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秋吉質

《溫疫論私評》~ 卷上 (17)

回本書目錄

卷上 (17)

1. 下後反嘔

疫邪留於心胸。胃口熱甚。皆令嘔不止。下之嘔當去。今反嘔者。此屬胃氣虛寒。少進粥飲。便欲舌酸者。宜半夏藿香湯。一服嘔立止。穀食漸加。

半夏藿香湯

半夏(一錢五分),真藿香(一錢),乾薑(炒一錢),茯苓(一錢),廣陳皮(一錢),白朮(炒一錢),甘草(五分)

水姜煎服。有前後一證。首尾兩變者。有患時疫。心下脹滿。口渴。發熱而嘔。此應下之證也。下之諸證減去六七。嘔亦減半。再下之。脹除。熱退。渴止。向則數日不眠。今則少寐。嘔獨轉甚。此疫毒去而諸證除。胃續寒而嘔甚。與半夏藿香湯。一劑而嘔即止。

質按。長沙曰。嘔多者。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此證治法。當在大小柴胡之間。未可始遽下之也。蓋亦吳氏專下之弊矣。然早知其誤。而急救之者。乃所以警悟過人也。

白話文:

[下後反嘔]

這段文字描述的情況是,瘟疫邪氣殘留在心臟和胸部區域,導致胃口非常熱,引發持續性的嘔吐。理論上,使用瀉下療法後,嘔吐應該會停止,但若嘔吐反而更嚴重,這可能是因為胃氣虛弱且偏寒所致。這種情況下,建議少量飲用稀粥,如果嘗到舌頭有酸味,適宜服用半夏藿香湯,一般一劑後嘔吐即可立即停止。接下來逐漸增加穀類食物的攝入量。

半夏藿香湯的配方如下:

  • 半夏:1錢5分
  • 真正的藿香:1錢
  • 炒乾薑:1錢
  • 茯苓:1錢
  • 廣東陳皮:1錢
  • 炒白朮:1錢
  • 甘草:5分

將上述藥材用水和薑一同煎煮後服用。

有些疾病在治療過程中會出現症狀變化。例如,患者感染瘟疫後,可能出現心下脹滿、口渴、發熱及嘔吐等症狀,這些症狀表明該病適合使用瀉下療法。經過第一次瀉下治療,大部分症狀可以緩解大約六到七成,嘔吐症狀也能減輕一半。再次進行瀉下治療後,脹滿感消失、熱度消退、口渴得到緩解,原本幾天無法入睡的情況也有所改善,能夠稍微休息。然而,嘔吐症狀反而加重,這表明瘟疫毒素已經被清除,其他症狀也都紓解,但是胃部因持續寒冷而使嘔吐更加嚴重。這種情況下,服用半夏藿香湯,一劑後嘔吐就能立即停止。

根據質按的分析,長沙醫生指出,若嘔吐頻繁,即使有陽明證狀,也不宜直接使用攻伐的療法。對於這個病症的治療,應在大小柴胡湯的範疇內斟酌使用,不宜一開始就直接使用瀉下療法。這也是吳氏專門使用瀉下療法的弊端。然而,若能及早發現錯誤並採取相應的補救措施,這正是超越常人的警覺和智慧。

2. 奪液無汗

溫疫下後,脈沉。下證未除,再下之。下後脈浮者,法當汗解。三五日不得汗者,其人預亡津液也。一人患疫,得下證,日久失下,逐日下利純臭水,晝夜十數行,乃致口燥唇乾,舌裂如斷。醫者誤按仲景協熱下利法,因與葛根黃連黃芩湯,服之轉劇。邀予診視,乃熱結傍流。

急與大承氣一服,去宿糞甚多,色如敗醬,狀如黏膠,臭惡異常。是晚利頓止。次日服清燥湯一劑,脈尚沉,再下之,脈始浮,下證減去,肌表僅存微熱。此應汗解,尚不得汗,然里邪既盡,中氣和平,所以飲食漸進。半月後忽作戰汗方解。蓋緣下利日久,表裡枯燥之極,飲食半月,

津液漸回,方得汗。所謂積流而渠自通也。可見脈浮身熱,非汗不解。血燥津枯,非液不汗。昔人以《靈樞營衛生會篇》奪血無汗,今以奪液亦無汗。血液雖殊,枯燥則一也。

質曰:夫液泌於血,血生於飲食。今下利經久,飲食不消,血何由生?況血液被熱搏,承氣復下之,宜矣,其不得汗也。

白話文:

【奪液無汗】

在瘟疫病症後期,脈象顯示沉滯,表示病況仍未完全解除。若再次進行瀉下療法,而後脈象轉為浮動,依照治療原則,應當發汗來緩解病情。然而,如果在三到五天內仍無法發汗,這表示患者已經大量流失了體內的津液。

有個病人得了瘟疫,出現了需要瀉下的症狀,但由於耽擱過久未能及時處理,導致每日排泄的都是惡臭的水樣物質,一天要上十幾次廁所。結果,他的嘴脣乾燥、口渴,舌頭乾裂。醫生按照張仲景的「協熱下利」法則,開了葛根黃連黃芩湯,但患者服用後病情反而更嚴重。我受邀前去診治,發現這是因為熱邪壅塞,旁路而出。

緊急之下,我讓患者服用了一劑大承氣湯,結果排除了大量宿便,顏色像敗醬,質地像黏膠,異常惡臭。當晚,患者的腹瀉立即停止。第二天,我讓他服用了清燥湯,脈象依然沉滯。再次進行瀉下療法後,脈象終於轉為浮動。瀉下症狀減輕,只剩下皮膚表面的一點微熱,這時應該通過發汗來解決。然而,還是沒有汗出。但是,體內的邪氣已經清除,中氣恢復平和,因此患者的飲食逐漸恢復。半個月後,他突然出現戰汗,病情才得以解決。這是因為長期腹瀉,體內的津液極度乾燥,經過半個月的飲食調理,津液逐漸回復,才能出汗。這就是所謂的「積流而渠自通」的道理。

由此可見,脈象浮動且身體發熱的情況下,必須通過發汗來解決。但如果血液乾燥、津液枯竭,則無法出汗。古人根據《靈樞營衛生會篇》指出「奪血無汗」,現在則可以說「奪液亦無汗」。雖然血液和津液不同,但兩者都可能導致身體乾燥。

從病理學的角度來說,津液是由血液分泌的,而血液則來自飲食。現在患者長時間腹瀉,飲食無法正常消化吸收,血液從何而來?況且,血液在高熱環境下受到影響,再加上大承氣湯的瀉下作用,不出汗也是理所當然的。

3. 補瀉兼施與先瀉後補合論

證本應下。耽閣失治。或為緩藥羈遲。火邪壅閉。耗氣搏血。精神殆盡。邪火獨存。以致循衣摸床。撮空理線。筋惕肉瞤。肢體振戰。目中不了了。皆緣應下失下之咎。邪熱一毫未除。元神將脫。補之則邪毒愈甚。攻之則幾微之氣。不勝其攻。攻不可。補不可。補瀉不及。兩無生理。

不得已。勉用陶氏黃龍湯。此證下亦死。不下亦死。與其坐以待斃。莫如含藥而亡。或有回生於萬一者。

質曰。應下而失下。邪盛神奪。凶兆交見。補瀉不及。兩無生理。當此時。用黃龍湯。猶討君側惡。僥倖萬一耳矣。然黃龍之功。畢竟在承氣。如參地當歸。豈暇立功哉。

黃龍湯(陶節庵。傷寒六書方。治心下硬痛。下利純清水。譫語發渴。身熱者。曰是非內寒而利。因燥屎結實。乃下利所飲湯藥也。其意同於長沙。治少陰病。下利清水。云云之證。用大承氣。吳氏治熱結傍流。以大承氣。)

大黃,厚朴,枳實,芒硝,人參,地黃,當歸

照常煎服。

按前證實為庸醫耽閣。及今投劑。補瀉不及。然大虛不補。虛何由以回。大實不瀉。邪何由以去。勉用參地以回虛。承氣以逐實。此補瀉兼施之法也。先瀉後補之法。則純用承氣。下證稍減。神思稍蘇。續得肢體振戰。怔忡驚悸。心內如人將捕之狀。四肢反厥。眩暈鬱冒。項背強直。

並前循衣摸床撮空等證。此皆大虛之候。將危之證也。急用人參養榮湯。虛候少退。速可屏去。蓋傷寒溫疫。俱系客邪。為火熱燥證。人參固為益元氣之神品。但偏於益陽。有助火固邪之弊。當此又非良品也。不得已而用之。

質曰。客邪之病。豈可概為熱證也。長沙何為立三陰之目。此吳氏偏一之見。不通之論也。

人參養榮湯

人參,麥冬,遼五味,地黃,歸身,芍藥,知丹,陳皮,甘草

照常煎服。

如人方肉食。而病適來。以致停積在胃。用大小承氣連下。惟是臭水稀糞而已。於承氣湯中。但加人參一味服之。雖三四十日所停之完穀。及完肉。於是方下。蓋承氣藉人參之力。鼓舞胃氣。宿物始動也。

質曰。吳氏勇敢武斷。而反有此精細處。可謂英雄細心矣。

白話文:

[補瀉兼施與先瀉後補綜合論述]

病症原本應當採用下法治療。但因爲耽擱或治療不當,或是使用緩和藥物延誤病情,導致火邪壅塞閉塞,消耗氣血,使患者精神衰竭,只留下邪火存在。這導致患者出現亂抓衣物、摸索牀鋪、抽搐、肢體顫抖、視力模糊等症狀,都是由於應當使用下法卻沒有使用的後果。邪熱絲毫未減,元神即將脫離。若補,則會使邪毒更加嚴重;若攻,則微弱的正氣無法承受攻擊。攻不可行,補亦不可行,在補瀉之間徘徊,兩種方法都無法挽回生命。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勉強使用陶氏黃龍湯。這種病情,無論是用下法還是不用,都可能致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嘗試用藥,或許有一線生機。

應說,當病症需要使用下法卻沒使用時,邪氣旺盛,正氣受損,出現兇險徵兆。這時,補瀉均不及時,生命無望。此時使用黃龍湯,就像清除身邊的惡勢力,僅存一線希望。然而,黃龍湯的功效主要在於承氣,如人參、地黃、當歸等,難以立即見效。

黃龍湯(陶節庵,《傷寒六書》方劑,用於治療心下硬痛,下利純清水,譫語發渴,身熱等症狀。表明這不是內寒導致的腹瀉,而是由於燥屎結成實證,導致下利。其原理與長沙方類似,用於治療少陰病,下利清水,等等症狀,使用大承氣。吳氏治療熱結旁流,使用大承氣。)

成分包括:大黃、厚朴、枳實、芒硝、人參、地黃、當歸。按照常規方法煎煮服用。

對於前面所述的病症,實際上是庸醫耽擱治療的結果。現在使用這個方劑,補瀉均不及時。然而,大虛不補,虛何以回?大實不瀉,邪何以去?勉強使用人參、地黃來恢復虛損,使用承氣湯來驅除實邪,這就是補瀉兼施的方法。而先瀉後補的方法,則是純粹使用承氣湯,當下瀉症狀稍減,神智稍清醒時,如果接着出現肢體顫抖、心悸驚恐、感覺有人要逮捕自己的狀態,四肢逆冷,眩暈昏厥,項背僵直,以及之前的亂抓衣物、摸索牀鋪等症狀,這些都是大虛的表現,是即將危急生命的症狀。此時應緊急使用人參養榮湯。虛損狀況稍有緩解,即可停止使用。因爲傷寒溫疫都是外來的邪氣,屬於火熱燥證。人參雖是益元氣的聖品,但偏向於補陽,有可能助火固邪的弊端。在此時,它並非最佳選擇,但也是無奈之舉。

應說,外來邪氣引起的疾病,怎麼可以一概而論爲熱證呢?長沙爲何會設立三陰的分類?這是吳氏片面的看法,不全面的理論。

人參養榮湯

成分包括:人參、麥冬、遼五味、地黃、當歸身、芍藥、知母、陳皮、甘草。按照常規方法煎煮服用。

例如,當一個人正在吃肉,突然發病,導致食物停滯在胃中。使用大、小承氣湯連續下法,排出的只是臭水和稀糞。在承氣湯中,只需加入一味人參,即使是在三十到四十天前吃下的完整穀物和肉類,也能因此被排出。這是因爲承氣湯藉助人參的力量,促進胃氣運行,使得滯留的食物開始移動。

應說,吳氏勇敢果斷,但也有如此精細之處,可謂英雄心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