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秋吉質

《溫疫論私評》~ 卷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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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2)

1. 雜氣論

豈能包括天下之病與。

質曰。夫疫。役也。眾人均等之謂也。偶有一二人患輕微之證者。以與某年某處眾人所患。其證相同也。直指謂疫。然則時疫與他病。其證相同者。亦可謂非時疫。然其實即疫也。不得不謂之疫。謂疫則違名義。不謂則失其實。於此乎吾常病於病名之無益於治。而或紊其實也。無已則仿長沙。以六經包括萬病歟。

白話文:

怎麼可能把天下所有的疾病都包含進去呢?

我認為,所謂的「疫」,就是指一種廣泛傳播、眾人均等罹患的疾病。如果偶爾有一兩個人患上症狀輕微的病,但這個病與某年某地眾人所患的病症相同,這就可以直接稱之為「疫」。

既然這樣,那麼時疫和其他疾病,如果它們的症狀相同,也可以說不是時疫嗎?但事實上,它就是疫病,不得不稱之為疫病。如果稱之為疫病,就好像違反了名稱的定義;如果不稱之為疫病,又會失去疾病的真實情況。我常常困擾於疾病名稱對治療沒有幫助,反而可能擾亂疾病的本質。

沒有辦法,難道要效法張仲景,用六經來涵蓋所有的疾病嗎?

2. 論氣所傷不同

所謂雜氣者。雖曰天地之氣。實由方土之氣也。蓋其氣從地而起。有此氣則有是病。譬如所言天地生萬物。然亦由方土之產也。彼植物藉雨露而滋生。動物藉飲食而頤養。必先有是氣。然後有是物。推而廣之。有無限之氣。因有無限之物也。但二五(陰陽五行)之精。未免生剋制化。

是以萬物各有宜忌。宜者益而忌者損。損者制也。故萬物各有所制。如貓制鼠。如鼠制象之類。既知以物制物。即知以氣制物矣。以氣制物者。蟹得霧則死。棗得霧則枯之類。此有形之氣。動植之物。皆為所制也。至於無形之氣。偏中於動物者。如牛瘟羊瘟。雞瘟鴨瘟。豈但人疫而已哉。

然牛病而羊不病。雞病而鴨不病。人病而禽獸不病。究其所傷不同。因其氣各異也。知其氣各異。故謂之雜氣。夫物者氣之化也。氣者物之變也。知氣可以制物。則知物之可以制氣矣。夫物之可以制氣者。藥物也。如蜒蚰解蜈蚣之毒。貓肉治鼠瘻之潰。此受物之氣以為病。還以物之氣制之。

至於受無形雜氣為病。莫知何物之能制矣。惟其不知何物之能制。故勉用汗吐下三法以當之。嗟乎。即三法且不能盡善。況能知物乎。能知以物制氣。一病足有一藥之制病已。不煩君臣佐使。品味加減之勞矣。

質曰。雜氣論。及論氣所傷不同之二篇。是吳氏精神之所匯。猶書之有禹貢洪範。足以觀其學識深高。瘟疫一篇文字蓋自此而出矣。所論辨。雖不脫拗理之習。亦多所發明。格致之功。起於金元諸子遠矣。學者須熟讀精思。必將有大所得也。

白話文:

所說的各種不同的氣,雖然源自天地之間,實際上是由各地特有的環境氣候所產生的。這些氣由地面升起,存在某種氣就會引發相應的疾病。就像天地孕育萬物,但也依賴各地特有的環境產出。植物靠雨水和露水滋長,動物靠飲食養活,必須先有這種氣,然後才會有這種生物。進一步推論,無窮無盡的氣,因此也就有了無窮無盡的生物。但是陰陽五行的精微,難免會有相生相剋的關係。

所以萬物都有適合和禁忌的事物,適合的就會受益,禁忌的就會受到傷害,受到傷害的就會被抑制。因此萬物都有它們的剋星,例如貓可以制伏老鼠,老鼠可以制伏大象之類的。既然知道用一種事物去剋制另一種事物,就可以理解用氣去剋制事物了。例如螃蟹遇到霧就會死亡,棗樹遇到霧就會枯萎等例子。這是形態可見的氣,對動植物都產生了制約。至於無形的氣,對動物造成的影響,如牛瘟、羊瘟、雞瘟、鴨瘟,不只是人類才會發生瘟疫。

然而,牛生病羊不會生病,雞生病鴨不會生病,人患病禽獸卻不受影響,究其原因,是因為受到的氣質不同。明白氣質各異,所以稱之為雜氣。物質是氣質的轉化,氣質是物質的改變。知道氣質可以制約物質,就能明白物質也能制約氣質。物質能制約氣質的例子,就是藥物。比如蜒蚰可以解掉蜈蚣的毒,貓肉可以治療鼠瘻的潰爛,這就是受到了物質的氣質影響而生病,再用該物質的氣質來治療。

至於受到無形的雜氣影響而生病,就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能制約了。因為不知道有什麼能制約,所以只能勉強使用出汗、催吐、瀉下三種方法來對抗。唉,這三種方法尚且不能完全有效,更何況能找到特定的物質呢。如果能知道用什麼物質制約氣質,那麼對於一種疾病,就有一種藥物可以制約,就不需要費心考慮藥物的配合和劑量的增減了。

總結來說,在「雜氣論」和「論氣所傷不同」兩篇文章中,吳氏的精神集中展現,如同《書經》中的「禹貢」和「洪範」,足以看出他的學識深邃。關於瘟疫的研究,大概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他的論述,雖然沒有擺脫過度推理的習慣,但也有很多創新的發現。他的研究功夫,遠超金元時期的學者。學者必須熟讀深思,必定會有很大的收穫。

3. 論氣盛衰

其年疫氣盛行。所患皆重。最能傳染。即童輩皆知其為疫。至於微疫。反覺無有。蓋毒氣所鍾。有厚薄也。其年疫氣衰少。里閭所患者。不過幾人。且不能傳染。時師皆以傷寒為名。不知者固不言疫。知者亦不便言疫。然則何以知其為疫。蓋脈證與盛行之年。所患之證。纖悉相同。

至於用藥取效。毫無差別。是以知溫疫。四時皆有。常年不斷。但有多寡輕重耳。疫氣不行之年。亦有微疫。眾人皆以感冒為名。實不知為疫也。設用發散之劑。雖不合病。然亦無大害。疫自愈。實非藥也。即不藥亦自愈。至有稍重者。誤投發散。其害尚淺。若誤用補劑。及寒涼。

反成痼疾。不可不辨。

白話文:

這段文字討論的是瘟疫的盛行與衰退。內容如下:

在瘟疫氣息盛行的那一年,所有患病的人都病情嚴重,而且這種疾病極具傳染性,連孩童都認得這是瘟疫。然而,當瘟疫程度較輕微的時候,人們反而不太認為那是瘟疫,可能是因為病毒的濃度和強度不同。在瘟疫氣息衰退的那一年,社區中只有寥寥數人患病,而且這些疾病並不具傳染性。當時的醫生們通常會將這些疾病歸類為風寒,不熟悉的人自然不會說是瘟疫,即使知道是瘟疫的人也不願提及。然而,我們如何確定這是否是瘟疫呢?從脈象和症狀來看,它與瘟疫盛行那年所出現的症狀完全一致。

至於治療方法和效果,也沒有任何差異,由此可知,瘟疫在四季中都有可能存在,並且常年不息,只是嚴重性和範圍大小不同罷了。在瘟疫氣息未流行的年份,仍然可能出現輕微的瘟疫,但大多數人都會誤以為是普通感冒,實際上他們並不知道那是瘟疫。如果使用散熱的藥物,即使不符合病情,但也沒有太大的危害,瘟疫自己也會痊癒,其實並非藥物的作用。即使不服用藥物,瘟疫也會自愈。然而,對於病情稍微嚴重的人來說,如果錯誤地使用了散熱藥物,其危害相對較小;但如果錯誤地使用了補藥或寒涼藥物,可能會導致慢性疾病,這是必須辨識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