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溫熱串解》~ 序
序
1. 序
吳瑞甫先生,余總角交也。十餘歲時,與餘論詩文甚相得。社友計五人,時常聚首,朝夕觀摩,文思益進。不幸葉君耀南以疾早世,胡君墨仙以經營商業遠出,獨余與陳君舟及先生,均以縣試第一人,有聲黌序。今所得而敘舊者,惟先生及余而已,真令人有今昔之感也。
先生弱冠時,奉鯉庭明訓,謂余曰:「士當求為有用之學,詞章末藝,不足道也。吾家自撝吉祖以來,世代皆精於醫,所藏秘本驗方,計拾余卷,俟確試有效後,當陸續刊出,以公諸世。」先生存心之仁,固如此者。余與先生交遊日久,知先生讀岐黃家言,手不釋卷者,已三十餘年。
自《靈》、《素》以迄漢晉唐宋元明諸書,靡不窮原竟委,別有會通。所評註醫書,達千餘卷。登賢書後,益收斂才華,力求精粹。嘗謂我國醫學,如魏念庭、葉天士、徐靈胎、柯韻伯、陳修園諸先生,皆有神悟,卓卓可傳。所惜當時無西人解剖學以為考證,遂不免有出入處耳。
治溫熱獨取王士雄先生五種,最為精本,謂前代醫學家不及也。近以西人醫術日新月異,從師訪道,彌益勤劬。凡有譯本,不惜善價購求,朝夕考鏡。如是者十餘年。嗚呼!以先生之才之悟,又濟以先生之學之勤,在我國固可闡軒岐之奧,在近世發明諸新學說,更不難登其堂而嚌其胾。
改良我國醫學,非先生任,又將誰任也?余嘗論醫學家精中法者,每不欲講求西法,而習西法者,又不免輕視中法,二者皆先人為主之見,誤之也。不思學無論中西,惟求其實效而已。中西醫治病,均有試驗特效各方法,西藥固速效,而失之劇烈,用偶不當,害亦隨之,中藥固失之和緩,而加減配合,果有法度,亦能起危病於頃刻。固不必有分門別戶之見,亦不必有尊中抑西之心。
德無常師,取善為師,古聖人之明訓也。先生治病,宜於中則中,宜於西則西,如鑑照物,隨物以應,真所謂變通先輩自為面目者。近以《中西溫熱串解》一書示余,余謂我國三十年來病證,溫熱為多,是書統匯中西學說,確切不磨,宜急付石印,以餉於各醫界,於醫學家裨益,尤為不少。
先生謂余言,所評《三因方》,已印刷行世,尚有《腦髓病論》兩卷、《中西脈學》一卷、《中西內科學》十卷,將以次刊出。余與先生最知交,知先生才學湛深,以之融會中西醫說,實勝任愉快也,爰特弁數語於簡端。
民國九年三月社愚弟蘇萬靈拜序
白話文:
[序]
吳瑞甫先生,是我自小的朋友。在十多歲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討論詩文,彼此間非常投合。當時的社團中有五個朋友,我們常常聚在一起,日夜交流,彼此的文學思想因此得到了提升。可惜的是,葉耀南先生因病早逝,胡墨仙先生因商業活動遠行,只剩下我、陳舟先生和吳先生,都在縣試中獲得第一名,享有盛名。現在能重述舊事的,只有我和吳先生了,這真的讓人有今非昔比的感慨。
吳先生在二十歲左右,遵從父親的教導,曾對我說:「有志之士應該追求有用的學問,詞章只是次要的技藝,不足為道。我家從撝吉祖先開始,世代精通醫術,家中藏有十多卷的祕方,待確認其效果後,將陸續公開於世。」吳先生的仁愛之心,由此可見一斑。我和吳先生的交往日久,知道他研讀醫學典籍,手不釋卷,已有三十多年。
從《靈樞》、《素問》到漢晉唐宋元明的醫學著作,他無不窮究其源,另有所得。他評註的醫書達到一千多卷。在被選拔為賢才後,他更加收斂自己的才華,力求精進。他曾經認為,像魏念庭、葉天士、徐靈胎、柯韻伯、陳修園等先生,都是有著非凡悟性的醫學大家,值得傳承。可惜的是,他們那個時代沒有西方的解剖學可以作為佐證,所以有些地方不免有誤解。
對於治療溫熱病,他特別推崇王士雄先生的五種方法,認為這是前代醫學家無法比擬的精華。近年來,西方醫學技術日新月異,他從師傅那裡學習,更加勤奮。只要是有譯本的醫學著作,他都不惜高價購買,日夜研究。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唉!憑藉吳先生的才能和悟性,再加上他的學識和勤奮,在中國醫學上,他完全可以闡釋黃帝和岐伯的深奧理論;在近代的醫學新理論上,他也可以輕鬆掌握。
改革中國醫學,如果不由吳先生來做,還有誰能擔此重任呢?我曾經認為,精通中國醫學的人,往往不願意去學習西方醫學;而學習西方醫學的人,又不免輕視中國醫學,這兩種看法都是先入為主的偏見,是錯誤的。他們沒有想到,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醫學,最重要的就是實際效果。東西方醫學在治療疾病上,都有各自的特殊療法,西藥雖然效果快,但副作用大,一旦使用不當,就會帶來危害;而中藥雖然效果較慢,但如果配合得當,也能在瞬間挽救危重病人。所以,我們不必有門派之爭,也不必有尊中抑西的心態。
道德並無固定的師範,我們應該向好的人學習,這是古聖先賢的教誨。吳先生在治療疾病時,適合用中國醫學就用中國醫學,適合用西方醫學就用西方醫學,就像鏡子反映物體一樣,根據情況作出反應,這就是所謂的先輩們的靈活變通。最近,他把《中西溫熱串解》一書拿給我看,我認為,過去三十年來,我們國家的疾病中,溫熱病佔了大多數,這本書綜合了中西醫學理論,確實值得信賴,應該盡快付印,以供各醫學界人士參考,對醫學家來說,這本書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
吳先生告訴我,他評註的《三因方》已經印刷出版,還有《腦髓病論》兩卷、《中西脈學》一卷、《中西內科學》十卷,都將陸續出版。我和吳先生是最親密的朋友,我知道他學識淵博,將中西醫學融會貫通,確實是勝任愉快的。因此,我在這裡寫下幾句話,以表達我的敬意。
民國九年三月,社愚弟蘇萬靈謹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