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疫論私評》~ 卷上 (19)
卷上 (19)
1. 停藥
服承氣。在腹中不行。或次日方行。或半日仍吐原藥。此因病久失下。中氣大虧。不能運藥。名為停藥。乃天無幾絕。大凶之兆也。宜生薑以和藥性。或加人參以助胃氣。更有邪實。病重劑輕。亦令不行。
白話文:
服用承氣湯後,藥物在腹部無法立即發揮作用,有時甚至到第二天才見效,或者半日後仍將原藥嘔吐出來。這主要是因為疾病纏綿已久,導致中氣嚴重損耗,身體無法有效運轉藥力,這種情況被稱為「停藥」,象徵著病情極為危急,是個非常不好的徵兆。應使用生薑來調和藥性,或者添加人參來增強胃部功能。此外,如果病情過於嚴重,而使用的藥量相對較輕,也可能造成藥物無法發揮作用的情況。
2. 虛煩似狂
時疫坐臥不安。手足不定。臥未穩則起坐。才著坐即亂走。才抽身又欲臥。無有寧刻。或循衣摸床。撮空捻指。師至方診脈。將手縮去。六脈不甚顯。尺脈不至。此平時斫喪。根源虧損。因不勝其邪。元氣不能主持。故煩躁不寧。固非狂證。其危有甚於狂也。法當大補。然有可急下者。
或下後厥回。尺脈至煩躁少定。此因邪氣少退。正氣暫復。微陽少伸也。不二時邪氣復聚。前證復起。勿以前下得效。今再下之。速死。急宜峻補。補不及者死。此證表裡無大熱。下證不備者。庶幾可生。闢如城郭空虛。雖殘寇而能直入。戰不可。守不可。其危可知。
質曰。此證脈細數。若大而虛者。共為難治。小便不利。若還失者。膀胱麻痹也。必死。
白話文:
這段文字描述的是[精神煩躁疑似瘋狂]的情況。內容如下:
在瘟疫期間,病人會出現坐立不安、手腳不停的情況。剛躺下就想要起身坐著,坐下不久又開始胡亂走動,剛想躺下又想再次起身,一刻都無法安靜。有的患者會抓著衣物或是摸著牀,手指無意識地搓揉。醫生來診斷時,患者會把手縮回去,導致脈搏不明顯,尤其在手腕內側的脈搏幾乎感覺不到。這可能是由於患者長期生活作息不正常,身體根基受損,無法抵抗病邪,元氣無法主導身體,所以才會感到煩躁不安。這種情況雖然不是真正的瘋狂,但其危險性可能更甚於瘋狂。治療方法應以大補為主,但有些情況下需要緊急使用瀉下藥物。
有時候,在使用瀉下藥物後,患者的四肢恢復知覺,脈搏稍微穩定,煩躁感也減輕,這是因為邪氣稍退,正氣暫時恢復,身體微弱的陽氣得到一些舒展。但過不了多久,邪氣又會重新聚集,之前的症狀再度出現。這時不能因為之前瀉下有效就再使用瀉下藥物,這樣會加速死亡。這時應該立即進行強烈的補充治療,如果補充不及時,患者就會死亡。在這種情況下,患者外表和體內並無高熱,如果瀉下的症狀不完全,患者還有生存的機會。這就像一個空虛的城市,即使只剩下殘餘的敵人也能直接進入,既不能戰鬥,也不能防守,其危險性可想而至。
進一步說明,這種情況下患者的脈搏細弱且頻率快,如果脈搏大而虛弱,病情就更加難以治療。如果患者小便不通暢,甚至失去控制,這表示膀胱已經麻痹,患者很可能會死亡。
3. 神虛譫語
應下稽遲。血竭氣耗。內熱煩渴譫語。諸下證具。而數下之。渴熱並減。下證悉去。五六日後。譫語不止者。不可以為實。此邪氣去。元神未復。宜清燥養榮湯加辰砂一錢。鄭聲譫語。態度無二。但有虛實之分。不應兩立名色。
質按。長沙曰。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重語也。吳氏曰。鄭聲譫語。態度無二。但有虛實之分。不應兩立名色。何其抝強也。夫重語者。以精神虛憊喜忘故也。為非實證。譫語者。以神識錯亂。妄想故也。為有實又有虛。
白話文:
[神智不清胡言亂語]
應當要進行治療,但病情進展緩慢。失血過多導致氣力消耗,體內發熱且口渴,出現胡言亂語的症狀。所有需要進行治療的症狀都已齊備,但經過多次治療後,口渴和發熱的症狀都有所減輕,需要治療的症狀已經消失。然而在五六天後,胡言亂語的狀況仍未停止,這時不能認為是實證。這是因為病邪已經被驅除,但身體尚未完全恢復。適合服用清燥養榮湯,再加入一錢辰砂。
鄭重說明,張仲景曾說過,實證會出現胡言亂語,虛證則會出現重複的聲音(鄭聲)。重複的聲音是因為精神虛弱容易忘記事物,不是實證。胡言亂語是因為神志錯亂,有妄想,可能既有實證也有虛證。
吳氏也表示,鄭聲與胡言亂語在表現上沒有區別,只是有虛實之分,不應該有兩種命名方式。他強調,重複的聲音是因為精神虛弱容易忘記事物,不是實證;胡言亂語是因為神志錯亂,有妄想,可能既有實證也有虛證。
4. 奪氣不語
時疫下後。氣血俱虛。神思不清。惟向里床睡。似寐非寒。似寤非寤。呼之不應。此正氣奪。與其服藥不當。莫如靜守。虛回而神思自清。語言漸朗。若攻之。脈必反數。四肢漸厥。此虛虛之禍。危在旦夕。凡見此證表裡無大熱者。宜人參養榮湯補之。能食者。自然虛回。前證自除。設不食者。正氣愈奪。虛證轉加。法當峻補。
白話文:
在流行病過後,身體的氣血都變得非常虛弱,精神思緒混亂,只會面向內側躺在牀上休息,看似睡著但並不是因為寒冷,看似清醒但又並未真正清醒,叫他他也沒有反應,這正是因為正氣被耗損。如果給他服用不適合的藥物,不如靜靜地守護他,等到虛弱的情況慢慢恢復,精神思緒就會自然清晰,語言能力也會逐漸明朗。如果強行治療,脈搏可能會變得更快,四肢也可能開始冰冷,這就是虛上加虛的災禍,情況可能在早晚之間就變得非常危險。
只要遇到這種症狀,但身體表面和內部並無顯著高溫的情況,應該使用人參養榮湯來滋補。如果他能夠進食,自然就能夠緩解虛弱的情況,前述的症狀也能自行消除。但如果他不能進食,正氣就會更進一步被奪走,虛弱的症狀也會更嚴重,按照醫理,這種情況應該要進行強烈的滋補。
5. 老少異治
三春旱草。得雨滋榮。殘臘枯枝。雖灌不澤。凡年高之人。最已剝削。設投承氣。以一當十。設用參朮。十不抵一。蓋老年榮衛枯澀。幾微之元氣。易耗而難復也。不比少年氣血生機甚捷。其勢浡然。但得邪氣一除。正氣隨復。所以老年慎瀉。少年慎補。何況誤用也。萬有年高稟厚。年少賦薄者。又當從權。勿以常論。
質曰。不曰忌補忌瀉。曰慎補慎瀉。慎字可深味矣。
白話文:
[老少異治]
春天乾枯的草,得到雨水便能再次茂盛。然而,冬天枯萎的樹枝,就算澆水也不會再變得鮮嫩。對於年長的人來說,身體機能已經大大減退,如果使用峻猛的藥物如承氣湯,其效果可能只有年輕人的一成;如果使用溫和的補藥如人參、白朮,可能十份都抵不過年輕人的一份。因為老年人的血液和防禦系統運作不靈活,那點僅存的元氣,很容易被消耗卻很難恢復。這和年輕人不同,他們的身體機能生長迅速,一旦病邪去除,正氣很快就能恢復。因此,對老人要謹慎使用瀉下藥,對年輕人要謹慎使用補藥,更何況是錯誤地使用藥物。當然,也有年長但體質強壯,或是年輕但體質虛弱的情況,這種情況下應靈活處理,不能一概而論。
有人評論說,這裡不是說要完全避免補藥和瀉下藥,而是要謹慎使用。這個「慎」字值得我們深思。
6. 妄投破氣藥論
瘟疫心下脹滿,邪在裡也。若純用青皮、枳實、檳榔,諸香燥破氣之品,冀其寬脹,此大謬也。不知內壅氣閉,原有主客之分。假令根於七情鬱怒,肝氣上升,飲食過度,胃氣填實,本無外來邪毒客氣相干,止不過自身之氣壅滯,投木香、砂仁、豆蔻、枳殼之類,上升者即降,氣閉者即通,無不見效。今疫毒之氣,傳於胸胃,以致升降之氣不利,因而脹滿,實為客邪,累及本氣。但得客氣一除,本氣自然升降,脹滿立消。若專用破氣之劑,但能破正氣,毒邪何自而泄?脹滿何由而消?治法非用小承氣弗愈。既而腸胃燥結,下既不通,中氣鬱滯,上焦之氣,不能下降,因而充積,即膜原或有未盡之邪,亦無前進之路。於是表裡上中下三焦皆阻,故為痞滿燥實之證。得大承氣一行,所謂一竅通,諸竅皆通,大關通,而百關盡通也。向之所鬱於腸胃之邪,由此而下。腸胃既舒,膜原設有所傳不盡之餘邪,方能到胃乘勢而下也。譬若河道阻塞,前舟既行,余舟連尾而下矣。至是邪結並去,脹滿頓除,皆藉大黃之力。大黃本非破氣藥,以其潤而最降,故能逐邪拔毒,破結導滯。加以枳樸者,不無佐使云爾。若純用破氣之品,津液愈耗,熱結愈固,滯氣無門而出,疫毒無路而泄,乃望其寬胸利膈,惑之甚矣。
白話文:
這段文字討論的是在處理瘟疫導致的心下脹滿病症時,錯誤使用破氣藥物的問題。瘟疫引發的脹滿是因為邪氣在體內作祟,如果單純使用如青皮、枳實、檳榔等破氣藥物,希望藉此緩解脹滿,這是極大的誤解。
實際上,體內氣機阻滯的原因可分為兩種:一種是由情緒鬱悶或過度飲食引起的,這種情況下,只需適當使用木香、砂仁、豆蔻、枳殼等藥物,就能使上升的氣機下降,堵塞的氣機得以疏通,達到治療效果。然而,在瘟疫的情況下,邪氣侵入胸胃,導致氣機運轉不暢,造成脹滿,這是外來邪氣對本氣的影響。只要排除了邪氣,本氣自然恢復正常運轉,脹滿症狀立即消失。
如果專門使用破氣藥物,只能破壞正常的氣機,邪氣如何排出?脹滿又如何消除?正確的治療方法應該是使用小承氣湯。然而,如果腸胃已經乾燥結實,下部不通,中氣鬱悶,上焦氣機無法下降,會導致體內氣機全面阻塞,形成痞滿、燥實的症狀。此時,需要使用大承氣湯,讓氣機上下貫通,百脈暢通。腸胃中的邪氣通過大黃的作用被清除,腸胃得到舒緩,殘留在膜原的邪氣也能順勢而下。就像河道阻塞,前面的船隻開動後,後面的船隻才能順利下行。
至此,邪氣和結塊一同被清除,脹滿症狀立即消除,這都是依靠大黃的功效。大黃並不是破氣藥,而是因為其性質滑潤,能夠下瀉,所以能驅邪拔毒,破結導滯。加上枳實和厚樸,僅僅是起到輔助作用。如果單純使用破氣藥物,反而會消耗體內津液,使得熱結更加牢固,氣機無從排出,瘟疫邪氣也無路可走,指望它們能寬胸利膈,這是非常荒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