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直指》~ 《傷寒直指》卷十六 (16)

回本書目錄

《傷寒直指》卷十六 (16)

1. 通一子傷寒說

又如內熱不解,屢清之,而火不退者,陰不足也。人知惟寒可以去熱,而不知壯水方能息火也。(健按:前篇行文,言順理切。至此節,以汗為水,其注意在乙癸同源而說也。然精血到底兩途,況傷寒法重陰陽,治分表裡,別經腑,而施汗、下,尤在氣血虛實,邪正盛衰為本。

若表汗不出,有陽氣不能鼓動者,當補陽而汗泄;有陰血不能輸化者,當補陰而汗至;是汗為血化,無人不知也。汗多亡陽,古今所語也。蓋汗為心之液,心為陽臟,液去舍空,故曰亡陽。汗多則腠理疏,而皮毛之氣泄,皮毛為表、為陽,因名亡陽,理也。予以為汗實血化,應曰亡陰,亦理也。

但只與血言,未嘗與水言也。夫水即精化,腎主之,而腎藏之。北方天乙之精,生化之根,非相火吸之不出,各有當行之路,豈邪熱迫之而能作汗乎?所喻飲水得汗者,此暑熱為病,炎帝行令之時,涼水可以消暑,飲之而得汗解。是即一回雨後,庶物咸蘇之義,非傷寒表汗不出之比也。

壯水息火者,此陰虛勞病之法,更非傷寒治分表裡汗下者可同語。景岳本系名家,長言廣論,筆氣勝人,於此以汗為水之說失之,惜哉!)

又如正氣不足,邪氣有餘,正不勝邪,病必留連不解。有如是者,不可攻邪,但當實其中氣,使正氣內強,則根底無害;逼邪外出,則營衛漸平;所謂溫中,自有散寒之意。此不散表,而表自解,不攻邪而邪自退,不治之治,而非人之所知也。唯是用溫之法,則臟有陰陽,藥有宜否,宜陽者,必先於氣,宜陰者必先乎精。

陽以人參為主,而耆、朮、升、柴之類可佐之。陰以熟地為主,而茱萸、山藥、歸、杞之類佐之。然人參隨熟地則直入三陰,熟地隨耆、術,亦上歸陽分,故用藥當如盤珠,勿刻舟求劍。且人傷於寒,而傳為熱,則陽勝傷陰者多,故利於補陰者,十之七八,利於補陽者十之二三。然陰中非無陽氣,佐以桂、附,則其陽復於命門,佐以薑、草,則元氣達於脾胃。

藥不及病,與不藥同,故當隨病輕重,以為增減。此余之百戰百勝者,所活已多,非謬說也。或曰:古人治傷寒,皆重在汗、吐、下三法,而後於補。今子所言,則是諄諄在補,而後於攻者,何也?余曰:三法已悉,無待再言,獨於用補,殊未盡善,故不得不詳明其義,以補古人之未備。試以《傷寒論》觀之,曰:陰證得陽脈者生,陽證得陰脈者死,迄今說者無不以為然。

愚謂陽證陽脈,陰證陰脈,本為順證,可以無慮。惟陽證陰脈,則逆疾也,為傷寒之最難。故古人直謂之死,則其無及於此也,可知矣。余所謂切於補者,正在此也。今以余所經驗,是正虛感邪者,多見陰脈。蓋證之陽者假實也,脈之陰者真虛也。陽證陰脈,即陰證也。觀陶節庵曰:凡察陰證,不分熱與不熱,須憑脈下藥,至為切當。

白話文:

如果體內有熱無法消除,即使多次使用清熱的藥物,熱還是退不了,那是因為體內的陰液不足。人們都知道用寒涼藥物可以去除熱,卻不知道補充陰液才能真正使火氣平息。(這裡提到汗液如同水,重點在於認為精血同源。然而,精血畢竟是不同的,而且傷寒的治療方法重視陰陽的平衡,治療要區分表裡,判別經絡臟腑,用發汗、攻下等方法,更要以氣血的虛實、邪氣的盛衰為根本考量。)

如果體表無法發汗,有的是因為陽氣不足無法推動,就應該用補陽的方法來幫助發汗;有的是因為陰血不足無法運化,就應該用補陰的方法來幫助發汗。這說明汗是血所化生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汗出太多會導致陽氣耗損,這也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說法。因為汗是心臟的液體,而心臟是陽臟,液體流失後心臟就空虛了,所以說汗出太多會耗損陽氣。汗出太多還會使皮膚的腠理疏鬆,導致體表的陽氣外洩,因為皮膚屬於體表、屬於陽,所以稱為耗損陽氣,這是合乎道理的。我認為汗實際上是血所化生的,應該說是耗損陰液,這也是合理的。

但是,這裡只談到血,並沒有提到水。水是精華所化生的,由腎臟主管,並儲藏在腎臟中。腎精是生命力的根源,如果不是腎陽(相火)蒸騰,它是不會出來的。精液有它自己正常的運行途徑,怎麼會因為邪熱逼迫就能變成汗液呢?你說喝水後會出汗,那是因為暑熱引起的疾病,在炎熱的季節,喝涼水可以消暑,喝了水後出汗就會覺得舒服。這就像下過一場雨後,萬物都恢復生機一樣,跟傷寒病症表邪不出是不同的。

所謂的滋陰降火,這是治療陰虛勞損的方法,並不能與傷寒病區分表裡、使用發汗攻下的治療方法相提並論。張景岳是個名醫,他經常發表高見,文筆也勝過常人,但在這裡把汗說成是水,實在是個錯誤,令人感到惋惜!

再比如,如果體內正氣不足,邪氣卻很旺盛,導致正氣無法戰勝邪氣,疾病就會纏綿難癒。遇到這種情況,不能一味地攻伐邪氣,而應該補養體內的正氣,使正氣強盛,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當正氣足夠強大時,就會把邪氣逼出體外,這樣身體的氣血就會逐漸恢復平衡。這就是所謂的“溫中”,自然帶有驅散寒邪的作用。這樣就不用特意去發散表邪,表邪自然會解;不用特意去攻伐邪氣,邪氣自然會退去。這就是“不治之治”,是一般人所不了解的。使用溫補的方法,要考慮到臟腑的陰陽屬性,藥物的適用性。適合補陽的,就要先補氣;適合補陰的,就要先補精。

補陽要以人參為主,搭配黃耆、白朮、升麻、柴胡等藥材來輔助。補陰要以熟地黃為主,搭配山茱萸、山藥、當歸、枸杞等藥材來輔助。然而,人參與熟地黃一起使用,就能夠直接進入三陰經;熟地黃與黃耆、白朮一起使用,也能夠向上歸於陽分。所以,用藥時要像盤中的珠子一樣靈活運用,不要死守成法。而且,人如果因為受寒而轉變成熱症,通常是陽氣過盛而傷到陰液的情況比較多,所以適合補陰的占十分之七八,適合補陽的占十分之二三。然而,陰液之中並非沒有陽氣,如果適當加入桂枝、附子,就能使陽氣恢復到命門;如果適當加入生薑、甘草,就能使元氣到達脾胃。

用藥如果不能對症,就跟沒用藥一樣,所以應該根據病情的輕重來增減藥量。這是我百戰百勝的經驗,用這種方法救活了很多人,絕不是胡言亂語。有人說:古人治療傷寒,都著重使用發汗、催吐、攻下這三種方法,然後才考慮補益。現在你所說的,卻是著重在補益,然後才考慮攻伐,這是為什麼呢?我說:發汗、催吐、攻下這三種方法已經很清楚了,不需要再多說。唯獨在補益方面,還沒有完善,所以不得不詳細闡述它的意義,以此來彌補古人的不足。《傷寒論》中說:陰證出現陽脈則能活,陽證出現陰脈則會死,至今人們都這樣認為。

我認為陽證出現陽脈,陰證出現陰脈,本來就是順證,不必擔心。只有陽證出現陰脈,才是逆證,是傷寒中最難處理的情況。所以古人直接說這種情況會死,就是因為他們束手無策。我所說的著重在補益,正是針對這種情況。根據我的經驗,正氣虛弱而感受邪氣的人,多半會出現陰脈。這說明證狀上表現出的陽證是假象,脈象上表現出的陰脈才是真的虛弱。陽證卻出現陰脈,其實就是陰證。正如陶節庵所說:凡是診斷陰證,不論發不發熱,都必須根據脈象來用藥,這才是最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