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約編》~ 醫案篇 (2)
醫案篇 (2)
1. 李雨山治案(即閩粵治案)
丁酉夏五,漢珍家兄綰符惠安,其時適該縣城鄉患疫,醫生處方皆不對證,死者日以十數人計。余聞之慼慼焉,復以加減解毒活血湯方,刊刷廣送,遍貼城鄉,並製藥施送,邑人賴活者甚眾。己亥四月,余郡惠州城亦染是症,當鼠疫初作時,余有聘媳何氏,年十齡,患此證。
余深知此方之驗,商之瑞雲親家,擬以此方與服之。醫者疑桃仁、紅花過重,狃於偏執,避而不用。又誤抽搐為內風,惠俗有女醫者,專醫小兒科,故誤為風而灸以艾。灸之以艾,越宿已不治矣。六月間有堂弟年廿五自外鄉染病回,昏悶痹痛,起核數顆,屢投清涼劑,未能見效。
白話文:
丁酉年的夏天五月,我的同鄉漢珍兄被任命為惠安縣令。當時適逢該縣城鄉瘟疫流行,醫生開的藥方都治不好病,每天都有十幾人死去。我聽到此事,心中十分悲痛,於是便將「加減解毒活血湯」的方子刊印廣泛發送,貼遍城鄉,並親自製藥施送給百姓,使許多人因此得救。
到了己亥年的四月,惠州城也染上了同樣的瘟疫,當時鼠疫剛開始流行,我家的媳婦何氏,年僅十歲,也染上了此病。
我深知「加減解毒活血湯」的療效,便與瑞雲親家商議,打算用這個方子來救治她。然而,一些醫生卻認為方子中的桃仁和紅花用量過重,固執己見,拒絕使用這個方子。他們還誤將抽搐當作內風,當地有位專治小兒病的女醫生,也誤以為是風寒,用艾灸治療。結果,何氏灸完艾灸之後,第二天便病逝了。
六月間,我的堂弟從外地染病回家,年僅二十五歲,昏昏沉沉,全身疼痛,脖子和腋下長出好幾個腫塊,他服用過很多清涼藥,卻不見好轉。
越二日熱懵顛狂,牙關緊閉,僉謂不救。余以此方加劑合煎,撬而灌之,連服八劑而愈。蓋吾鄉初染是證時,病家多誤聽時醫之言,以此方過重而不敢用,以至病者十不救二。才四閱月,計歿者千一百有奇,遂至醫生束手,病者委命而已。傷心慘目,何以為情。余遂集同人,捐貲備藥施送,後之病者服此輒痊。
於是郡縣各鄉,始堅信此方之效驗,即醫生亦佩服而不疑矣,藉此方活者二三千人。近年廣東省城香港澳門各處,服此方活者,亦億萬眾。余去臘遊幕南安,適館時,正值城鄉患疫。余抄錄各方遍貼城鄉,聞服者甚效。今秋於役溪尾,胯鄰居六歲小孩,染疫起核,余贈以此方,兩服即愈。
足見此方之效,又奚止吾粵一省已哉。庚子秋日志
白話文:
患者染病兩天後,出現高燒昏迷、神志不清、牙關緊閉的症狀,大家都認為無救。我用這個方子加了些藥材煎好,撬開他的嘴巴灌下去,連續服用了八劑藥後就痊癒了。因為我們這裡剛開始流行這種病時,很多人家都誤信了庸醫的話,認為這個方子藥性過重不敢使用,結果十個病人中只有兩個能活下來。短短四個月,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一千一百,醫生束手無策,病人只能等死。看到這樣慘烈的景象,我實在是心痛不已。於是,我召集了一些同道,捐錢購買藥材免費發放給病人,後來所有服用了這個方子的病人,都痊癒了。
於是,郡縣各鄉都開始堅信這個方子的療效,連醫生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再懷疑了。靠著這個方子,活下來的人有兩三千個。近年來,廣東省城、香港、澳門等地,服用了這個方子而活下來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去年臘月我到南安遊玩,恰逢當地城鄉爆發疫情。我抄錄了各種方子,貼遍了城鄉,聽說服用者都效果顯著。今年秋天,我在溪尾辦事,鄰居家的六歲小孩染疫,起了疹子。我送了他這個方子,服用了兩劑就痊癒了。
由此可見,這個方子的功效,遠不止我們廣東一省而已。庚子年秋日記。
2. 劉蔚立治案(福州西關外塘下鄉儒醫)
什湖鄉劉求興妻年五十餘歲,由臺江傳染獲病而歸。其證陽熱太甚,忽而惡寒,脈盛神昏,面赤肌熱,目視燭光如黑,且有譫語,下泄,核猶未見。遂擬大柴胡原方大黃用三錢,加銀、翹、地丁等。一下而惡寒罷,腿旁核現,次日即用解毒活血湯,加極重白虎,並解毒各藥。
令其日夜二服,服過二三日,諸病減半,惟痰涎凝結如卵,塞在喉嚨,不上不下,復來延診。乃疏原方,更加芒硝二錢,大黃三錢,下後而痰涎乃降。後去硝、黃二味如前常服,約計六日,服至十三劑全愈,而腿核亦潰。因原書經驗塗核散,隔江路僻,製取不易,乃以精製膏藥三四帖貼之,此核亦消。
白話文:
什湖鄉劉求興的妻子,年約五十多歲,從臺江傳染了疾病回家。她的症狀是陽熱過盛,時而發冷,脈搏強勁,神志昏迷,臉色發紅,身體發熱,眼睛看燭光如同黑色,並且出現神志不清、腹瀉,但腫塊尚未出現。醫生於是參考柴胡原方,用大黃三錢,並加入銀花、連翹、地丁等藥材。服用後,發冷的症狀消失,腿部的腫塊也出現了。第二天,醫生就改用解毒活血湯,並加入白虎湯和解毒藥物。
讓患者日夜服用,服藥兩三天后,各種病症減輕了一半,但痰液凝結如同雞蛋,卡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又來請醫生診治。醫生於是調整原方,加了芒硝二錢、大黃三錢,服藥后痰液就順利排出。之後去掉了芒硝和大黃,繼續服用之前的藥方,大約六天,服用到第十三劑就痊癒了,腿部的腫塊也潰破了。原本要用經驗塗核散治療,但因為隔著一條江,路途遙遠,製作不易,所以就用精製的膏藥貼了三到四帖,腫塊也消除了。
二甲鄉劉為楚有媳婦懷孕七八個月,亦患此證,初起核結腿縫,尚未見寒熱。余曰:此人明日必發熱惡寒,神昏欲睡,後果應余言,即來延診。先以解毒活血湯原方加黃芩、葡萄乾等以保其胎,而又恐桃、紅二味有礙於胎。服後三四點鐘,即將此方去桃、紅,加紫草茸、紫背天葵,又投一劑,諸病皆瘥。
適六月初一日,洪水滔天,藥停一日,病又復作。彼則札木簰而來商,仍以前方去桃、紅,令日夜二服,服過二日全愈。即以秘製膏藥數帖與之,其核不期消而消矣。
白話文:
二甲鄉劉姓人家,有一個媳婦懷孕七八個月,也患了這種病症。起初是腿縫處出現硬塊,還沒有發燒發冷的症狀。我說:「此人明天必定會發燒、畏寒,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結果正如我所言,她家人立刻來請我診治。
我一開始先用解毒活血湯的原方,再加上黃芩、葡萄乾等藥材來保住胎兒,但又擔心桃仁、紅花會影響胎兒。服藥三四個小時之後,就把桃仁、紅花去掉,改加紫草茸、紫背天葵,再服用一劑,各種症狀都消失了。
適逢六月初一日,洪水泛濫成災,藥物停了一天,病症又復發了。他們便划著木筏來求診,我仍然用之前的方子,去掉桃仁、紅花,讓她日夜服用兩次。服藥兩天後,病症就完全好了。我又給了她幾貼秘制的膏藥,那些硬塊便不藥而癒了。
一族叔蔭庭素業儒,嬸患此證,初起微惡寒,腿旁結一小核,即延鄰鄉儒醫來診。服秦艽鱉甲散,惡寒罷,頭汗出,熱猶不解,繼即服升麻葛根,加銀翹、淡竹。自朝至暮,舌強不轉,腿核愈大,乃延余診治。急疏本方,加白虎及銀花、地丁之屬,次晨大瘥,午後起。繼即項強背反,手足不舒,而又發微笑,不省人事。
其證隨起隨重,藥亦隨起隨加,加至調胃承氣二劑,桃仁承氣一劑,中間一劑大黃用五錢,芒硝用三錢,病勢漸減。此後用雙劑連追法,日夜三劑,每劑加石膏二兩,知母八錢,余藥數品,每日夜服藥斤余,服過五六日勢退。去柴葛,又服三四日。後改用竹葉石膏湯,去人參,加元參,丹參、蔞、貝等,以收全功。
白話文:
這戶人家叔父是世代書香門第,嬸嬸患了這種病,一開始只是輕微的惡寒,腿旁長了一個小硬塊,於是就請了鄰近鄉里的儒醫來診治。醫生開了「秦艽鱉甲散」的藥方,惡寒症狀消失了,頭上冒汗,但發熱症狀還沒退去。接著又開了「升麻葛根」的藥方,並添加銀翹、淡竹。從早上到晚上,嬸嬸的舌頭僵硬說不出話,腿上的硬塊反而變大了,於是就請我來診治。我緊急查看之前的藥方,並加了「白虎湯」以及銀花、地丁等藥材,第二天早上症狀明顯好轉,下午就能起床了。
然而,接著又出現了脖子僵硬、背部疼痛、手腳不靈活,並且還出現了不自主的微笑,失去意識。
她的病情是隨著發病的過程越來越嚴重,藥物也跟著不斷增加,直到用了「調胃承氣湯」兩劑、「桃仁承氣湯」一劑,其中一劑大黃用五錢,芒硝用三錢,病況才逐漸緩解。之後採用了連續服藥的治療方法,一天服用三劑,每劑都添加石膏二兩、知母八錢,以及其他幾種藥材,每天服用藥物超過一斤,持續了五六天病情才退去。之後去掉了柴葛,又服用三四天。最後改用「竹葉石膏湯」,去掉了人參,加了元參、丹參、蔞、貝等藥材,最終痊癒。
惟核未收口,亦敷精製膏藥數帖而愈。同時蔭庭叔之母,年近古稀,素有哮喘證,因媳婦抱病不免勞苦,哮喘復作。其證但熱不寒,神昏嗜臥,目不欲開,口不思食,而又無核。余思無非此氣所染而成,遂以原方加竹、枳、蔞、貝一劑而平。次日復發,連服二劑而愈。此感疫無核之明證也。
足見解毒活血湯,神效異常。
堂嫂亦患此病,其證上吐下瀉,發熱惡寒,一身痛楚,核結腿旁,湯藥入口即吐。余急用竹茹三錢煎湯先服,繼服藥而又吐。隨服生薑汁少許,後始不吐。余思惡寒未罷,尚未盡化熱,用解毒活血原方,絕不加減一味,一服而吐瀉止,連服三四劑諸病皆平。核用生草和鹽飰攤貼,日久始消。
白話文:
雖然瘡口還沒完全癒合,但敷了幾帖精製的膏藥後,病症就痊癒了。同時,蔭庭叔的母親,年紀將近七十歲,平時就患有哮喘,因為媳婦生病,她免不了勞累,哮喘又犯了。她症狀只是發熱,沒有發冷,精神昏沉嗜睡,眼睛不想睜開,也不想吃東西,而且也沒有生瘡。我想這一定是感染了疫氣造成的,於是用原本的方劑,加了竹茹、枳實、蔞仁、貝母,一劑就讓病情平穩了。第二天又復發了,連續服用兩劑就痊癒了。這就是感染疫氣而沒有生瘡的明確證據。
足以證明解毒活血湯藥效非常神奇。
堂嫂也患了同樣的病,她的症狀是上吐下瀉、發熱惡寒、全身疼痛,腿旁邊生了瘡,湯藥入口就吐。我緊急用三錢竹茹煎湯先讓她服用,然後再繼續服藥,但還是吐。接著就讓她喝一點薑汁,之後才不再吐了。我想她惡寒還沒消失,體內的熱氣還沒完全化解,就用解毒活血湯原方,一點也不增減藥材,一劑藥就止住了嘔吐和腹瀉,連續服用三、四劑,各種病症都平息了。瘡可以用生草和鹽飰一起攤貼,時間久了就慢慢消了。
余弟婦頸旁素有瘰癧,是日午前無恙,午後勿起寒熱,神昏欲睡,目不欲開,而頸旁累累有三核,始猶疑其瘰癧本證也。細按一核如光餅大,始悟核證而非癧證。即用解毒活血湯原方,加夏枯草、蒲公英、銀花等,日夜兩服,連服二劑全愈。後只用夏枯草、蒲公英、銀花三味,日二服,外貼精製膏藥二帖全消。
同時大舍侄年十四,寒熱往來,面赤,核結左腕,隔十餘日。二舍侄亦復如是,核結喉上,皆用原方一劑而奏功。
白話文:
我弟弟的妻子,脖子旁边一直有瘰癧,这天上午还好好的,下午突然发寒发热,神志不清,昏昏欲睡,眼睛不想睁开,而脖子旁边又长出了三个核,起初还以为是瘰癧的本症。仔细按了一下其中一个核,发现它像光饼一样大,这才明白是核证,并非癧证。于是就用解毒活血汤原方,加入夏枯草、蒲公英、银花等,一天服两次,连续服了两剂就痊愈了。后来只用夏枯草、蒲公英、银花三味药,每天服两次,再加上外敷精制膏药两帖,瘰癧就完全消除了。
同时,我大舍侄子今年十四岁,也出现发寒发热、面红、左腕出现核结的症状,持续了十多天。二舍侄子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核结在喉咙上,他们都服用了解毒活血汤一剂,就见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