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褚序

1. 褚序

張仲景，世稱醫聖，所著《傷寒論》，為諸家之祖。而王安道摘其三百九十法之脫衍復誤，得二百三十八條，多所糾正，為仲景功臣。至越人張介賓《景岳》一書，托於仲景諸家，偏執一見，穿鑿附會，後人無攻其失者。吾郡葉先生天士，號香岩，為國初神醫，治病奇驗，傳聞於故老，不可勝紀，而著作之流傳甚鮮。今之風行者，若《臨證指南》等書類，多門人志錄，不盡出先生之手。

先生嘗謂：自古醫書已備，學者神而明之，臨機應變，治病有餘。是先生信古而不泥古，並不欲輕議前人可知。惟《景岳》行世已久，先生恐其貽誤後學，特詳為批校，名之曰《發揮》。發揮者，義取《周易》孔疏，且本朱丹溪《局方發揮》例。言景岳之當，發其覆而揮其誣，俾讀其書者，毋為其說所部，而治病必通，類其情也。

白話文：

張仲景，被世人尊稱為醫聖，他所著的《傷寒論》，是所有醫學典籍的鼻祖。王安道曾經精研《傷寒論》，整理出三百九十法中的錯誤與缺漏，並將之精簡為二百三十八條，糾正了不少錯誤，可謂是張仲景的功臣。而張介賓的《景岳全書》，則過於依賴張仲景和其他醫家的理論，執著於自己的觀點，強行解釋和附會，後人也沒有人敢批評他的錯誤。我們當地葉先生，號稱香岩，是國初時期的神醫，醫術精湛，奇蹟不斷，老一輩的人們都耳熟能詳，但他的著作卻流傳甚少。現在流行的醫書，比如《臨證指南》等，大多是門人弟子記錄整理的，並非完全出自先生之手。

葉先生曾說，自古以來醫書已經很完善了，學醫的人只要用心領悟，臨場應變，治病就綽綽有餘。由此可見，先生雖然尊重古人，但並沒有拘泥於古法，並不輕易批評前人。只是因為《景岳全書》流傳甚廣，先生擔心它會誤導後人，所以特意詳細批校，並取名為《發揮》。「發揮」這個名字，取自《周易》孔疏的解釋，同時也效仿朱丹溪的《局方發揮》的模式。意思是說，對於《景岳全書》中正確的地方，要加以發揚光大；對於錯誤的地方，要加以批駁澄清，讓讀者不會被書中的錯誤觀點所迷惑，並且在治病過程中能夠融會貫通，掌握醫理的精髓。

較之王氏之增益仲景功，尤巨焉。書久藏於家，嘉慶間，先生元孫半帆，欲刊行而未果，蓋全書卷帙浩繁，套板工費，力有所未逮也。嗣半帆族兄訥人議錄清本單行，仿前人經說，節其本文為綱，而以批本循行聯綴，工較省，卒亦未成。今晉卿為半帆令嗣，始毅然以剞劂，自任節縮衣食，以鳩其工，可謂善繼人之志者矣。

記曰：醫不三世，不服其藥。葉氏自香岩先生後，代明醫理，及今晉卿，且五傳矣，則其家學之有本源，奚翅三世遺澤之久而勿替，尤難得也。予不知醫，重晉卿之克承先志，故不辭而為贅言。至於貫穴其說，隱括其理，難為是書之元晏，則請俟夫精斯術者。

時維道光二十四年歲次甲辰秋九月仙根褚逢椿序

白話文：

葉氏醫學傳承自香岩先生，歷經五代，家學淵源深厚，遠勝過王氏增益仲景著作的貢獻。葉氏家族珍藏此書多年，嘉慶年間，葉氏元孫半帆欲刊行，卻因全書篇幅浩繁，套板費用昂貴而未能實現。之後，半帆族兄訥人嘗試以單行本錄製清本，並仿效前人以批注串聯簡化文本，但最終也未能完成。如今，晉卿作為半帆的後人，決心承擔重任，節儉度日，籌措資金，終於得以刊行此書，可謂是出色地繼承了先人的遺志。

古語有云：「醫不三世，不服其藥。」葉氏家族自香岩先生以降，代代精通醫理，如今到了晉卿這一代，已傳承五代，家學淵源深厚，更勝過三世遺澤之久而不衰，實屬難得。我雖然不懂醫術，但非常敬佩晉卿能繼承先人之志，因此不吝筆墨，為此書寫序。至於深入理解此書的精髓，闡明其中的奧妙，則需仰賴精通醫術之人。

道光二十四年歲次甲辰秋九月，仙根褚逢椿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