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風斠詮》~ 中風斠詮卷第一 (44)
中風斠詮卷第一 (44)
1. 第十一節 論張伯龍之所謂陽虛類中
今閱《雪雅堂醫案》兩卷,又未見有此方案,真是空談欺人,愚不敢信。或謂脾腎極虛而動內風之證,固亦有之,則土敗水竭,臟氣欲絕,肝失所生之母,木無附麗之土,亦必淬然暴動,震掉牽掣,不旋踵而痙厥隨之,此為絕證之肝風,一蹶而多不可救者。如小兒久瀉之有慢脾風,及久病易簧時每有抽搐震掉之變,則決非一派溫燥及補中益氣一方所能希冀於百一者,其非伯龍意中之所謂陽虛類中又可知。
此外又有真陰告匱,而龍雷之浮焰飛越上升,亦令神志昏迷、手痙頭搖、筋掣目反,而即有面青脈伏、汗冷肢清、痰聲曳鋸之脫證者,此如電光石火,一閃即滅,亦可謂之陽虛類中,法宜戀陰固脫,合之潛降大隊,甚者又必參、附大劑,庶可挽救百中一二。此如上文頤之所謂戀陰回陽、潛鎮降逆之治,確是陽虛類中之一法,而亦非伯龍所謂補中益氣之證。
總之見證治證,為陰為陽,宜升宜降,必當隨病論治,自有一定不易之權衡,必不能以其北人南人而先設成見。伯龍必以南多陰虛,北多陽虛立論,已覺膠柱鼓瑟,似非通人之議。〔批〕(膠執南北以論病情,終是刻舟術劍之故智。要知西學之所謂血沖腦者,本是全球皆有之病,非專為吾南人而言。
)而又謂陽虛之治,必用真人參,若高麗參、黨參,則皆無濟。頤謂高麗參稟東方陽氣,其性微溫;遼參稟北方陰氣,其性微寒。《本草經》與《名醫別錄》,人參氣味,有微寒、微溫之不同者,即是遼參、高麗參之別。(人參氣味,或寒或溫,古今說解,殆如聚訟,頤如此分說,雖是創論,然實有至理,並非強作解事,姑為騎牆之說,以代兩造解紛。說詳拙編《本草正義》若治陰虛有火,固以遼參為宜;若治陽虛有寒,當以麗參為合。
何以伯龍於陽虛之病反謂麗參無濟?此皆頤之所不敢附和同聲者,不容不辨。蓋此節理論,與上文發明血沖腦經之病,全不可通,且大是枘鑿不入。既知是病之由於氣血上菀,則此節必無印合之理由,不知伯龍氏何見而發此反常之論,真不可解。
白話文:
現在閱讀《雪雅堂醫案》這兩卷書,卻沒有看到相關的治療方案,這實在是空談欺騙人,我實在不敢相信。有人說,脾腎極度虛弱而導致內風的症狀,確實也是存在的,這時就會出現脾土衰敗,腎水枯竭,臟腑的精氣瀕臨耗盡,肝臟失去了滋養它的母親(指腎陰),木氣失去了依附的土壤,必然會突然地發作,出現震動、牽引、抽搐,很快就會出現痙攣昏厥的狀況,這屬於危重症的肝風,一旦發作往往難以救治。比如小兒久瀉引起的慢脾風,以及久病之人容易在病情轉變時出現抽搐震動等情況,絕對不是單純的溫燥藥物或者補中益氣的藥方所能奏效的,這也說明了這些情況並不是張伯龍所說的陽虛類中證。
另外,還有真陰虧虛,導致虛火(龍雷之火)上浮,也會引起神志昏迷、手腳痙攣、頭搖、筋脈抽搐、眼睛上翻等症狀,甚至會出現面色青紫、脈搏微弱、冷汗淋漓、四肢冰冷、痰聲如鋸等脫症表現,這種情況就像電光石火一般,轉瞬即逝,也可以說是陽虛類中證,治療方法應該是滋陰固脫,配合潛鎮降逆的藥物,嚴重的情況還必須使用大量的人參和附子,或許可以挽救百人中的一兩人。這就像前面我所說的滋陰回陽、潛鎮降逆的治療方法,確實是陽虛類中證的一種治法,但也不是張伯龍所說的用補中益氣的藥方可以解決的。
總之,判斷病證的陰陽屬性,決定治療時應該用升或降的方法,必須要根據病情來辨證論治,自有一定的標準,絕對不能因為病人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就先入為主地形成固定觀念。張伯龍認為南方人多陰虛,北方人多陽虛,這種論點實在是刻舟求劍,不符合通情達理的看法。(批語:拘泥於南北地區來論述病情,終究是刻舟求劍的老套觀念。要知道西醫所說的血沖腦,本來是全世界都可能發生的疾病,不是專為南方人而設的。)
而且張伯龍還說治療陽虛,一定要用真正的人參,如果用高麗參或黨參,都沒什麼效果。我認為,高麗參稟承東方陽氣,藥性微溫;遼參稟承北方陰氣,藥性微寒。《本草經》和《名醫別錄》中記載人參的氣味,有微寒和微溫的不同,這其實就是遼參和高麗參的區別。(人參的氣味,有寒有溫,古代和現代的說法幾乎爭論不休,我這樣分析說明,雖然是新的觀點,但實際上卻很有道理,並不是為了強行解釋而隨意敷衍,也不是為了各打五十大板而和稀泥。具體內容可以參考我編寫的《本草正義》。如果治療陰虛有火的病證,當然應該使用遼參;如果治療陽虛有寒的病證,就應該使用高麗參才合適。
為什麼張伯龍在治療陽虛的病症時,反而說高麗參沒有效果呢?這些都是我不能贊同的地方,不能不加以辨明。而且這段理論,和前面我闡述的血沖腦疾病的病理,完全不能相通,而且大相逕庭。既然知道這種疾病是因為氣血上逆所導致,那麼這段理論就完全沒有成立的理由,不知道張伯龍是根據什麼提出了這種反常的觀點,實在是令人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