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斠詮》~ 卷第三 (12)
卷第三 (12)
1. 第四節,潛鎮之方
柏子仁,酸棗仁(各一兩),云茯神,暹羅犀角,龍齒
海南沉香(忌火,各半兩)
上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梧子大,辰砂為衣,每服四五十圓,金銀薄荷湯送下,日午夜臥服。
壽頤按:方下云金銀薄荷湯下,蓋以金銀之重,鎮定肝陽,取金能平木之意。然引用薄荷,是仍以為外風矣。詳此方主義,本以鎮定其內動之風陽,與薄荷之疏散外風者,殊屬矛盾。或曰當作金銀薄,蓋傳寫者衍一「荷」字。金銀薄者,即今之金箔、銀箔,古書本有作「薄」字者,其說甚為合理。
然頤謂叔微既以為內受風邪,則其意尚認是外風,恐叔微未必不用薄荷。然以此方專治內風,則薄荷不必加也。
許叔微曰:紹興癸丑,予待次四明,有董生者,患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飛揚,覺身在床,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無寐。予為診視曰,肝經受邪,非心病也。〔批〕(內虛之病,不當謂之受邪,許氏之言,本有未妥。),肝經因虛,邪氣襲之。肝藏魂者也,遊魂為變,是以臥則魂飛揚,若離其體。
肝主怒,故少怒則劇。予處此方以贈,服一月而病除。此方以真珠母為君,龍齒佐之,真珠母入肝經為第一,龍齒與肝同類,故能安魂。(節錄)
壽頤按:此方治肝風,是專治肝陽自動之風,珠母、龍齒沉重潛揚,其色青,故專於平肝降逆。許氏以此方列為中風門之第一方,蓋亦知是病之為內因,非潛鎮清熱不可。棗、柏、茯神,清養攝納,輔佐亦最得力,參、歸、熟地,則為滋養陰虛者設法。苟無熱痰上壅,是為培本上策。
惟犀角專清心火,凡治肝熱動風,宜易羚角。此方大旨,本以鎮攝內動之風陽。然古人雖用清熱之法,而立論總以為外邪入臟,殊失真相。方下所謂肝經因虛,內受風邪,雖曰內受,而既以為受邪,則其邪仍是外來之風邪,是有語病。擬為僭易之曰:治肝陰內虛,風陽自動,則內風為病,庶幾明瞭。
而方中所用各藥,乃皆親切有味矣。近世平肝熄風之法,知有珍珠母者,實自叔微此方開其端,是不可以不錄。
薯蕷圓
《本事方》
薯蕷,人參,沙參,遠志,防風,真珠母,紫石英(研,水飛)
茯神,虎骨(各一兩),虎睛(一對,二味須真者),龍齒,華陰細辛
石菖蒲,五味子,丹參(各一兩)
上細末,煉蜜為圓,梧子大,每服三十圓至五十圓,金銀薄荷湯下,食後臨臥服。〔批〕(食後服藥,蓋謂俟其食漸消化,而後服藥,庶乎藥力專一,非謂乍食之後,即以藥進也。方書有所謂食遠服者,即是此意。若乍藥即食,乍食即藥,皆非良法,說見後文。)
許叔微曰:元符中,一宗人得疾,逾年不差,謁醫於王思和繹。思和具脈狀云:病因驚恐,肝臟為邪,其病時頭眩,瘛瘲搐掣,心包伏涎,久之則害脾氣。要當平肝氣使歸經,則脾不受克。以熱藥治之,則風愈甚;以冷藥治之,則氣已虛。今用中和溫藥,抑肝補脾,漸可安愈。
白話文:
[第四節,潛鎮之方]
柏子仁、酸棗仁各一兩,茯神、暹羅犀角、龍齒、海南沉香(忌火烘烤)各半兩。
將以上藥材研磨成細末,用煉製過的蜂蜜做成藥丸,大小如梧桐子一般,再用辰砂粉末裹在外層。每次服用四五十顆,用金銀花薄荷湯送服,在中午或晚上睡前服用。
壽頤按:方子下面說用金銀花薄荷湯送服,大概是取金銀花鎮定肝陽的作用,因為金屬能平抑木氣。然而,使用薄荷,又好像認為是外來的風邪。仔細分析這個方子的主要用意,本來是為了鎮定體內躁動的風陽,這和薄荷疏散外在風邪的作用,兩者之間實在矛盾。或許應該說是用金銀花水送服,可能是抄寫的人多加了一個「薄荷」字。金銀花水,就是現在的金箔、銀箔,古書本來就有寫作「薄」字的,這個說法比較合理。
然而,我認為許叔微既然認為是體內受到風邪,那麼他的意思還是認為是外來的風邪,恐怕許叔微未必不用薄荷。不過,這個方子專門治療體內風,那麼薄荷就沒有必要加了。
許叔微說:紹興癸丑年,我等待任職在四明時,有一個姓董的先生,患有精神不寧的毛病,每次睡覺就覺得魂魄飛揚,感覺身體在床上,而精神魂魄卻離開了身體,經常驚慌心悸,做噩夢,整夜無法入睡。我為他診斷後說,是肝經受到邪氣侵擾,而不是心臟的疾病。(批註:內虛的病,不應該說是受到邪氣,許氏的說法,本來就有些不妥。)肝經因為虛弱,邪氣侵入。肝臟是藏魂的,遊魂是一種變異現象,因此睡覺時就覺得魂魄飛揚,好像離開了身體。
肝臟主掌發怒,所以稍微發怒病情就會加重。我給他開了這個方子,服用一個月後病就好了。這個方子以珍珠母為主要藥物,龍齒輔助,珍珠母進入肝經效果最好,龍齒與肝臟同類,所以能夠安定魂魄。(節錄)
壽頤按:這個方子治療肝風,是專門治療肝陽自動所引起的風,珍珠母、龍齒性質沉重可以鎮潛,顏色青色,所以專門用於平肝降逆。許氏把這個方子列為中風門的第一方,大概也知道這個病是內因引起的,不是用鎮潛清熱的方法不可以治療。酸棗仁、柏子仁、茯神,可以清心養血、收斂攝納,輔助效果也很好,人參、當歸、熟地,則是為滋養陰虛而設。如果沒有熱痰向上壅塞的情況,這就是一個培補根本的上策。
只有犀角專門清心火,凡是治療肝熱引起的動風,應該換成羚羊角。這個方子的大旨,本來是為了鎮攝體內躁動的風陽。然而古人雖然用清熱的方法,但立論總認為是外邪侵入內臟,實在是失去真相。方子下面所說肝經因為虛弱,體內受到風邪,雖然說是體內受到,但既然認為是受邪,那麼這個邪仍然是外來的風邪,這是有語病的。我打算稍微修改一下,改為:治療肝陰內虛,風陽自動,從而導致內風產生,這樣就比較清楚明白了。
而方中所使用的各味藥材,都是很貼切有效的。近世平息肝風的方法,知道使用珍珠母,實在是從許叔微這個方子開始,這是不能不記錄下來的。
薯蕷圓
出自《本事方》
薯蕷、人參、沙參、遠志、防風、珍珠母、紫石英(研磨成粉,用水漂洗)
茯神、虎骨(各一兩),虎睛(一對,這兩種藥材必須是真品),龍齒、華陰細辛
石菖蒲、五味子、丹參(各一兩)
將以上藥材研磨成細末,用煉製過的蜂蜜做成藥丸,大小如梧桐子一般,每次服用三十顆到五十顆,用金銀花薄荷湯送服,在飯後臨睡前服用。(批註:飯後服藥,是指等食物逐漸消化後再服藥,這樣藥力才能集中,不是指剛吃完飯就立即服藥。醫書上有所謂食遠服的說法,就是這個意思。如果剛吃完飯就吃藥,或者剛吃完藥就吃飯,都不是好的方法,詳細說明在後文。)
許叔微說:元符年間,一個宗族裡的人得了疾病,一年多都沒有好,向王思和醫生求診。王思和診斷後說:這個病是因為驚恐引起的,肝臟受到邪氣侵擾,他的病情是時常頭暈,手腳抽搐顫抖,心包內有潛伏的痰,時間久了就會傷害脾氣。應該要平息肝氣,使肝氣回到正常的經絡,這樣脾臟才不會受到克制。用熱性的藥治療,風邪就會更嚴重;用寒涼的藥治療,體內的氣就會更加虛弱。現在用中和溫性的藥,來抑制肝氣,補益脾氣,病情就會慢慢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