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風約言》~ 六經辨解
六經辨解
1. 六經辨解
一元氣之在全軀也。表裡上下。璣旋輪轉。其保續之者。即水穀是也。水穀入胃。元氣併力。腐熟之。熏蒸之。而其氣之淳精華滋者。無處不到。到於血分。則赤變以生養其血。到於液分。則白變以生養其液。皮肉筋骨。亦能一本。而陰陽之道。行於其間。此乃生生自然之天則也。
原夫背部為陽。腹部為陰。古今雷同之說。未嘗有悛改者也。以予觀之。則其所取象。似相違矣夫人南面而立。則東西南可見。而北獨不可見。取之一身。則左右前可見。而後獨不可見。是豈非腹部為陽。背部為陰之明驗乎。且人之一身。總而言之。則左右前後一氣貫之。而血液相與活潑運行。
白話文：
人體的元氣遍布全身，内外上下，不停運轉。維持元氣的來源就是水谷，也就是食物。食物進入胃部，元氣與之相合，消化、吸收，將其精華滋養全身。精華到達血液，就會變成紅色，滋養血液；到達體液，就會變成白色，滋養體液。皮膚、肌肉、筋骨也都因此得到滋養，陰陽之道在其中運行，這就是生命自然的天道。
古人認為背部屬陽，腹部屬陰，這個觀點一直延續至今。但我認為，這個說法似乎與實際情況相違背。人面向南方站立時，可以看見東西南三個方向，唯獨看不見北方。同樣的道理，人站在原地，可以看見左右和前方，唯獨看不見後方。這不正說明腹部屬陽，背部屬陰的道理嗎？再者，人體整體而言，左右前後都是元氣貫通，血液互相流通，相互滋養。
其所動者為陽。故耳目口鼻。必開於前。胸腹肉薄。近於胃府。而蒸騰之氣輸也強矣。譬諸春之相生也。雖一草一木。抽莩甲。吐花蕊。多自南以及北。是老子所謂萬物之抱陽也。其所靜者為陰。故脊膂肩胛。必峙於後。背腰肉厚遠於胃府。而蒸騰之氣輸也弱矣。譬諸冬之相賊也。
雖高山深林。隕霜雪。改柯葉。多自北以及南。是老子所謂萬物之負陰也。故語云。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非但老子之言。雖出揚墨之口。若其言之善者。則猶可取焉耳。大凡背者。表氣易虛。則初當觸風寒也。而何為陽之部位耶。腹者。表氣難虛。則初當逸風寒也。
白話文：
人體前面是陽，所以耳、目、口、鼻都朝前，胸腹較薄，靠近胃部，蒸騰之氣運輸也較強。這就像春天萬物生長，草木從南向北發芽開花，正如老子所說，萬物都擁抱著陽氣。而人體後面是陰，所以脊椎、肩胛骨都在後方，背腰較厚，離胃部較遠，蒸騰之氣運輸也較弱。這就像冬天萬物凋零，高山深林的霜雪、落葉，都從北向南移動，正如老子所說，萬物都背負著陰氣。所以有句話說，君子不因言論而貶低人，也不因人而否定言論。不只是老子，即使是揚墨之流，只要言論有益，就可以採納。總之，背部容易虛寒，所以容易受風寒，而腹部則不易虛寒，不易受風寒。
而何為陰之部位耶。若夫一切山精水怪。陰分為之揚氛起焰。而至於其陽分。則盡莫不潛伏屏息矣。不可妄別陰陽營衛。以說風寒先入之事。而腹背手足表氣不充。則風寒乘虛襲入者。此其必然也。於是乎太陽少陽陽明太陰少陰厥陰。手足十二經等說。附之好運氣數學者。而旁塗捷歧。
不可惑矣。何者。四象配四時則可言。而配五藏則不足。故言六氣。水即太陰。而謂之太陽寒水。火即太陽。而謂之少陰君火。木未厥陰。金何陽明。加之任督二脈。奇經六脈等名。迂怪虛談。愈出愈亂。全非實際。得力之論。而無益乎醫事者也。畢竟人身一經絡耳。其中大經小絡。
白話文：
究竟什么是阴的部位呢？凡是山精水怪，阴气会使它们扬起烟雾，而阳气则会完全潜伏屏息。不可随意区分阴阳营卫来解释风寒先入的事情。当腹背手足表面的气不足时，风寒就会趁虚而入，这是必然的。因此，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以及手足十二经等的论述，附会于好运气数，旁门左道，不可迷信。为什么呢？四象配四时可以言之，但配五行则不足。所以说六气，水即太阴，却称之为太阳寒水；火即太阳，却称之为少阴君火；木未厥阴，金何阳明？再加上任督二脉、奇经六脉等名称，这些都是荒诞虚谈，越说越乱，完全不切实际，没有实际效用，对医事毫无帮助。毕竟人身就是一个经络系统，其中有大经小络。
條理秩然。而上下內外左右支別。殆不異乎老絲瓜之纏紐如織者也。固無陰陽易位。府藏倒置之理。則不可每經有始終根結而止矣。故風寒一日受之。熱氣已成。吾身之一統。然則謂之傳足不傳手。傷足不傷手而可乎。抑又有別足保命之人。則其身當無足六經而患風寒乎。靈素作俑。
惑世誣民。後來諸家。局於見聞。而不過持循講習於此耳。惜哉。戴思恭趙繼宗等一二人。僅有所疑。而終莫為之平反也。予亦以其所久慣呼難猝勇革務為風寒類證之暗號也。已有年矣。然張機猶似詭遇獲會者焉。況後世承其口氣從事於此。而經無六經傳變之可言。則其法不正。
白話文：
人體的經絡系統井然有序，上下內外左右都有明確的區分，就像絲瓜藤一樣相互纏繞。因此，陰陽不會顛倒，臟腑也不會錯位。每個經絡都有起始點和終點，絕非固定不變。風寒入侵一天，熱氣就可能產生，我們的身體是一個整體。所以，怎麼能說風寒只傳足不傳手，傷足不傷手呢？那些以保命為重的人，他們的六經難道不會患上風寒嗎？《靈樞》的說法，誤導世人，欺騙百姓。後世醫家只局限於經驗，墨守成規，不斷傳授這些觀點。可惜的是，只有戴思恭、趙繼宗等人略有懷疑，但始終沒有徹底澄清。我早就認為，風寒類疾病的症狀，由於長期慣用而難以改變，就像一種暗號一樣。張仲景雖然似有所悟，但仍然像偶然相遇、得天獨厚的人一樣，後世醫家更只繼承了他的說法，而沒有談到六經傳變的道理，所以他們的醫術就不正。
其治多誤耳。故予今不敢為牛後。姑設淺深閉脫四證。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蓋倡明此道。實乏其人。即吾黨分處諸侯之國。亦不免調高寡和。反為俗人所嘲焉。若以好辨之嫌。而遂輟不言。則因循苟且。必不能自拔而日新也。彌以振起家言刖君子其或不罪乎。
白話文：
這治病的方法，多半容易出錯。因此，我現在不敢妄自充當牛後，僅且設定了淺表、深層、閉塞、脫落四種證候。這豈是容易分辨的嗎？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其實，想要倡導宣揚這個醫道，實在是缺乏人才。即使我們這些人分佈在各個諸侯國，也免不了高高在上，與他人格格不入，反倒被世俗之人嘲笑。
如果因為害怕被指責好辯而停止言論，那麼就只能因循苟且，一定不能自拔而日新月異。這樣下去，就更加難以振興家傳醫術，恐怕會受到君子責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