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臺軌範》~ 序
序
1. 序
欲治病者,必先識病之名。能識病名,而後求其病之所由生。知其所由生,又當辨其生之因各不同,而病狀所由異,然後考其治之之法。一病必有主方,一方必有主藥。或病名同而病因異,或病因同而病症異,則又各有主方,各有主藥,千變萬化之中,實有一定不移之法。即或有加減出入,而紀律井然。
先聖後聖,其揆一也。自南陽夫子以後,此道漸微。六朝以降,傳書絕少。迨唐人《外臺》《千金》,不過褒集古方,未能原本《內經》,精通病變,然病名尚能確指,藥味猶多精切。自宋以還,無非陰陽氣血,寒熱補瀉,諸膚廓籠統之談,其一病之主方、主藥茫然不曉。亦間有分門立類,先述病原,後講治法。
其議論則雜亂無統,其方藥則浮泛不經,已如雲中望月,霧裡看花,彷彿想象而已。至於近世,則惟記通治之方數首,藥名數十種,以治萬病。全不知病之各有定名,方之各有法度,藥之各有專能。中無定見,隨心所意,姑且一試,動輒誤人。余深憫焉。茲書之所由作也,本《內經》以探其源,次《難經》及《金匱》《傷寒論》以求其治。
其有未備者,則取六朝唐人之方,以廣其法。自宋以後諸家及諸單方異訣,擇其義有可推,試多獲效者附焉。庶幾古聖治病之法,尚可復睹,使學者有所持循,不至彷徨無措。至於推求原本,仍當取《內經》《金匱》等全書,潛心體認。而後世之書,亦當窮其流派,掇其精華,摘其謬誤,而後此書之精意,自能融會貫通,而心有實獲,則變化在我矣。
乾隆二十九年四月洄溪徐靈胎書於吳山之半松書屋
白話文:
[序]想要治療疾病,首先必須認識疾病的名稱。能夠辨識病名後,再去探究該病產生的原因。明瞭其生成原因,再進一步分辨不同的病因導致不同的病狀,之後研究治療的方法。每種病必然有主要的治療方法,每個療法必然有主要的藥物。有的病名相同但病因不同,有的病因相同但病症不同,那麼各自有主要的療法,各自有主要的藥物,在千變萬化的治療中,實際上有固定不變的原則。即便有增減調整,但規範整齊。
無論是先聖還是後聖,他們遵循的原則是一致的。自從南陽夫子之後,這種治療方式逐漸衰弱。六朝以來,傳承的醫書非常少。等到唐朝的《外臺》《千金》等書,不過是收集古方,未能追溯《內經》,精通病情變化,然而對於病名還能準確指出,藥材選擇仍然精確。自宋代以來,無非是陰陽氣血、寒熱補瀉等膚淺的討論,對於某種病的主要療法、主要藥物完全不清楚。偶爾有分類門別,先敘述病因,後講解治療方法。
他們的議論混亂無序,他們的藥方和藥材空泛不經,就像在雲中看月、霧裡看花,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像。到了近代,只記住幾個通用的療法,幾十種藥材名,來治療各種疾病。完全不知道疾病都有特定的名稱,療法都有特定的規則,藥材都有專屬的功效。內心沒有確定的見解,隨心所欲,姑且一試,輕易誤導他人。我深感同情。這本書的創作,根據《內經》探索其根源,再依據《難經》、《金匱》、《傷寒論》尋找治療方法。
對於不足的地方,就採用六朝和唐代的療法,來擴展其方法。自宋代以來各家和各種單方祕訣,選擇那些理論可推敲、實驗效果良好的附在後面。希望古聖先賢治病的方法,還能再次被看到,讓學習者有所遵循,不至於無所適從。至於深入研究其根源,仍然應當取《內經》、《金匱》等全部書籍,用心體悟。對於後世的書籍,也應當研究其流派,選取其精華,批評其錯誤,這樣這本書的精髓,自然能融會貫通,心中有實質收穫,那麼變化就在自己手中了。
乾隆二十九年四月洄溪徐靈胎於吳山之半松書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