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小兒直訣》~ 卷一 (2)
卷一 (2)
1. 變蒸
小兒在母腹中，乃生骨氣，五臟六腑成而未全。自生之後，即長骨脈，五臟六腑之神智也。變者，易也。自內而長，自下而上，又身熱。故以生之日後，三十二日一變蒸，即智意有異於前。何也？長生臟腑智意故也。何謂三十二日長骨添精神？人有三百六十五骨，除手足中四十五碎骨外，有三百二十數。
自生下，骨一日十段而上之十日百段；而三十二日，計三百二十段為一遍，亦曰一蒸。骨之餘氣，一自腦分入齦中，作三十二齒。而齒牙不及三十二數者，由變不足其常也。或二十八日，即長二十八齒。已下仿此，但不過三十二之數也。凡一周遍，乃生虛熱諸病。如是十周，則小蒸畢也。
計三百二十日生骨，氣乃全而未壯也。故云三十二日一變，生腎生志，六十四日再變，生膀胱，其發耳與骫冷。腎與膀胱俱主於水，水數一，故先變。生之九十六日三變，生心喜，一百二十八日四變，生小腸，其發汗出而微驚。心為火，火數二。一百六十日五變，生肝哭，一百九十二日六變，生膽，其發目閉而赤。
肝主木，木數三。二百二十四日七變，生肺聲，二百五十六日八變，生大腸，其髮膚熱而汗，或不汗。肺者金，金數四。二百八十八日九變，生脾智，三百二十日十變，生胃，其發不食，腹痛而吐乳。此後乃齒生，能言知喜怒，故云始全也。太倉云：氣入四肢，長碎骨，於十變後六十四日，長其經脈，手受血故能持物，足受血故能行立也。經云：變且蒸謂蒸畢而足一歲之日也。
師曰：不汗而熱者發其汗，大吐者微止，不可余治。是以小兒須變蒸。蛻齒者，如花之易苗。所謂不及三十二齒者，由變之不及，齒當與變日相合也，年壯而視齒方明。
薛按：小兒變者，變其情態；蒸者，蒸其血脈，故三十二日一變。每變畢則情態異常，《全嬰方論》云：變蒸者，以長氣血也。變者上氣，蒸者發熱也。輕則體熱虛驚，耳冷微汗，唇生白泡，三日可愈。重者寒熱脈亂，腹疼啼叫，不能乳食，食即吐哯，五日方愈。古方以黑散子、紫丸子主之。
竊謂此症，小兒所不免者，雖勿藥可也。況前藥乃屬峻厲，非惟臟腑不能勝，抑且反傷氣血，慎之慎之。余嘗見一小兒，至二變發熱有痰，投以抱龍丸一粒，卒至不救。觀此可驗矣。若不熱不驚，略無症候而暗變者，蓋受胎氣壯實故也。
白話文：
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裡時，開始形成骨骼和氣血，五臟六腑雖然已經成形，但還未完全成熟。出生後，孩子開始長骨骼和脈絡，五臟六腑的功能也在逐步發展。這裡的「變」，指的是改變。孩子的身體從內部開始生長，從下往上，會出現發熱的現象。因此，從出生後的第三十二天開始，孩子會經歷一次「變蒸」，此時孩子的智力和行為會與之前有所不同。為什麼呢？這是因為臟腑和智力正在逐步成熟。
人體總共有三百六十五塊骨骼，如果我們排除掉手腳中的四十五塊小骨頭，那麼還剩下三百二十塊。從出生開始，骨骼每天增長十段，十天就是一百段；到了第三十二天，骨骼應該長到三百二十段，這就是一次完整的「變蒸」。剩下的骨氣，會從腦部分散到牙齦中，形成三十二顆牙齒。如果孩子的牙齒少於三十二顆，那就表示他的「變蒸」過程尚未完成。例如，如果他在二十八天就結束了「變蒸」，那他可能只長了二十八顆牙齒。但無論如何，孩子的牙齒數量都不會超過三十二顆。每次「變蒸」完畢，孩子可能會出現一些虛熱或疾病的徵狀。這樣持續十次，也就是三百二十天，孩子的骨骼才會完全長成，但這時候的氣血雖然完整，卻還不算強壯。
在這三百二十天裡，每隔三十二天，孩子的某個臟腑就會經歷一次「變蒸」。首先是腎臟和意志，然後是膀胱，接著是心臟和喜悅，再來是小腸，然後是肝臟和哭泣，膽囊和眼睛的閉合及紅色，肺臟和聲音，大腸和皮膚的熱度及汗水，或者沒有汗水，脾臟和智慧，最後是胃臟。每次「變蒸」後，孩子的情緒和行為都會有所不同。等到三百二十天過去，孩子的所有臟腑都經歷過「變蒸」，他才會開始長牙齒，學會說話，懂得表達喜怒哀樂。因此，我們說三百二十天之後，孩子纔算真正「完整」。
「太倉」認為，孩子在「變蒸」過程中，氣血會進入四肢，讓細小的骨骼能夠成長。在第十次「變蒸」後的六十四天，孩子的經脈也會逐漸成長，手部接收到血液後就能抓握物品，腳部接收到血液後就能行走站立。「經典」裡提到，「變蒸」是指「蒸煮」完畢，孩子就滿一歲了。
老師說，如果孩子發燒不出汗，就要讓他出汗；如果孩子嘔吐嚴重，就要讓他稍微休息，不要過度治療。因此，孩子必須經歷「變蒸」的過程，就像花兒更換新芽一樣自然。如果孩子的牙齒少於三十二顆，那就表示他的「變蒸」過程尚未完成，牙齒的生長應該和「變蒸」的日期相符。等到孩子年紀漸長，觀察他的牙齒就能瞭解他的成長狀況。
「薛氏」指出，孩子在「變蒸」過程中，情緒和行為會有所改變；「蒸」則是發熱的現象，因此每隔三十二天，孩子就會經歷一次「變蒸」。每次「變蒸」完畢，孩子的情緒和行為都會有所不同。《全嬰方論》裡提到，「變蒸」是為了促進孩子的氣血成長。「變」指的是氣血的上升，「蒸」則是發熱的現象。輕微的「變蒸」可能只會讓孩子體溫升高，出現虛驚、耳冷、微汗、嘴脣起白泡等症狀，通常三天左右就會康復。嚴重的「變蒸」可能會讓孩子高燒不退，脈搏紊亂，腹部疼痛，啼哭不止，無法進食，吃東西就吐，通常需要五天左右才能康復。古籍裡推薦使用「黑散子」和「紫丸子」來治療這種症狀。
然而，我認為這種症狀對於孩子來說是很正常的，不一定需要藥物治療。況且，前面提到的藥物性質強烈，不僅對孩子的臟腑造成負擔，也可能反過來傷害孩子的氣血，必須謹慎使用。我曾經見過一個孩子，在第二次「變蒸」時出現發燒和痰多的症狀，醫生開了「抱龍丸」，結果孩子病情惡化，最終無法救治。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藥物治療必須非常小心。如果孩子沒有發燒、虛驚等症狀，而是默默地完成「變蒸」過程，那可能是因為他的胎氣充足，身體本質就比較健康。
2. 五臟相勝症治
肝臟病，秋見肝強勝肺而肺怯也，宜阿膠散以補肺，益黃散以補脾，瀉青丸以治肝。
薛按：潔古張先生云：肝勝肺則身熱發搐，喘促氣短，病見於申酉戌時。此受所制而不能勝，謂之真強。若心乘肝為實邪，壯熱而搐有力，利驚、涼驚二丸主之。肺乘肝為賊邪，呵欠而搐無力，以地黃丸補肝，以瀉白散治肺。肝乘脾為賊邪，多睡體重發搐，瀉青丸主之。腎乘肝為虛邪，憎寒呵欠而搐，羌活膏主之。
大凡肝之得病，必先察其肺腎。然腎者肝之母，金者木之賊，非腎水不能相生，必肺金鬼邪來克。故其源在肺，先治其肺，攻其鬼也；其源在腎，先補其腎，滋其本也。然後，察其本臟之虛實而寒溫之。徐用誠、滑伯仁先生亦云然。
心臟病，冬見心強勝腎，甚則下竄不語，當以地黃丸補腎，以導赤散治心。
薛按：潔古云：若喘而壯熱，此肺乘心也，為微邪，用瀉白散。若風熱相搏，此肝乘心也，為虛，用大羌活湯下大青丸。吐瀉身熱，此脾乘心也，為實邪，用瀉黃散。若恐怖畏寒，腎乘心也，為賊邪，用安神丸。大凡心臟得病，必先調其肝腎，腎為心之鬼也，肝氣通則心氣和，肝氣衰則心氣乏。
此心病先求其肝，清其源也。五臟既病，必傳其所勝。則腎之受邪，必傳於心，故先治其腎，逐其邪也。若肝腎平和，而心自病，然後察其虛實而治之。
肺病春見肺勝肝也，以瀉白散治肺。若目淡青，或目赤者，當發搐，為肝怯也，以地黃丸補肝。
薛按：潔古云：肺病喘嗽氣盛，見於寅卯辰時，當補肝瀉肺。若肺病久嗽，宜補脾清心。若心乘肺，為賊邪，熱而喘嗽，用地黃丸、導赤散、阿膠散。若肝乘肺，為微邪，惡風眩冒，昏憒，用羌活散。若腎乘肺，為實熱，憎寒咳嗽，清利，用百部丸。若脾乘肺，為虛邪，體重吐痰，泄瀉咳嗽，用人參白朮散。
大凡肺之得病，必先察心脾二臟治之。若心火亢盛，上炎灼肺，而肺為病，宜先抑心氣。若肺氣不足，腠理不密，風邪所感，宜先補脾氣。若中焦痞實，大腸壅滯，熱氣上蒸，宜先理脾氣。若心脾平和，則治其本經。
腎病夏見，水勝火，腎乘心也，甚則悸動發搐，宣風散主之。
薛按：潔古云：心乘腎者，為微邪，發熱，不惡風寒，用桂枝丸。肺乘腎者，為虛邪，喘嗽，皮膚寒澀，用百部丸。肝乘肺者，為實邪，拘急發搐，身寒，用理中丸。脾乘腎者，為賊邪，體重泄瀉，惡寒，用理中丸。大抵五行之間，惟腎一臟，母盛而子反受邪。然物之性，有不可以一概論者，肺腎是也。
何則？肺主氣，肺有熱，則熱得氣而上蒸，不能下生於腎，而腎受邪矣，此腎之病源於肺也。又有脾經之濕，相刑于腎者，法當解肺熱，去脾濕。若本經自病者，宜滋補之。
脾病見四傍，皆仿此治之。順者易治，逆者難治。脾怯當面目見黃。五臟相乘，隨症治之。
薛按：潔古云：凡脾之得疾，必先察其肝心二臟之虛實而治之。蓋肝者脾之賊，心者脾之母也。肝氣盛則賊邪勝，心氣虧則脾氣虛。故肝乘脾則風瀉而嘔，茯苓半夏湯主之。若心氣實而壯熱，體重泄瀉，羌活黃芩蒼朮甘草湯主之。若肺乘脾而咳嗽便秘，飲食如常者，檳榔大黃湯煎下葶藶丸。
若腎乘脾而惡寒泄瀉，理中丸之類主之。竊謂五臟之症相乘，伏匿隱顯莫測，然病機不離五行生剋制化之理。況小兒未有七情，多因形體怯弱，血氣未全，故有五臟勝乘之病，更當調治其母。若專治其子，多致誤矣。
白話文：
[五臟相剋病症與治療]
當肝臟患病，在秋季可能呈現肝氣過旺壓制肺臟，導致肺臟虛弱。治療上可用阿膠散來滋補肺臟，使用益黃散來強化脾胃，並服用瀉青丸來調理肝臟。
薛氏按語：張潔古先生曾說，肝臟壓制肺臟會出現身體發熱、抽搐、呼吸困難等症狀，這些病症通常在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間發生。這是因為受到剋制而無法正常運作，稱為「真強」。如果心臟對肝臟造成實邪影響，表現出高燒且抽搐有力，可使用利驚、涼驚二丸來治療。肺臟對肝臟造成賊邪，會出現打哈欠且抽搐無力，需用六味地黃丸來滋補肝臟，並以瀉白散來調理肺臟。肝臟對脾臟造成賊邪，會有多睡、身體沉重且抽搐的現象，瀉青丸是主要治療方法。腎臟對肝臟造成的虛邪，會出現怕冷、打哈欠且抽搐，使用羌活膏來治療。
一般而言，肝臟患病，必須先觀察肺臟和腎臟的狀況。因為腎臟是肝臟的母親，金屬（肺臟）是木質（肝臟）的剋星，沒有腎臟的水，肝臟就無法生長，但肺臟的金屬又會來剋制肝臟。所以問題的根源在肺臟，先治理肺臟，就是去除剋制的力量；根源在腎臟，先補充腎臟，就是滋養基礎。之後，再觀察肝臟本身的虛實，根據情況調整寒熱。徐用誠、滑伯仁先生也有相同的觀點。
當心臟患病，在冬季可能出現心臟過旺壓制腎臟，嚴重時甚至會出現下竄、無法言語的情況，此時應使用六味地黃丸來滋補腎臟，以導赤散來調理心臟。
薛氏按語：張潔古先生指出，如果出現喘息且高燒，這是由肺臟剋制心臟，屬於微邪，可以使用瀉白散。如果風熱相互交織，這是由肝臟剋制心臟，屬於虛證，可以使用大羌活湯下大青丸。嘔吐、腹瀉且身體發熱，這是由脾臟剋制心臟，屬於實邪，使用瀉黃散。如果出現恐懼、畏寒，這是由腎臟剋制心臟，屬於賊邪，使用安神丸。總的來說，心臟患病，必須先調節肝臟和腎臟，腎臟是心臟的鬼邪，肝臟氣血通暢，心臟氣血就會和諧，肝臟氣血衰弱，心臟氣血就會缺乏。
對於心臟疾病，先要從肝臟入手，清除其根源。五臟一旦患病，必定會傳遞到它們剋制的器官。因此，腎臟受到邪氣影響，必定會傳遞到心臟，所以先治理腎臟，驅除邪氣。如果肝臟和腎臟都處於平衡狀態，而心臟仍然患病，那麼再觀察其虛實，進行治療。
當肺臟在春季患病，可能是肺臟過旺剋制肝臟，可以使用瀉白散來調理肺臟。如果眼睛呈現淡青色，或者眼睛紅腫，可能即將出現抽搐，顯示肝臟虛弱，可以使用六味地黃丸來滋補肝臟。
薛氏按語：張潔古先生指出，肺臟患病出現喘息、咳嗽且呼吸困難，這些症狀通常在凌晨三點到上午九點間發生，應該補充肝臟，調理肺臟。如果肺臟長期咳嗽，應該補充脾臟，清潔心臟。如果心臟剋制肺臟，屬於賊邪，會出現熱氣、喘息和咳嗽，使用六味地黃丸、導赤散、阿膠散。如果肝臟剋制肺臟，屬於微邪，會出現畏風、頭暈，使用羌活散。如果腎臟剋制肺臟，屬於實熱，會出現怕冷、咳嗽，使用百部丸。如果脾臟剋制肺臟，屬於虛邪，會出現身體沉重、吐痰、腹瀉咳嗽，使用人參白朮散。
一般來說，肺臟患病，必須先觀察心臟和脾臟，並進行治療。如果心臟火氣旺盛，向上燃燒，影響肺臟，使肺臟患病，應該先抑制心臟氣血。如果肺臟氣血不足，毛孔不緊密，感受風邪，應該先補充脾臟氣血。如果中焦堵塞，大腸壅塞，熱氣向上蒸騰，應該先調理脾臟氣血。如果心臟和脾臟都處於平衡狀態，再治理肺臟本身。
當腎臟在夏季患病，水剋制火，腎臟剋制心臟，嚴重時會出現心跳加速、抽搐，使用宣風散。
薛氏按語：張潔古先生指出，心臟剋制腎臟，屬於微邪，會出現發熱，但不會畏寒，使用桂枝丸。肺臟剋制腎臟，屬於虛邪，會出現喘息、咳嗽，皮膚寒冷且乾燥，使用百部丸。肝臟剋制腎臟，屬於實邪，會出現肌肉僵硬、抽搐，身體寒冷，使用理中丸。脾臟剋制腎臟，屬於賊邪，會出現身體沉重、腹瀉、畏寒，使用理中丸。總體而言，五行之間，只有腎臟一個器官，母親（腎臟）旺盛，兒子（心臟）反而受到邪氣影響。然而，事物的特性不能一概而論，肺臟和腎臟就是例子。
為什麼呢？肺臟主管氣血，如果肺臟有熱氣，熱氣得到氣血支持而向上蒸騰，無法向下生長到腎臟，腎臟就會受到邪氣影響，這就是腎臟的病源來自肺臟。此外，脾臟的濕氣也會影響腎臟，應該消除肺臟熱氣，去除脾臟濕氣。如果是腎臟本身患病，應該滋補和調理。
當脾臟患病，周圍的器官都會受到影響，治療方式類似。順應病情容易治療，逆轉病情較難治療。脾臟虛弱時，臉部和眼睛可能會出現黃疸。五臟相互剋制，根據症狀進行治療。
薛氏按語：張潔古先生指出，當脾臟患病，必須先觀察肝臟和心臟的虛實，再進行治療。因為肝臟是脾臟的賊邪，心臟是脾臟的母親。肝臟氣血旺盛，賊邪就會佔優勢；心臟氣血虧損，脾臟氣血就會虛弱。因此，肝臟剋制脾臟會導致風瀉和嘔吐，使用茯苓半夏湯。如果心臟氣血旺盛且高燒，身體沉重、腹瀉，使用羌活黃芩蒼朮甘草湯。如果肺臟剋制脾臟，會出現咳嗽、便祕，飲食正常，使用檳榔大黃湯煎煮後服用葶藶丸。
如果腎臟剋制脾臟，會出現怕冷、腹瀉，使用理中丸。我認為，五臟之間相互剋制的病症，潛伏、隱藏、明顯、難以預測，但病情的機制不會脫離五行相生相剋和制化的道理。況且，兒童尚未產生七情，多因為身體脆弱，血氣未完全成熟，所以才會出現五臟剋制的病症，應該調理其母親。如果只專注於治療兒子，常常會導致誤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