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斠詮》~ 中風斠詮自序 (3)
中風斠詮自序 (3)
1. 中風斠詮自序
)且尋繹《千金》、《外臺》中風各方,亦時有清熱潛降之劑,更可知古人固恆有此肝陽上凌之病,但以習俗相沿,鮮有直斷為內熱生風者,則雖有良方,而後學亦不易悟得其妙用,坐令臨病之時,束手無策,寧不可嘆!〔批〕(此亦確證。何得謂古之中風,必非今之氣血沖腦?)爰為考證古今,疏其要旨,並述治療次第,具列於篇。
若其兼見之症,如口眼喎斜、肢體癱廢,或為舌短語謇、神迷言糊,或為痰塞昏蒙、痙厥屍寢,在古人不知是神經為病,恆欲分證論治,各立專方,求其一當,未嘗不闡幽索隱,大費心思。豈知捫燭扣槃,全非真相,則不揣其本而齊其末,卒無效力之可言。今惟以潛降為主,鎮定其氣血上衝之勢,使神經不受震激,而知覺、運動皆可恢復。
凡百兼症,胥如雲過天空,波平浪靜,正不必分條辨證,遊騎無歸。纂輯經旬,繕成三卷,准今酌古,似尚能識得機宜,裨益實用,持論務求其平,因以「斠詮」為名,貽諸同志。但期為病者得有切近之治驗,是於民命不無小補,或亦賢於無所用心者乎!
民國紀元丁巳十月,嘉定張壽頤山雷甫自序於滬北寓齋
序中所述陳如深之治驗,其病在丙辰七月,初覺髀樞不利,不半日而兩足掣痛,並及右手。頤至診視,已第三日,則四體俱僵,仰臥不可一動,引手察脈,即大痛呼號,慘於刀刃。其脈弦大有力,雖不甚洪數,而指下渾濁模糊,舌苔又滿白垢膩,已知是痰壅氣升之病。惟肢節痛楚,頗似風寒濕邪三氣雜至之痹證。
語言尚是清楚,而有時已覺謇澀。因詢其頰車是否如常,則曰自今日起,已漸漸牽強。遂直斷為肝火不藏,氣血挾痰,上衝入腦,震動神經之病。是以病發猝暴,忽然而至。惟時大府三日不行,有欲解不得解之意,蓋升多降少,地道不通,而氣血上菀,神經為病,未有已也。
因以清肝潛降、泄熱滌痰、疏通大府為劑,方用羚角尖水磨沖服五分,生石決、生牡蠣、紫貝齒各一兩,生玳瑁、青龍齒、生磁石各六錢,皆先煎,陳膽星、天竺黃、仙露半夏、生白芍、萊菔子各三錢,石菖蒲根、鹽水橘紅各一錢,礞石滾痰丸五錢,另用淡竹瀝三兩,加生薑汁三五滴,分三四次溫服。甫嘗一劑,是夜即掣痛大定,自起如廁,二便暢行。
明日復診,即安坐床頭,屈伸自若。此是肢體大病,初亦不敢必其果有捷效,而竟能應手有功者,則神經為病,動則俱動,靜則俱靜,足徵伯龍所論,確是此病一定不易之真情。設或誤認痛痹,投以疏風宣絡、行經發散之劑,豈不氣火愈浮,助其激動?為害又當何如!迨今歲八月,陳君又忽患髀關牽強,其時適發過瘧疾二次,誤謂外感未清,自服桂枝、柴胡、羌活、川芎等各三四分一服,遂致四肢大痛,不可轉側,牙關緊閉,舌短不伸,神志欲昏,殆將痙厥,乃悟及丙辰舊恙,飛函邀頤,而又自服潛鎮化痰之法。比及頤至,則牙關已舒,手足已運,神清言楚,掣痛胥蠲,諸危症皆已銳減。
白話文:
我仔細研究了《千金方》和《外臺秘要》中治療中風的各種方劑,發現其中也時常有使用清熱、潛降的藥物。由此可知,古人確實有肝陽上亢這種疾病,只是因為習慣的緣故,很少有人直接判斷為內熱生風所導致。這樣一來,即使有好的藥方,後世的醫生也不容易領悟其中的精髓,以至於在臨床治療時,束手無策,實在令人感嘆!(這也確實能證明,為什麼說古時的中風,不一定不是現在所說的氣血沖腦?)所以我考證了古代和現代的醫案,梳理了其中的要點,並闡述了治療的先後順序,都詳細記錄在這本書裡。
如果中風同時出現其他症狀,例如口眼歪斜、肢體癱瘓,或是舌頭短縮、說話困難,或是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又或是痰液阻塞、昏迷不醒、抽搐僵硬等,古人因為不知道這些是神經系統的疾病,總是想著要分證論治,分別設立不同的方劑,希望能準確對症下藥。他們也曾深入研究、探求隱藏的病因,費盡心思。殊不知,這種摸黑探路、不著邊際的做法,完全沒有抓住疾病的本質。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在枝末上用功,最終肯定是沒有效果的。現在,我們應當以潛降為主要的治療方法,鎮定氣血上衝的趨勢,使神經系統不再受到刺激,這樣知覺和運動功能就可以恢復。
所有的兼症,就像是雲彩飄過天空,風平浪靜一樣,根本不必再去逐條辨證,猶如走失的騎兵,無處可歸。我花費十幾天的時間編撰成這三卷書,參考古籍,結合實際情況,我認為還是能夠識別疾病的關鍵所在,對臨床實用很有幫助。立論務求客觀公正,因此將書名定為「斠詮」,希望能給同道們參考。只希望患者能得到切實有效的治療,這對於民眾的生命多少有些幫助,或許也比那些無所作為的人要強一些吧!
民國丁巳年十月,嘉定張壽頤山雷在滬北的寓所寫下這篇自序。
序中所提到的陳如深的病案,發生在丙辰年七月。他最初感到大腿根部不適,不到半天的時間,兩條腿就開始抽痛,並且蔓延到右手。我到他家診視時,已是第三天,他全身僵硬,仰躺著無法動彈。當我伸手觸摸他的脈搏時,他便因為疼痛而大聲呼叫,痛苦的程度如同刀割一般。他的脈象弦大有力,雖然不是特別洪數,但是手指下的感覺渾濁不清。舌苔又佈滿白膩的厚垢,我判斷是痰液壅塞、氣機上逆所導致的疾病。只是他關節的疼痛,很像風寒濕邪三種邪氣混合引起的痹症。
他當時說話還算清晰,但有時已經感覺到有些口齒不清。我問他臉頰是否和往常一樣,他說從今天開始,已經漸漸感覺到僵硬。我直接斷定他是因為肝火不能收斂,氣血挾帶痰液,上衝入腦,震動神經系統所導致的疾病。所以發病才會如此突然。當時,他的大便已經三天沒有排出了,有想解卻無法解出來的感覺。這是因為升多降少,腸道不通暢,而氣血向上積聚,導致神經系統的疾病,不可能自行痊癒。
因此,我採用了清肝潛降、泄熱滌痰、疏通大便的藥方。方劑使用了羚羊角磨水沖服五分,生石決明、生牡蠣、紫貝齒各一兩,生玳瑁、青龍齒、生磁石各六錢,這些藥材要先煎煮。另外搭配陳膽星、天竺黃、仙露半夏、生白芍、萊菔子各三錢,石菖蒲根、鹽水橘紅各一錢,礞石滾痰丸五錢。另外再用淡竹瀝三兩,加入生薑汁三五滴,分三四次溫服。他服用一劑藥後,當晚抽痛就明顯減輕,可以自己起身去廁所,大小便也通暢了。
第二天再去複診,他已經可以安穩地坐在床頭,肢體可以自由屈伸。這種嚴重的肢體疾病,我起初也不敢肯定一定會有如此快速的效果,而結果卻能應手見效。這說明,神經系統的疾病,一旦發作,就會全身都受影響,一旦平靜下來,就會全身都安寧,這足以證明伯龍先生所說的是真實的,這確實是此病的真實現象。如果誤認為是痹症,而採用疏風通絡、活血散瘀的藥物,豈不是會讓氣火更加上浮,加劇疾病的發展?造成的危害又該如何?到了今年八月,陳先生又突然感到大腿根部牽拉不適。當時他剛好得過兩次瘧疾,誤以為是外感還沒好,就自己服用桂枝、柴胡、羌活、川芎等各三四分,結果導致四肢疼痛難忍,無法轉動身體,牙關緊閉,舌頭短縮無法伸出,神志也變得模糊,幾乎要抽搐昏厥。這時他才想起丙辰年的舊病,趕緊發信請我去診治。同時,他也自己服用了一些潛降鎮定、化痰的藥物。等我趕到時,他的牙關已經舒緩,手腳也可以活動了,神志也清醒,說話也清晰了,抽痛也消除了,各種危急的症狀都已經明顯減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