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溪心法附餘》~ 水氣病脈證治第十四 (5)

1. 水氣病脈證治第十四

七條：寸口脈浮而遲。浮脈則熱，遲脈則潛。熱潛相搏，名曰沉。趺陽脈浮而數。浮脈即熱，數脈即止。熱止相搏，名曰伏。沉伏相搏，名曰水。沉則絡脈虛；伏則小便難。虛難相搏，水走皮膚，即為水矣。

此即寸、關、兩部之脈，而言正水、變成皮水之症也。脈機之遷就，病氣之從乘，不外乎虛吸實注之理。但有責在因虛而吸取一邊；有責在因實而注授一邊；有彼虛此實、此虛彼實，互相吸注而宜兼責兩邊。此條正彼此互相吸注之脈症也。蓋謂寸口者，內應胸中，外應經絡者也。寸口脈浮而遲，浮為經絡之氣因營虛而有餘，故浮則知為表熱也。遲為胸中之氣因腎虛而鼓緩，故遲則知為氣潛也。夫遲潛虛吸，浮熱下從；下從者氣沉，故名曰沉。又趺陽者，中主精悍，下主分布者也。趺陽脈浮而數，浮為胃液虛而胃火外浮之應。胃液虛者不能抱陽，故浮則知其為獨往而氣熱也。數為精氣虛而悍氣獨發之應。陽無根而不能終健，故數則知其必去數而自止也。夫孤熱外浮，乘止內息；內息者機伏，故名曰伏。寸沉、關伏，兩相搏擊，名曰水者。蓋寸主經絡，沉則經絡之氣內沉，而絡脈外虛；關主分布，伏則分布之機下伏，而小便難。絡脈虛，則在外者有內吸之機；小便難，則在下者有上漾之勢；而水即乘虛而走皮膚，故為皮水之病矣。五句是自注沉伏相搏，名曰水之義。

八條：寸口脈弦而緊。弦則衛氣不行。（愚按：此下當有緊字，謹援各條文例補之，識者或不以為妄耶。）緊即惡寒。水不沾流走於腸間；少陰脈緊而沉。緊則為痛，沉則為水。小便即難。

此亦互相吸注之正水而變為皮水之症也。但上條系寸口與趺陽相吸注；此條系寸口與少陰相吸注之異耳。又上條為熱水，其症多渴；此條為寒水，其症不渴，不可不知也。蓋謂寸口外主衛氣，寸口脈弦而緊。弦為氣削之診，則其衛氣之削弱而不行可知。緊為寒；弦而緊，則其因衛氣之虛而惡寒，又可知。夫衛氣根於胸中之宗氣，衛氣虛，則胸中之氣不能呵噓運布，以致水不沾沾流走於腸間而下行為小便，遂停於胃中而為正水矣。又少陰為水臟，若其脈緊而沉。緊為寒為痛，則其腰俞少腹必作凝斂拘急之痛；沉為水，以其寒而不能氣化，故小便即難，而水又積於下矣。夫寸口之脈弦緊而衛陽外虛，少陰之脈緊沉而小便下難；亦即上條虛難相搏、水走皮膚之互詞也。

九條：脈得諸沉者，當責有水；身體腫重。

自此至後文十三條，廣言水病之診法治例也。脈得諸沉，謂寸口少陰，凡得沉脈及沉遲、沉滑、沉緊者，皆是。蓋水性親下，故諸脈沉者，便當責其有水也。腫重，詳已見。補言此者，猶云脈沉，尤當以身體腫重為有水之確據耳。

白話文：

第七條

寸口的脈象呈現浮脈且遲緩。浮脈代表身體有熱，遲脈代表體內氣機潛伏。熱與潛伏的氣機相互搏動，這種脈象稱為「沉」。趺陽脈呈現浮脈且數快。浮脈代表身體有熱，數脈代表氣機停滯。熱與停滯的氣機相互搏動，這種脈象稱為「伏」。沉脈與伏脈相互搏動，就稱為「水」。沉脈代表經絡氣虛，伏脈代表小便困難。經絡虛弱與小便困難相互影響，水就會流竄到皮膚，形成水腫。

這段講述的是寸口和趺陽兩個部位的脈象，闡述了正水病如何變成皮膚水腫的病症。脈象的變化和病氣的產生，不外乎是「虛則吸收，實則注瀉」的原理。有的情況是因虛而吸收一方的氣，有的情況是因實而注瀉一方的氣。也可能出現一方虛一方實，互相吸收注瀉，需要同時考慮兩邊的情況。這條文講述的就是這種互相吸收注瀉的脈象和病症。

寸口這個部位，內部對應胸腔，外部對應經絡。寸口脈象浮而遲緩，浮脈代表經絡之氣因為營血虛弱而有餘，所以浮脈可以判斷為表熱。遲脈代表胸中之氣因為腎虛而運行緩慢，所以遲脈可以判斷為氣機潛伏。遲緩的潛伏之氣虛弱地吸收浮動的熱氣，熱氣向下沉，所以脈象稱為「沉」。

趺陽這個部位，中間主宰精氣的剛健，下方主宰精氣的分布。趺陽脈象浮而數快，浮脈代表胃液虛弱，而胃火浮越於外，胃液虛弱不能固護陽氣，所以浮脈代表陽氣獨自浮越而有熱。數脈代表精氣虛弱，而剛悍之氣獨自發散，陽氣沒有根基不能持久強健，所以數脈代表它將會停止跳動。孤立的熱氣浮於外，趁著脈象停止而內斂，內斂的氣機潛伏，所以脈象稱為「伏」。

寸脈沉，關脈伏，兩者相互搏動稱為「水」，因為寸脈主宰經絡，沉脈代表經絡之氣向內沉降，導致經絡外側空虛。關脈主宰氣機的分布，伏脈代表氣機向下伏藏，導致小便困難。經絡虛弱，在外的氣機有向內吸收的趨勢，小便困難，在下的氣機有向上泛濫的趨勢，這時水就乘虛流竄到皮膚，形成皮膚水腫。最後五句是解釋沉伏相互搏動，稱為水的原因。

第八條

寸口的脈象呈現弦脈且緊繃。弦脈代表衛氣運行不暢。（這裡應該補上一個「緊」字，因為各條文的例子都有，這樣理解的人應該不會認為是錯誤的。）緊脈代表惡寒，水不能正常流動而停留在腸道之間。少陰脈呈現緊脈且沉伏。緊脈代表疼痛，沉脈代表體內有水，小便會很困難。

這也是互相吸收注瀉導致的正水病變成皮膚水腫的病症。但上一條是寸口和趺陽互相吸收注瀉，這一條是寸口和少陰互相吸收注瀉的不同。而且上一條是熱水，症狀多為口渴，這一條是寒水，症狀不口渴，這點必須知道。寸口外部主宰衛氣，寸口脈象弦而緊，弦脈代表氣虛，可以知道是衛氣虛弱而運行不暢。緊脈代表寒，弦脈且緊脈，則可知道是因為衛氣虛弱而怕冷。衛氣根源於胸中的宗氣，衛氣虛弱，則胸中之氣不能正常運行，導致水不能順暢流動而排成小便，反而停留在胃中形成正水。少陰是主水的臟腑，如果脈象緊而沉，緊代表寒和疼痛，那麼腰部和下腹部一定會出現凝滯拘急的疼痛，沉代表體內有水，因為寒邪而不能氣化，所以小便會困難，水又積聚在下焦。寸口脈弦緊，代表衛陽外虛，少陰脈緊沉，代表小便困難，這也和上一條「虛難相搏，水走皮膚」的描述是相同的。

第九條

脈象呈現沉脈的，應當考慮體內有水，身體會腫脹沉重。

從這條到後面的第十三條，廣泛地闡述了水病的診斷方法和治療原則。脈象呈現沉脈，指的是寸口和少陰，凡是出現沉脈，以及沉遲、沉滑、沉緊等脈象都算。因為水的性質是向下流動的，所以凡是脈象沉的，都應當考慮有水。身體腫脹沉重，之前已經詳細說明過，這裡再次提到，是為了強調脈沉更應當以身體腫脹沉重為判斷有水的確切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