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內科醫鑑》~ 前篇·證候與治法概編 (6)
前篇·證候與治法概編 (6)
1. 下痢
投發汗劑之葛根湯而愈下痢。投利尿劑之豬苓湯而愈下痢。甚至投下劑而止下痢。凡此諸法。決非偶然之奇蹟。漫然投藥而得僥倖。須握有確確鑑鑑之實證者也。
今日西醫界凡遇裡急後重而兼下痢者。即以投下劑為其定則。裡急後重。誠然多現於陽實之證。然有時陰虛之證。亦有裡急後重者。此則不可忘忽者也。在證之不適用下劑時。可用真武湯之附子劑。大腸加答兒或赤痢之裡急後重者。或有表證者。投葛根湯以發汗。能見速效。
白話文：
病人拉肚子，用葛根湯發汗反而好了，用豬苓湯利尿也好了，甚至用下瀉藥都止住了拉肚子。這些情況絕非偶然奇蹟，也不是隨便用藥就碰巧治好了，而是需要有確切的證據才能說明。
現在西醫遇到裡急後重伴隨拉肚子的情況，就一定用下瀉藥。裡急後重確實多見於陽實證，但有時陰虛證也會出現裡急後重，這一點不能忘記。如果證候不適合用下瀉藥，可以用真武湯中的附子劑；大腸加答兒或赤痢導致的裡急後重，或是伴有表證，可以用葛根湯發汗，能很快見效。
余對於慢性大腸加答兒之歷久未愈者。投以豬苓湯以圖利尿。果見速治。豬苓湯之阿膠。與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之阿膠。對於裡急後重。大有緩解之力。凡有濕熱。即炎症充血肛門感灼熱者。多用白頭翁湯。凡裡急後重。而不感緊迫。壓出之力不足。大便有殘留之氣味而不能通快者。
真武湯治之。故在診斷之際。有無裡急後重。宜丁寧訊問。裡急後重而有緊迫之感者陽證也。脈舌均現陽性之症狀。脈弛緩而弱者陰證也。在按脈之際。即能區別之。此陰陽之相異。為治療方針之根干。不可輕輕看過。茲採錄傷寒論金匱要略中言及下痢之處方。陰陽之大別於次。
白話文：
我對於慢性大腸疾病，也就是俗稱的「答兒」，長期未癒的患者，會使用「豬苓湯」來幫助利尿。結果發現效果顯著，很快就能治癒。豬苓湯中的阿膠，與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中的阿膠，對於「裡急後重」的症狀，有很大的緩解效果。
凡是患有濕熱，也就是炎症充血，導致肛門灼熱的患者，多使用「白頭翁湯」治療。而對於「裡急後重」卻沒有緊迫感，用力排便也排不乾淨，大便還有殘留氣味，無法暢快排泄的患者，則要用「真武湯」來治療。
因此，在診斷時，是否患有「裡急後重」的症狀，一定要仔細詢問。如果患者出現「裡急後重」，並且有緊迫感，這屬於陽證，脈象和舌頭都呈現陽性的症狀。而脈象如果弛緩而虛弱，則屬於陰證。在把脈時就能區分出來。這陰陽的區別，是治療方針的關鍵，不可輕忽。
以下摘錄了《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關於下痢的處方，以及陰陽的區別：
〔陽證之治劑〕，黃芩湯，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六物黃芩湯，甘草瀉心湯，生薑瀉心湯，大柴胡湯，葛根黃連黃芩湯（以上皆有黃芩）井白頭翁湯，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葛根湯，四逆湯，大承氣湯，豬苓湯
白話文：
陽證的治療藥方包括黃芩湯、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六物黃芩湯、甘草瀉心湯、生薑瀉心湯、大柴胡湯、葛根黃連黃芩湯、白頭翁湯、白頭翁加甘草阿膠湯、葛根湯、四逆湯、大承氣湯和豬苓湯。這些藥方都含有黃芩，其中白頭翁湯還含有白頭翁。
〔陰證之治劑〕，真武湯，四逆湯，通脈四逆湯，白通湯，白通加豬膽汁湯，四逆加人參湯，人參湯，桂枝人參湯，桃花湯，吳茱萸湯
通觀以上各方。凡陰證之治劑。大半配合苦味之劑。如黃芩。黃連。黃蘗等。陰證之治劑。多用辛味之藥物為配合附子。乾薑。吳茱萸。術等。兩兩比較之。覺其問題殊有興味。
白話文：
治療陰證的藥方，像是真武湯、四逆湯、通脈四逆湯、白通湯、白通加豬膽汁湯、四逆加人參湯、人參湯、桂枝人參湯、桃花湯、吳茱萸湯等，大多會配合苦味的藥材，例如黃芩、黃連、黃蘗等等。同時，治療陰證的藥方也常常用辛味的藥物來配合附子、乾薑、吳茱萸、術等等。比較這些藥方，可以發現其中藥材搭配的奥妙，很有意思。
附言，金匱要略有利氣之文字。今日神經性之下痢者。往往頻頻有催便之意。如廁後大便不能通快者。此其治法用訶梨勒散。訶梨勒即訶子也。有利氣之意。凡大便不通。投硝黃（芒硝大黃）之劑後。便意頻數而不能通者用之。即不可誤於藥室方函口訣。用寬暢湯治之。
白話文：
這篇文章提到《金匱要略》中提到一些關於理氣的藥方。現在很多神經性腹瀉的人，經常有想上廁所的衝動，但上完廁所後卻排便不暢，這時可以使用訶梨勒散來治療。訶梨勒就是訶子，具有理氣的作用。如果大便不通，用硝黃（芒硝、大黃）等藥物後，出現便意頻繁但排便不暢的情況，也可以使用訶梨勒散來治療。千萬不要誤用藥房或方函中的口訣，使用寬暢湯來治療。
2. 下血子宮出血
從大便而出之血曰下血。近於肛門之出血曰近血。在肛門深部之出血曰遠血。漏下者有子宮之出血。故云子宮出血。
治下血及漏下之處方。大體如次。
黃土湯，桃核承氣湯，桂枝茯苓丸，芎歸膠艾湯，赤豆當歸散，旋覆花湯
下血。漏下。由於組織弛緩而起鬱血。或由於血管或周圍血行障礙而起鬱血。鬱血之極。乃呈是症。上舉六方。可以治之。在鼻黏膜附近之組織緊張。局部充血之甚。遂致血管破裂而出血者曰衄血。麻黃湯可以止之。炎症充血之喀血。瀉心湯可以止之。身體上半部之出血。多系炎症。
白話文：
從肛門排出的血叫做下血。靠近肛門的出血叫做近血，在肛門深部的出血叫做遠血。女性生殖器官的出血，則稱為漏下，也就是子宮出血。
治療下血和漏下的處方，主要有以下幾種：黃土湯、桃核承氣湯、桂枝茯苓丸、芎歸膠艾湯、赤豆當歸散、旋覆花湯。
下血和漏下，通常是因組織鬆弛導致淤血，或因血管或周圍血液循環障礙而導致淤血。淤血嚴重時就會出現這些症狀。上述六個方劑可以治療這些病症。
鼻黏膜附近組織緊張，局部充血嚴重，導致血管破裂出血的現象，叫做鼻出血，可用麻黃湯治療。炎症導致的咯血，可用瀉心湯治療。身體上半部的出血，多半是炎症引起的。
充血之所致。身體下半部之出血。多屬鬱血之所致。此為今日生理學病理學上之說明與證明。亦為臨床上極有興味之事實。
妊娠中因胎兒之壓迫。障礙血行。易起鬱血。即非妊娠之婦女。與普通之男子。亦有起鬱血者。多用當歸川芎桃仁牡丹皮之類以治之。其各處方可參照藥方解釋編。
白話文：
充血導致身體下半部出血，多半是鬱血引起的。這與現代生理學和病理學上的解釋和證據相符，也是臨床上非常有趣的現象。
懷孕期間，由於胎兒的壓迫，阻礙血液循環，容易產生鬱血。即使不是懷孕的婦女和一般的男性，也可能出現鬱血，多用當歸、川芎、桃仁、牡丹皮等藥物治療。各處方可以參考照藥方解釋編。
3. 備考
〔本間棗軒便秘之說〕，患眼病者連服大黃芒硝等之下劑。不按通常之分量。致脾胃衰弱。再與強下之劑。往往促其生命。假令幾日不通。而不能投下劑時。可與參連白虎湯。用滑細棒。卷以綿。其大如煙管。長三寸許。塗中黃膏。插入肛門。留綿而抽去其細棒。如此數十日。大便自然可通而如平常矣。
（原著者按）便秘不必用大黃芒硝主治。誤而長服之。脾胃當然虛弱矣。但確為大黃芒硝之證。間續服之而不得復其健康者。此又非下劑之罪矣。其故在於用之人之力量不足。便秘亦有陰陽虛實。不辨別之。服藥亦無效也。
白話文：
本間棗軒便秘之說
患有眼疾的人，連續服用大黃、芒硝等瀉下藥，不按照一般的劑量，導致脾胃虛弱。若再服用強力瀉下藥，往往會加速其生命走向終點。
假如幾天大便不通，而無法服用瀉下藥時，可以用參連白虎湯。再用光滑細長的木棒，用棉花包裹，大小如煙管，長約三寸，塗上中黃膏後插入肛門，留住棉花，然後抽出木棒。如此持續數十天，大便便會自然通暢，恢復正常。
（原著者按）
便秘不必以大黃、芒硝為主要治療方法。錯誤地長期服用，脾胃自然會虛弱。但若確實是需要大黃、芒硝的症狀，間歇服用，卻無法恢復健康，這就不是瀉下藥的罪過了。其原因在於用藥者的體力不足。便秘也有陰陽虛實之分，不加以區分，服藥也無效。
傷寒論中有燥屎五六枚與燥屎在胃中之文。以西醫內景之理推之。胃決非燥屎之處。又依仲景內臟之說觀之。所謂胃中雲云。亦決非西醫所指之胃。此殆與熱入血室。冷結膀胱之類相同。茲從各方實驗證之。大便之腸。指橫行結腸而言。可與以大柴胡湯等。又查蜜煎導條中。
有用豬膽汁以為導劑。對於宿食惡物甚有效云云。夫導劑不限於豬膽汁。惟聞諸西醫云。膽汁可以消化飲食。則膽汁或能解宿食惡物而制燥屎者歟。
（原著者按）膽汁有促進腸中蠕動之性質。故便秘用豬膽汁。為極合理的。數千年前所行之合理方法。至今日而漸漸明瞭其原理。此即漢法醫學十分偉大之明證。（引用稻田博士言）
白話文：
《傷寒論》中提到「燥屎五六枚」與「燥屎在胃中」的描述。從西醫解剖學的角度來看，胃並非存放燥屎的地方。再者，依據仲景的臟腑理論，所謂的「胃中」也並非西醫所指的胃。這就如同「熱入血室」、「冷結膀胱」等說法，與現代醫學理解有所差異。
經由各方實驗驗證，我們得知大便的腸指的是橫行結腸，可以服用大柴胡湯等藥物治療。此外，在《蜜煎導條》中提到，使用豬膽汁作為導劑，對於宿食惡物十分有效。事實上，導劑並不限於豬膽汁。西醫認為膽汁可以消化飲食，因此膽汁或許可以分解宿食惡物，並抑制燥屎的形成。
（原作者注）膽汁具有促進腸道蠕動的特性，因此用豬膽汁治療便秘是十分合理的。數千年前的醫學方法，如今逐漸被現代科學證實其原理，這正是漢方醫學偉大之處。（引用稻田博士的觀點）
仲景之書。從實驗而出。與今日西洋學說。若合符節。（中略）治法從病因而有異同。麻子仁丸調胃承氣湯蘆薈丸等可審用之。亦可兼施蜜煎導。灌腸法等。
〔有持桂里便秘之說〕，凡有症疝之人。大便常易秘。
（原著者按）子宮及其附屬器有炎症腫瘤者。常有所謂習慣性便秘。臨床醫家時常遇之。又產後。發汗後。一切久病之末。津液乾者多結燥。高年血弱別無病患者。亦結燥。先哲云。燥結有實者。有虛者。誠難言也。
（原著者按）燥結有虛實。不能誤投峻下之劑。據桂里翁對於便秘之治法。推獎小承氣湯、大承氣湯、調胃承氣湯、倒換散、（大黃荊芥二味各等分研末服之。）潤腸湯、（麻子仁丸加減方、）通仙丸、麻仁丸、蜜煎導之外。並推獎熨法。
白話文：
張仲景的醫書，都是從實際經驗中得來的，跟現在西方的醫學理論很吻合。治療方法要根據病因的不同而有所差異。麻子仁丸、調胃承氣湯、蘆薈丸等藥方都可以用來治療便秘，也可以同時使用蜂蜜灌腸等方法。
有些人天生就容易便秘，尤其是患有疝氣的人。
子宮及其附屬器官有炎症或腫瘤的人，常常會出現習慣性便秘，臨床醫生經常遇到這種情況。產後、發汗後、久病纏身導致津液乾燥的人也容易便秘。老年人血氣虛弱，即使沒有其他病症，也容易出現便秘。古人說便秘有實證和虛證，很難一言概之。
便秘有虛實之分，不能亂用瀉下藥。根據桂里翁治療便秘的方法，推薦小承氣湯、大承氣湯、調胃承氣湯、倒換散、潤腸湯、通仙丸、麻仁丸、蜂蜜灌腸等方法，也推薦使用熨法。
熨法，炒鹽入絹袋在病人腹上熨之之法也。
服下藥以內催通氣。而屎不出時。行熨法可效。又用溫石以為通徹溫氣之法。對於大小便秘均有效。
〔醫宗金鑑〕，經行後或出血過多者。貧血而榮養衰弱者。黃耆建中湯治之。
〔聖濟總錄〕，烏梅於產後。冷熱痢。久病下痢不止者有效。
〔證治摘要〕，甘草瀉心湯之治下痢。以腹中雷鳴者為目的。若腹不雷鳴為谷不和之下痢。四逆湯主治之。
白話文：
熨法，就是將炒過的鹽放入絹袋中，放在病人肚子上熨熱的方法。
服下藥物，從內部催促排氣，但如果糞便仍無法排出，就可以使用熨法，效果很好。另外，也可以使用溫暖的石頭，用來通暢溫暖氣血，對大小便不通皆有效。
《醫宗金鑑》記載，月經結束後，或者出血過多導致貧血、身體虛弱的人，可以使用黃耆建中湯治療。
《聖濟總錄》記載，烏梅對產後、冷熱痢疾以及久病下痢不止的人都有效。
《證治摘要》記載，甘草瀉心湯用於治療下痢，以腹部發出雷鳴般的響聲為治療目標。如果腹部沒有雷鳴聲，則屬於谷氣不和導致的下痢，應使用四逆湯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