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高島久貫

《瀉疫新論》~ 卷上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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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9)

1. 死症

洞泄一日。或二三日後。毒臭沖鼻。傳旁人衣服而不消者。並厥回脈出。而大便遺失不覺。猶發揭衣被。煩渴欲飲水者。水瀉一二行。起居未衰。乍聲啞者。水瀉止後。大便滑通無度者。或發狂不省人事者。又劇症服藥得厥回。脈出吐瀉全斷。飲食稍進。而吐蛔不止者。予去秋來。

治此疾數百人。其如此者。僅不過五六人。而二三日後必死。終不能救也。噫是實屬死症。不可挽回歟。抑猶有一線生路。而余術未至。末由救拔歟。後之值此等症者。研精殫思。有能發明補余罅漏。死而瞑目矣。又如老人虛人。雖原匪死症。並弗誤治。榮衛衰弱。或宿疾發動。

有不可枝梧者。然十人中不過一二人耳。此所謂天覆傾者。非醫人之罪也

2. 禁忌

人參附子罌粟殼胡椒,阿片,訶子,燒石,熨藥,燒酒,清酒,鹽熨,炙,蕃椒,肉豆蔻,熱湯,熱弱

以上諸品。正須禁絕之。但巴豆極熱之性。而不在禁中者。如備急丸走馬湯紫丸白散杏仁丸之類。足以助硝黃之所不及。其他一切湯藥飲食。宜冷而不宜熱。否則嘔吐不納受。

3. 預防

凡正邪不兩立。正氣實則邪無由入。故欲預防感觸。宜先禁飽食大醉。一切油膩。並堅硬難化之物。常粗食。勞筋骨勿過。時時炙背腹。勿有間斷。勿不時飲食。勿數入房。勿冒雨露。勿深夜行道路入山林。如此則筋脈舒暢。精氣充實。邪氣何由入焉。此為預防第一之策。古人有闢溫等之方。

予未之信。倘病家強乞藥。不得已而與之。平胃散六君子之類。蓋脾為諸陽之本。脾胃健則津液四布。氣血充盛。庶幾無邪氣乘虛而入。

劉松峰曰。溫疫乃天地之邪氣。人身正氣固。神氣守。則邪不能幹。故避之在節欲節勞。仍毋忍飢以受其氣。至於卻邪之法。如經所云。天牝從來。復得其往。氣出於腦。即不幹邪是也。蓋天牝者鼻也。鼻受天之氣。故曰天牝。溫邪之氣。自空虛來。亦欲其由空虛而去。即下句氣出於腦之謂也。

蓋邪氣自鼻通腦。則流布諸經。令人病溫。氣出於腦。謂嚏之或張鼻以泄之。或受氣於空。速泄於外。而大吸清氣以易之。則卻從鼻出。而毒氣自散。祛邪於外之外也。又如想心如日等法。蓋膽屬少陽。中正之官。其氣壯則藏氣賴以俱壯而不能入。此強中御外之法也。凡探病疹疾。

知此諸法。雖入穢地。可保無虞。男病邪氣出於口。女病邪氣出於前陰。其對坐之間。須知其向背。行動從容。察位而入方妙。(說疫)

4. 或問

瀉疫新論稿成。有人問曰。子以此疾為瘟疫之一種。而無一屬虛寒者。既得聞命。雖然人有老少強弱。病有寒熱虛實。今如子說不論老少強弱。一切與清熱滌穢之劑。以為至當之治。強壯者幸可保無虞。至老幼羸弱者。恐有為子死非命者。夫人疾病。因其人稟賦強弱寒熱虛實異其症。

故仲景撰傷寒雜病論。舉三陽三陰以示寒熱虛實之法。而今子不據其法。果何所本。豈為世服參附而斃者多。無非懲羹吹齏之類乎。恐招刻舟求劍守株待兔之譏矣。曰如子則誠知其常。不知其變者也。何則。人有老少強弱。病有寒熱虛實。軒岐長沙之所以諄諄教於人。而固不待子曰而知也。

特至於溫疫之邪。有不然者。是聖所未明言。而後世吳又可以降所發明也。既知瘟疫之盡屬陽症。而陰症百中之一。則奚獨怪斯疾之陽症而無陰症乎。何則。此疾亦瘟疫之一種也。且予聞此疾之起在印度。夫印度之地。在赤道切近極熱之地。元陽之氣發而為此。純熱梟猛之邪。

以傳染於四方。一觸之則從鼻口入。直客於胃中。傳血脈。上下奔突。卻一身之津液。上吐下泄。故無老少強弱之別。一受其邪。則胃中如熱釜。只恐清解逐穢之力不足矣。譬之如火之燒屋。屋有大廈小屋。然救火非水。則不能也。抑如子說。大廈用水小屋用湯乎。必無此理也。

今此邪之容於人身。亦猶火之燒屋。要在滅之耳。奚暇論老少強弱乎。火滅則屋存。邪去則人全。又不知乎。人服巴豆則暴瀉如注。是以烈熱之毒入胃中。忽卒不和故也。若欲止其瀉者。令之飲冷水。即腹中快和。瀉頓止。是皆世人所知。非可怪而救之。何量老少與強弱而為與水哉。

凡熱邪猛烈。直侵腸胃。則發瀉利。此理甚明白。且古人不言乎。有故無損。當此硝黃雖劇。亦何恐之有。若顧慮老壯強弱。而逡巡失治。則噬臍不可及。何則。邪勢急於燒眉也。世有知此疾之不宜溫劑。而猶恐硝黃之盪滌者。徒事芩連梔柏之類。徒養疴斃人者。猶欲防勁敵而不遣勁兵。

委之文吏。豈唯其不濟事。一敗塗地也明矣。子疑未冰釋。則諸具舉其非虛寒之徵矣。夫此疾卒然洞泄一二行。飲食起居無變。虛寒者能如此乎。此非寒一也。其所下之糞色。純白如淅米汁。或如敗醬毫無色。亦完穀下出也。肛門熱癢如溫湯瀉出。小便赤濁短少。虛寒而有如此症乎。

是非寒二也。煩渴欲飲冷水。舌上白胎甚者。舌強不語。虛寒而有如此症乎。是非寒三也。雖手足冰冷。膈熱如燒。或無熱猶發揭衣被。虛寒有如此者乎。是非寒四也。與熱藥則吐而不納。下利益甚。轉加煩悶。與涼藥若冷水。則不吐。是等皆虛寒之所無。而熱證獨有之。是非寒五也。

子猶以為不然耶。曰非散悉以為非也。然世有治此疾專投參附薑桂之徒。乃未悉殺人。往往有為之救脫者。則不能無疑於子之言也。曰是何足深怪。彼服參附而得生。世固有焉。如此之症。其人正氣素勝。所受之邪亦輕。不藥自愈之症耳。其實非為藥愈也。何則。邪氣輕。正氣勝。

假令服熱藥。一時鼓動邪勢。至手足厥冷。正氣遂奮然而起也。正邪不兩立。正氣一勝則邪氣去。必然之理也。不啻服參附而得生。至一等輕症。雖服阿片固澀之劑亦愈。與發表藥亦愈。與芩連亦愈。實非藥之效也。世更有吐瀉數行。至手足厥冷。而不服一貼之藥而愈者。如若而人。

天資強堅壯實。一則雖誤治不為藥見害。一則疾不付醫。得中醫之類已。子乃思欲以一救萬。以溫熱之劑。試人性命。不亦謬戾之甚乎哉。苟非強堅壯實之人。則死不旋踵。雖或幸愈荏苒引日。或明年再發。有變為休息痢者。有為滯下者。余去秋以來。目擊如斯之輩。凡數十人不啻也。

以是觀之。與溫熱之劑而愈者。非藥也。乃自愈也。客首肯而去。明治十三年重陽前三日高島久也祐啟謹補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