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六卷》~ 卷六·文六 (3)
卷六·文六 (3)
1. 瘟疫病說一
《說文》:疫,民皆病也。從疒。役省聲。小徐《系傳》:若應役然。《釋名》:疫,役也。言有鬼行疫也。《一切經音義》注引《字林》:疫,病流行也。此即《內經·刺法論》所謂: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亦即仲景原文所謂:一歲之中,長幼之病多相似者是也。
惟其大小長幼罔不相似,故曰皆病。惟其皆病,若應役然,故謂之疫。仲景為後漢人,請即以後漢言之。安帝元和己未,會稽大疫。延光乙丑,京師大疫。張衡上封事,謂民都病死,死有滅戶,人人恐懼,朝廷焦思,以為至憂。此非長幼相似,病不獨在一人者乎?仲景當靈獻時,遭疫者六:建寧之辛亥,熹平之癸丑,光和之己未、壬戌,中平之乙丑,建安之丁酉,皆有疫。而以丁酉之疫為最。
白話文:
《說文解字》解釋“疫”爲:“民衆全都患病。”由疾病符號「疒」與代表勞役的「役」組成。「小徐《系傳》」認爲,“疫就像應服勞役一樣”。《釋名》則稱:“疫就是‘役’(指被鬼神所控制),表示有邪氣橫行導致疫情。”《一切經音義》引用《字林》,說明“疫是指傳染病廣泛傳播”。
這正是《黃帝內經·素問·刺熱論篇》所說的:“五種類型的瘟疫發生時,都會互相傳染,並且無論年齡大小,病症都很類似。”
這也是張仲景原著中的說法:“一年當中,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生病的情況都非常相似。”
由於不論老少症狀均相同,所以稱爲“全患”,因爲所有人都會像受命服役一般感染病毒,因此稱之爲“疫”。張仲景生活在東漢末年,請讓我們從這個角度來討論這個問題。安帝元和年間發生了大規模的瘟疫;延光年間又爆發了京城的大規模瘟疫。張衡曾向皇帝進諫,指出人民因疾疫大量死亡,甚至出現滅門慘案,人們惶恐不安,朝野上下憂心忡忡,視之爲最大的憂慮。這不是長幼一致的症狀嗎?
張仲景生活於靈獻時期,在他的一生中共經歷了6次瘟疫:分別是建寧年的辛亥年、熹平年的癸醜年、光和年的已未年及壬戌年以及中平年的乙醜年和建安年的丁酉年。其中尤以丁酉年的那次最爲嚴重。
曹植嘗言曰:是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荊戶蓬室之人耳。若夫殿處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門,若是者,鮮焉。此乃陰陽失位,寒暑錯時,是故生疫。仲景所值有疫之年如此。此六年外,豈無溫病而為一人所獨者?一人獨病,即不是皆病之疫。
近人於無疫之年所遇溫病,概名為疫,幾若一人獨病之溫,世間更無此病者然。然則此病其安往乎?其在宋、元時,則不名為疫,而名曰瘟。蘇公「雪夜詩」云:稍壓冬瘟聊得健,蓋以俗傳有雪壓瘟疫之語。此亦指皆病之瘟言之也。近如喻嘉言所謂雞瘟死雞,豬瘟死豬,牛馬瘟死牛馬。
白話文:
曹植被認為是一位非常聰明的人,在他的一次講述中提到:“那一年瘟疫肆虐,每一家都有失去親人的痛苦,每一扇門後都充滿了哭泣和悲哀。有些人全家死亡,有些家族全部滅亡。遭受這種災難的是那些穿著粗布衣服、吃著野菜、住在茅草屋裡的人。”然而對於那些住豪宅、享受美食的家庭來說,遭遇這樣的事情就很少見了。這是因為天地之間失去了平衡,季節變換混亂,所以才會出現瘟疫。張仲景經歷過這樣的瘟疫年份。除了這六年的時間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時候發生過瘟疫呢?如果只有一個人患病,那麼就不能稱作“所有人都生病”的瘟疫。
現在有人把沒有瘟疫的年份遇到的一些熱性疾病統一命名為瘟疫,好像只有當一個人獨自患上了某種疾病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再存在這種疾病一樣。但是這些疾病的去向何方呢?
在宋代和元代時期,人們並不會把它們叫做瘟疫,而是叫它們做“瘟”。例如蘇東坡在他的《雪夜》一詩中寫道:“稍微減輕冬天帶來的寒冷,就能讓身體變得健康一些”,這裡引用的就是民間流傳下來的“下雪可以抑制瘟疫”這一說法。這裡也是指所有人都感染上來的瘟疫而言的。最近像喻嘉言所說的“雞瘟導致雞隻死亡,豬瘟導致豬隻死亡,牛馬瘟導致牛馬死亡”。
以上就是對古文中描述的情況進行的簡單解讀。需要注意的是,由於當時的科學水平有限,因此很多觀念和理論都是基於經驗和傳統信仰建立起來的,與現代醫學知識可能存在一定的差異。此外,本文中的某些表達方式可能具有歷史背景或者文化特徵,如果不瞭解相關信息可能會造成誤解。因此,在理解文章意思之前最好先瞭解一下作者的生活年代以及其所屬的文化環境等情況。另外,如果您有任何疑問或者想要瞭解更多關於該主題的信息,歡迎隨時聯繫我們!
吳又可所謂大頭瘟、瓜瓤瘟、蝦蟆瘟、疙瘩瘟、絞腸瘟、軟腳瘟。劉松峰所謂葡萄瘟、鸕鷀瘟、龍鬚瘟、蝦子瘟、芋艿瘟。又有所謂椅子翻、扁擔翻、王瓜翻。所謂鵓鴿掙、烏鴉掙、兔兒掙、狐貍掙、猿猴掙者。瘟也,翻也,掙也,皆疫也。即所謂皆病之疫也。陳素中謂:凶暴大病,死生人在數日間。
戴天章謂:中人人病,中物物傷。試察廁間糞氣與凶地屍氣,自能辨之。楊慄山謂:毒霧之來也無端,煙瘴之出也無時。餓殍在道,胔骼之掩埋不厚,死屍連床,魄汗之淋漓自充。凡為疵癘旱潦之氣,禽獸草木往往不免。即此諸說,且不僅為長幼相似,直有比屋連村,一家而斃數人者矣。
白話文:
吳又可所說的“大頭瘟”、“瓜瓤瘟”、“蝦蟆瘟”、“疙瘩瘟”、“絞腸瘟”和“軟腳瘟”,以及劉松峯所謂的“葡萄瘟”、“鸚鵡瘟”、“龍鬚瘟”、“蝦子瘟”和“芋艿瘟”。還有所謂“椅子翻”、“扁擔翻”和“王瓜翻”的說法。這些都被稱爲“瘟”或“翻”,都是指傳染病。“鵝鴿掙”、“烏鴉掙”、“兔兒掙”、“狐狸掙”和“猴子掙”的情況也被認爲是瘟病的一種。陳素中的觀點是:“兇猛的大病,在幾天之內就能決定生死。” 戴天章的觀點則是:“如果有人感染了疾病,那麼這個人就會生病;如果有動物被病毒感染,則這個動物會受到傷害。”
楊慄山則說:“病毒來無蹤去無影,煙霧瘴氣隨時可能出現。餓死的人在路上隨處可見,屍體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屍臭味瀰漫整個房間。無論是疾病的傳播還是乾旱的影響,鳥類、獸類甚至植物都無法倖免於難。根據以上所述的情況,並不僅僅是長幼相似的問題,還有一家數口同時死亡的現象發生。”
不獨死生在幾日間,且有朝發夕死,夕發朝死,尤急則頃刻而死者矣。如是者,即古人之所謂疫。如是者,即近人之所謂瘟。或數十年而一見,或數十年亦不一見。試問病家其與年年常有之溫,一人獨病之溫有何干涉?若年年常有之溫,何至朝廷亦為之焦思,如張平子之所言乎?若一人獨病之溫,何至闔門覆族,家家痛,室室哀,如陳思王之所言乎?著作家或意本在溫,而跡其所指,則皆瘟疫。或其書竟名瘟疫,而味其所言,則仍是溫。
生其後者,不且迷於所向而無可適從哉!余特將凡言瘟疫之大異於尋常溫熱者羅列於此,以告病家。冀病家先識此為瘟疫,而將尋常溫熱之病別而出之。庶知溫熱之治,仍可取用《傷寒論》中之方,而頭頭是道矣。
2. 瘟疫病說二
余即明瘟之與疫,不過為古今異名,則疫即是瘟,瘟即是疫,而與溫熱之溫全不相涉者,概可明矣。乃更有謂「溫」、「瘟」為古今字,不可以「溫」、「瘟」為兩字者,則吳又可之《瘟疫論》也。蓋又可欲謂溫、瘟為一病,故謂不可以「溫」、「瘟」為兩字。夫疫有兩種,一為溫之疫,一為寒之疫。
若既論疫,則疫之溫者宜寒,疫之寒者宜溫,各有治法。又可之書,只說疫之有溫,本未及疫之有寒。且但說疫中之溫,本不說不疫之溫,其義自在。若必欲以「溫」、「瘟」為一字,則疫之寒者既不可稱寒溫,豈疫之溫者獨可稱為溫溫乎?其後周禹載之分溫熱暑疫,王孟英之集溫熱濕疫,非不欲明疫之外自有溫熱,然皆平列四證,則又不知溫熱暑濕皆就一人之病言,疫則必以病之傳染言,如其溫熱暑濕之四證而併為一時所傳染,則溫為溫疫,熱為熱疫,暑濕為暑濕之疫。
白話文:
我明白瘟疫與疫情在古代和現代的名稱不同,瘟疫等同於疫情,而與溫熱無關。這點很清楚。然而,有人認為「溫」和「瘟」是古今字,不能把「溫」和「瘟」看作兩個詞,這就是吳又可的《瘟疫論》。吳又可認為瘟疫和溫熱是同一種疾病,所以他認為不能把「溫」和「瘟」視為兩個詞。事實上,疫情有兩種,一種是溫熱引起的,另一種是寒冷引起的。
如果我們討論的是疫情,那麼溫熱引起的疫情應當用冷藥來治療,寒冷引起的疫情應當用熱藥來治療,各有不同的療法。吳又可的書中只提到疫情有溫熱,沒有提及寒冷,並且只談到疫情中的溫熱,沒有談到非疫情的溫熱。這種理解很合理。如果一定要把「溫」和「瘟」視為一個詞,那麼寒冷的疫情不能稱為寒溫,那麼溫熱的疫情為什麼可以稱為溫熱溫熱呢?後來,周禹載分別溫熱暑疫,王孟英收集了溫熱濕疫,他們並不是不想表明疫情之外還有溫熱,而是將四種證狀平列,讓人們不知道溫熱暑濕都是從一個人的疾病角度來說的,而疫情必須從疾病的傳染角度來說,如果溫熱暑濕四種證狀同時在一個時期內被傳染,那麼溫熱就是溫熱疫情,熱就是熱疫情,暑濕就是暑濕疫情。
且當與寒病之有傳染者,皆以疫名若之何?其可平列乎?凡著書者,但說溫疫,不說寒疫,故並果為有疫之年,而其疫之或為寒、或為溫者,亦令人罔知所措也。
白話文:
而且在寫書的時候只談論到溫疫,沒有提到寒疫,所以即使是在確診病例出現的一年裡,人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是應該防範寒冷還是高溫。
3. 瘟疫病說三
疫之稱謂,不可不明。疫之治法,亦不可不講。《內經》:五疫之至,各隨其所值之年,由伏而發。其治盡於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五法。蓋治疫獨講太少之五運,與夫主客之六氣,就寒溫兩面而言,卻是溫疫多而寒疫少。故五運之有木火土金水也,半寒而半溫也。
六氣之有濕寒、寒濕、風火、火風、燥火、火燥也。溫又多於寒也。然正不得以溫多於寒,而遂置寒疫於不問也。周禹載於溫獨說春溫,而於疫又獨說溫疫,則既不解溫之無寒,又不解疫之有寒故耳。黃坤載則知有寒疫矣,然於溫疫則云無內熱。無內熱何以謂之溫乎?於寒疫則反用石膏,用石膏何以謂之寒乎?喻嘉言論疫專主三焦,頗得治疫之法。坤載之於疫,偏說手足六經。
白話文:
疾病的名稱不能不清楚瞭解;治療疾病的方法也不能不去研究。在《內經》中有提到:“五種瘟疫到來時,各自隨著它所屬年的五行特徵,從潛藏狀態發展出來。”它的治療方法包括了“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洩之”和“水鬱折之”的方法。治療瘟疫時要特別關注太陰與太陽兩種運氣以及主人和客人之間的六個氣場,並從冷熱兩方面來考慮問題。然而實際上溫病比寒病更多一些。因此,在五個運數中的木火土金水中有一半屬於寒冷一半屬於溫暖的情況。而在六個氣場中的溼寒、寒溼、風火、火風、燥火和火燥等情況下,溫度更高於寒冷情況。但是我們不應該因爲溫病較多就不去關心寒病的問題。周禹載只談論春季的溫和病情而不談其他類型的疫情,是因爲他不瞭解溫和病情也有寒冷的一面,同時也無法理解疫情也會出現寒冷的症狀。黃坤則知道存在寒性疫情,但他對於溫性的疫情卻說沒有內熱症狀。如果沒有內部發熱的現象怎麼能夠稱爲溫性疾病呢?而對於寒性疫情反而使用石膏進行治療, 使用石膏如何能稱之爲寒性疾病呢? 喻嘉言討論疫情主要集中在上中下三個部位,這很符合治療疫情的原則。黃坤載對疫情的看法則是偏向於人的雙手和雙腳上的經絡系統。
夫疫之小者不分經絡,疫之大者頃刻變生,尚何六經傳遍之有?只是仲景六經之藥,不外溫清兩法。以之分治兩疫,亦為甚合。大抵以溫而疫,則論中芩、連、梔、柏之統於膏、黃者可用也。以寒而疫,則論中吳萸、蜀椒之統於薑、附者可用也。余獨舉運氣一方冠其首,而又舉普濟消毒飲之治溫疫者,以概清法。
舉聖散子之治寒疫者以概溫法。而禹載之惑可解,坤載之混可別。及嘉言治溫而用薑、附,即鞠通本之而用桂枝者,皆可刪。總而言之,不傳染而有熱無寒者是曰溫,傳染而有寒有熱者是為疫。不得以治寒疫者治溫疫,更不得以治寒疫者治溫病也。此溫熱、瘟疫所以必嚴其界,而瘟疫、寒疫所以亦不可偏舉也。
白話文:
當疫情較輕微時,病毒不會區分經絡;但當疫情嚴重時,病情可能瞬息萬變,還哪來的什麼六經循環呢?然而張仲景所提出的六經方劑,主要就是針對治療溫和冷這兩種症狀。如果要分別對應到兩個不同的疾病上,也是十分符合的。大致來說,如果是因為受熱感染了,那麼就可以使用像黃芩、黃連、山桅花、石菖蒲等統一屬於石膏和黃芪類型的草藥。相反地,如果是因寒冷感染了,那就可以使用如吳茱萸、四川花椒等統一屬於乾姜和附子類型的草藥。但我特別提到了一個與天氣有關的一個方法放在最前面,又提到「普濟消毒飲」可以治療由溫度引起的疫情,並概括所有清涼的方法。「聖散子」可以用來治療由於寒冷導致的疫情,並將它作為一種暖身的方法。這樣就能解決一些困惑,也能明確分辨出不同疾病的特點。最後,不能把治療寒冷引起疾病的療法應用在治療由溫度引起的疾病上,也不能把治療寒冷引起疾病的療法治療其他病症。因此,必須清楚地區分溫熱和瘟疫之間的界限,同時也要避免過於片面地看待瘟疫和寒冷引發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