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六卷》~ 卷十三·文十三 (2)
卷十三·文十三 (2)
1. 徐刻莊在田《遂生福幼兩編》序
世有云小兒為純陽之體者,妄也。而於兒科痘、驚兩證,率以腦、麝散其元氣,蛇、蠍增其惡毒,金石墜其真陽,沿訛習謬,為小兒厄,固不待言。即於痘主清熱解毒,於驚主瀉火開痰。其在痘之初發,果有實熱。驚之初起,果有痰火者,何嘗不是正治之法。而凡陰寒之體,敗壞之證,病已至於末傳而仍執此初傳之法,亦未有不僨事者。
徐少山署正慨之,思惟毗陵莊在田《遂生福幼兩編》最為善本,爰屬柳孝廉質卿重校付梓,以廣流傳,而索余序。夫痘異於瘍,其誤在以治瘍者治痘。張仲貞《痘疹慈航·引》可證也。驚即是痙,其誤在不以治痙者治驚。方中行《痙書》一冊,喻嘉言《寓意草》「沙宅一案」可證也。
白話文:
世界上有人說小孩是純陽之體,這是錯誤的想法。然而對於兒科中的天花和驚厥這兩種病症,人們常常使用腦、麝香等藥物來消耗孩子的元氣,用蛇、蠍子等藥物增加疾病的毒性,使用金石類藥物使孩子失去真正的陽氣,這種錯誤的做法已經成爲了習慣,並且對小孩子造成了危害,這是不用多說的事情了。即使對於治療天花主要採用清熱解毒的方法,而對於驚厥則主要是瀉火開痰。如果是在天花初期確實存在實熱的情況或者驚厥初期確實存在痰火的情況下,這些治療方法也是正確的。但是如果是陰寒體質或敗壞證候的孩子,在疾病發展到晚期時仍然堅持早期階段的治療方法,那麼也沒有什麼效果。徐少山認爲莊在田的《遂生福幼兩編》是最好的版本,因此委託柳孝廉質卿重新修訂並出版,以便廣泛流傳。他向我要一篇前言。其實天花不同於瘡瘍,它的誤診在於將治療瘡瘍的方法用於治療天花。張仲貞的《痘疹慈航·引》可以證明這一點。驚厥就是痙攣,它的誤診在於沒有按照治療痙攣的方式來治療驚厥。方中行的一本書以及喻嘉言的《寓意草》“沙宅一案”都可以作爲證據。”
以痘而論,在田之法異於費建中,同於聶久吾,而正未可概以久吾時之治,治建中時之病。於驚亦然,蓋病在初傳,或聶非而費是。病到末傳,則費非而聶是。初與末之不同,而治亦大異。余治小兒悉本此數家。然以應無窮之變,則莊法猶為得力。少山是刻,亦遂生之德也,福幼之慈也。
所願閱是編者,凡遇痘、驚末傳之病,勿復執清熱瀉火初傳之法。則少山之澤及天下嬰孩者,豈淺鮮哉。
余友上虞鄭子鐸貳尹子澄銑病劇,余以莊法遙治之得活。然同里有戚友,則又曾以莊法夭其一子。不可不記。
白話文:
對於治療天花和驚厥的方法,我的看法跟費建中的不太一樣,但跟聰明人聶久吾的看法相同。但是不能用聰明人的方法來治療笨蛋的疾病,也不能用笨蛋的方法來治療聰明人的疾病。因為疾病的初期和晚期有不同的症狀,所以治療方法也會有所不同。我在治療小孩的時候都是根據這些原則來做的。然而面對無窮無盡的變化時,莊法是最有力的一種方法。鄭子鐸是我的朋友,他生病很嚴重,但我通過遠程治療讓他康復了。不過在我的家鄉有一個親戚曾經使用過莊法導致他的一個孩子早逝。這個事情必須要記錄下來。
2. 莫枚叔《研經言》序
歸安沈子彥模,余快婿也。初來謁,即盛稱其師莫枚叔先生之為醫,有不可一世之概。余心識之,謹以拙著初稿,介沈子求正於先生。而先生亦郵寄所撰《研經言》兩冊囑校並索為序。歲晚鮮暇,及春乃卒業。而後嘆先生之學之博、識之邃,深造而自得者有如此也。於是乎作而言曰:今之世一有病無藥之世也,一有病無方之世也,一有病無醫之世也。
徐靈胎嘗云:醫非人人可為。夫《本經》、《靈》、《素》,上古之書,即非蓬心人所易領會。而如南陽一脈,下及《脈經》、《病源》、《千金》、《外臺》之所言,則皆隨時隨地尋常習見之病,而皆視為鳥篆蟲書,不可測識。曾不能用其一方一藥,尚何醫之足云哉。君舉於鄉,不樂仕進,枕經葄史,邃於小學。
白話文:
我的女婿沈子彥是個非常出色的醫生,他告訴我他的老師莫枚叔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夫,有著超凡脫俗的能力和知識。我很敬佩他,所以把我的著作草稿交給沈子請求他請教莫枚叔。莫枚叔也很慷慨地送來了他的作品《研經言》兩卷讓我批改並且寫一篇前言。由於年底很忙,直到春天我才完成這個任務。在閱讀完畢之後,我不禁感歎莫枚叔的廣泛學習、深入洞察力以及自我成就的程度。因此我想說的是:現在是一個疾病多發且缺乏治療方法的世界,一個沒有良醫的世界。
徐靈胎曾經說過: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一名好大夫。像《本經》、《靈》、《素》這些古老的醫書,即使是普通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理解的。然而對於那些南陽派系的人來說,《脈經》、《病源》、《千金》、《外臺》等書籍中的內容都是日常生活中經常遇到的病症,但是他們卻視而不見,無法辨認出疾病的症狀。如果連一個簡單的處方或藥物都使用不了,那還談什麼治病呢?沈子出身名門望族,但對官場之事毫不熱衷,而是專注於研究古典文學。
出其緒餘以讀醫家言,為之審音義,詳訓故,以經解經,以方合病。遂乃病無遁狀,方無虛設。此王叔和所以云對病自有真方,而知世所稱古方今病不相能與。夫南方無真中風,江浙之地無傷寒者,蓋先不能知古方之意,故不能得古方之用。不然夫豈不知今之病固不異於古所云哉。
如君之學,若漫譽以高出時輩,則是誣君而已。豈是能知君者?君所著尚多未成之書,然當請以此冊先付手民,俾自今以後之病家幸得遇識字之醫,而免夭札也。里居戢影,韓陵片石,外無可語者。春深矣,將鼓枻來遊苕霅間,登君之堂,以所學相質證,然亦匆匆耳。沈子何幸,而得立雪君門也。
是為序。
白話文:
以下是簡化的回答: 這段文字是在說一個名叫「王叔和」的人,他認為要治療疾病必須根據病情選擇正確的藥方,而不是盲目地使用所謂的「古方」。他也指出在某些地方(例如江南)並沒有真正的中風或傷寒等病症,因此如果不知道這些疾病的真正原因,就無法有效地治療它們。 作者表示自己寫了許多未完成的作品,但他希望能夠先把這個小冊子出版,讓那些生病但又找不到有知識的醫生的人得到幫助,避免因為缺乏適當的治療而早逝。最後,他表示會到訪朋友的地方,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但也只是短暫停留而已。
3. 李冠仙《仿寓意草》序
讀書而不臨證,不可以為醫;臨證而不讀書,亦不可以為醫。蘇長公有言:藥雖進於醫手,方多傳於古人。故惟讀書多乃能辨證,亦惟多讀書始能用方。彼之不用古方者,非棄古方也,非真以古方為不可用也,直未嘗見一古方耳。善用方者,且讀無方之書,不執方以治病而方自與病合,而方亦自與古合。
余持此論以臨人病久矣。今讀京江李冠仙先生書,而嘆其能讀書以臨證也。喻嘉言《寓意草》未議藥先議病,自是良法。先生本之,以作此書,紀其生平治驗若干篇,使人心追手模,有可取法。而又矜平躁釋,決不以盛氣凌人,此尤其高出西昌之上者也。中翰汪君藥階自京江來,攜以示余,屬為之序。
余校讀數過,訛者正之。先生有子,盍即梓以行世,俾世人知臨證者必多讀書,而後能辨證。亦必讀書多,而後能用方。今病既皆為古人所言,不即知古方亦可為今病而用耶?余於臨證亦多心得,惜不及就正於先生。而昔在京江側,聞先生重遊泮水事,中年教授鄉里,其門下士多有登科第者。
則先生固以文名,而不徒以醫傳也。是為序。
白話文:
我已經校對了許多次,如果有錯誤的地方我都改正了。老師您有孩子,何不立刻印製出版讓它流傳下去,好讓人們知道在診治病患時必須多多閱讀書籍,然後才能分辨症狀;也一定要看很多書,然後才會使用藥方。現在所有的病症都被前人說過,難道不知道古人的處方也可以治療今天的疾病嗎? 我在臨牀實踐上也有不少的心得,可惜沒有機會向老師請教確認。當初在北京聽到老師再次到學府去講課的事情,中年就在家鄉教學,他的學生中有許多人考上了進士。 由此可知老師是以文學出名,不只是靠著醫術傳揚出去而已。就此寫完結語。
4. 書柯韻伯《傷寒論翼》後
仲景自序:《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則傷寒雜病皆在論中,非論外別有雜病可知。故《傷寒論》六經提綱言六經之為病,不第為傷寒一證立法也。慈溪柯韻伯深明之,於所著《來蘇集》外復作《傷寒論翼》,謂仲景雜病即在《傷寒論》中,而傷寒中亦最多雜病,參錯而見。故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傷寒又為百病之首。
傷寒雜病,治無二理,總歸六經之變。見人於治傷寒時,但拘傷寒,不究六經中有雜病之理。治雜病時,又以《傷寒論》之六經為專論傷寒,絕無關於雜病。韻伯可謂善識時弊者矣。嗟乎!傷寒而外皆雜病,病不離乎六經。自不讀《傷寒論》,既不知傷寒所重在六經,又不知六經即兼言雜病,而六經之分則惟《傷寒論》有之。故凡不能治傷寒者,亦必不能治雜病。
白話文:
張仲景自己寫了一篇前言,《傷寒雜病論》共分成16卷,在這本書裡包含了傷寒和各種疾病的討論,並不是隻單純地討論傷寒疾病而已。因此,《傷寒論》中的六經大綱是為了制定治療所有疾病的法規,而不只是針對傷寒這個症狀。慈溪縣的柯韻伯非常明白這些道理,除了他自己的著作《來蘇集》之外,他又另外撰寫了《傷寒論翼》,指出張仲景的雜病就在《傷寒論》之中,而且傷寒當中最常出現的就是其他種類的疾病。所以張仲景的六經法規適用於所有的疾病,其中傷寒是最主要的一個病症。
不管是傷寒還是其他的疾病,其治療方法都是一樣的道理,都是根據六經變化進行治療。但是現在的人們在治療傷寒的時候,往往侷限於傷寒本身,忽略了六經中包含的其他疾病的原理;而在治療其他疾病的時候,又把《傷寒論》中的六經視為專門討論傷寒的理論,完全沒有關係到其他疾病的問題。柯韻伯可以說是非常瞭解當時社會上的弊端的人啊!
唉!除了傷寒以外的所有疾病都可以被稱為「雜病」,所有的疾病都不離開六經。如果人們不去閱讀《傷寒論》,就不會知道傷寒最重要的地方是在六經上,也不知道六經同時也在談論其他疾病的問題,而六經的區分只有在《傷寒論》中才有所描述。因此,凡是不會治療傷寒的人,一定也不能夠治療其他疾病。
人孰知雜病之茫無治法,即由於《傷寒論》之廢而不讀耶。余之治傷寒也,即從《來蘇集》入手,故能不以病名病,而以證名病。亦能不以藥求病,而以病求藥。即治雜病,亦能以六經分之,是皆先生之教也。執柯伐柯,取則不遠,其敢忘得力之所在乎?歷年既久,眉評遂多。
其《論翼》之序,不知為何人作?似乎韻伯之意,謂風寒之邪往往乘腎氣素虧之人而傷之。韻伯何嘗有此說?特以太陽為即心主,此其所蔽也。
白話文:
誰知道各種疾病的治療方法如此模糊不清,這就是因為人們放棄閱讀《傷寒論》所造成的嗎? 我在治療傷寒時,就從《來蘇集》開始學習,因此能夠不單純地根據疾病的名字去診斷和治療,而是根據症狀去命名疾病以及尋找對應的療方。即使是在治療其他複雜的病症上,我也能夠按照六經進行分析,這些都是老師的教導。遵循著前人的經驗,我不會忘記自己得到力量的地方在哪裡。隨著時間過去,我在書中的批註越來越多。
至於《論翼》的序言是由誰撰寫的呢? 似乎是韻伯的意思,他認為風寒邪氣常常侵襲那些原本就有腎虛的人。但實際上,韻伯並沒有這樣說過,只是把太陽視為心臟的主要部分,這是他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