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島久貫

《瀉疫新論》~ 卷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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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2)

1. 刺法

按刺絡宜要其早。若羈遲則難及。其或手或足覓其青筋怒張者刺之。靈樞經脈篇曰。諸刺絡脈者。必刺其結上甚血者。雖無結急取之。以瀉其邪而出其血。此軒歧之古法也。宜用此法。又後世方書有刺少商委中十指尖等之法。亦宜參用焉。予觀去秋來。世醫行刺絡。往往於委中穴宜施之。

既遲多在厥冷脈伏之後。故雖刺之。血不多出。其適出者。僅見紫黑血點一二滴。厥冷不復而人既斃者。往往有焉。又有挑法刮法等。詳見於說疫。今不錄焉。

以手蘸溫水於病人膝腕。用力拍打。有紫黑所以針刺去惡血。(滋德堂堂方)

委中穴出血。或十指頭出血。皆是良法。(醫學源流肯綮大成)

體厥脈厥等症。則刺少商穴。並十指上薄肉當中刺之血出。如血不出。可攝出之皆效。(說疫)

白話文:

針刺放血要趁早,拖延時間就難以奏效。如果手腳有青筋怒張,就應該針刺。靈樞經脈篇說,針刺放血要刺在血管結節處血脈旺盛的地方,即使沒有結節,也要選取血脈旺盛的地方,以排出邪氣,放出瘀血。這是軒岐的古法,應該採用。後世醫書也有針刺少商、委中、十指尖等方法,也要參考使用。我觀察到近來很多醫生針刺放血,常在委中穴施針。

然而,施針過遲,往往是在四肢厥冷、脈象沉伏之後,所以即使針刺,出血量也不多,即使有血流出,也僅僅只有幾滴紫黑色的血。患者四肢厥冷未解,最終死亡的案例也時有發生。另外還有挑刺、刮痧等方法,詳見於《說疫》,這裡就不贅述了。

可以用手沾溫水拍打病人膝蓋和手腕,如果出現紫黑色瘀血,就應該用針刺放血。

委中穴出血或十指尖出血都是很好的治療方法。

四肢厥冷、脈象沉伏等症狀,應該針刺少商穴和十指尖薄肉處,出血即可見效。如果血不出,可以擠壓出來,同樣有效。

2. 除穢薰法

凡瘟疫盛行之地。邪穢氣滿於空中。亡論房室。故雖平素節養得宜。數經歷其地。或訪病看病。則穢氣從鼻口入。終感其邪者間有焉。況晝夜扶持養護。與之同床同廁者乎。防之之法。宜於病者之旁。常焚除穢之藥。莫令其氣少絕。庶幾免穢氣。入口鼻矣。是所以除穢熏法之不可無也。今錄簡便者數方。

蒼降反魂香(說疫),除穢祛疫。

蒼朮,降真香(各等分)

共末揉入芥葉內。綿紙捲筒燒之。

避瘟丹(同),燒避瘟法邪。

乳香,蒼朮,細辛,生草,川芎,降真,白檀

白話文:

凡是瘟疫流行的地方,邪惡的穢氣充斥在空氣中。無論房屋大小,只要身處其中,即使平日裡保養得宜,多次經過疫區,或探望病人,穢氣就會從鼻口進入,最終染上瘟疫的人也不在少數。何況晝夜陪伴照顧病人,與其同床同廁者呢?

防範瘟疫的方法,應該在病人的身旁,經常焚燒驅除穢氣的藥物,不要讓穢氣消散殆盡。這樣才能免除穢氣進入口鼻。因此,驅除穢氣的熏香之法不可或缺。現今將簡單易行的幾個方子記錄下來:

蒼降反魂香(說疫),除穢祛疫。

蒼朮、降真香(各等份)

將藥材研磨成粉,揉入芥葉中,用棉紙卷成筒狀,點燃熏燒。

避瘟丹(同),燒避瘟法邪。

乳香、蒼朮、細辛、生草、川芎、降真、白檀

將藥材研磨成粉,用棉紙卷成筒狀,點燃熏燒,以避瘟疫。

棗肉丸焚燒

避瘟丹(同),燒之能避一切穢惡邪氣。

蒼朮,乳香,細辛,甘松,芸香,降真(各等分)

糊為丸。豆大每用一丸焚之。良久又焚一丸。略有香氣即妙。

一方(同),天行時疫。宅舍怪異。並燒降真香有驗。

又云房中不可燒諸香。只宜焚降真諸香。

白話文:

將棗肉丸燒掉可以避邪,效果和避瘟丹相同。用蒼朮、乳香、細辛、甘松、芸香、降真等量混合製成丸子,每個丸子如豆粒大小,每次燒一粒,燒完再燒下一粒,聞到香味即可。這種方法在流行病流行時,或者宅舍有怪異現象時,也十分有效。特別是燒降真香,效果很好。另外,室內最好不要燒其他香,只適合燒降真香。

3. 治驗

(系正症者二條系變局者十二條)

安部某室年三旬余。六月末患帶下。至七月漸愈。氣力猶未復。八月初。忽然洞泄數行。延醫多和田某療之。三四日瀉益甚。晝夜凡二十餘行。加之以吐。藥水不入口。某告術盡。於是請予診之。脈頗數。舌上無胎。渾作緋帛色。腹皮貼背。稍渴引冷水。予喻之曰。是瀉疫矣。

恐前藥得無犯熱劑乎。主人曰。前醫初用附子。下利益甚。昨夜以來。加參數兩。爾後加以吐。予笑曰。果然若服予藥。不出三日瀉必止。因與大柴胡湯五貼。冷服。次早報曰。昨日來。下利僅六行。吐亦減。吃粥數口。再與前方。三日瀉全止。但時時嘔渴。因與竹葉石膏湯。

白話文:

有個姓安的人,今年三十多歲。在六月末時得了帶下症狀,到七月逐漸好轉,但仍然感到體力未復原。八月初,突然出現嚴重的腹瀉,數行之多。他找了許多醫生,其中有一位名叫和田的醫生為他治療了三四天,但腹瀉反而更嚴重,一天內要上廁所二十多次,同時還伴有嘔吐,甚至連藥和水都無法下嚥。最後一位醫生告訴他無能為力,於是請我去看診。他的脈象數而快,舌頭上沒有胎膜,整體呈緋紅色,腹部的皮膚緊貼著背部,稍微感到口渴,想喝冷水。我告訴他,這是因為感染了痢疾。

我懷疑之前的藥方可能有誤用溫熱的藥物。安先生說,之前的醫生最初使用了附子,腹瀉變得更嚴重。昨晚開始,醫生又加了幾兩的黨參,接著又發生嘔吐。我笑道,如果服用我的藥方,不出三天,腹瀉必定會停止。因此,我開了五帖的大柴胡湯,並吩咐他冷服。第二天早上,他報告說,昨天來了之後,腹瀉只出現六次,嘔吐也減少了,能吃下幾口粥。再次給了之前的藥方,三天後,腹瀉完全停止。但是仍時常感到噁心和口渴,於是改用竹葉石膏湯。

二日嘔渴止。飲食加進。氣力大復。四五日後吐瀉再發。疲睏如前。飲食全廢。主人驚以延予診之。脈復變數。予告曰。勿驚。伏邪再發。無他以前日服熱藥邪伏匿於腸胃間。今正氣稍復。伏邪再呈其梟也。因與大柴胡湯冷服。二三日吐瀉全止。飲食稍進。氣力亦加。調理數日。

飲食益進。五六日忽然下利數行。疲睏倍於初。但無吐耳。飲食亦廢。只吃水數口耳。主人以為必死。迎予。予曰。甚哉熱藥之為害。幸不至厥冷。必無虞。予猶有術與調胃承氣湯三貼。去。次日報曰。瀉頗減。但氣力愈減。猶與前方三日。瀉止飲食漸進。於是與柴胡養榮湯。

白話文:

患者两天后呕吐、口渴症状消失,饮食逐渐恢复,体力明显增强。四五天后,呕吐腹泻再次发作,疲倦虚弱如同先前,完全无法进食。家人十分担忧,赶紧请我来诊治。诊脉发现脉象又出现了变化。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是伏邪再次发作,并非其他原因。先前服用温热药物,使得邪气潜伏在肠胃之间,如今正气稍稍恢复,伏邪便乘机卷土重来。于是,我开具大柴胡汤,并嘱咐患者冷服。服用两三天后,呕吐腹泻完全停止,饮食也略有改善,体力也逐渐恢复。调理数日后,饮食更加好了。

然而,五六天后,患者突然腹泻不止,疲倦程度比之前更加严重,只是没有呕吐,但依旧无法进食,只能喝几口水。家人以为患者必死无疑,急忙请我来诊治。我告诉他们,温热药物的危害很大,幸好没有出现厥冷,一定可以恢复。我还有办法,开具调胃承气汤三帖,让他们拿去服用。第二天,患者来报,腹泻情况有所减轻,但体力却越来越差。我继续给他们服用之前的药方三天,腹泻最终停止,饮食也逐渐恢复。于是,我开具柴胡养荣汤。

數日。氣力稍稍復。前後一月餘全愈。

荊妻年三十餘。八月下旬夜半。時時腹痛。及曉暴瀉一行。下如白醬者五六升。且溫溫欲吐。診之脈弦數。舌上無胎。至辰牌凡瀉三四行。乍發大渴。頻欲熱湯。因與冷水一杯。續冷服大柴胡湯加芒硝三貼。服後發壯熱。發汗如流。嘔渴減。但下利猶數行。仍連服前方。至晚瀉凡二十餘行。

舌上生白胎頗厚。此夜與大承氣五貼。至曉瀉七行。疲睏頗加。飲食不入。但昏睡而已。臥起待人扶持。按其腹。猶漉漉有聲。次日再與前方。巳時小水始通。水瀉差。有滓。然晝夜猶十餘行。確守前方三日。瀉漸止。小便壯利。飲食漸進。舌胎猶少存。因轉與人參飲子去參。

白話文:

病人服藥後,幾天內體力逐漸恢復,一個多月後完全痊癒。荊妻三十多歲,八月下旬深夜開始腹痛,天亮時突然腹瀉,排出大量像白醬一樣的稀便,並伴隨發熱想吐。診脈發現脈象弦數,舌頭上沒有苔。到辰時,已經瀉了三四次,突然感到口渴,不停地想喝熱水。於是給她喝了一杯冷水,接著又服用大柴胡湯加芒硝三帖。服藥後出現發熱、大量出汗、嘔吐和口渴減輕的現象,但腹瀉仍持續了幾次。繼續服用原方,到晚上一共瀉了二十多次,舌頭上出現了厚厚的白色苔。當晚又服用大承氣湯五帖,到天亮瀉了七次,疲倦加重,飲食難以下嚥,昏睡不醒,需要人扶持才能起身。按壓腹部,仍然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第二天繼續服用原方,巳時小便開始通暢,水瀉減少,有渣滓。然而,白天黑夜仍腹瀉十多次。堅守原方服藥三天,腹瀉逐漸停止,小便暢通,飲食逐漸恢復,舌苔仍然略微存在。於是改服人參飲子去參。

前後七日。飲啖如常。氣力全復。

久保玄貞年卅八。月中患洞泄。飲食起居不變。常自服葛根黃芩黃連湯。二三日瀉猶不止。請予治診之。脈息如平。唇舌清潔。予曰。此瀉疫。但邪勢頗緩。然非芩連之所能治。因與大柴胡湯三貼。次日報曰。疇昔以來。瀉減數行。溺亦快利。於是用小柴胡湯加黃連。次日晡時。

馳價日晚來。吐瀉並至。疲睏殊極。請來診。予適不在家。男代往焉。六脈如絲。下部稍冷。氣力惙然。見其舌白胎稍厚。問之家人曰。晡時登圊。洞泄如傾盆下白漿六七升。續吐水三五升。聲聞廁外。爾後疲睏如許。男以為此伏邪再呈梟炎。蓋前日盪滌之力未足爾。再投大柴胡湯三貼。

白話文:

前七天,患者飲食如常,氣力完全恢復。

久保玄貞,今年三十八歲,月中患上腹瀉,飲食起居無異,常自行服用葛根黃芩黃連湯。兩三天後,腹瀉仍未止,於是前來求診。脈象平穩,唇舌乾淨。我診斷認為這是瀉痢,邪氣雖弱,但黃芩黃連湯並不能治療。因此給予大柴胡湯三帖。

第二天,患者回報說,腹瀉次數減少,小便也順暢。

於是改用小柴胡湯加黃連。

當天傍晚,患者突然腹痛,並伴有嘔吐腹瀉,疲倦極度,再次前來求診。

我恰巧不在家,兒子代我去診。患者六脈如絲,下腹稍冷,氣力虛弱。觀察舌頭發現舌苔白且稍厚。詢問家人得知,患者傍晚如廁時,腹瀉如傾盆大雨,瀉出白色漿液六七升,之後又吐出水三五升,聲音傳到廁所外。爾後便疲倦如斯。

兒子認為這是伏藏的邪氣再度發作,由於前一日的治療不足,再次給予大柴胡湯三帖。

此夜吐泄猶十行。及曉再投前方。更加芒硝二貼而歸。次日予往診之。舌胎減半。吐瀉亦減。第疲睏益加。六脈如絕。重按僅應。眼陷頰削。不能起床。問其飲食。則前夜以來。僅吃粥清數口耳。若強與之。則吐出不收。家人以為必死。予曰無恐。邪勢頗減。再投前方五貼。

次日復往診之。舌胎全去。色如緋帛。手足稍溫。問其大便猶十餘行。時時乾嘔。但昨夜以來。大便少生渣滓。小便亦二行。予喜曰益佳矣。猶確守前方。三日吐瀉全止。稍吃稀粥葛湯等。於是轉換柴胡清燥湯調理。數日飲食漸加。氣力全復。

白話文:

這一夜病人仍然不停地拉肚子,一次就拉了十次左右。到了早上,再次給他服用以前的藥方,並加入芒硝兩貼,然後回家。第二天,我再去探望病人,發現他的舌苔減少了一半,嘔吐和腹瀉也減輕了,但是疲倦反而更加嚴重,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要用力按壓才勉強能感覺到。他的眼睛深陷,臉頰消瘦,無法起床。詢問他飲食情況,得知從前一天晚上開始,他只喝了幾口稀粥。如果強迫他吃東西,就會吐出來,無法消化。家人以為他必死無疑。我說不用擔心,病邪的勢力已經減弱了,再次給他服用以前的藥方五貼。

第二天,我又去看他,發現舌苔已經完全消失,舌頭紅得像紅色絲綢,手腳也稍微暖和了。詢問他大便的情況,他說仍然一天拉十幾次,偶爾還會乾嘔。但從昨晚開始,大便中很少有食物殘渣,小便也恢復了,一次能排兩次。我欣喜地說,病況越來越好!繼續服用以前的藥方,三天後,嘔吐和腹瀉完全停止,可以稍微吃點稀粥和葛粉湯之類。於是我換成[柴胡清燥湯]來調理。經過幾天,他的食慾逐漸恢復,體力也完全恢復了。

一瞽某年二十餘。身體肥盛。一日洞泄三四行。自以為太陽陽明合病。服葛根湯二日。瀉猶不止。延醫程田某治之。醫曰病屬少陰。非附子不能治。與真武湯三貼去。服後瀉益劇。加以吐逆。半日許。吐瀉凡二十餘次。所瀉皆如敗醬。煩渴引飲。心中懊憹。煩悶不安床。加之胸膈作痛。

頰肉如屑。聲乍啞。疲睏頓加。因請診於予。脈伏如絲。四心青黑。足踝以下微冷。小腹虛濡。舌上白胎。以指摩之。冷如冰。強硬不能言。每一言語。必嗽冷冰而後始言。自以為必死。適金田生來診之曰。病既危。然今認煩渴一症。與白虎湯加人參。或萬中有一生。予從傍詰之曰。

白話文:

一位姓某的盲人,年約二十多歲,身體肥胖。某日,他腹瀉不止,一天瀉了三四次。他自以為是太陽陽明合病,便服用葛根湯兩天。但腹瀉仍然沒有停止。於是,他請醫生程田某來診治。醫生說,他的病屬於少陰,非附子不可治。於是,他給了姓某真武湯三帖。服用後,腹瀉更加嚴重,並且還開始嘔吐,半日內吐瀉了二十多次。瀉出的東西都像敗醬一樣。他口渴難忍,不停地喝水,心裡煩躁不安,無法安睡。再加上胸膈疼痛,臉頰上的肉像碎屑一樣,聲音突然變得嘶啞,疲倦更加嚴重。

後來,他請我來診治。我摸他的脈搏,脈象微弱如絲,四肢青黑,腳踝以下微微發冷,小腹虛軟,舌苔白膩。我用手指按壓他的舌頭,發現它冷得像冰一樣,又硬又僵,幾乎說不出話來。每次說話都要先咳嗽出冷冰冰的痰,才能開口說話。他自己認為必死無疑。恰好金田生也來診治,他說,病人的情況很危急,但是現在他出現了口渴的症狀,可以服用白虎湯加人參,或許能有一線生機。我從旁邊問他:

今以煩渴一症。擬白虎加人參。非不是。然白虎湯特在清肅膈間散漫之熱耳。恐藥力猶慢。未足抵當邪勢。其與白虎湯寧與冷水。況人參非此症之所宜乎。生怫然作色曰。然則無治法。頃刻必死。予哂曰否。今此症雖六脈沉伏。四肢稍冷。其實乃熱實之極。非下劑不能救。何為必無治法。

子以此等為死證。則世間無可治之瀉疫。何則。此症邪勢本緩。故初服葛根湯。瀉雖不止。猶不加劇。今乃非硝黃斷不可也。而子以真武湯與之。是猶滅火添油。抱薪救火。徒助邪炎以至此極也。而猶未悟。今又欲以白虎湯換之。抑子以此症為寒乎。為熱乎。奚其治之矛盾也。

白話文:

第一段

現在遇到一個病人患有煩渴的症狀,想用白虎加人參的方子。這個方子本身並沒有錯,但是白虎湯主要是清熱解毒,散解胸膈之間的熱氣。擔心藥力緩慢,不足以抵擋邪氣的攻勢。而且比起白虎湯,冷水更有幫助。況且人參並不適合這個症狀。

病人聽到後,面色凝重地說:「那這樣就沒有治療方法了嗎?馬上就要死了!」我笑着說:「不,不是這樣的。這個病雖然脈象沉伏,四肢稍冷,但實際上是熱邪實積到了極點,必須下猛藥才能救治,怎麼會沒有治療方法呢?」

第二段

你把這種情況當作是死症,那麼世上就沒有可以治療的瀉疫了。為什麼呢?因為這種疾病的邪氣本來就發展緩慢,所以剛開始服用葛根湯的時候,雖然瀉下不止,但病情也沒有加重。現在已經到了非硝黃不可的地步,你卻用真武湯給他治病,這就好比是滅火添油、抱薪救火,只會助長邪熱,讓病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你還沒有意識到錯誤,現在又想用白虎湯來代替。請問你到底認為這個病是寒症還是熱症呢?你的治療方法為什麼如此矛盾呢?

若使治之。其死可立而待耳。夫認瀉為寒。認渴為熱。此不知醫者之見也。古人不言乎。見熱無治熱。見寒無治寒。予不復與子言。子宜速去而刮目以視予成功。生益怒日。諾。請待之。遂大蹈步而去。予告家人曰。病人素常必有寒飲。故邪並於飲以結膈間。仲景所謂寒實結胸症也。

而以姜附治之。誤治之所致。實可憫也。今欲救之。非大陷胸則不可。治若少遲則死。家人唯唯。因與大陷胸湯三貼。下利頓止。時嘔吐涎沫。痛猶未減。次日再與前方。兼投三物白散。下咽須臾。昏悶半時許。舉體振慄。四支不收。家人倉黃扶持之。數刻苦悶煩亂。不忍見之。

白話文:

第一段

如果要治好他,他的死期是可以等待的。把瀉肚當成寒症,把口渴當成熱症,這是外行人的觀點。古人不是早就說過嗎?看到熱症不一定要治熱,看到寒症不一定要治寒。我不想再跟你說了,你應該趕快離開,睜大眼睛看看我的成功。生益怒氣沖沖地說:「好,我等著。」然後就大步走開了。

我告訴他的家人說:「病人平時肯定有寒飲積在體內,所以邪氣與寒飲一起在膈間聚集,這正是仲景所說的『寒實結胸症』。」

第二段

他們用生薑附子來治他,正是因為誤治才導致這個結果,實在令人惋惜。現在要救他,非用大陷胸湯不可。如果治療稍微延誤,他就會死去。家人連連點頭。於是,我給他開了三貼大陷胸湯,服下後腹瀉立刻停止。他仍然嘔吐涎沫,疼痛也未減輕。第二天我又開了同樣的藥方,同時加了三物白散,服下不久,他就感到咽喉發癢,昏昏沉沉了半個多小時,全身發抖,四肢無力,家人慌慌張張地扶持著他。過了片刻,他感到胸悶煩躁,痛苦不堪,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忽一聲大叫。徹於四鄰。家人驚走視之。吐出白水二三升。恰如敗漿。振慄頓止。膈痛失半。予喜曰。藥力得當。於疾最佳。微不可驚。再與前方而歸。此夜大便一行。熟睡徹曉。鼾聲不異常。但時時振慄。嘔渴猶在。至翌日痛減七八分。因與大柴胡合小陷胸湯數服。痛全去。

但嘔渴反加劇。聞藥氣亦嘔。加之以呃逆。家人再驚。予喻之曰。是胃中餓虛。餘熱不去之所致。不足患。仍轉與竹葉石膏湯。半日許而小溲快利。此夕呃亦息。始食粥一碗。猶與前方數日全愈。

白話文:

突然一聲大叫,聲音穿透四鄰,家人驚慌地跑去看他。病人吐出白水兩三升,就像腐敗的漿糊一樣。發抖立刻停止,胸膈疼痛減輕了一半。我高興地說:「藥力恰到好處,對疾病最有利,不要驚慌。」再次給他服用之前的藥方,就回家了。這晚他大便一次,熟睡到天亮,打鼾聲正常,只是偶爾發抖,嘔吐和口渴仍然存在。到了第二天,疼痛減輕了七八分。於是,我給他配了大柴胡湯加小陷胸湯,服用幾劑後,疼痛完全消失。

但嘔吐和口渴反而加重,聞到藥味就嘔吐,還伴隨著呃逆。家人再次驚慌,我向他們解釋說:「這是胃中空虛,餘熱未消導致的,不足為慮。」依然給他換成竹葉石膏湯。過了半天,小便暢通,當晚呃逆也停止了。他開始吃了一碗粥,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過了幾天,病就好了。

松田某妻年三旬余。一日舉體發斑。次日吐瀉交至。予診之。脈沉緊。手足熱。與大柴胡湯五貼。吐瀉漸斷。忽發胸膈痛。呻吟不安床。驚以請再診。診之心下頗硬。按之則痛益甚。以為邪結宿飲。與大陷胸湯二貼。痛頓去。飲食稍進。而斑猶出沒。再與大柴胡湯加葛根。二三日而全愈。

一兒二歲。忽然尿血二行。面色青慘。乳哺不進。啼聲不出。舉身振顫。恐惶請治診之。六脈沉伏。唇舌清潔。更無熱候。以為此亦瀉疫之變局。蓋邪氣伏於裡。陽氣鬱壅不伸。熱逼下焦血分之所致。與外臺崔氏療卒傷熱往來尿血方。服後振顫頓止。啼聲漸出。半時許。小溲清利。

白話文:

一位姓松田的婦人,年齡約三十一歲,有一天全身出現紅疹。隔天開始嘔吐和腹瀉。我診斷她的脈象是沈緊,雙手和腳掌都感到熱。於是開了五帖大柴胡湯給她服用。嘔吐和腹瀉漸漸停止。接著突然出現胸部和膈肌疼痛,躺在牀上呻吟不休。家人急忙請我再次診察。診斷發現心下部位頗為堅硬,按壓時疼痛更加劇烈。我認為這是邪氣凝結於宿飲所致,因此開了兩帖大陷胸湯給她服用。疼痛立刻緩解,飲食稍微有進食。但紅疹仍時隱時現。再開了大柴胡湯加入葛根,幾天後完全康復。

有一個二歲大的男孩,突然出現尿血兩次。臉色蒼白,無法吃奶,哭泣聲也沒有。全身顫抖,家人心驚請我治療。診察後,脈象沈伏,脣舌清潔,沒有熱象。我認為這也是流行病的變化之一,邪氣藏於內部,陽氣被抑壓不能舒展,熱力逼迫下焦血液所致。開了外臺崔氏治療突然受熱引起往來尿血的藥方給他服用。服用後顫抖立即停止,哭泣聲漸漸恢復。過了一會兒,小便變得清澈且流通。

氣宇稍加。乳哺嬉戲全復。常因憶去夏五月一兒七歲。雨後入渠中弄水。忽發腹痛。因請一醫曰。胃中虛寒之候。與藥數貼。服後痛益劇。且數登圊。家人視之。所下盡鮮血倉黃。請治。予診之。通身冰冷。脈沉如絲。口渴好冷。唇舌潔淨無胎。按其腹則痛滋益甚。展轉不安床。

予亦不解為何等症。意是邪犯血分之症也。因與桃仁承氣湯數貼。痛稍減。翌日遂死。如此兒疑亦與彼兒同。因若不經前醫之誤治。則或可以得救療焉。不堪遺憾。因並以記。

曲坊薪商某老母年八十。吐瀉數行。自炙天樞氣海而吐瀉漸斷。次日夜半卒發振慄。欲言則呃逆。其狀幾危殆。延予請治。四肢不厥。脈亦平。但舌上白胎頗厚。因憶此人下焦素實。邪亦緩。故雖一時為炙炳。吐瀉斷反助邪炎以逼於陽氣鬱塞及於此也。先與大柴胡湯加芒硝二服。而大便快利。至次日舌胎去全愈。

白話文:

這個孩子原本身體狀況稍有好轉,可以吃奶玩耍,完全恢復了。不過,他一直記得去年五月,他七歲的時候,雨後在水渠裡玩水,突然肚子痛。家人找了醫生,醫生診斷為胃寒,開了一些藥,但服藥後疼痛加劇,還一直拉肚子。家人發現孩子拉的都是鮮血和黃色液體,趕緊找我來看。我診斷後發現他全身冰冷,脈搏微弱,口渴怕冷,舌頭乾淨無苔,按壓腹部疼痛加劇,翻來覆去睡不安穩。

我當時也不確定是什麼病症,只覺得可能是邪氣侵犯血脈。於是開了桃仁承氣湯,服藥後疼痛減輕,但第二天就去世了。這個孩子的情況可能和那個孩子一樣,如果當時沒有誤治,也許可以救治。實在是遺憾,所以記錄下來。

曲坊薪商的老母親,八十歲了,一直拉肚子,自己用艾灸天樞、氣海穴,拉肚子慢慢停止了。但是第二天半夜突然發抖,想說話卻打嗝,情況非常危急。家人請我前去診治。她四肢沒有發冷,脈搏也正常,只是舌頭上白苔比較厚。我記得這個老人家下焦素來虛實,邪氣也比較緩慢,所以雖然一時用艾灸止住了拉肚子,反而助長了邪氣,導致陽氣鬱結而出現這種情況。我給她開了大柴胡湯加芒硝,服藥後大便通暢,第二天舌苔消失,完全恢復了。

同坊某妻年四十餘。卒然頭眩昏倒。舉體轉筋。兼麻痹。延予治之。六脈沉伏。以為邪氣鬱於陽明。陽氣壅閉不伸之候。與白虎湯二服。而壯熱如燒。忽發狂欲逾牆走。口出不倫之言。家人恐惶。予喻之曰。勿驚。是熱犯下焦血分耳。因轉與桃核承氣湯二服。大便猶不通。胸腹發痛。

更與備急丸數十粒。須更快吐一二升。爾後熱睡。此夜快下臭便一行。次日豁然愈。

同坊一槍匠某。年五十餘。黃昏醉而寢。半夜卒然發振慄。肉上粟起。四肢拘急不伸。續吐瀉頻並至。家人恐怖不知所措。急雇鄰人以迎予。診之六脈俱伏。厥冷致額。舌上白胎。但胸腹微溫耳。時時引衣自覆。家人慾大艾炎天樞。予止之曰不可。此症雖似寒。其實純熱。蓋邪氣鬱於表裡。

白話文:

在街坊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突然感到頭暈眼花,倒地不省人事,全身肌肉緊繃,並伴有麻木感。我被請來為她治療。脈象沈伏,我認為這是邪氣阻塞在陽明經絡,導致陽氣閉塞、無法流通的情況。於是開了兩劑白虎湯,結果她的熱度如同被火燒一般,忽然發狂,想越過牆跑走,並且說出不合常理的話。家人都非常害怕。我告訴他們不用驚慌,這只是熱毒侵犯下焦血脈的現象。後來轉用桃核承氣湯,兩劑都喝完了,但是大便還是不通暢,胸腹部位開始疼痛。

接下來,我開了數十粒備急丸,要求她必須迅速吐出一兩升的東西。之後她進入高熱的睡眠狀態。這晚,她快速排出臭味濃烈的便便一次,第二天就完全恢復健康。

街坊有一名五十多歲的槍匠,傍晚醉酒後入睡,半夜時忽然發冷,身體起雞皮疙瘩,四肢僵硬無法伸展,接著嘔吐和拉肚子接連發生。家人非常恐慌,不知如何處理,急忙請鄰居去找我診治。脈象全沈,四肢厥冷,舌苔白色,只有胸腹微熱。家人想要使用大艾灸天樞穴,我阻止他們,因為這症狀看似寒症,實際上是純粹的熱症,是邪氣在表裡阻塞造成的。

陽氣被束不得伸也。厥振何足患。與大柴胡湯加葛根二貼而去。次日遣門生某診之。及報曰。昨夜服藥後發汗流離。吐瀉隨而止。今朝食粥數碗。但猶少存舌胎耳。再與前方三貼愈。

揖斐某室。年二十八。一日洞泄一行。飲食起居無異。措而不治。越一日低然發腹痛。痛從小腹上衝心。發則令人坐腹上以膝壓之。僅堪其痛耳。延醫伴野某治之。謂為血積。與藥服之數貼。更無寸驗。於是使瞽者針刺。一晝夜凡針至二百餘刺。每一刺針曲如鉤。而痛猶不減。

瞽者驚曰。此非針刺之所能治。於是延予請治。診之兩手脈沉緊。胸腹硬滿如墩狀。每痛發按之如有頭足者蠢動。舌上白胎。乾燥而不渴。但時時煩熱耳。問其大便曰。四日前洞泄一行。爾後不通。小便赤濁短少。予曰是非血積。瀉疫之變局也。蓋無吐瀉故邪毒內郁爾。非峻下不治。

白話文:

陽氣受阻無法舒展。厥振並不足憂慮,可以使用加大柴胡湯的劑量,加入葛根,服用兩帖。第二天派遣學生去診視。學生回報說,昨晚服藥後出汗多,嘔吐和腹瀉隨即停止。今天早上吃了幾碗粥,只是舌頭上還有微微的白苔。再次服用原先的藥方三帖後痊癒。

揖斐某室,年僅二十八歲。有一天他突然大量排泄,飲食和生活都沒有異常,因此沒有進行治療。過了一天,他開始感到腹痛,疼痛從小腹向上衝擊到心口,疼痛時需要坐在牀上,用膝蓋按壓腹部以緩解疼痛。他請了醫生野某來治療,醫生認為是積血,開了一些藥,服用幾帖後,情況並無改善。於是請盲人用針灸治療,一整天共施針二百多針,每一次針刺都像鉤子一樣,但疼痛仍然沒有減少。

盲人驚訝地說,這不是針灸能治療的。於是請我前來治療。我診視他的脈象沈緊,胸腹硬滿如石塊。每次疼痛時按壓腹部有如蟲動,舌頭上有白苔,乾燥且不口渴,只是時常感到煩熱。我問他大便的情況,回答說四天前有一次大量排泄,之後就沒有排便了。尿液赤濁且量少。我說,這不是積血,而是因為腸道積滯引發的病變,由於沒有嘔吐和腹瀉,所以邪毒在體內積聚。需要用強力的藥物來清腸通便。

先與備急圓數十粒。續作大承氣五貼而去。次日往訪之曰。昨夜服所賜藥二貼。大便一行。痛減六七。又服三貼。夜半至曉大便凡三行。皆水瀉。痛全止。食粥二碗。診之脈稍緩。舌胎生津。腹滿減半。但胸下兩筋怒張。按之則猶少痛。因轉與大柴胡加芒硝湯。倍加芍藥三貼而全愈。

鍜匠某年四旬余。下利數行。臭穢沖鼻。請一醫治之。不知與何等藥。下利忽止。半日許四肢轉筋。腰腳痠疼。晝夜苦悶。既而小腹急痛。四肢逆冷。諸藥不效。易醫數人。皆投溫熱藥。病彌增劇。於是請予治診之。其脈沉伏。煩渴欲水。舌胎乾裂。小便赤濁。飲食不進。殆屬危險。

白話文:

第一段

一開始先給他服用備急丸數十粒。接著連續服用五帖大承氣湯,然後就離開了。第二天再去探望他,他說:「昨晚服用了您給的藥兩帖,排便一次,疼痛減輕了六七成。又服用了三帖,從半夜到早上共排便三次,都是水瀉,疼痛完全消失了。吃了兩碗粥。」診脈發現脈象稍微緩和,舌苔生津,腹脹減輕了一半,但胸下兩條筋仍然緊張,按壓時還有一點疼痛。因此轉而給他服用加倍了芍藥的大柴胡加芒硝湯,三帖後就完全康復了。

第二段

一位名叫某的鐵匠,年約四十多歲,連續腹瀉多次,臭味熏天,請一位醫生治療,但不知道醫生用了什麼藥,腹瀉突然停止了。過了半天,四肢抽筋,腰腿酸痛,晝夜難受。接著小腹劇痛,四肢冰冷,各種藥物都無效。換了好幾個醫生,都用溫熱的藥物治療,病情反而更加嚴重。於是他就請我來診治。他的脈象沉伏,口渴想喝水,舌苔乾燥裂開,小便赤色混濁,飲食不進,情況十分危急。

因想此症前醫誤治強止其利。熱邪鬱於下焦。血為之瘀滯。筋脈失養以致轉筋。宜用清熱散瘀之藥。而反投熱劑。陽氣愈郁。邪氣愈張。今以舌裂小便赤濁驗之。熱邪逼下焦無可疑。因與桃核承氣湯三貼。此夜黑便滑通。轉筋腰疼如忘。厥亦復。次日往診之。脈稍出。舌上生津。

午時始吃粥一小盅。但小便猶赤濁短少。因與豬苓湯三貼。小便快利。飲食加進。調理四五日全差。

侍醫佐田玉安年五旬余。七月來患齦疸。舌下爛蝕。飲食漸減。疲羸日加。百治無效。請數醫皆以為不治。至十月中。請予治。予以為結毒上郁。與歸靈湯兼服結毒紫金丹。十旬余。一日蝕處俄然迸出鮮血一二升。乃子驚惶。迎予。以予不在家。男往診之。手足厥冷。六脈沉伏。

白話文:

因為之前醫生誤診,用錯誤的方法強行止住病人的腹瀉,導致熱邪鬱結在下焦,血氣淤滯,筋脈失養,才造成病人轉筋。應該使用清熱散瘀的藥物治療,卻反而使用溫熱的藥物,導致陽氣更加鬱結,邪氣更加盛張。現在觀察病人的舌頭裂開,小便赤濁,可以確定熱邪逼迫下焦無疑。因此,我給病人開了三帖桃核承氣湯,當晚病人就排泄出黑色的稀便,轉筋和腰痛都消失了,厥症也恢復了。第二天去看診,病人脈象稍微有力,舌頭上也生出津液。

中午病人開始吃了一小碗粥,但小便仍然赤濁且量少。我開了三帖豬苓湯,病人小便很快就變得順暢,飲食也開始增加。經過四五天的調養,病人完全康復了。

一位名叫佐田玉安的醫生,年約五十多歲,七月的時候患了齦疸,舌頭下面腐爛潰瘍,飲食逐漸減少,身體虛弱日益加重,經過各種治療都無效。很多醫生都認為他無藥可治。到了十月中旬,他來找我治療。我認為這是毒素上結,郁積不散,便開了歸靈湯,並同時服用結毒紫金丹。十天後,他突然從腐爛的地方噴出鮮血,約有一二升。他的家人嚇壞了,馬上來找我,但我當時不在家。我的兒子去看了他,發現他的手腳厥冷,六脈沉伏。

精神昏憒。按其腹水分動築如奔馬。因作獨參湯加犀角數分與之。須臾厥回脈出。因與回春犀角地黃湯。此夜脈全復。精神亦漸加。次日與十全大補湯。以鮮地黃代熟地黃。猶兼與紫金丹。乃子又質之一口科。曰齦疽出血。是虛火上炎之所為。不足深怪。第如嚴君之症。病勢極虛劇。

疲羸殊甚。若及再三恐至不可。請予熟慮。請勿易視之。然而飲食稍進。氣力稍益。動作又減。子竊以為未必然也。轉與本朝經驗革解湯。四五日後兩腿筋縮。有時痛如刺嚬蹙叫其苦。且心膈溫溫。時時欲吐。予不解其何故。想是毒氣逼心之症。試使服犀角數分。及晚全止。

白話文:

第一段

病人精神昏迷,按其腹部,水份流動,如同奔馬般。因此製作了獨參湯,並加入犀角少許給他服用。很快,病人恢復意識,脈搏出現,於是給他服用回春犀角地黃湯。當晚脈搏完全恢復正常,精神也逐漸好轉。隔天給他服用十全大補湯,以鮮地黃取代熟地黃,並且同時服用紫金丹。

病人兒子又詢問了一個口腔問題,說病人牙齦潰爛出血,這是虛火上炎導致的,不必過於擔心。但是像嚴君這樣的病情,病勢極度虛弱且嚴重,疲憊不堪,非常虛弱。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會危及生命,請務必慎重考慮,不要輕視病情。雖然病人飲食稍微進步,體力也略微增強,行動也減少了,但我私以為這並非完全好轉,因此給他服用本朝經驗革解湯。

第二段

四五天後,病人雙腿筋縮,偶爾疼痛得像針刺般,痛得他皺眉蹙額,痛苦不堪。而且胸口感到溫熱,時常想吐。我百思不得其解,猜想可能是毒氣逼心所致。於是讓他服用犀角少許,到晚上便完全止住了。

此夜大便一行硬通。續水瀉二行。次早亦水瀉一行。動作復加。乃子驚以為脾胃虛衰之候。或歸咎於鮮地黃犀角。一醫來診曰。脾胃既虛衰。假令不服鮮地黃犀角。亦必至於此。喻家人曰。死不出於十旬外。謝而去。此日予亦往診之。舌上少有白胎。乾燥。小便則濁短少。予以為決非虛衰之候。

然脈息無變。亦無寒熱之候。心疑之。或是瀉疫。猶與前方而歸。次早乃子來曰。夜中亦水瀉二行。及曉復一行。飲食漸減。疲羸又加。予翻然悟曰。予過矣。予過矣。是感瀉疫無疑也。因憶前日之出血也。動築也。筋縮也。噁心也。皆是邪氣逼血分之候。然今時令向寒。邪熱頗慢。

白話文:

這晚病人排泄一次,糞便硬實。接著連續瀉了兩次稀便,次日早晨又瀉了一次稀便。病情加重。孩子擔心是脾胃虛衰的徵兆,或者認為是服用鮮地黃犀角所致。一位醫生來診斷後說:「脾胃已經虛衰,即使沒服用鮮地黃犀角,也必然會發展到這種程度。」他告訴家人說:「病人不會超過十天就去世。」說完就離開了。當天我也去診斷病人,發現他舌頭上只有一點薄薄的白苔,舌頭乾燥,小便混濁,量少。我覺得這並不是脾胃虛衰的症狀。

但是,他的脈搏和呼吸沒有變化,也沒有寒熱的症狀。心中疑惑,懷疑可能是瀉疫。我還是按照之前的處方,然後回家了。次日早上,孩子來告訴我,病人晚上又瀉了兩次稀便,天亮後又瀉了一次,食慾越來越差,身體也更加虛弱。我頓時醒悟過來,自責地說:「我錯了!我錯了!」病人一定是感染了瀉疫。回想前幾天病人出現的出血、肌肉抽搐、筋絡攣縮、噁心等症狀,都是邪氣逼迫血分的表現。然而,現在時令轉寒,邪熱蔓延速度較慢。

故不至劇。作調胃承氣湯一貼。與之曰。予當往診之。宜先服之。午後往之且問曰。前藥服盡否耶。乃子曰前藥有硝黃。此疲羸之極。恐不堪其峻。且病者亦不肯服。故欲待子來決之。予因診之。舌胎雖薄稍乾燥。水分動頗高。因姑謂病者曰。前藥以有硝黃不肯服。今宜與他藥。

然有邪氣非柴胡不可。予當作小柴胡湯。敢服耶否。病者頷之。因竊喻乃子曰。嚴君症果是新感瀉疫也。其實非硝黃斷弗能治也。若顧其尩羸而不服之。則必斃。然予但恐子納先人之言。不敢進之。若從予言。今作劑。不然則已。別無治法。乃子懇請曰。謹奉教。於是與大柴胡加芒硝湯二貼而去。

白話文:

因此,病情不會太嚴重。準備調胃承氣湯一劑,給他服用,並告訴他:「我會去診視他。」讓他先服用。在午後再去診視,並問道:「之前的藥已經服用完畢嗎?」他回答說:「之前的藥有芒硝和大黃,這是極度虛弱的狀態,擔心他無法承受強力的藥效。而且病人也不願意服用,所以想等您來決定。」我因此進行診察,發現舌苔雖然薄但有點乾燥,水分動態相對較高。於是對病人說:「之前的藥因為有芒硝,病人不肯服用。現在應該換其他藥物。」

然而,病情中有邪氣,非柴胡不可。我將要做小柴胡湯,你敢服用嗎?病人點頭表示同意。我私下向他父親解釋說:「嚴先生的症狀確實是新感染的瀉疫,實際上,沒有芒硝是不可能治療的。如果考慮到他的虛弱而不服用,那麼必定會死亡。然而,我擔心你聽取先人的意見,不敢給他服用。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議,現在就製成藥劑。否則,那就算了。別無他法。」他父親誠懇地請求說:「恭敬地接受您的教誨。」於是,給了他加大芒硝的小柴胡湯兩劑後離開。

次日往問之曰。昨夜服所賜之藥以來。水瀉全息。今朝下白膿數滴耳。余笑曰。果如予言。再與前方三貼。次日其次子來謝曰。昨夜大便一行滑通。其色如膠。爾後腰腿攣痛全止。夜半後熟睡。達曉水分動築亦減。今朝食粥數口。氣力亦加。仍與千金竹葉湯三貼。晡後使男往診之。

舌胎全去。膿稍和。大便前夜以來不通。小便色稍薄。飲食漸加。精神頗益。次日復與前方。凡四日而新病全解。因再與治本病藥。

佐野某老母年七十八。來客於古山氏。一日晚餐後。吐瀉六七行。四肢冰冷。驚惶請治。診之脈沉緊。舌上白胎。寒慄鼓頷。屢引被自覆。予曰。是外雖寒內則熱。宜先表裡雙解。必發一陣熱而解。作大柴胡加葛根一服。厥回須臾壯熱如燒。濈然汗出。予曰益佳。再與前方二貼而去。次早往診之。諸症頓解。但胎猶存耳。因與人參飲子去參。二日而差。

白話文:

第一部分

第二天,我去探望病人,問他:「昨天服用了我給的藥之後,腹瀉的情況如何?」病人回答說:「腹瀉完全停止了。今天早上排出了幾滴白色膿液。」我笑着說:「果然如我所言。」於是,我又給他開了三帖藥方。

第二天,病人的兒子來感謝我說:「昨天晚上大便排泄順暢,一次就排泄完,顏色像膠一樣。之後腰腿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半夜後就睡得很熟,直到天亮。腹脹和水腫也減輕了。今天早上吃了幾口粥,體力也增加了。」我再次給他開了三帖[竹葉湯]方劑。下午派人去探望病人。

病人的舌苔全部消失了,膿液也稍微消散了。從前天晚上開始大便不通暢,小便顏色略顯淡薄,食慾逐漸增加,精神也好了很多。第二天,我又給他開了相同的藥方。一共吃了四天藥,新病症就完全消失了。因此,我又給他開了治療本病的藥方。

第二部分

佐野某的母親,今年七十八歲,去古山家做客。一天,晚飯後,她嘔吐腹瀉了六七次,四肢冰冷,非常害怕,請求我治療。我診脈發現脈沉緊,舌苔白,患者寒慄,不停地用手捂住脖子,並不斷拉被子蓋住自己。我說:「這是外寒內熱的症狀,需要先解表里雙解。必定會發作一陣熱,然後就會痊癒。」我開了大柴胡加葛根湯一劑。很快,患者就恢復了知覺,全身發熱如燒,大量出汗。我說:「這樣很好。」又開了相同的藥方兩帖,讓她服用後回家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去探望病人,發現所有症狀都消失了,只是舌苔還沒有完全消失。於是,我開了[人參飲]方劑,去掉人參。兩天後,病人就痊癒了。

安藤某老母年七十五。四月中患疫。至六月再復。爾後猶在褥中。秋前一日。卒然吐瀉數次。請治於岡田氏。使門人往診而與藥服之。吐出不納。疲睏殊益。因又延一醫診之曰。年高虛羸之餘。受此症無術之可施。大劑參附。或可救萬之一。與藥三貼而去。服之吐益甚。此夜盡三服。

下部冰冷。目視不了。口流清水。不能言語。瀉漸斷。但煩悶耳。家人驚惶請治於予。時既昏黑。使男往診之。脈伏如絕。重按僅得。舌上胎滑。足冷過膝。小腹虛濡。因先與梔子豉湯加枳實二貼。初服吐出。再服下咽。食頃煩悶漸止。大便二行。水瀉。猶時時煩悶。因作前方二貼。

白話文:

安藤某的母親,今年七十五歲。四月中旬染上瘟疫,直到六月才恢復。之後一直臥病在床。秋分前一天,突然吐瀉數次。家人請岡田氏醫生診治,派弟子前去診斷並開藥服用。病人吐出藥物,無法進食,並且更加疲倦昏沉。因此又請來一位醫生診治,這位醫生診斷說,老人家年紀大,身體虛弱,患上這種病症,已無藥可治。唯有加大劑量使用人參和附子,或許能有一線生機。於是開了三帖藥,讓病人服用。服藥後,嘔吐更加嚴重,當晚連續服用了三帖藥。

下半身冰冷,眼睛看不清,嘴巴流著清水,不能說話。腹瀉逐漸停止,但仍然感到煩悶。家人十分驚慌,再次請我診治。當時已經天黑,我派兒子前去診斷。病人脈象微弱,幾乎摸不到,重按才勉強能感覺到。舌苔滑膩,雙腳冰冷,超過膝蓋。小腹虛弱潮濕。因此先開了一帖梔子豉湯加上枳實,一共兩帖。第一次服藥就吐出來了,第二次才吞咽下去。過了一會兒,煩悶感逐漸消失,排了兩次大便,水樣腹瀉。仍然時不時感到煩悶,於是再開了兩帖之前相同的藥方。

兼與當歸承氣湯三貼而去。次日予往診之。厥回脈出。大便亦調。但時時猶吐清水。見舌上苔減半。因與竹葉石膏湯。飲食漸進。小便始利。新病頓解。但病羸之餘。氣力未復常耳。

鈴木某兒年周歲。一朝吐乳再三。後昏憒不省人事。乳哺不進。啼聲不出。時時微搐。因上竄。一醫作漫驚。與沉香天麻湯。症益加劇。因請予診治之。其脈殆絕。口唇乾燥。小腹虛軟。心下反急。按之則微喘。予哂曰。此非慢驚瀉疫也。蓋前醫之藥有參附之熱藥引邪逼胸也。搐止始熟睡。次日與千金竹葉湯。三日而嬉戲復常。

白話文:

第一段

病人服用當歸承氣湯三帖後,病情有所好轉。第二天我去探望病人,發現他已經恢復意識,脈搏也恢復正常,大便也通暢了。但仍然時常嘔吐清水,舌苔減少了一半。因此我給他服用竹葉石膏湯,飲食也逐漸恢復,小便也開始順暢。新病症很快消失,但由於剛病癒,體力還未完全恢復。

第二段

鈴木家的孩子,週歲時,突然連續嘔吐乳汁,之後昏迷不醒,不願意吃奶,也不哭鬧,偶爾抽搐,症狀向上蔓延。一位醫生誤診為慢驚,給他服用沉香天麻湯,結果病情更加嚴重。於是請我診治。當時孩子脈搏微弱幾乎消失,嘴唇乾燥,小腹虛軟,心下卻很急促,按壓時微喘。我笑着說,這不是慢驚瀉疫,而是之前醫生所用的藥物中,含有參附等溫熱藥,反而引邪逼入胸腔。抽搐停止後,孩子才熟睡。第二天我給他服用千金竹葉湯,第三天就恢復正常,可以玩耍了。

工師某兒二歲。一日吐瀉數行。氣力惙然。時時微搐。延一醫治之。醫戒曰。是脾胃虛極。慢驚之漸。與藥而去。膽藥二三日。吐乳益劇。瀉亦倍前日。且所瀉盡乳色。全無糞色。加之喉中涎鳴有時。目向上插。驚以請治。予診之。脈沉數如絲。眼慢氣怯。舌上清潔。但唇口乾燥。

心腹無熱。且虛軟。問其乳哺。曰。能乳。問其小便。曰赤濁短少。予曰是非脾胃虛極。瀉疫內郁之症。前藥得無熱劑耶。檢之果附子理中湯加姜蠶。予曰此症服此藥猶火上添油。宜哉證加劇。因與大柴胡合小陷胸湯。次早掖兒來謝曰。昨服藥一服盡吐出。再與一貼不吐。爾後吐止。

白話文:

某工匠的孩子兩歲。有一天,孩子連續吐瀉好幾次,氣力衰弱,時常輕微抽搐。家人請來一位醫生治療。醫生告誡說,這是脾胃虛弱到了極點,慢慢走向驚厥的徵兆,於是開了藥讓孩子服用。服用藥物兩三天後,孩子的嘔吐情況更加嚴重,拉肚子也比之前更頻繁,而且拉出來的都是乳白色的,完全沒有糞便。除此之外,孩子喉嚨裡有時發出痰鳴的聲音,眼睛向上翻,驚恐不安,家人再次請醫生來診治。

我診斷後發現孩子的脈搏沉細數,眼皮下垂,氣息微弱,舌苔白淨,但嘴唇和嘴巴乾燥。腹部沒有發熱,反而虛軟无力。問家人孩子是否能喝奶,家人說能喝。又問孩子小便的情況,家人說小便顏色赤濁,量少。我說這不是脾胃虛弱到了極點,而是瀉痢疫毒內鬱的症狀。之前開的藥裡,難道有溫熱性的藥物嗎?家人檢查後發現,果然是附子理中湯加了生薑和蠶砂。我說這種情況服用這種藥物,無異於火上澆油,所以病情才會加重。因此我開了大柴胡湯合小陷胸湯給孩子服用。

第二天早上,孩子家人抱著孩子來感謝我,說孩子昨天服用了一劑藥就全部吐出來了,再服用了一帖藥就停止了嘔吐,之後就再也沒有嘔吐過。

便色變黃。昨夜始熟睡。無復微搐。痰涎亦止。再與前方三日而瀉止氣力復。

豐藤某兒三歲。感冒延兒科小達某治之。服藥二日。吐乳不止。又經一日水瀉數行。驚以請治。予診之脈弦數。舌上無胎。腹部無熱。但虛理動築應衣。問其小便。曰赤濁短少。問乳哺。曰不進。因先與大柴胡湯。二日吐止瀉猶不減。時腹痛且加身熱。予以為此燥結猶存。故瀉未欲止。

前方加芒硝與之。服後大便一行。如臍糞狀。爾後止。乳哺進。嬉戲如常。但微熱仍存。因與九味清脾湯二日而差。

白話文:

病人排泄物顏色變黃,昨晚開始睡得熟,不再抽搐,痰涎也止住了。連續服用藥方三天後,腹瀉停止,體力恢復。

豐藤先生的孩子,三歲,感冒後由兒科醫生小達某治療,服藥兩天,持續嘔吐乳汁,又過一天,腹瀉多次。家人驚慌,請我診治。我診脈,脈弦數,舌苔無苔,腹部沒有發熱。只有虛弱,體內有結塊,且對衣物有反應。詢問小便,說是赤濁短少,詢問乳汁,說是沒有進食。因此先給予大柴胡湯,服藥兩天後,嘔吐止住,但腹瀉仍然沒有減少,而且腹痛加重,體溫升高。我認為是燥熱結聚仍然存在,所以腹瀉還沒能止住。

於是加了芒硝到藥方中,服藥後排泄了一次,像臍糞一樣。之後腹瀉就停止了,乳汁也進食了,像往常一樣玩耍。不過體溫還是微微發熱,於是給予九味清脾湯,服藥兩天後病症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