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六卷》~ 卷四·文四 (3)
卷四·文四 (3)
1. 太陽陽明用青龍白虎法
《傷寒論》石膏一味,得薑、桂、麻黃而有青龍之號,得知、草、粳米而有白虎之名。二方並用石膏,一以泄陽邪,一以顧陰液也。病有表熱,有裡熱。表熱宜散即已,兼見裡熱必用青龍散之,早用白虎即為誤遏。裡熱宜清,即或尚有表熱,必用白虎清之,仍用青龍即為誤發。
其間先後緩急絲毫不容假借。余既明三級之說,可不再申二方之辨乎?夫二方之辨,且勿在同用石膏上看,先要在一用麻黃,一不用麻黃上看。論曰: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大青龍湯主之。蓋仲景一涉無汗,即用麻黃;一涉有汗,即不用麻黃。
是大青龍雖專為煩躁設,實專為不汗出之煩躁設。故又曰:若脈微汗出者,不可服。以是知用青龍者,必為無汗之病。而有汗即不可用。何也?以其方雖有石膏,而仍主麻黃故也。若白虎之不用麻黃,則其吃緊處正在有汗矣。論曰:服桂枝湯,大汗出後,大煩渴不解,脈洪大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
陽明病,渴欲飲水,無表證者,口乾舌燥者,白虎加人參湯主之。三陽合病,腹滿身重,難以轉側,口不仁而面垢,自汗出者,白虎湯主之。是白虎似專為煩渴設,實專為大汗而又煩渴設。故又曰:若脈浮無汗,其表不解者,不可服。以是知用白虎者,必為有汗之病。而無汗即不可用。
何也?以其方重在石膏,而不用麻黃故也。煩躁而無汗者,宜泄其陽邪,桂、麻不可少也,主治在青龍。煩渴而有汗者,宜顧其陰液,桂、麻可不用也,主治在白虎。汗多者,且於白虎中加人參。不從可知汗無點滴者,雖有石膏,不可不用麻黃以達之。汗已淋漓者,專重石膏,不可更用麻黃以竭之乎。
是故青龍之治以無汗為準,白虎之治以有汗為準。此即先後緩急之次序,不可紊也。雖然二方固須辨麻黃之異,而二方亦須辨石膏之同。此又不獨在有汗、無汗上看。而又必兼在惡風、惡寒上看矣。「青龍湯禁」曰:惡風者不可服。「白虎湯禁」曰:惡寒者不可服。惡寒即其表不解之謂。
余以兩言斷之曰:發熱,無汗,不惡風,乃可用青龍之石膏。發熱,有汗,不惡寒,乃可用白虎之石膏。於是麻黃之異有可辨,石膏之同亦有可辨。而二方之無或差貸者,必可為臨證時一助也。
青龍、白虎,以汗之有無及惡風惡寒為辨固已。然以有汗而論,白虎湯治陽明有汗,桂枝湯治太陽有汗。同是有汗也,何由知為太陽之汗而用桂枝?何由知為陽明之汗而用白虎?是則又須於有汗時,專在惡寒不惡寒上辨也。桂枝證之汗,既在太陽,必惡寒,以惡寒為太陽主證也。
白虎證之汗既在陽明,必不惡寒,以不惡寒為陽明主證也。明其惡寒、不惡寒各為一經之主證,豈獨桂枝、白虎之各治一經者昭然若揭,即二經之分證不亦儘可推乎。
白話文:
[太陽陽明應用青龍白虎療法]
內容翻譯爲: 《傷寒論》中使用石膏作爲主要成分,配合姜、桂、麻黃則成爲青龍湯,配合知母、甘草、粳米則稱爲白虎湯。兩方皆含石膏,一方用以驅散陽邪,另一方則照顧陰液。病症有表面熱和內裏熱之分,表面熱適合散去即可,若同時存在內熱,則必須先用青龍湯來驅散,過早使用白虎湯則會誤事。內熱應清除,即使表面仍有熱,也必須用白虎湯來清解,再用青龍湯則會誤發汗。
在治療先後緩急上,絲毫不能有誤差。我已經明確三級說,無需再次說明兩方的區別。兩方的區分,不應只看都用石膏這一點,而應首先看一方用麻黃,一方不用麻黃。《傷寒論》中提到,太陽中風,脈象浮緊,發熱惡寒,身體疼痛,無汗且煩躁,適用大青龍湯。張仲景一旦遇到無汗症狀,就使用麻黃;一旦出現有汗症狀,就不使用麻黃。
因此,雖然大青龍湯主要用於煩躁,實際上特別針對無汗的煩躁。因此,如果脈象微弱,已有出汗,就不能服用。由此可知,使用青龍湯,一定是用於無汗的病症,有汗就不能使用。爲什麼呢?因爲此方雖含有石膏,但主要還是依賴麻黃。至於白虎湯不用麻黃,關鍵在於有汗的情況。《傷寒論》中說,服用桂枝湯後大量出汗,大煩渴不緩解,脈象宏大,適用白虎加人參湯。
陽明病,口渴想喝水,沒有表面症狀,口乾舌燥,適用白虎加人參湯。三陽合病,腹部脹滿,身體沉重,難以翻身,口脣麻木,面部污垢,自發出汗,適用白虎湯。因此,白虎湯看似專爲口渴而設,實際上是專門針對大量出汗且口渴的情況。因此,如果脈象浮而不汗,表面症狀未解,就不能服用。由此可知,使用白虎湯,一定是用於有汗的病症,無汗就不能使用。
爲什麼呢?因爲此方主要依賴石膏,而不使用麻黃。煩躁而無汗的,應該驅散陽邪,桂、麻不可少,主治在青龍湯。煩躁口渴而有汗的,應該照顧陰液,桂、麻可以不用,主治在白虎湯。大量出汗的,可以在白虎湯中加入人參。顯然,沒有一點汗水的,即使有石膏,也不能不用麻黃來幫助發汗。已經大量出汗的,應側重使用石膏,不能再用麻黃來耗盡水分。
因此,青龍湯的治療標準是無汗,白虎湯的治療標準是有汗。這是先後緩急的順序,不可混淆。儘管如此,兩方固然需要分辨麻黃的差異,同時也需分辨石膏的相同點。這不僅要看有汗、無汗,還必須結合是否怕風、怕寒來看。“青龍湯禁”說,怕風的不能服用。“白虎湯禁”說,怕寒的不能服用。怕寒就是表面症狀未解。
我以兩句話概括:發熱、無汗、不怕風,纔可以用青龍湯中的石膏。發熱、有汗、不怕寒,纔可以用白虎湯中的石膏。這樣,麻黃的差異就可以辨別,石膏的相同點也可以辨別。在臨牀診斷時,兩方不會出現差錯,一定可以提供幫助。
青龍、白虎的區分,基於是否有汗以及是否怕風、怕寒。然而,對於有汗的情況,白虎湯治療陽明有汗,桂枝湯治療太陽有汗。同樣是有汗,如何知道是太陽的汗而使用桂枝?如何知道是陽明的汗而使用白虎?這需要在有汗時,專門從是否怕寒上來辨別。桂枝證的汗既然在太陽,必定怕寒,因爲怕寒是太陽的主要症狀。
白虎證的汗既然在陽明,必定不怕寒,因爲不怕寒是陽明的主要症狀。明白怕寒、不怕寒各自爲一經的主要症狀,不僅桂枝、白虎各自治療一經的療效明顯,兩經的分別症狀也可以推斷出來。
石膏的用途,在《本經》中僅有一見,而《湯液》已經失傳。伊尹根據《本經》製作湯液,張仲景根據《湯液》創作《傷寒雜病論》。然而,自從有了張仲景,石膏的用途纔開始顯現。也自從有了張仲景,像黃芩、黃連、硝石、黃柏、梔子等類似石膏的藥物纔開始顯現。爲什麼一定要說張仲景只知道寒不知道溫?只知道用溫不知道用寒?
桂、麻、姜、附,是張仲景用來治療風寒的。石膏、黃芩、黃連等,是張仲景用來治療溫熱的。這樣我們才能明白,張仲景的方劑是使用溫藥的鼻祖,也是使用寒藥的鼻祖。況且張仲景編寫《傷寒論》,專門爲了挽救當時烏頭、附子辛熱的失誤,特意在辛溫之外,使用辛寒、苦寒、鹹寒的藥物!
程子說:就像讀《論語》,沒讀之前是這種人,讀了之後還是這種人,那就是不會讀書。我對於《傷寒論》也有同樣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