減，此毒蘊於中，其勢方張，其瘡必密，宜急解其毒，連翹升麻湯（六）加防風、荊芥穗、地骨皮，或解毒防風湯（一○一）加升麻或東垣鼠黏子湯（一○七）。服湯之後，瘡或不出，或再出，其熱頓減者，為氣和也。
熱若不減，瘡漸加多，再消詳大小便何如。大便不通，柴胡飲子（九十九）；小便不利，連翹湯（八十八）；大小便俱不通，八正散（四十六）；自利者，黃芩湯（四十一）加白頭翁，酒黃連調赤石脂末。裡氣和，解毒矣。如更加渴，煩躁不已，或譫妄，或腹脹滿，氣促，或自利不止，手足厥冷，此乖戾之症，勿治。
麻城鄒清溪，一子五歲出痘。先請傅醫治之，服保元湯熱益甚，又請李醫，至曰：險痘也。清溪不安，延予視之，曰：此順痘也，期十八日安，不須服藥。眾曰：今自發熱，日計已六日矣，何以須十八日？況痘不服藥何以得痊。今進保元湯三劑，尚有一劑未服。予曰：痘不可以日期算，出已盡，發已透，膿已滿而後收靨可期也。
白話文：
胡三溪的兩個兒子，丁酉年他入獄，將大兒子託付給我，小兒子託付給萬紹。戊戌年春天，大兒子先出痘，我照料了十一日痊癒。接著小兒子也出痘，我見他時冷時熱，雙腳冰冷，幾天未解大便，已出的痘疹還是紅點，也不發起來。想起三溪平時身體很好，便去看他，驚呼：「這是逆痘！」萬紹說：「熱輕痘也輕，熱重毒也重。現在熱不重，是順痘。」
我說：「不然，痘毒本是火毒，要靠熱力才能發出來。如果發熱卻不煩躁不口渴，大小便正常，精神清爽，這是熱在體表，內裡沒有邪氣，毒火發洩出來，痘疹容易出現和結痂。如果煩躁不安，大小便困難，昏昏欲睡，這是毒火內蘊，無法發洩，雖然體表熱輕，內熱卻很重。什麼叫熱輕毒也輕呢？這個孩子時冷時熱，是毒火在體內遊走；大小便不通，是毒火鬱結；痘疹出現紅點卻不發起來，是毒火陷伏；腳冷，是火毒到了極點，又兼夾水寒，叫做厥逆。 」萬紹不同意我的看法。
第二天，紅點都消失了，煩躁更厲害了，萬紹說：「這是痘毒內收了。」我默然不語，感嘆道：「行醫貴在同心協力，執著己見誤人性命啊！這是怎麼回事呢？」第二天，孩子死了。
痘疹初發，必須使氣血運行均衡，更要溫暖，氣候如同春天般溫和。
氣血運行均衡，痘疹就能迅速長出，不會堵塞；如果偏熱或偏寒，氣血就運行不暢。
張氏說：痘疹氣血運行均衡就能迅速長出，因為氣血均衡，則營衛之氣就不會阻塞。像桂枝、防風、荊芥穗、薄荷葉等藥物，可以疏通表面的氣血，使之暢通無阻，所以一切發表的藥方多用這些藥；木香、青皮、枳殼、木通等藥物，可以疏通裡面的氣血，使之暢通無阻，所以一切和中的藥方都用這些藥。此外，痘疹初發時，應該保持溫暖，如同春天萬物生長之氣，這樣氣血就能和暢，痘疹自然就容易長出、發透、結痂；如果太熱，就會耗傷正氣，反而氣虛而不能運行；如果太寒，則氣血凝滯而不能運行。
痘疹長出，熱退了，毒素也應該排盡了，如果仍然蒸蒸不減，毒素反而更盛，
痘疹一個接一個地長出，數量越來越多，最怕出現異常的症狀。
痘瘡初期，難免發熱，這是因為毒邪在裡，煎熬氣血，熏蒸臟腑所致。痘疹出現後，毒邪外泄，熱就退了，所以痘疹長出熱退了，病就好轉了；如果痘疹已經長出，熱卻沒有減少，這是毒邪蘊積在體內，病情正盛，痘疹必定密集，應該迅速解毒，可用連翹升麻湯加防風、荊芥穗、地骨皮，或解毒防風湯加升麻，或東垣鼠黏子湯。服用湯藥後，痘疹或不長出，或再次長出，熱度驟減，這是氣血調和了。
如果熱度不減，痘疹越來越多，再仔細觀察大小便情況。大便不通，用柴胡飲子；小便不利，用連翹湯；大小便都不通，用八正散；如果腹瀉，用黃芩湯加白頭翁，用酒黃連調和赤石脂末。裡面的氣血調和了，就解毒了。如果更加口渴，煩躁不安，或神志不清，或腹脹滿，氣促，或腹瀉不止，手腳冰冷，這是病情危急的症狀，不可治療。
麻城鄒清溪，兒子五歲出痘。先請傅姓醫生治療，服用保元湯後熱度反而更厲害了，又請了李姓醫生，李醫生說：「這是險痘！」鄒清溪很不安，請我看診，我說：「這是順痘」，預計十八天就好了，不用服藥。大家說：「現在已經發熱六天了，為什麼還要十八天？況且痘疹不用藥怎麼能痊癒呢？現在已經服用了保元湯三劑，還有一劑沒服。」我說：「痘疹不能用日期來計算，痘疹已經長齊，發透了，膿液也滿了，然後才能結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