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直指》~ 《傷寒直指》卷十三 (14)

回本書目錄

《傷寒直指》卷十三 (14)

1. 濕溫

先傷於濕,後傷於暑,或先受暑,後受溫,或病熱未已,復感濕淫,皆曰濕溫。其證一身盡痛,不能轉側,或微自汗,四肢沉重。

(《活人》:)濕溫者,其人當傷於濕,又中於暑。濕熱相搏,則發濕溫。病兩脛逆冷,胸腹滿,頭目痛苦,妄言多汗,其脈陽濡而弱,陰小而急,治在太陰。(屬土,主濕也。宜茯苓白朮湯、白虎加蒼朮湯。)慎勿發汗,汗之,名重暍,必死。(又曰:發汗,必不能言,耳聾不知痛所在,身青面色變。)

(,嗣真:)《活人》云:嘗傷於濕,因而中暑,濕熱傳,則發濕溫。許學士云:先受暑,後受濕,雖所言感受先後不同,其證治則一也。又論脈曰:陽濡而弱,陰小而急。許學士以關前為陽,關後為陰。紀氏則以浮為陽,沉為陰。雖所言部位不同,其脈狀則一也。要之二說,皆不可偏廢。

而於用藥,則白虎加蒼朮為至當。但《活人》前兼言朮附湯,此但言白虎,何耶?龐氏云:庸醫昧於冷熱之脈,但見足脛冷,多行四逆輩,如此死者,醫殺之耳。夫濕溫脈小緊,有類傷寒脈,但證候有異,數進白虎,則脛自溫而瘥。《活人》之言豈以朮、附與四逆,藥性相類,惡犯龐氏之戒,而此不載與。

設若濕氣勝,臟腑虛,大便滑,朮、附其可廢乎?

(《啟蒙》:)病機曰:此傷寒之熱未已,立夏後,立秋前處暑之時,濕淫方盛,更感其氣,濕來乘熱,變為濕溫。身多微涼,或微自汗,四肢沉重,為濕熱內作,又謂之濕淫,多不欲飲水。(宜蒼朮白虎湯。)如身熱脈洪,無汗多渴,是熱在上焦,積於胃中也。(桔梗散。)如大便秘結,(加大黃微利之。)

(海藏:)濕溫汗少者,(白虎加蒼朮。)汗多者,(白虎加桂枝。)

白話文:

濕溫

所謂濕溫,是指先受到濕氣侵襲,後又遭受暑熱傷害;或是先受暑熱影響,後又感染濕邪;或是原有熱病未癒,又再次感受濕氣,都稱作濕溫。症狀表現為全身疼痛、難以翻身轉動,或微微自汗,四肢沈重乏力。

(《活人書》記載:)濕溫的成因,是因為此人先被濕氣所傷,又中了暑熱。濕氣與暑熱相互糾結,便引發濕溫。病症包括雙腿冰冷、胸腹悶脹、頭痛目眩、胡言亂語且多汗,脈象在陽部(浮取)濡軟無力,陰部(沈取)細小急促,治療應以調理太陰經為主。(太陰屬土,主司濕氣。適合使用茯苓白朮湯、白虎加蒼朮湯。)切記不可發汗,若誤發汗,稱為「重暍」,將導致死亡。(又提到:誤發汗會導致無法言語、耳聾、不知疼痛位置,甚至全身發青、面色大變。)

(趙嗣真補充:)《活人書》說:原先被濕氣所傷,接著又中暑,濕熱交互影響,便形成濕溫。許叔微則認為:先受暑熱,後受濕氣,雖然兩者對感受先後的說法不同,但其證狀與治療方法是一致的。關於脈象,《活人書》提到「陽濡而弱,陰小而急」。許叔微以關脈前為陽,關脈後為陰;紀氏則以浮取為陽,沈取為陰。雖然對脈象部位的描述不同,但脈象特徵相同。兩者說法皆有其道理,不可偏廢。

至於用藥,白虎加蒼朮湯最為恰當。但《活人書》前面曾提及朮附湯,此處卻只提到白虎湯,為何?龐安時指出:庸醫不辨寒熱脈象,只見腿腳冰冷,就頻繁使用四逆湯一類的溫熱藥,因此致死的,實為醫者之過。濕溫的脈象細小緊促,類似傷寒脈,但證狀不同,此時多次使用白虎湯,腿腳自然會轉暖而痊癒。《活人書》或許因朮附湯與四逆湯藥性相似,為避免違反龐氏的告誡,故在此未多提及。然而,若濕氣過盛、臟腑虛弱、大便稀溏,朮附湯又豈能棄而不用?

(《啟蒙》提到:)病機學說認為,這是由於體內原有的傷寒熱症未退,又於立夏後、立秋前的暑濕季節,濕氣盛行時再次感受濕邪,濕熱互相作用,轉為濕溫。症狀包括身體微涼、或微微自汗、四肢沈重,屬於濕熱內蘊,又稱「濕淫」,患者多不願飲水。(宜用蒼朮白虎湯。)若身熱脈洪、無汗且口渴嚴重,是熱邪積聚於上焦胃部。(可用桔梗散。)若大便秘結,(可少量加入大黃以輕瀉通便。)

(王海藏指出:)濕溫患者若汗少,(用白虎加蒼朮湯。)汗多者,(則用白虎加桂枝湯。)

2. 時疫

此時行疫癘也。眾人病相同,轉相傳染者。按《說文》,民皆疾為疫,從疒加役,今省文作受。癘,礪也。疫氣流行,中人,如磨礪之傷物也。疫者,役也。有鬼彡行役所為也。癘者,災厲也。《周禮》季冬,大儺旁磔,以穰厲鬼之氣,懼其害之大也。後人有溫疫時氣,天行大頭,蝦蟆疙瘩之名,而俗通謂之瘟疫。

蓋訛溫為瘟也。或曰:疫者,天之氣;癘者,地之氣。司天之氣變則為疫,司地之氣變則為癘。彡,音衫。

(仁齋:)時氣者,乃天疫暴厲之氣流行,凡四時之令不正,乃有此氣行也。若人感之,則長幼相同而病,及能傳染於人者也。其作雖與傷寒相似,然傷寒因寒而得,此則得於疫氣,不可與傷寒同論也。治法當闢散疫氣,扶持正氣為主。若多日不解,邪熱傳變,當從傷寒變證條目詳而用之。

惟發散之藥,則不同也。凡發散湯劑,(宜藿香正氣散、十神湯、人參敗毒散、十味芍蘇飲類。)可選而用之。

(《活人》:)若春應暖,而清氣折之,當責邪在於肝;夏應暑而寒氣折之,則責邪在於心;秋應涼而反大熱抑之,則責邪在於肺;冬應寒而反大溫抑之,則責邪在於腎。

(冷氏:)眾人病一般,乃天行時疫也。悉由運氣鬱發,遷正退位之所致也。如冬應寒而反溫,春發溫疫。(敗毒散主之。)春應溫而清涼,夏發燥疫。(大柴胡湯主之。)夏應熱而反寒,秋髮寒疫。(五積散主之。)秋應涼而反淫雨,冬發濕疫。(五苓散主之。)凡此疫病,切不可作傷寒證治,而大汗大下也。

但當從乎中治,而用少陽陽明二經之藥。少陽(小柴胡湯)。陽明(升麻葛根湯)。又曰:看所中陰陽,(以上二方加減治之,或人參敗毒散主之,)治四時疫氣,(通用羌活沖和湯。)初感一二日間,服之取汗,其效最速。

(蘭谷:)瘟疫者,渾身壯熱,昏昏不爽,遞相傳染,盛於春夏間也。雖因時氣而得,然所觸者,惡毒異氣,非如春應暖而反寒,夏應熱而反涼之類也。蓋天地之氣,升於春,浮於夏,不無有惡毒者在焉。人在是氣之中,莫之知也。正氣虛者,感而受之,邪從口鼻而入。由是正被邪侵,怫鬱煩擾,行運失常,壯熱作矣。

雖由感受外邪,而其熱自內出,熱達於表,表證見焉。及其熱鬱腠理,不能外泄,復還人里,里證見焉。大勢與春溫、夏暑病相似。所以獨相傳染者,因天地之異氣,而病氣亦異故也。病氣蒸越於外,正氣虛者,從而感之,其傳染莫能自遏也。感天地之邪者,在春夏間,感病人之邪者,無分四時也。

是以獄中每多此病,以其病氣團聚,易於傳染也。饑饉之歲,中虛者眾,傳染流行,雖秋冬不休者,因勢而致也。其富貴之人,亦有病此者,必正氣少充耳。故《素問》曰:不相染者,正氣存內,邪不能幹也。其感受之因,異於傷寒溫暑,異於非時感冒,則治法亦不容不異也。

白話文:

時疫

這是一種流行性的疫病,眾人的病症相同,且會互相傳染。根據《說文解字》,百姓皆患病稱為「疫」,字形從「疒」加上「役」,現今簡化寫作「受」。而「癘」意為磨礪,疫氣流傳時侵害人體,猶如磨石損傷物品。疫也是「役」的意思,古人認為是有鬼神暗中作祟所致。癘則是災難與嚴厲之意,《周禮》記載冬季末尾會舉行驅鬼儀式,以消除厲鬼之氣,擔心其危害過大。後世將這類疾病稱為溫疫、時氣、天行大頭瘟或蝦蟆瘟等,民間則統稱為瘟疫。

有人誤將「溫」寫作「瘟」。還有一種說法是:疫屬天之氣,癘屬地之氣。若掌管天地的氣候異常,便會引發疫病或癘病。

(仁齋觀點:)時氣是天地間突發的疫厲之氣流傳所致,若四季氣候異常,便會產生此類病氣。一旦人體感染,不論長幼皆會患病,且能傳染他人。其症狀雖與傷寒類似,但傷寒起因於受寒,而時疫則是疫氣所致,不可混為一談。治療應以驅散疫氣、扶助正氣為主,若久病不癒且邪熱轉變,則需參考傷寒變證的治法,但用藥上仍有差異。常用發散方劑如藿香正氣散、十神湯、人參敗毒散、十味芍蘇飲等,可依情況選擇。

(《活人書》觀點:)春季本應溫暖卻反寒,病邪在肝;夏季應熱卻反寒,病邪在心;秋季應涼卻反大熱,病邪在肺;冬季應寒卻反溫,病邪在腎。

(冷氏觀點:)眾人同患一病,即為天行時疫,源自氣運鬱結或節氣失常。例如:冬應寒卻反溫,春易發溫疫(以敗毒散主治);春應溫卻涼,夏易發燥疫(以大柴胡湯主治);夏應熱卻寒,秋易發寒疫(以五積散主治);秋應涼卻多雨,冬易發濕疫(以五苓散主治)。這類疫病不可當作傷寒治療,妄用大汗或強下之法,而應以中治為則,選用少陽(如小柴胡湯)、陽明(如升麻葛根湯)二經藥物,或加減人參敗毒散。四時疫氣通用羌活沖和湯,初期服用發汗效果最佳。

(蘭谷觀點:)瘟疫患者身體高熱、昏沈不適,多於春夏傳染盛行。雖因時氣致病,但根源是接觸「惡毒異氣」,而非單純的氣候反常(如春應暖反寒)。天地之氣在春夏升浮,可能夾雜惡毒之氣,人體正氣虛弱時易受感染,邪從口鼻入侵。正氣受邪氣乾擾後,鬱結煩躁、運轉失常,因而高熱。此熱雖由外邪引發,但實自內而發,熱勢外顯則現表證,鬱積腠理則轉為里證,與春溫、夏暑病類似。其獨特傳染性源於「天地異氣」,病氣外散時,正氣虛者易受感染,甚至監獄等密閉環境更易蔓延。饑荒年間體虛者眾,即便秋冬仍可能流行;富貴者患病,則因其正氣不足。《素問》雲:「正氣存內,邪不可乾。」瘟疫之成因既異於傷寒、溫暑,也與普通感冒不同,故治法必須有所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