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發蒙》~ 卷一 (2)
卷一 (2)
1. 辨駢胎位置第二
凡駢胎腹象皆突出於前而高。比之尋常娠腹。則甚大而不張於左右。比及臨月。揣其兩脅則空軟。由此觀之。駢胎之在子宮中。必非二胎正相位左右也。其胎累重於前後者無疑矣。而其分娩也。後者先出。而前者後生也。雖子玄先生之精核。未及於此。而為相併於左右者。乃其候法曰。
任脈窪成一道者孿胎也。余屢視攣胎腹。未嘗見其如此者。偶有似為窪者。決非孿胎也。惟其腹形。大抵七八月已上。漸慚突出如甕者是也。（圖說見卷六宜以參看）
白話文：
凡是雙胞胎的腹部，都突出於前方且較高。與一般的懷孕腹部相比，雙胞胎的腹部要大得多，但左右兩側卻不那麼張開。等到快要臨盆的時候，用手去觸摸兩側肋骨，會發現它們是空軟的。由此可見，雙胞胎在子宮中，並非兩個胎兒正正地左右相位排列。它們必定是前後重疊的，而後面的胎兒會先出生，前面的胎兒則會後出生。
雖然子玄先生的精確論述，尚未觸及到這一點，而認為雙胞胎是左右並排的。他的診斷方法是，任脈凹陷形成一道溝，就是雙胞胎。我多次觀察雙胞胎的腹部，從未見過這樣的凹陷。偶爾有類似凹陷的，絕對不是雙胞胎。只有當腹部的形狀在七八個月以後，逐漸突出像甕一樣，才是雙胞胎的表現。（圖說見卷六，可以參看）
2. 孿胎一胞辨第三
宇宙至大也。至夫事物之變化。則雖聖人亦有所未盡也。自非聖人以下。則雖常有之物。非所親視歷觀。而推理以究。任臆為斷。則恐誤天下後世不淺也。在我醫則為最甚矣。今夫以有涯之性命。欲親規歷觀而究無涯之變化。以傳之後世。是豈易得盡乎哉。子玄先生於產科書。
率皆出於所親歷實驗。詳悉審辨。似無遺漏矣。產論翼中所載。孿胎圖凡六。一逆一正。雙逆雙正雙坐等。非不精細也。然而唯出兩胎各有胞者。而未載雙胎一胞者。且產論曰。任脈窪成一道者。為孿胎之候。然此惟五六月間見之。至八九月一道者。即隱不見。但腹左右大張。
狀有稜角。而腹面卻平。是為孿候。產論又云。一倒首向下。一豎頭向上。其胞衣各一。是為孿胎正法。或雙皆上首。共一胞。胞皆大如盤。是為孿孕奇法矣。而不說孿子肚帶之狀。吾未一見其真物。豈可不容疑於茲哉。己酉初夏。城東富澤坊。買故衣利兵衛妻。娠方九月。
白話文：
宇宙浩瀚無垠，事物變化無窮，即使是聖人，也難以窮盡所有奧秘。更何況普通人，對於日常事物，若非親眼見證，反覆觀察，以理推演，而是憑空臆測，斷言結論，恐怕會誤導後世，後果不堪設想。醫學領域更是如此。想要用有限的生命，親身經歷、觀察，並徹底探究無窮無盡的變化，然後傳授給後世，談何容易！子玄先生的產科著作，大多出自他親身經歷的實驗，仔細審辨，似乎沒有遺漏。產論翼中的孿胎圖，共有六種，包括一正一逆、雙正雙逆、雙坐等等，十分精細。然而，它只描述了雙胞胎各自擁有胎盤的情況，卻沒有記載雙胞胎共用一個胎盤的情況。此外，產論中提到，任脈凹陷成一道，是孿胎的徵兆，但這種現象只在五六月間出現，到了八九月，凹陷就會消失不見，只剩下左右腹部膨脹，形狀稜角分明，而腹部卻平坦，這也是孿胎的徵兆。產論還說，一個胎兒頭朝下，另一個胎兒頭朝上，各自擁有胎盤，是孿胎的正法。也有兩種胎兒頭都朝上，共用一個胎盤，胎盤大如盤子，這就是孿胎的奇法。然而，它並沒有描述孿胎肚帶的形狀。我從未親眼見過這種情況，難免心存疑慮。己酉年初夏，城東富澤坊，一位名叫利兵衛的妻子，懷孕九個月。
小便癃閉。煩渴引飲。腹滿太甚。四肢亦浮。求治於余。乃與五苓散。而撫摩其腹者三日。得小便快利。而四肢見皺紋。然其腹猶便便。因以為是必孿胎。更候其腹容。無任脈窪成一道。又非腹面平而左右有稜角。唯圓高突出。倍尋常娠腹耳。既而至五月初四。而舉二男。其先出者正產。
後出者逆生也。胞衣一而其形平長。徑一尺許。橫不過七八寸。筋絡甚粗。而生二帶。其一則在於去中央一寸許。而大如無名指。其一則去中央三寸余。近邊僅寸許。較之於近中央者。則其細居半。爾後見孿胎數人。雙皆順生。而一逆一正者卻寡。且其胞衣皆一。而臍帶所著之處。
白話文：
患者小便閉塞不通，感到口渴難耐，不斷想喝水。腹部脹滿極度難受，四肢也浮腫。他來求我治療，我便給他服用五苓散，並連續三天為他按摩腹部。結果小便變得通暢，四肢出現皺紋。但是他的腹部依然鼓脹，因此我判斷他可能是懷了雙胞胎。
我仔細觀察他的腹部，沒有發現任脈的凹陷，也不是腹部平坦，左右兩側有棱角，而是圓鼓鼓地高高隆起，比一般的懷孕腹部還要大。等到懷孕五個月初四那天，他順利生下了兩個男孩。先出生的孩子是正常生產，後出生的孩子則是逆向生產。他們只有一個胎盤，形狀扁平而長，長度大約一尺，寬度只有七八寸，胎盤上的筋絡非常粗壯，並且長了兩條臍帶。
一條臍帶距離胎盤中心大約一寸，大小如同無名指；另一條臍帶距離中心三寸多，靠近胎盤邊緣只有一寸左右，比靠近中心的臍帶細了一半。之後我也遇到過很多懷雙胞胎的病人，大部分都是雙胞胎順利出生，只有一正一逆的情況比較少見。而且他們都只有一個胎盤，只是臍帶連接的位置不同。
各不同也。近橫山街打金匠妻。及本石坊小津某妻。娠而腹甚大。突出於前面。而如抱甕。既而期月臨盆。俱先生一女。後乳一男。胞各一。其生下皆正產。但此二人胞各一而已。嗚呼先生父子。竟不視孿胎一胞而又皆正產者歟。若其有親視。則盍並列之圖中。以示後學邪。
抑先生父子之所遇者。多是一正一逆。而胞衣各有歟。將余之所眎。皆順且一胞者多歟。雖然余之所親視。既以十數。則以頭之倒豎互殊者與胞之各有者。為孿胎之正法。吾不敢從也。又至於以任脈窪而成一道者。與腹面平而左右有稜角者。為孿胎之腹容。吾愈不信也。覽西洋牒分的兒產科書。
白話文：
這兩位婦人的情況各不相同。一位住在橫山街附近，是打金匠的妻子，另一位住在本石坊，是某人的妻子。她們懷孕時肚子都非常大，突出於前，好像抱著一個大甕。到了預產期，她們都生下了一個女兒，之後又都生下了一個兒子。她們的胎盤各有一個。她們的生產過程都屬於順產，只是這兩位婦人的胎盤各有一個而已。
唉！先生父子竟沒有注意到她們都是生了雙胞胎，而且都屬於順產，真是令人遺憾！如果他們有親眼看到，為什麼不把她們的案例也列在圖中，以便後人學習呢？
也許先生父子遇到的情況大多是孩子一個正位一個倒位，而且胎盤各有一個。我所觀察到的，大多是順產且只有一個胎盤。雖然我親眼見過的案例只有十多例，但以頭部倒立或正立不同，以及胎盤各有一個來判斷雙胞胎，我不敢認同。至於以任脈凹陷形成一條線，或腹部平坦但左右有棱角來判斷雙胞胎的腹部形狀，我更不相信。還是看看西方的產科書籍吧！
孿胎圖式。亦惟載各兒各胞者。而未舉雙胎一胞者。則亦未深究而已。噫事物之不可究盡者。率皆如斯矣。雖然。凡孿胎。吾所親歷視者。胞皆一者實多。則吾將以胞之一者。為孿胎正法。以胞各有者為奇法也。後之醫者。若疑我說。則每遇孿胎。親視其胞。而究其形狀。又召坐婆數人詢其所親視。
則必有得之矣。然後知吾言之不妄耳。吾豈敢妄立一家言而駁前輩成說邪。
白話文：
關於雙胞胎，圖示中只記載了每個孩子各有一個胎盤的情況，並沒有提到雙胞胎共用一個胎盤的情況。這也許只是沒有深入研究而已。唉，很多事物都是無法窮盡研究的，大概都像這樣吧。雖然如此，我親眼見過許多雙胞胎共用一個胎盤，所以就將「雙胞胎共用一個胎盤」視為常規，而「每個孩子各有一個胎盤」視為特殊情況。後世的醫生如果有疑問，就應該在遇到雙胞胎時，親眼觀察胎盤的形狀，並詢問多位有經驗的產婆，一定能有所發現。這樣才能知道我的說法並非虛妄。我怎麼敢胡亂提出自己的觀點，來駁斥前輩的論述呢？
3. 一產二子命呼第四
一產兩子。古人所稱不一。今採錄余之所看過者。以示初學。曰雙生。（昭十一年左傳注及西京雜記）曰孿。（說文）曰孿子。（戰國策）曰兩胎。（後漢書華佗傳）曰孖。（津之切一產二子也鄭漁仲六書略）曰駢胎。（褚氏遺書）曰二胎。（病源候論）曰雙生。（公羊傳）曰孿生。
（宋伯象睽車志）曰孖生。（五雜組）曰孿生。（槐西雜誌）又揚子方言曰。陳楚之間。凡人獸乳而雙產。謂之釐孳。秦晉之間。謂之僆子。自關而東。趙魏之間。謂之孿生。又字彙。二女曰𡦞。
白話文：
古代對於一胎生兩個孩子的稱呼不統一，我將我所見過的記載整理出來，供初學者參考。這些稱呼包括雙生、孿、孿子、兩胎、孖、駢胎、二胎、孿生、孖生等等。此外，不同地方的叫法也不同，例如陳楚之間稱之為釐孳，秦晉之間稱之為僆子，趙魏之間則稱之為孿生。而兩個女兒則稱為𡦞。
4. 辨孿子兄弟第五
孖生之疑兄弟其說尚矣。何休解公羊云。其雙生也。質家據見立先生。文家據本意立後生。所謂據見者。據其所見前後生以判兄弟也。所謂本意者。其意以為後生者先受胎。故以先生為弟。以後生為兄也。是殷周文質之所以殊也。西京雜記。霍光引殷王祖甲。許釐莊公。楚太夫唐勒。
鄭昌峕。文長蒨。滕公。李生皆一產二子。並以前生者為長證之。則亦似無異論。然王長公引公羊傳。文家據本意。立後生之文。即以後生為兄。則後人不知其所適從焉。按巢氏病源論云。陽施陰化。精氣有餘。故生二胎。餘數就孖生驗其胞衣。胞一者常多。兩者甚少。夫二精交暢。
白話文：
關於雙胞胎兄弟的排行，古已有之。何休解《公羊傳》說，雙胞胎就是指一胎生兩個。質家根據實際情況，以先出生的為兄；文家根據本意，以後出生的為兄。所謂根據實際情況，是指根據他們所見的出生順序來判斷兄弟排行。所謂本意，是指他們認為後出生的孩子先受孕，所以以先出生的為弟，以後出生的為兄。這就是殷商和周朝在文、質兩家觀點上的不同。
《西京雜記》記載，霍光引用了殷王祖甲、許釐莊公、楚太夫唐勒、鄭昌峕、文長蒨、滕公、李生等人的例子，他們都生了雙胞胎，並且都以先出生的為兄。這些例子似乎也支持了以先出生者為兄的觀點。然而，王長公引用《公羊傳》中「文家據本意，立後生之文」的說法，主張以後出生的為兄，這讓後人無所適從。
《巢氏病源論》中說，陽氣施於陰氣，精氣有餘，就會生出雙胞胎。觀察雙胞胎的胎盤，胞衣一個的比較多，兩個的很少。這是因為兩精交合，精氣暢通的結果。
當成一胎。而今二胎之成。一胞而生兩帶。則蓋其一則精氣之餘贏耳。巢氏之說似可據也。但其孖生體有肥大健強。瘦小疲弱之異焉。肥大健強者。承母將養之厚。而瘦小疲弱者。承將養之薄。此將養之厚者主。而將養之薄者客。是以不論分娩之前後。以肥大健強者為兄而可也。
且夫孿子之在母腹。俱在一囊膜中。自一胞衣而承將養。又何可以受胎之前後而論之也。但胎自有主客異耳。又孿子臍帶之附胞衣。一生中央。一生一邊者多。而其居中央者必大。而居一邊者必小。此亦主客之分。最可取信者也。若孿子並健強疲弱相均。則依霍氏之說。而可也。
白話文：
以前認為雙胞胎就像一個孩子，現在有了雙胞胎，從一個胎囊中生出兩個孩子，這說明其中一個孩子可能是精氣不足的結果。巢氏的說法似乎可信。不過，雙胞胎體型有肥大健壯和瘦小虛弱的差異，肥大健壯的胎兒承蒙母親充足的滋養，而瘦小虛弱的胎兒則承蒙母親較少的滋養。因此，無論是在分娩之前還是之後，以肥大健壯者為兄都可以。
而且，雙胞胎在母腹中，都在一個胎囊膜裡，從同一個胎盤獲得滋養，又怎麼能以受胎的先後順序來判斷呢？只是胎兒本身有主客之分。另外，雙胞胎臍帶連接胎盤的位置，大多一個在中央，一個在一邊，而位於中央的胎兒通常較大，位於一邊的胎兒通常較小。這也是主客之分的表現，是最可信的依據。如果雙胞胎都健壯虛弱程度相當，那麼就按照霍氏的說法判斷即可。
又如孿子胞各一。則此非精氣有餘者。蓋交接再各成胎者無疑也。其肥瘦強弱並無齊等。則從王氏之說而可。千載以來未有辨此義而斷之者。噫明李空同曰。雙生以後為兄者。昧化理者也。凡產必迴轉下首。首下則生矣。即以受氣前後論。則迴轉時先氣者先生矣。凡先者宜為兄。
凡先生者體較大。亦先齔云云。夫兒本蟠屈倒首於子宮中。必非為迴轉而出者也。又有一胞孿子與孿子各胞之別。李氏未辨此理。而妄以受氣先後。論先生後生。定兄弟者可謂謬矣。凡先生者體較大。亦先齔云者。亦未為盡然也。
白話文：
另外，像雙胞胎各自有一個胎囊，這就不是精氣過盛的現象，很明顯是兩次交合各成胎的結果。他們的身材胖瘦、強弱並不相同，所以可以從王氏的說法來理解。千年以來沒有人能明白這個道理並做出正確判斷。哎，明代李空同說：雙胞胎中出生較早的那個是哥哥，這是不懂道理的人才會這樣認為。任何生產都要迴轉，頭部向下，頭部向下就能生出來了。即使從受氣先後的角度來論，迴轉時先受氣的應該先出生。凡是先出生的就應該做哥哥。
凡是先出生的人體型也比較大，而且也比較早長牙等等。孩子原本是蜷縮著頭部朝下在子宮裡的，不一定是迴轉著出來的。而且，還有一種是雙胞胎同在一個胎囊裡，這和各自有胎囊的雙胞胎是不同的。李氏沒有辨明這個道理，而胡亂地以受氣先後來論出生先後，來確定兄弟關係，可以說是錯誤的。凡是先出生的人體型也比較大，而且也比較早長牙等等，這也並不一定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