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斠詮》~ 卷第三 (25)
卷第三 (25)
1. 第七節,清熱之方
壽頤按:此方除乾薑、升麻外,苦寒甘寒,惟以清泄內熱為事。方下所謂終身無熱病、暴風者,是寒涼泄熱,而內風不作之明效也。
《廣濟》療熱風旋心悶沖,風起即欲倒方,《外臺秘要》
麥門冬(去心),山茱萸,茯神,苦參(各八分),地骨皮
薯蕷,人參,蔓荊子,沙參,防風,芍藥,枳實
大黃(各六分),甘菊花,龍膽(各四分)
上十五味,搗篩,蜜丸,每食訖少時,以蜜水服如梧子大二十丸,日二,漸加至三十丸。
壽頤按:熱風頭旋,即肝陽風動,而頭目為之眩暈也;風起欲倒,則氣血上升,腦神經瞀亂之候。方用苦寒甘寒,清熱下奪,亦是降泄之意。惟蔓荊、防風,仍是疏泄外風之藥耳。
天麻丸,潔古《保命集》治腎臟虛熱生風。
天麻,牛膝(二味,酒浸二日,焙),川萆薢,黑玄參
羌活(各四兩),當歸(十兩),杜仲(酒炒,七兩)
附子(炮,去皮,一枚),生地黃(酒浸,焙,一斤)
為末,煉蜜丸梧子大,侵晨沸湯,臨臥溫酒下五七十丸。
壽頤按:方下明言腎臟虛熱生風,是制方之旨,明為肝腎相火不藏、化風上擾者設法。藥用天麻、牛膝,沉重下達,使龍相之火,安其窟宅,而內動之風陽自熄;玄參、生地,寒涼滋潤,養水之源,則虛陽不致復動;更以萆薢、杜仲,泄導濕熱,則濁邪疏滌,而正氣自安,用意非不周到。其以天麻為方名者,本取定風之義。
昔人謂天麻為定風草,有風不動,其能鎮靜熄風,已可概見,而入藥又用其根,質大而重,明淨多脂,故能攝納虛風,滋養陰液,乃俗學不察,誤以為祛除外來風邪之藥,則大謬矣。惟此方明以鎮熄內風為主,而方中反用羌活之辛溫升散以振動之,終是古人外風內風不甚分別之過。
其用附子一枚者,蓋謂腎陽亦虛,欲其引之歸宅,然既因虛生熱,則附之溫補下元亦必不合。又當歸雖曰補陰補血,究之氣味芳烈,辛溫善動,此方乃重任以為主宰,豈不助其虛熱,動其虛風?是皆制方之未盡純粹者,不可不知所去取。喻氏《法律》收此方,謂治腎熱生風,熱盛則動,宜以靜勝其躁,說理未嘗不是。
要之,本方中有附子、羌活、當歸,必不可概以為靜藥。
又張石頑之論此方,謂方中雖以歸、地補養陰血為君,其妙用全在天麻與牛膝同浸同焙,使風痰濁濕咸從下趨,而不上逆,又以萆薢、杜仲以祛在裡之濕熱云云,是真能識得制方之精義者。乃又謂其得力處,在以附子之雄烈,引領歸、地直入下焦,填補其空,使風邪無復入之慮。
抑知此是內熱而動風,本非外來之風,方內附子,且惡其擾動腎熱,大背喻氏靜以勝躁之義,而顧可謂其得力在此,填補空虛,以杜風邪之復入,則誤信嘉言侯氏黑散之謬論,勉強盲從,而不自知其走入魔道者。且酒性升發,走而不守,方下既曰虛熱生風,則真陰既虛,浮陽上越,靜以攝之,猶虞不逮,又何可酒浸酒焙,助其發越?此又藥與病反者,亦與嘉言以靜勝躁之義大相矛盾。
白話文:
第七節,清熱之方
壽頤按:這個方子除了乾薑、升麻之外,其他藥材都是苦寒或甘寒的,主要作用是清除體內的熱。方子下面說能讓人終身不生熱病、不發暴風,這表示用寒涼的藥物來泄熱,就能有效避免體內產生風邪。
《廣濟》治療熱風導致的頭暈胸悶、心慌氣短,風一來就想倒下的方子,《外臺秘要》
麥門冬(去心)、山茱萸、茯神、苦參(各八分)、地骨皮、薯蕷、人參、蔓荊子、沙參、防風、芍藥、枳實、大黃(各六分)、甘菊花、龍膽(各四分)。
將以上十五味藥材搗碎篩過,用蜂蜜製成藥丸,每次飯後不久,用蜂蜜水送服像梧桐子大小的藥丸二十顆,每天兩次,然後逐漸增加到三十顆。
壽頤按:熱風引起的頭暈,是肝陽上亢,風邪內動,導致頭暈目眩;風一來就想倒下,是氣血上衝,腦神經功能紊亂的表現。這個方子用苦寒甘寒的藥材,清除體內的熱,使其向下疏泄,也有降逆的作用。只有蔓荊子和防風是疏散體表風邪的藥。
天麻丸,潔古《保命集》記載,治療腎臟虛熱導致生風的症狀。
天麻、牛膝(這兩味藥用酒浸泡兩天後烘乾)、川萆薢、黑玄參、羌活(各四兩)、當歸(十兩)、杜仲(用酒炒過,七兩)、附子(炮製過,去掉外皮,一枚)、生地黃(用酒浸泡後烘乾,一斤)。
將以上藥材研磨成粉末,用煉製過的蜂蜜做成梧桐子大小的藥丸,每天早上用開水送服,晚上睡前用溫酒送服五七十顆。
壽頤按:這個方子明確指出治療腎臟虛熱導致生風,這是這個方子的目的,明顯是針對肝腎陰陽失調,虛火上擾而導致生風的症狀。藥方中使用天麻、牛膝,藥性沉重能往下走,使腎中虛火安穩,內動的風陽自然平息。玄參、生地,性寒涼且滋潤,滋養腎陰,這樣可以防止虛陽再次發動。又用萆薢、杜仲,疏導體內的濕熱,清理濁邪,讓正氣安定。這個方子考慮得非常周全。之所以用天麻來命名這個方子,是因為它有平息風邪的作用。
古人說天麻是「定風草」,有風就能平息,可見它具有鎮靜熄風的作用。而且入藥時用它的根,根部肥大且重,質地純淨且富含油脂,所以能收攝虛風,滋養陰液。但是庸俗的醫者不了解這些,誤以為天麻是祛除外來風邪的藥,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方子明顯是以平息體內風邪為主,但是方中卻用了羌活這種辛溫發散的藥來振動它,終究還是古人對外來的風邪和體內的風邪沒有區分清楚的過失。
方中使用一枚附子,是認為腎陽也虛弱,想把它引導回歸本位。但是既然是因為虛而生熱,用溫補下元的附子肯定是不合適的。當歸雖然說是補陰補血,但其實它的氣味芳香濃烈,性辛溫,容易活動,這個方子卻把它作為主要藥材,難道不會助長虛熱,擾動虛風嗎?這些都是這個方子不夠純粹的地方,需要了解它的取捨。喻氏《法律》收錄這個方子,認為治療腎熱生風,熱盛則動,應該用靜來克服躁動,這個道理是沒有錯的。
總之,這個方子中有附子、羌活、當歸,絕對不能把它們都看作是靜性的藥物。
張石頑評論這個方子,說方中雖然以當歸、生地來滋養陰血為主,但它的關鍵之處在於天麻與牛膝一同浸泡、烘乾,能讓風痰濁濕都向下走,而不是往上逆行。又用萆薢、杜仲來祛除體內的濕熱。這些話才是真正理解這個方子精髓的人說的。但他又說這個方子的作用在於用附子的剛烈之性,引導當歸、生地直接進入下焦,填補空虛,使風邪不再侵入。
要知道這是體內虛熱而導致生風,不是外來的風邪,方內的附子,反而讓人擔心它會擾動腎熱,完全違背了喻氏用靜來克服躁動的說法。怎麼能說它的作用在於此,填補空虛,防止風邪再次侵入呢?這是誤信了嘉言侯氏黑散的謬論,勉強盲從,而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入歧途了。而且酒性是往上升發的,走而不守,方中已經說是虛熱生風,也就是說真陰已經虛弱,虛陽上浮,用靜來收攝都恐怕不足,又怎麼能用酒浸泡、酒烘乾,來助長它的發散?這又是藥物與病症相反的地方,也與嘉言用靜來克服躁動的說法大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