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疹心法》~ 卷之十三 (5)
卷之十三 (5)
1. 發熱症治歌括
本邑周璜子，年十三染痘，發熱五日，痘不出，發狂譫語。請予治之。予往，見其族兄周尚貴在，亦明醫也，乃問曾服藥否？曰：連進保元湯三劑矣。予曰：誤矣，犯實實之戒也。凡治痘者，發熱之初，驚者平之，渴者潤之，吐利者和之，便秘者利之，熱甚者解之，如無他症，不須服藥。今觀此子元氣素厚，飲食夙強，乃以保元湯，助火為邪，毒氣鬱遏，至於狂妄。
熱已劇矣，宜急下之。與三黃湯得利，狂止痘出，至十七日乃靨。
蘄水汪沙溪家，癸丑年出痘，請魯家湖黑神托巫語云：爾家十八人，六人不可救也。初出痘，一婢死，急請予往，又一婢發熱癲狂，予見之曰：熱劇矣，當速解之。沙溪曰：專為吾孫請公，非為此婢也，且神言不吉者六人，奈何？予曰：人有貴賤，醫無分別，僕到當悉治之，神言不足信也。乃作三黃湯大劑與之，得利，熱減神清，痘出而安。餘十七人，悉活之。
身上蒸人手足厥，曾多吐利脾虛怯，
補中發表要兼行，莫向人前浪饒舌。
此純陰無陽之症。痘瘡發熱，手足卻宜和暖，雖云足屬腎要涼，涼非冷也，只與常人同，遍身皆熱而此同常人，故稱涼，亦和暖之意，非真冷也。若手足冷，由其人曾多吐瀉，脾臟虛怯，脾主四肢，所以冷，冷為惡候，不可單用發表，反損脾胃，宜和中發表兼用；痘出以脾胃為主，又宜急與大補湯以飲之，不可因循空淡廢事也。
先以黃耆建中湯（三十一）加防風、羌活，或四君子湯（二十）加黃耆、桂枝、防風以發之，發後以四君子湯（二十）加黃耆、白芍、當歸、桂心，以補脾胃，養氣血而助痘瘡之成就也。
發熱之時血妄行，不知何道血先奔，
但從鼻出宜涼解，別道來時可痛心。
人身之血，不可妄動。痘疹發熱有失血者，由毒火鬱遏於裡，煎熬蒸灼，迫血妄行，血亦隨火而動。但從鼻出者，此火刑于肺，鼻為肺之竅，宜瀉火涼血清肺，以玄參地黃湯（六十五）調鬱金末，加茅根自然汁，磨京墨汁飲之，衄止者佳，衄出不止者勿治。若從口出者，從大小便出者，皆卒死之候。
里中林霄，年二十餘染痘，初發熱，小便血，予聞之嘆曰：不可為矣。或問其故，予曰：乙未春，蘄水桃樹垇徐氏出痘，死者十八人，皆小便血也。霄越三日殞。
晝夜如蒸熱不已，消詳內外分調理，
假如咽痛食難嘗，急解咽喉無後悔。
乍涼乍熱，痘疹常候。若遍身如火，晝夜不休，此心火亢甚，脾土益燥，為失其常。宜消詳表裡症候以施治也。如口燥渴，目赤，唇焦，大小便不利，此表裡俱熱也，雙解散（四），柴胡飲子（九十九）、膽導法（五十一）。如咽喉痛，甘桔湯（七）加牛蒡子或射干、鼠黏子湯（六十）加桔梗，使咽喉爽快，胸膈開豁。失今不治，他日咽喉閉塞，水入則嗆，谷入則嘔，暴啞失聲，悔之無及。
白話文：
發熱症治歌括
周璜子，十三歲染痘，發燒五天，痘疹未出，並出現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情況。我前去診治，見到其兄長周尚貴也在場，周尚貴也是醫生，便問是否已服藥。他說服用了三劑保元湯。我說：「錯了！這是犯了實證加實證的禁忌。」治療痘疹，發熱初期，驚悸的要安撫，口渴的要潤澤，吐瀉的要調和，便秘的要通便，發熱嚴重的要退熱，若無其他症狀，則不必服藥。此子元氣充足，平素飲食也很良好，卻服用保元湯，反而助長了邪火，導致毒氣鬱結，最終神志不清。
熱勢已很嚴重，應立即使用瀉下法治療。給他服用三黃湯後，大便通暢，神志恢復清醒，痘疹也長出來了，到第十七天才結痂。
蘄水汪沙溪家，癸丑年家中有人出痘，請來魯家湖的黑神托巫婆做法事，巫婆說：「你家十八個人，六個人救不活。」痘疹剛開始長出，一個婢女就死了，家人急忙請我前去，又有一個婢女發熱、神志不清。我診斷後說：「熱勢很嚴重，必須迅速退熱。」沙溪說：「我專程請您來為我孫子治病，不是為了這個婢女，況且神明說不吉利的有六個人，怎麼辦？」我說：「人分貴賤，但醫者不分貴賤，我來了就要全力治療所有人，神明的預言不足為信。」於是，我開了大劑量的三黃湯給她服用，大便通暢，熱勢減退，神志清醒，痘疹長出後痊癒。其餘十七個人也都活了下來。
身上發熱，手腳冰冷，曾多次吐瀉，脾胃虛弱。
應同時補益中氣和疏散風寒，切勿在別人面前夸夸其談。
這屬於純陰無陽的症狀。痘疹發熱，手腳卻應保持溫暖，雖然腳屬腎，腎經喜涼，但涼並不是冰冷，只需保持與常人一樣的溫度即可。全身發熱，而手腳溫度卻正常，故稱之為涼，也是溫暖的意思，並不是真正冰冷的。如果手腳冰冷，是因為此人曾多次吐瀉，導致脾臟虛弱，脾主四肢，所以手腳冰冷。冰冷是惡候，不能單用發散藥物，反而會損傷脾胃，應當同時溫補脾胃和疏散風寒；痘疹的痊癒與脾胃密切相關，還應及時服用大補湯，不可因循怠慢。
先用黃耆建中湯加防風、羌活，或四君子湯加黃耆、桂枝、防風來發汗，發汗後用四君子湯加黃耆、白芍、當歸、桂枝，以補益脾胃，滋養氣血，幫助痘疹的發育成熟。
發熱時血液運行紊亂，不知血液會從何處先流出，
如果從鼻子流血，應以涼血解毒的方法治療，如果從其他地方流血，則會很痛心。
人體血液不能妄動。痘疹發熱出現出血的情況，是因毒火鬱結於內，煎熬灼熱，迫使血液運行紊亂，血液也隨着火邪而動。如果從鼻子出血，這是火邪侵犯肺部，鼻子是肺的竅位，應瀉火涼血清肺，用玄參地黃湯調鬱金末，加茅根鮮汁、磨墨汁服用，出血停止最好，如果出血不止，則不要治療。如果從口中出血，或從大小便出血，都是將死的徵兆。
里中林霄，二十多歲染痘，一開始發熱，小便帶血，我聽聞後嘆息說：「沒救了。」有人問我原因，我說：「乙未年春天，蘄水桃樹垇徐氏家中有人出痘，死亡十八人，都是小便帶血。」林霄三天後就死了。
晝夜如同蒸籠一般發熱不止，要詳細分析內外症狀再進行治療，
如果咽喉疼痛，飲食困難，應迅速治療咽喉，以免後悔。
時冷時熱是痘疹的常見症狀。如果全身如同火燒一般，晝夜不停，這是心火亢盛，脾土過燥，失去了常態。應詳細分析表裡症狀施治。如果口乾舌燥，眼睛紅赤，嘴唇焦裂，大小便不利，這是表裡俱熱，可用雙解散、柴胡飲子、膽導法。如果咽喉疼痛，可用甘桔湯加牛蒡子，或射干、鼠黏子湯加桔梗，使咽喉清爽，胸膈舒暢。如果現在不治，將來咽喉閉塞，喝水嗆咳，吃飯嘔吐，聲音嘶啞，後悔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