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痢南針》~ 痢疾之治法 (2)
痢疾之治法 (2)
1. 表症
知其服不如法，乃令再備二劑，一夜服盡，溫服取汗，翼日病若失。用此湯者，對於服法上，亦須注意。喻嘉言用此湯謂之逆挽，其實即有表開表之意也。
是書脫稿後，余就正於曾君覺叟、劉君岳侖，多蒙指教。然對於此方，曾君嫌風燥藥太多，不宜於熱症。劉君嫌人參大補，不宜於強壯之人。有刪去全方，及去人參加荊芥、防風之議。但以余所經驗，得力於此方極多，不敢改變，姑存其說，以俟研究。）
喻嘉言曰：下痢必從汗先解其外，後調其內。首用辛涼以解表，次用苦寒以清裡，一二劑愈矣。失於表者，外邪但從里出，不死不休，故雖為日已遠，仍用逆挽之法，引其邪而出於外，則死證可治，危證可安。治經千人，成效歷歷可紀。
（按：《金匱》有云：下痢，脈反弦，發熱身汗者，自愈。夫久痢之脈，深入陰分，必沉澀微弱矣，忽然轉弦脈，純是少陽生髮之氣，非用逆挽之法，何以得此？久痢邪入於陰，身必不熱，間有陰虛發熱，則熱而不休。今用逆挽之法，逼其暫時燥熱，傾之邪從表出，熱自無矣。
久痢陽氣下陷，皮膚乾澀，斷然無汗，今以逆挽之法，衛外之陽領邪氣同還於表，而身有汗，是以腹中安靜而病自愈矣。昌豈敢用無師之智哉？又有驟受暑濕之毒，水穀傾囊而出，一晝夜七八十行，大渴引水自救，百杯不止，此則腸胃為熱毒所攻，頃刻腐爛，比之誤服巴豆、鉛粉，其烈十倍，更用逆挽之法，迂矣，遠矣。
每從《內經》通因通用之法，大黃、黃連、甘草，一晝夜連進三、五十杯，俟其下痢口渴之勢稍緩，乃始平調於內，更不必挽之於外。蓋其邪如決水轉石，乘勢出盡，無可挽耳。）
有急開支河一法，其邪熱之在裡者，奔迫於大腸，必鬱結於膀胱，膀胱熱結，則氣不化而小便赤，不用順導而用逆挽，仍非計也。清膀胱之熱，令氣化行而分消熱勢，則甚捷也。
（按：開支河一法，即利小便之謂。治下利則可，治痢疾無益。今讀喻氏自注，以見用此方時亦多繫有寒熱表症，為千古治痢一大法門。惜徒以逆挽解之，未知痢疾有表裡、寒熱、實虛之不同，是又千慮之一失耳。）
又痢疾不納食，或湯藥入口隨即吐出者，俗名噤口，甚為危險，宜詳辨之。《準繩》云：有因邪留，胃氣伏而不宣，脾氣澀而不布，故嘔逆而食不得入者；有陽氣不足，胃中宿食因之未消，則噫而食卒不下者；有肝乘脾胃發嘔，飲食不入，縱入亦反出者；有水飲所停，氣急而嘔，谷不得入者；有火氣炎熾，內格嘔逆而食不得入者；有胃氣虛冷，食入反出者；有胃中邪熱不欲食者，有脾胃虛弱不欲食者；有穢積在下，惡氣熏蒸，而嘔逆、食不得入者，當各從其所因以為治，以脈症辨之。
白話文：
表症
如果知道病患服藥的方法不正確，就應該再準備兩劑藥，讓病患在一個晚上全部喝完，而且要溫服來幫助發汗，第二天病就會像消失了一樣。使用這個藥方時，對於服藥的方法也必須特別注意。喻嘉言用這個藥方叫做「逆挽」，其實就是有發散表邪的意思。
這本書完成後，我曾向曾覺叟先生和劉岳侖先生請教，他們給了我很多指導。但對於這個藥方，曾先生覺得裡面的風燥藥太多，不適合用在熱症。劉先生則覺得人參大補，不適合用在身體強壯的人。他們曾建議刪除整個藥方，或去掉人參，改用荊芥、防風等藥材。但依我的經驗，我從這個藥方獲益良多，不敢隨意更改，所以暫時保留原樣，以便日後研究。
喻嘉言說：腹瀉一定得先從發汗來解決表面的問題，然後再調理身體內部。首先用辛涼的藥物來解表，接著用苦寒的藥物來清除內熱，一兩劑藥就能痊癒。如果沒有先處理表面的問題，邪氣就會一直從體內往外跑，永無止境，所以即使病程已經很久，仍然要用「逆挽」的方法，把邪氣引導到體表，這樣就能治好本來會死的病，讓危險的病情穩定下來。我用這個方法治療了上千人，效果都非常顯著。
（按：《金匱要略》中說：腹瀉時，如果脈象反常呈現弦脈，而且發燒、身上出汗，病就會自己好。長期腹瀉的脈象，會深入到陰分，必定是沉澀微弱的，如果突然轉變成弦脈，這完全是少陽的生發之氣，如果不用「逆挽」的方法，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呢？長期腹瀉導致邪氣進入到陰分，身體一定不會發熱，偶爾會有陰虛發熱的情況，但這種熱不會停止。現在用「逆挽」的方法，讓身體暫時出現燥熱，讓邪氣從體表排出，熱自然就消失了。
長期腹瀉會導致陽氣下陷，皮膚乾燥澀滯，一定不會出汗，現在用「逆挽」的方法，讓保護體表的陽氣帶領邪氣一起回到體表，身體就會出汗，這樣腹中就會安靜下來，病自然就痊癒了。我哪敢用沒有師承的知識來治病呢？還有一些是突然受到暑濕的毒害，導致食物和水像倒出來一樣排出體外，一天之內腹瀉七八十次，口渴難耐，不停地喝水來救自己，喝一百杯都止不住，這是因為腸胃受到熱毒的攻擊，頃刻間就會腐爛，比誤服巴豆、鉛粉還要嚴重十倍，這時如果還用「逆挽」的方法，就太迂腐，太遠離實際了。
我常常依照《內經》「通因通用」的方法，用大黃、黃連、甘草，一天之內連續喝三、五十杯，等到腹瀉和口渴的狀況稍微緩和，才開始調理身體內部，更不需要用「逆挽」的方法來把邪氣引到體表。因為這種情況的邪氣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和滾落的石頭，乘著勢頭全部排出，沒有辦法用「挽」的方法來解決。）
還有一種「急開支河」的方法，指的是體內的邪熱聚集在大腸，一定會鬱結在膀胱，膀胱有熱結，就會導致氣化功能失常，小便會呈現紅色，這時如果不用順勢疏導的方法，反而用「逆挽」的方法，是不對的。應該要清除膀胱的熱，讓氣化功能恢復正常，就能夠快速地分散熱勢。
（按：「開支河」的方法，指的就是利小便。這種方法用來治療腹瀉還可以，但對痢疾沒有幫助。現在讀喻嘉言的自注，可以看到他用這個藥方的時候，也多半伴隨著寒熱等表症，這才是千古治療痢疾的一大重要方法。可惜他只用「逆挽」來解釋，不知道痢疾有表裡、寒熱、虛實的不同，這又是一個考慮不周的地方。）
另外，痢疾患者常常不願意進食，或是湯藥才剛喝下去就吐出來，俗稱「噤口」，這是非常危險的，應該要詳細辨別原因。《醫宗準繩》中說：有的因為邪氣停留，導致胃氣被抑制而無法宣洩，脾氣澀滯而無法輸布，所以會嘔吐、吃不下東西；有的是因為陽氣不足，導致胃中積食無法消化，所以會打嗝、吃不下東西；有的是因為肝氣太盛而影響到脾胃，導致嘔吐，吃不下東西，就算吃了也會吐出來；有的是因為體內停滯水飲，導致氣喘、嘔吐，吃不下東西；有的是因為火氣太旺盛，導致內阻、嘔吐、吃不下東西；有的是因為胃氣虛弱、虛寒，導致食物吃下去就吐出來；有的是因為胃中有邪熱，所以不想吃東西；有的是因為脾胃虛弱，所以不想吃東西；有的是因為體內有穢物積聚在下方，導致惡氣向上熏蒸，引起嘔吐、吃不下東西。應該要根據不同的原因來治療，並且要通過脈象和症狀來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