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澄

《不居集》~ 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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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1)

1.

嘗思人身一小天地。天地不外乎陰陽,陰陽一本於太極,兩在互根,範圍曲成,皆於人身備之。故醫雖小道,然五運六氣,上律乎天時,燥濕剛柔,下襲乎水土,醫之道直與造化通矣。師朗余族侄,實余同門友也,少習舉子業,延余族侄隆叔授受於南山別墅。余時枝棲於白雲僧舍,過而問業,殆無虛月。

見其文新穎離奇,超超乎有出塵之想,為人亦磊落不羈,師嘗以㟮屼名之。行居長,諸昆季先後雲路,皆為吾邑名生。假令師朗而以功名為念,安知其不為諸生之冠,而鵬程遠大,或更駕仲季而上也。乃以國學自高,而一精專於醫。醫不離乎陰陽,陰陽之理,莫備於《易》,亦莫精於《易》。

余家波涵兄以《易》學傳家,為諸生時,以《易》傳經,常遊於江浙之間,訪求名師益友,以研究其理,後就正於家敬庵先生,得闡其微,故方圓卦圖,先後二天之旨,無不洞悉。諸侄悉以《易》名經,而師朗即以是通於醫。棄舉子業後,閉戶研窮者歷有年,臨證體驗者歷有年,所活人幾未可以數計。

余自庚戌捷後,寵蒙聖恩,授職工曹,典試山西,協理寶泉,欽點臺諫。今奉旨焚黃,給假八月。未與師朗相聚者十有餘年,歸即聞其名嘖嘖人口,及晤時,見其仙風道骨,氣足神完,儼然救世一位活菩薩也。出其所著《不居集》示余,余雖不知醫,然按其參酌先賢,獨標己得,以歷代各名家治法,分治內損,析似是而非,辨其外傷,上下二集悉以《易》道參之,名曰《不居》。

蓋監前賢之偏而會其全,矯前賢之枉而歸於正,溫涼不必執,清補無容拘,因病施藥,中病乃止。其變動也,亦如六子之流行於天地,豈可執成見以私相揣度者哉?余固向惜其以有為之才,不獲自展,今見其現在之經猷,反得日積德於冥冥之中,較之備位朝端虛言無補者已大有間。況是集行,不特可以活吾鄉,而可以活天下;不特可以活一時,而並可以活萬千世。

其設施之廣,其流澤之長,誠有如不願為良相,而願為良醫者。是樂為序。

乾隆七年歲在壬戌日纏降婁之次

協理陝西道事山東道監察御史愚叔煒撰

白話文:

我曾經思考人就像是縮小版的天地。天地的運作不外乎陰陽,而陰陽的根本源於太極,兩者互相依存,形成了一切的範疇和變化,這些都在人的身體中得以具現。因此,雖然醫術看似微不足道,但其理論卻涵蓋了五行運轉、六氣變化,與天時節律相呼應,又與地上的水土特性相關,可見醫術的道理直通造物之理。我的族侄師朗,實際上也是我的同門好友,他年輕時學習科舉考試的學問,在南山別墅由我的族侄隆叔教授。當時我在白雲寺寄居,經常去探望他,幾乎每個月都去。

我看到他的文章新穎獨特,充滿了超越塵世的思想,他本人也磊落不羈,老師曾用峻嶺來形容他。他年紀最大,弟弟們陸續考取功名,成為我們縣裡的知名學子。如果師朗以功名為目標,誰知道他能不能成為眾學子中的佼佼者,鵬程萬裏,甚至超越弟弟們呢。然而,他以國學為傲,一心投入醫學研究。醫學離不開陰陽,而陰陽的原理,最完整的表達在《易經》中,也最精深的解釋在《易經》中。

我的哥哥波涵以《易經》學問傳家,當他是學生時,以《易經》解讀其他經典,常常在江浙地區遊歷,尋找名師和益友,深入研究其中的原理,後來在敬庵先生的指導下,理解了其中的微妙,所以對於方形圓形的卦圖,以及先天後天的意旨,都有深刻的瞭解。我的侄子們都以《易經》為主要學習內容,而師朗就是透過《易經》來理解醫學。放棄科舉後,他關門苦讀多年,臨牀實踐多年,救活的人數不勝數。

我從庚戌年獲得成功後,受到皇上的恩寵,被任命為工部官員,擔任山西省的考試官,協助管理寶泉,又被皇上親自點名為臺諫。現在我奉命祭祀祖先,請假八個月。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師朗了,回家後聽到他的名字被大家口耳相傳,見面時,看到他仙風道骨,精神飽滿,真像是一位活生生的救世菩薩。他拿出自己寫的《不居集》給我看,我雖然不懂醫學,但是從他參考前賢的經驗,標新立異,以歷代各名家的治療方法,分別處理內傷和外傷,辨別似是而非的病症,上下兩冊都融入了《易經》的理論,命名為《不居》。

他修正了前賢的偏差,將其全面化,糾正了前賢的錯誤,使其回到正確的方向,溫涼的藥物不必固守,清補的藥物也不必拘泥,根據病情使用藥物,病情得到控制就停止。這種變化,就像六子在天地間的流動,怎能用固定的想法來揣測呢?我一直惋惜他有才能卻無法施展,現在看到他現在的成就,反而能在默默中積累功德,比起那些只佔據官位卻言不及義的人,已經有很大的差距。更何況這本書的發行,不僅能拯救我的鄉親,更能拯救天下人;不僅能拯救一時,更能拯救千秋萬代。

他的作為廣泛,他的影響深遠,真的就像那句話說的,不願做良相,而願做良醫。因此,我很高興為此書寫序。

這是乾隆七年,壬戌年的日子,纏繞在降婁的次日。

協理陝西道事山東道監察御史愚叔煒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