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宗必讀》~ 序三
序三
1. 序三
李先生士材,博異之士也。隱於岐黃家,號為能生死人,其弟子懼其業之不見於後也,請論立一家之言以垂示智者。士材曰:我何論哉!病之出也,如人面之不同。約而取其源,上士見之則軼而獨出,中材者守而流絕矣。繁而理其委,上士苦其盤碎,中材者炫其岐緒,則智繇此惑矣。
其害皆足以殺人,我何論哉。雖然,嘗求之於往始,自《黃帝內經》,以至東垣、丹溪,操筆下意者,無慮數百家,人人言殊,是何為者?有讀之而未必行,行之而不合者矣,此殆非作者之失,而後師不知習業者之失也。
夫《內經》者,原本性情,參合陰陽,視晚近為約,而其引源,未始不煩。譬之前識既立,而後智力從之。《內經》之言識也,雖不及智力,然而識之所及者廣矣。見者一以為遠,一以為近,猶執盆盎之水以照丘山之形,有覆水而已,丘山之形豈可得而見哉?此《內經》所以虛設,時師厭為畸書,其失一也。
若夫百家者,相因而起,匡正之術也,然而必至於偏。如仲景未備,河間補之;東垣所未備,丹溪補之。四家之言,非相違也,而相成也。而後人執其一說,以水附涼,以火益溫,曾無折衷者,是以聰極之耳,責之於視;明盡之目,強用於聽。與聾瞽同。何從下志乎?蓋諸家之相救,本非全書,時師藥其成法,偏滯益甚,其失二也。
今欲救茲二失,以轉愚謬,則當本之《內經》,以立其正,合之諸家,以盡其變。苟有長也,必有以持其後,使善處其長;苟有短也,必有以原其意,使巧用其短。庶醫道明而時師知所歸矣。於是受弟子之請而著書曰《醫宗》云。
嗟乎!以李先生之才,上而用之,則國之事必決之矣;下而求之,則山林之間,竹柏之下,其必有以樂之矣。而獨於醫勤勤焉,為之著書,為之馳走,其好為生人而為之耶,抑自寓耶?先生初學道,繼學禪,皆超越當世。余間與之語,終日無倦,誠天下奇士,醫其一端耳。然醫固無容自小也。
班孟堅曰:方技者,王官之一守也。蓋論病以及國,原診以知政,今也何如?李子將以論醫者論國乎?將以論國者論醫乎?吾於《醫宗》求之矣。
同邑友弟夏允彝具草
白話文:
[序三]
李先生士材,是一位博學且特立獨行的人。他隠居在醫學領域,被稱譽有能力拯救瀕死之人。他的弟子們擔心他的醫學知識和經驗無法傳承下去,因此請求他整理並建立一套自己的醫學理論,以啟迪後世的智慧人士。但士材先生回答:我該如何整理呢?疾病如同人的臉孔,各不相同。如果我們只關注疾病的源頭,高明的醫生能夠從中發現新知,而一般的醫生可能只會墨守成規。但如果我們深入研究疾病的細節,高明的醫生可能會感到繁瑣,一般的醫生則可能迷失在複雜的治療路徑中,這樣反而會讓人更困惑。
這樣的誤解都足以傷害人命,我又該如何整理呢?然而,我曾經回顧過去,從《黃帝內經》開始,直到東垣、丹溪等人的著作,數百家的醫學典籍,每個人的觀點都不一樣,這是為什麼呢?有人讀了卻不一定實踐,實踐了卻不一定符合理論,這恐怕不是作者的錯誤,而是後人學習和理解上的問題。
《內經》原本是基於對人性的理解,融合陰陽哲學,比近代的醫學理論更簡潔,但它的理論基礎卻十分豐富。就像有了初步的認知,後續的思考和理解才能跟上。《內經》的理論雖然沒有涉及太多的實踐技巧,但是它所涵蓋的範圍卻非常廣泛。有人認為它太過深奧,有人認為它淺顯易懂,就像用盆中的水去映照山丘的形狀,水灑了,山丘的形狀又怎能看得清楚呢?這就是為什麼《內經》常常被人誤解,被視為一本怪異的書,這是第一個誤解。
再來說到那些醫學大家,他們相繼崛起,都是為了糾正前人的錯誤,但是往往又會走向另一個極端。例如,仲景的理論不足,河間來補充;東垣的理論不足,丹溪來補充。這四位大家的理論並非互相矛盾,而是互相補充。但是後人只選擇相信其中的一種理論,用水來冷卻,用火來加熱,卻沒有找到一個平衡點,這就像是讓聰明的耳朵去看東西,讓明亮的眼睛去聽聲音,這和盲聾又有什麼區別呢?這些大家的理論本來就不是完整的,後人只是機械地套用他們的理論,導致偏頗更加嚴重,這是第二個誤解。
現在,我想糾正這兩個誤解,轉化愚昧的觀念,我們應該回到《內經》的基礎,建立正確的醫學理論,結合各家的觀點,以瞭解所有的變化。如果有優點,我們必須找到方法來維持它,使其能夠充分發揮;如果有缺點,我們必須找到原因,巧妙地利用它。這樣,醫學的道路才能變得明朗,後人才能知道該如何學習。因此,我接受弟子的請求,寫了一本書,叫做《醫宗》。
嘆息啊!以李先生的才能,如果向上發展,他一定能成為國家的棟樑;如果向下尋找,他肯定能在山林間,竹柏下找到樂趣。但他偏偏選擇了醫學,勤奮地寫書,奔波於各地,他是為了拯救世人,還是為了自我實現呢?先生最初學道,後來學禪,都超越了當時的人。我偶爾和他交談,總是覺得津津有味,他確實是一個奇才,醫學只是他眾多才能中的一項。然而,醫學當然不容許我們輕視。
班孟堅說:醫學是一門專業技術,可以通過研究疾病來瞭解國家的狀況,通過診斷病情來瞭解政治。現在的醫學又是怎樣的呢?李先生是要用醫學來評論國家,還是要用國家來評論醫學呢?我在《醫宗》中找到了答案。
同鄉好友夏允彝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