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星衍

《神農本草經》~ 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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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序

1. 周序

著本草者,代有明哲矣,而求道者必推本於神農,以為神聖之至誠儘性,其興物以全民,義至精而用至大也。歷三代之世以迄秦漢,守其書而傳習之,蓋無敢違其教者。自陶貞白雜入《名醫別錄》,朱墨分書,其書無傳本矣。至宋以降,朱墨互淆,其書無真本矣。紛紜散亂,千有餘歲,好古者乃欲一一收拾以復其舊,亦難矣哉。

白話文:

撰寫中醫本草的學者代代都有傑出的人才,但求索中醫之道的人必定推崇神農作為鼻祖,因為神農聖賢誠懇盡性,在推廣藥物以惠及全民時,其意念精深而用途廣大。歷經三代到秦漢時期,人們遵從神農的著作並傳習著,沒有人敢違揹他的教導。後來陶貞白私自將自己的著作《名醫別錄》摻入其中,並用朱墨分門別類標識,但此書已失傳。到了宋朝以後,朱墨標識混亂不清,原本就沒有真正的版本。千餘年來,文獻紛紛散亂,愛好古籍的人想要將其一一蒐集恢復原貌,也十分困難。

故靈胎徐氏有《本草百種錄》,修園陳氏有《本草經讀》,各於經旨有所發明。不愧述者,要止體厥功能,以便世用。而於三品之全物,卒闕焉而無聞,久之乃得顧氏輯本,復於同郡石埭徐氏借得孫氏輯本二書,皆以用,一無所發。蓋孫氏本非知醫者,此無足怪。乃於名物形狀,亦徒羅列富有,莫正是非。

白話文:

因此,靈胎徐氏有《本草百種錄》,修園陳氏有《本草經讀》,他們各自對經文旨意有所發揚光大。不愧為著作的人,只求把握藥物的功能,以方便世人使用。但是對於藥物的完整形態,卻沒有人記載並流傳下來,直到很久之後才獲得顧氏輯錄的《本草經》文本,並從同鄉石埭徐氏那裡借到孫氏輯錄的《本草經》文本。兩本書我都仔細研讀,卻一無所得。孫氏的文本原本就不是出自醫家之手,這不足為奇。然而,在藥物的名稱和外觀形狀方面,也僅僅是羅列了豐富的資料,卻沒有辨別是非。

如水萍則薸蘋並列。柳華則檉杞同稱。如此之類,未可殫舉。然而備錄前文。以待來哲之論定勝九穀長,其可實谷而苗草耶。二種出入,嫌入於妄作矣。尤異者,孫顧二書,同出大觀,而三品互殊,幾於十二。顧氏詆孫不考《本經》目錄,故三品種數,顯與名例相違。

白話文:

就像水萍和薸蘋並列存在。柳花和檉柳同稱。像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然而,我已盡錄前文,以待後世學者考證。說九穀長得高過普通五穀,可以把它當糧食來收,而把普通五穀當雜草,這兩者在性質上就有出入,難免有臆斷之嫌。更奇怪的是,孫、顧兩書都出自《大觀》,但記載的三品數量差別很大,相差將近十二種。顧氏責怪孫氏未考證《本經》目錄,所以三品種類的數量明顯與名例有出入。

夫《本經》目錄,載在《李氏綱目》第二卷,昭昭者也。孫氏之輯此書,不可謂不勤者矣,獨於此忽焉而不一寓目耶?豈謂《本經》久無真本,安所得其目錄?李氏所述不足據耶。然而名例相違又何也。夫數典者經生之空談,而無與於醫之實用者也。天下無無用之物,而患無用物之人。

白話文:

《本經》的目錄記錄在《李時珍的綱目》第二卷中,這是顯而易見的。孫思邈在編寫這本書時,不能說他不勤奮啊,為什麼獨獨在這裡忽視了而沒有稍加關注呢?難道是認為《本經》的真本早已失傳,哪裡還能得到它的目錄呢?還是認為李時珍的記載不足以採信?但是,書中的名詞和規則相互衝突,又怎麼解釋呢?死記硬背經典條目的只是經生們的空談,對醫學的實際應用並無幫助。天下沒有無用的東西,只怕沒有善用它的能人。

物無不樂效用於人,而人每至於負物。是書也,苟不求所以用之,即名物品數,盡如神農之舊,而何所濟於世古聖垂教之深心,歷代賢士表章之盛意,其在是耶。用藥一用兵也,善用則攻即為補,不善用則補亦殺人。世人於兵皆知不可妄動,獨於醫藥往往輕於嘗試,抑獨何哉?學海慮古籍之湮也,亟為刊布而敘其梗概如此,以見舍顧而從孫者,亦取徵引之富贍耳。至於名象之是非,功用之變化,在善讀者之自得之矣。

時光緒辛卯秋仲建德周學海澂之記

白話文:

世間萬物都能對人產生有益的效果,但人卻常常傷害它們。這本書即使不探究如何使用這些物品,僅僅列舉物品的種類和數量,也和神農氏的著作一樣廣博,但這對於世人又有什麼幫助呢?古時聖人傳授教導的良苦用心,歷代賢士推崇備至的盛意,難道就在這裡嗎?用藥就像用兵,用得好的話,攻擊也能變為支援,用得不好的話,支援也會害人。世人對用兵都知道不能輕舉妄動,唯獨對醫藥卻常常輕率地嘗試,這是為什麼呢?學海出版社擔心古籍失傳,急於刊印發行,我簡單介紹一下它的概況,目的是讓捨棄原來途徑而追隨後人的人,也能從中獲得豐富的引用材料。至於物品的名稱是否正確,功效是否有效,就由善於閱讀的人自己判斷了。

光緒辛卯年(1901年)秋季,建德的周學海澂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