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堅

《傷寒論述義》~ 卷五 (9)

回本書目錄

卷五 (9)

1. (附)答問

問。火逆驚狂煩躁。俱用桂枝。豈是發表。抑且不擬火熱乎。曰。嘗聞之庭訓。云。傷風誤灸煩熱。及湯潑火燒。救逆湯甚驗。湯火傷。重者必下利。即陽虛所致。亦久服之而愈。切不可用清涼之劑。今推此意。則火熱熏灼。遽用寒藥。冰炭相激。必致煩擾。猶湯火傷之禁水洗。

暍死之不可使得冷矣。桂之為品。雖辛不燥。雖溫不僭。是以能使火邪之內犯者。誘之外越。殆所謂從治也。蜀漆之治火逆。正如茵陳之於黃。黃耆之於濕。徐大椿。所謂藥有專長者乎。

問。吳茱萸湯條。子以為所謂屬陽明者。唯是指中焦之詞。而其實即寒實證。然則云得湯反劇者。屬上焦也者。其義果何。汪氏以為膈寒。然膈寒必來自胃寒。而此方所主。如干嘔吐涎沫。與嘔而胸滿。何不謂之膈寒。魏氏以為上熱下冷者。豈不優乎。曰。詳玩語氣。魏氏亦失太巧。

以愚觀之。此指少陽之嘔而言也。上焦。蓋胸脅之互辭耳。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云云。成氏曰。上焦得通則嘔止。可以徵焉。上熱之嘔。倘施溫藥。兩陽相激。格拒不納。所以得湯反劇。蓋此條更舉相反之證。

以示嘔有上下寒熱之別。要不過設法備變而已。赤石脂禹餘糧湯曰。復不止者。當利其小便。金匱甘草乾薑湯曰。若服湯已渴者。屬消渴。均一例也。大抵鹵莽之弊。生於略近。仲景之慮周。是以於平淺易知處。往往反復致辨。以為不可輕忽之戒。故言外生意。求之過鑿。則去經旨遠矣。

(樓氏曰。得湯反劇者。火也。當用生薑黃連治之。似魏氏所本。又前輩有謂為小柴胡證者。然取徵不確。)

問。子既言邪有風寒時氣溫疫。而又言病之陰陽。因人而化。其理奈何。曰。請審論之。蓋風寒雖天之常氣。人如體虛。必被感觸。況時令不正。最易為害。倘有非常之異氣。則眾人同病。此愚之所以約為三等也。然如叔和實講節氣。以立類目。亦似迂拘難信。前輩駁之盡矣。

至天行溫疫。則其行也。每每異證。孫真人謂為天地變化之一氣。造化必然之理。而吳氏雜氣論。殆發其秘焉。蓋其為氣。猖狂厲烈。人偶感之。則氣血沸亂。從而相化。猶蟹膏投漆。漆化為水。皂角入灶。突煙煤堅。所以眾人之疾。大略相似也。且不啻溫疫。如時氣病。雖未敢一定。

以今驗之。二十年前。人病多陰。比歲以來。患者多陽。豈是天地間風氣。有時變遷。或自陰勝。或自陽勝。而人之體氣。必隨應和。有所偏勝。故其得病。亦自相搏。仍以致然耶。地之南北。其病有等。理則一也。然則病皆無不因邪而變。而今以人論者。何也。寧實求之。

不敢虛求也。夫溫疫之有劇易緩急。謂之邪有輕重猶可。然更不能無虛實之分。況至風寒時氣。則最多寒熱之更變。邪豈有此等伎倆乎。邪雖輕。其人弱者病難治。邪雖重。其人強者病易治。是足以知病之必因人而化矣。且邪之為物。無象可睹。假令鑿鑿以究其理。要不免揣摩猜度。

白話文:

(附)答問

問:火逆、驚狂、煩躁,都用桂枝,豈是發表,抑且不擬火熱乎?

答:我曾聽聞家傳的醫理說,傷風誤灸導致煩熱,以及湯水潑燙、火燒傷,救逆湯效果很好。湯火傷,嚴重者必會下痢,這是陽虛所致,也可用久服此湯而癒。切不可使用清涼的藥物。現在以此推論,火熱熏灼,立即使用寒藥,冰炭相激,必定導致煩躁不安,如同湯火傷忌用冷水清洗一樣,中暑死亡的人絕對不能用冷水。桂枝這種藥物,雖然辛味但不燥熱,雖然溫性但不霸道,所以能使內犯的火邪引導出來,大概就是所謂的從治方法。蜀漆治療火逆,就像茵陳治療黃疸,黃耆治療濕邪一樣,正如徐大椿所說,藥物各有專長啊。

問:吳茱萸湯條文,您認為所謂屬陽明者,只是指中焦的說法,而實際上是寒實證。那麼,說服用此湯反而病情加重者,屬於上焦者,其意思究竟是什麼?汪氏認為是膈寒,但膈寒必定來自胃寒,而此方主治的症狀,例如干嘔吐涎沫,以及嘔吐伴胸滿,為何不說是膈寒呢?魏氏認為是上熱下冷,豈不更好?

答:仔細推敲語氣,魏氏的說法也過於巧妙了。依我看,這是指少陽的嘔吐而言。上焦,只是胸脅部位的別稱罷了。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吐,舌苔白厚,可以用小柴胡湯治療,上焦通暢,津液就能排出,等等。成氏說,上焦通暢則嘔吐停止,可以以此驗證。上熱引起的嘔吐,如果使用溫熱藥物,兩者陽氣相激,就會互相排斥而不能吸收,所以服用此湯反而病情加重。此條文更舉出相反的證候,以說明嘔吐有上焦寒、下焦熱的區別,不過是為了設法應對各種變化而已。赤石脂禹餘糧湯說,嘔吐不止者,應該利其小便;金匱甘草乾薑湯說,如果服用湯藥後感到口渴,屬於消渴,都是一個道理。總之,粗心大意造成的錯誤,都是由於考慮不周詳造成的。仲景的考慮非常周到,所以在淺顯易懂的地方,往往反覆闡述,以作為不可輕忽的警戒。如果過於牽強附會,就會偏離經義的本意了。

(樓氏說,服用此湯反而病情加重者,是火邪,應該用生薑、黃連治療,這似乎是魏氏的觀點。也有人認為是小柴胡證,但其根據並不確切。)

問:您既說邪氣有風寒、時氣、溫疫,又說疾病的陰陽,因人而異,其道理是什麼?

答:請仔細推敲這個問題。風寒雖然是天地的常氣,但如果人體虛弱,必定會被感染。況且時令不正,更容易致病。如果有非常特殊的異氣,則眾人會患同樣的疾病,這就是我將其歸納為三類的原因。但像叔和實講節氣,以建立分類,也顯得迂腐拘泥,難以置信,前輩們已經駁斥得很徹底了。

至於天行溫疫,它的流行情況,常常會有不同的症狀。孫真人認為這是天地變化的一種氣,是造化必然的道理。而吳氏的雜氣論,大概闡明了它的奧秘。這種邪氣,猖狂猛烈,人一旦感染,則氣血就會沸騰紊亂,互相影響變化,就像蟹膏投入漆中,漆會變成水;皂角放入灶中,會使煙煤凝固一樣。所以眾人的疾病,大致相似。而且不只是溫疫,像時氣病,雖然不敢肯定,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二十年前,人們患病多為陰證,近幾年來,患者多為陽證,豈不是天地間的風氣,有時會發生變化,有時陰盛,有時陽盛,而人的體質,必定會隨之應和,有所偏勝,所以得病,也是互相影響,導致這樣結果?南北地區的疾病,其種類有所不同,但道理是一樣的。那麼,疾病都是因為邪氣而變化,而現在從人的角度來討論,這是為什麼呢?應該從實際情況來探討,不敢空泛地去猜測。溫疫有輕重緩急,說邪氣有輕重,還可以理解。但也不能沒有虛實的區別。況且到了風寒時氣,則寒熱變化最多,邪氣哪有這麼多手段呢?邪氣雖然輕微,但如果人體虛弱,則疾病難以治療;邪氣雖然嚴重,但如果人體強壯,則疾病容易治療。這足以說明疾病必定會因人而異。而且邪氣這種東西,沒有形體可以觀察,如果執著地去探究其道理,恐怕免不了猜測揣摩。